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使曾若初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默默松开了拉住云绮的手,从兜里掏出几颗糖塞到云绮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闯进了人群里。

    “他确实没偷——”

    曾若初艰难地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面对着这位不速之客,江游川眼里闪过了一丝讶异,眯起眼细细地打量起她来。

    小二不知道这位从哪冒出来的女子又是何方神圣。

    他打量了一下曾若初的打扮,看出她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立刻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问:“这位姑娘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曾若初摇了摇头,“你们自己瞧瞧,这少年的手上可是干干净净的。”

    此言一出,所有围观的人立刻将眼光锁定至那位少年的手。那双手虽布满老茧,但确实一尘不染。

    “这和他的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偷了东西后还会拿在手上吗?那必然是收起来了啊。”

    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掌柜终于站了出来,扇动着手上的折扇反驳道。

    “可是……”

    “可是他如果碰过你家的东西,手就不应该如此洁净。”

    还没等曾若初说完,江游川便接过了话茬,引得哗然一片。

    曾若初的嘴还呈半张着的模样,只能笑笑掩饰尴尬。

    根据她刚刚的观察,这家脂粉铺会在桌面上撒一些亮晶晶的粉末作为装饰,铺子里的任何一件商品都沾上了这些粉末,所以但凡碰过商品的客人手上也会有这种粉末。只是这粉末太过细腻,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发现。

    江游川刚来的时候就盯着那少年的手,使曾若初立刻察觉到了其中有问题,便细细观察了半天,最终摸出了一些名堂。

    30热度值可不是个小数目,不得不让她心动。

    虽然这次事件有江游川的插手,不知道解决后能不能拿到所有的热度值,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机会是留给大胆的人的。

    以前她单枪匹马不敢造次,就怕能力不够捅出大篓子,可如今堂堂寺正大人都和她一个想法了,她也算是有人撑腰,想来掌柜也不敢随便给她使绊子。

    只要她好好附和着江游川,那30热度她多多少少都能蹭到一点吧?

    想到这里,曾若初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了。

    江游川又把目光挪回了曾若初的身上。

    皮肤白皙,衣着朴素,头上仅有几根不起眼的珠钗,并不像什么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也不知怎么会有当街替他人出头的胆量。

    小二听到江游川的话后便知道其不会再向着自己了,冷哼一声道:“依寺正大人所言,倒是我们冤枉他了?”

    “不是吗?”江游川答。

    许是害怕自家小二出言不逊顶撞朝廷命官,掌柜立刻将小二拉到身后道:“江大人断案无数,我们自是不敢质疑,可我家小二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他动手了。他与这少年并不相识,又何苦冤枉他人?”

    “哦?”江游川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可我总觉得是有人闯了祸害怕承担责任,想嫁祸他人呢。”

    掌柜闻言,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瞥了一眼一旁的小二,却瞧见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汗珠。

    江游川一步步地逼向小二,说话的语气冰冷无比。

    “你说说,那个人会不会在做工的时候不小心弄坏或者弄丢了店里的东西,就在这时他恰好发现一个穷小子正在店里鬼鬼祟祟的,便索性贼喊捉贼栽赃陷害,反正这穷小子没什么身份地位,自己只要说得真切一些大多数人都会向着自己的,对吗?”

    这话无疑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曾若初。

    她本以为能还少年清白后这件事就结束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层利害关系。

    “啪”。

    掌柜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扬起眉质问小二:“当真?”

    “我没有!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只是个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恰巧碰到这小子拿了东西往外跑而已!你们说是我栽赃陷害,倒要拿出证据啊!”小二越说越激动,不顾形象的在街上大声叫嚷着。

    小二的声音格外尖锐刺耳,吵得曾若初头疼。

    她没好气的说:“你急什么?那你倒是说说他偷了什么啊!”

    “口脂!新到的那一批口脂!”小二回答的斩钉截铁,似乎觉得这种态度可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可这句话非但没给他洗脱罪名,反而引来了众人的议论。

    “我怎么记得这家铺子新到的那一批口脂今早就卖完了呀?”

    “是啊,我今日特地起了个早赶来,就想买一盒送给我阿娘,可谁知进店后掌柜的说已经卖完了,只剩一盒是给隔壁百花楼贺施儿留的。”

    几位女子的议论自然传到了曾若初他们的耳朵里。

    小二的脸突然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曾若初突然明白了一切。

    一般来说预留的东西都不会放到外面任人挑选,掌柜定是把它单独收起来了。小二大约是把那盒口脂给弄丢了,来不及多想就嫁祸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少年身上。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工作是在门口招呼客人,并不知道店内这批口脂一大早就卖完了,而那位少年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口脂。

    他在说谎。

    如今真相大白,掌柜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你可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

    他咬紧牙关,逼出了这句话。

    “掌柜的您行行好吧,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摔碎了那一盒口脂,我知道这批口脂相当昂贵,我当真是赔不起才会出此下策的啊!”小二立刻跪坐在地上,抓住掌柜的袖子哭诉着。

    “可你知不知道,对这位少年来说几句短短的谣言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曾若初终究是忍不住了,厉声呵斥道,“若你造谣成功,他将永远活在他人的指责下。你之所以选择他,不就是觉得他身处劣势没有人会听信他的话吗!”

    曾若初此生最恨造谣的人。

    当年她在读初中的时候,班上的有些同学会仗着她父母离异时不时欺负她。

    有一次她那当课代表的同桌因为压力太大成绩下滑,因为害怕被责骂便趁着老师不在时去办公室偷了月考试卷的答案,被发现后竟和老师说都是曾若初的主意。曾若初平时成绩一般,恰好那一次月考发挥的极好,老师没有多想就处罚了她,将她的成绩全部作废,后来还是奶奶亲自闹到学校之后老师才愿意调监控还她清白。

    所以她很久之前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为真相说话的记者,不再让谣言蛊惑人心。

    小二自知理亏,被她训得抬不起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抓着掌柜的袖子抽泣着。

    “你可真是糊涂啊,其实我早就发觉你的态度不对,昔日腼腆的你为何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你。”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我们铺子做了五年的工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那盒口脂我便不让你赔了。但我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便是讲诚信,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这样的人我断然是用不得了,你走吧。”

    他毫不留情地抽回了小二抓住手中的衣袖,朝那位少年行了个礼:“今日是小店多有得罪,在下给你赔个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少年有些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向曾若初和江游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江游川忽略了他的目光,对小二开口道:“今日你所得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以后万万不可再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小二没有回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久后来了几个人将他搀扶了下去,掌柜也转身回到了铺子里。

    【任务已完成,获得热度值:10。】

    系统向曾若初播报着。

    挺好挺好,反正这次自己也没起什么作用,能蹭到10点热度值就不错了,她不贪心。

    曾若初满足地吹了个口哨,却恰好对上了江游川的目光。

    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去,街边独留她、江游川、被吓到面色苍白的云绮和那位不愿离去的少年。

    正当曾若初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时,少年很合时宜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他对这他们分别行了个礼,掷地有声地说:“今日多谢二位出手解围,在下无以为报,日后愿尽我所能为二位排忧解难。”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曾若初更加尴尬了。

    今天这件事她其实啥也没做,只起到了一个陪衬的作用,实在是受不起少年的大礼。

    相比局促的曾若初,江游川就显得游刃有余了许多。他轻声对那位少年说道:“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错,事实如此,我也只是还原一个真相罢了。”

    说到这里,江游川又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口吻:“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你,是因为早就猜到你动了歪心思。倘若你从未有过邪念清清白白,那小二也诬蔑不了你,这件事你也有错,以后万万不能再有这种心思了。”

    “是!!!”

    少年大声地回答,似是下定了决心。

    江游川点点头再次开口道:“我有一位友人如今在城郊开了间铁匠铺,现下缺一个学徒,你可以去试试,苦是苦了点,但养活你和妹妹绰绰有余。”

    少年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曾若初在心里忍不住替他鼓起了掌。

    当官的就是好哈,挥挥手就能给人家找份工作,真是叫人羡慕。

    那少年终于从惊讶中抽离了出来,他用手抹了抹已经泛红的眼眶,挤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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