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初微微颔首,羽睫轻颤。虽然早就听说过卖子求荣的典故,但在见识到这般活生生的例子后,她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砰砰砰——”。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曾若初从方才的震惊中拉了出来。

    她有些茫然的把目光投向江游川,对方却极为淡然地起了身,还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随后便离开了屋子,去给那位不速之客开门。

    曾若初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地朝屋外张望着。可当江游川打开那扇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弄清楚了来者的身份。虽然那人还没进门,但那声音太过熟悉,甚至熟悉到让她觉得有些聒噪。

    “川哥!我来协助你今晚的行动啦,激不激动?开不开心?”秦暮予一脸兴奋地关上了背后的门。

    虽然曾若初听出他在尽自己所能压制音量,但那高昂的语调依旧掩盖不了他的激动。

    还在门口的秦暮予一眼就瞥到了院子里多出来的驴,有些好奇地问起江游川:“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驴了?”还没等江游川回答,他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自圆其说道,“罢了罢了,你这性格养什么都不稀奇。我快渴死了,让我喝杯茶,我们马上就出发。”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导致江游川从头至尾都没能找到一点插话的缝隙。待他劈里啪啦说完这一切后,又一路小跑地奔向了屋内,想要赶快喝上一口救命茶。

    可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游川的宅邸会有其他客人。所以,当他看到端坐在靠椅上一脸局促的曾若初后,第一反应竟是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但待他再次正开双眼时,却发现曾若初的身影依旧没有消失。

    秦暮予沉默了半晌,信步上前,一脸不可置信地正视着她说:“曾妹,真的是你吗?”

    面对着他这样一连串的反应,曾若初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但出于礼貌只能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不不不,你不可能是真的,肯定是幻觉。”秦暮予自说自话起来,“先不说我川哥这么多年都没带过几个人进他家大门,最重要的是曾妹的穿衣品味总体来说还可以,她不可能穿这样一件满是脏污和破洞的男装。”

    曾若初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因为他认可自己的品味而高兴,还是该因为他否认自己这套重金购入的装备而生气。

    正当她还在纠结沉默时,江游川突然出现在秦暮予身后,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

    “曾姑娘之所以如此狼狈是因为被明河误会,受到了他的追杀,明白了吗?”江游川一字一言地解释道。

    秦暮予捂着屁股凄惨地哀嚎着:“知道了知道了,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学老石踹人,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别装,我没用力。”江游川无情地戳破了他的表演。

    见江游川这么说,秦暮予也懒得继续装下去,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转而问起了曾若初:“那你俩是怎么碰到一块去的?”

    “啊?”曾若初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哦,你说这个。是江……江游川他恰好和我查到一块去了,他发现我被明河劫持后出手相助。我在逃跑的过程中受了些伤,可附近的药铺都关门了,所以便来包扎……”

    “我明白了——”还没等曾若初说完,秦暮予就笑着打断了她,满脸坏笑地瞥了一眼江游川,“英~雄~救~美~呗~”

    他说话时的语调有些奇怪,使得曾若初有些尴尬。

    江游川颇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仅没接过他的话茬,反倒指责起他来:“怎么是你来的?我吩咐的人不是阿涟吗?你快快滚回去休息。”

    在听到他的话后,曾若初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秦暮予的病状。

    可秦暮予却不以为然地说:“他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我先一步来找你而已,时间紧迫,快跟我走。”

    “可你的身……”江游川把话说到了一半,却猛然想起曾若初还在场,立刻止住了这个话题。

    面对着眼前的这些突发情况,他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但他知道已经到行动的时候了,自己没时间继续和秦暮予掰扯下去。

    他走到了曾若初身旁,拿起摆放在桌上用来包扎的瓶瓶罐罐,把它们一股脑地塞给了她。

    “这些药膏的效果很是不错,你带回去,每日换上一次,不出三日伤口便会结痂。脖子上的那道记得时刻补涂,这样才不会留疤。”他神色严肃地嘱咐着,紧跟着又抬头看向了秦暮予,“你送曾姑娘回家。”

    “你说我?”秦暮予一脸震惊地指了指自己,“可我还要跟着你查案呢,你这是在支我走?”

    “是。”江游川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这下曾若初也坐不住了,和秦暮予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本以为江游川这次会像往常一样捎上自己,可江游川这话明显就是想让他们不要再参与到后边的案件中。

    面对着两对灼热的目光,江游川深吸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应该去休息了。”

    曾若初感知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默默的住了口。可她并没有放弃寻找对方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在一旁一直打量着他的表情,试图能捕捉到些什么。

    可秦暮予却懒得等。他挑着眉,直截了当地问:“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游川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最清楚,我不同意你继续耗费心神。”

    他回过头,看到了同是一脸不解的曾若初,轻声道:“你今晚才受了惊吓,也应该早些回去。”

    “可我们方才还在这里一起分析沈晗案的进度,你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允许我继续参与其中?是怕我拖后腿吗?”曾若初长叹一声,认真地询问道。

    她语气轻和,为的是不想让江游川觉得自己在逼问他。

    “不是的,我绝无此意。”江游川连忙否认,“你很好,也很聪明,一直都在帮着我推动案件的发展,你从未拖过后腿。”

    “那为什么突然支我走?”曾若初继续追问道,眼神真挚而热烈,“江游川,可以告诉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顺畅的在江游川跟前叫出他的名字。

    就在刚刚,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和江游川之间的距离比以前近了些,那一瞬间她甚至还产生了一种他有把她当自己人的错觉。可为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江游川又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着她的询问,江游川把头扭到了一旁,不愿与她对视。

    他沉思了片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件事太复杂了,不便再让你再参与其中。我……我是为了方便你和宋城交差,才将现在的进度都告诉了你。你、你放心,事后我会把所有的细节都和你说,你一定能写出最好的文章。”

    他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乱糟糟的,也知道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可眼下的他脑中竟然想不出更好的说法。

    “可……”

    曾若初本想再与他争论几句,却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秦暮予朝她摇摇头,似乎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随后又朝着江游川点点头,笑着说:“既然川哥这么说,那我们就不跟着了。我是一路跑来的,有些累,想在这里歇会儿。你先走吧,阿涟他们应该也到了,别让他们等久了,我等会就带着曾姑娘离开,放心,我会帮你落锁的,”

    江游川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满是笑容的脸庞,总觉得他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可他说的话又很有道理,现在阿涟他们确实应该已经到查案的地方了,时间紧迫,不能因为他耽误进度。

    他轻叹一声,扫了一眼曾若初脖子上的伤痕:“好,我去了。你们……早些回去。”

    说完这些,他便转过身子,大步离开了他们两人的视线。

    在路过马厩的时候,江游川看了一眼那头还在吃草的驴,心中五味杂陈。

    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曾若初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已经引火上身,明河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倘若她没有卷入这件案子,那明河就不会找上她,她也不会如此危险。

    江游川不敢想,自己方才若是晚去了一步,究竟会酿成怎样的结局?

    这件事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背后牵扯的人太多,明河只是个有胆子没脑子的,但他却能让曾若初陷入危险,更何况那些背后的人?那些人手段之阴狠他是见过的,若是那些人对曾若初下手,他又该如何应对?

    卢冉昇、明霜、苏淮之……

    现在已经失踪了那么多人,他不知道下一个失踪的人会是谁。

    还是不要让她继续参与下去的为好。

    至于她在快报的工作,他可以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告诉她,也能让她继续写出好的文章。

    江游川回过头,短暂地看了一眼还亮着烛灯的屋子,紧跟着又匆匆走进了黑暗的街道中。

    在他离开之后,那间屋子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曾若初握着江游川递给她的药膏,默默不语。

    “啪”。

    秦暮予突然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你干嘛?”她不满地埋怨着,但又分不出什么精力和他争吵,灰头土脸的样子显得她很是萎靡不振。

    秦暮予满脸惊讶地说:“不是吧?这就没精神了?那你等会儿还怎么查案子?”

    曾若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说:“等会儿查案子?什么意思?”

    “不是,你也太听话了吧,川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不会真的甘心中途退出吧。”

    秦暮予笑着打趣道,随后便拿起桌上的茶盏,熟络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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