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因为害怕自己的事影响到爹爹和祖母,所以这些日子她把自己遭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咽了下去,绝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异样,甚至还为自己失了工作的事情找了个理由,说是自己不愿意在舞坊待了,想出来摆摊。

    如今这样子,曲父大约是已经听说了些什么,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直勾勾的质问实在是叫她难过。曲嫣的胸口有些发闷,心中堆积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爹爹,您这是何意?”

    曲父哀叹一声,艰难开口:“嫣嫣儿,爹爹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一不小心走上了歧途。倘若你能真心悔过,爹爹相信……”

    “爹爹!”曲嫣忍不住叫道,“爹爹难道也听信了那些谗言?在您心里,嫣嫣儿就是传闻中的那种人吗?”

    听了曲嫣的争辩,曲父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攥起,侧过头不愿意与曲嫣对视。两人沉默了许久,片刻后,曲父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说到这里,曲父顿了一下,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继续开口,“我不知道,我也不愿相信这些,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人这么说了。”

    曲嫣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的脾气秉性他最为了解,但正所谓三人成虎,这么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且口径出奇的一致,也让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狐疑。

    他抬眸看了一眼女儿,继续说道:“嫣嫣儿,我今日瞧见你那心上人了。”

    曲嫣大惊,连忙抓住曲父的袖子,急切地询问道:“爹爹瞧见他了?他在哪儿?他可有说过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我这几日寻他寻了许久都不见他下落。”

    曲父无可奈何地开口说出了真相:“你当然寻不到他,他是有意躲着你的。”

    “有意躲我?为什么?我与他之间并无矛盾啊?!”曲父的话让曲嫣万分不解,她只能继续追问,抓着曲父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自从她与那男子确认关系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一直都非常融洽,就连争吵都没有发生过几次,所以她实在是不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躲着自己。

    曲嫣焦急的样子被曲父尽收眼底。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瞧见她这副模样,曲父自是最心疼的那个。他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以作安抚,轻声说:“你先别急,缓一缓,听爹爹慢慢说。”

    在父亲的安慰下,曲嫣渐渐平复了心情。

    见女儿不再那么焦急了,曲父这才缓缓将方才所见到的一切尽数说出。

    天气转凉,曲家祖母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若是入冬了怕是防不住外头的寒气,因此曲父今日特地抽空去了趟集市,为的就是给母亲挑几件新的冬衣。那家衣庄他常去,一来二去和掌柜也渐渐相熟了,所以掌柜对曲父的诉求很了解,很快就替他挑选好了合适的衣裳。

    “喏,你的东西。”掌柜亲自替曲父包好了衣裳,递到了曲父跟前,随后又拿起了算盘继续算起了账,“不是我说你,整日忙来忙去,赚的那几点碎银全都给母亲女儿买东西了,可你瞧瞧你自己,身上那件破衣裳都穿了多少年了还不换?”

    曲父接过衣裳,憨厚地笑了一声:“衣裳旧了又怎样,无伤大雅,能穿就行,我又不在乎这些,只要阿娘还有嫣嫣儿过得好就成。”

    掌柜啧了啧嘴:“孝敬母亲我可以理解,但你未免也太惯着女儿了吧?她如今都多大了,你还这样待她,怕不是要将她宠坏。”

    因为待会儿还要去买些别的东西,所以曲父今日特地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东西。他收拾了一下,一边将衣裳塞进布袋子里一边否认道:“怎么会呢?我了解我们嫣嫣儿,她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

    “识大体?”掌柜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嗤笑,双手却依然在打着算盘,“算了吧,你家女儿都被舞坊赶出来了,若是识大体的话能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曲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惊诧地说,“你说谁被舞坊赶出来了?”

    掌柜抬起头,挑起眉毛不解地问:“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曲父一把夺过了掌柜手中的算盘,大声质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有话直说!”

    见曲父恼了,掌柜一时间也有些怵的慌,只好小声坦白道:“据说你家曲嫣因为勾引客人被舞坊赶出来了,这事儿好像都发生好几天了,她没和你说吗?”

    曲父一时语塞。

    虽说曲嫣早就与他说过自己不在舞坊做工了,但她给出的理由却是每天要面对那么多客人劳累伤神,自己不想坚持,只想摆个小食的摊子。他知道去舞坊跳舞是曲嫣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一开始也非常反对曲嫣放弃,可曲嫣对着他软磨硬泡了许久,他只好勉强答应。

    可曲父从未想过,曲嫣不去舞坊的真相竟是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算盘,从牙关中逼出了一句话:“我们家嫣嫣儿绝对不会做出勾引客人的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掌柜默默地将算盘拿了回来,悄声嘟囔着:“那我就不知道了,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舞坊那边。不过曲嫣年纪还小,就算犯了错也来得及改,就是得辛苦你引导了。”

    “啪”!

    曲父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用力地喊道:“我们家嫣嫣儿不可能是那种人,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我……”

    还没等掌柜张口辩解,曲父就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布庄离舞坊本就不远,再加上曲父一路小跑,没用多久就到了舞坊。

    “哎哟,这位客官这是要做什么呀?我们演出的时间还没到,可能得等上些时候,您要不先来喝杯茶?”老板以为是有客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曲父冷着脸,直截了当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曲嫣的父亲。”

    听了这话,老板立刻敛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他翻了个白眼,叉着腰说:“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听说我家女儿被你赶出去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对啊,这种事还能有假?你家女儿勾引了太多客人,名声都臭了,我怎么可能再让她待下去嘛。”提起这件事,老板忽地怒从心中起,“你还好意思过来质问我,也不看看自己教的什么好女儿,害得我那几日生意差了许多。”

    “你……你!!!”曲父气急,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有证据吗?”

    老板冷笑一声:“证据?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只关心生意,其他的都和我无关。我先前之所以提携你女儿只是因为我觉着她是个好苗子,能帮我赚钱,但如今她非但不能帮我赚银两,还坏我生意,那我又何必留她?”

    说完这些,他又坐到了椅子上,上半身靠着椅背,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继续说道:“况且你怎么就能确定别人是在污蔑你女儿呢?与她相好的申公子就在楼上,他和你女儿相处融洽没仇没怨,你要不要去问问他的说法?”

    申公子便是与曲嫣私定终身的那位,或许是因为害怕父亲知道他没有什么能养活自己的活计,所以曲嫣一直都没将申公子的真实姓名告诉家人。不过,他们有一次去逛庙会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曲父,所以曲父也算是见过对方一面。

    曲父听了这话,既疑惑又愤怒,咬牙切齿地说:“他来舞坊做什么?不知道曲嫣一直都在找他吗?难不成他还有心思在这里寻欢作乐?!”

    “那倒没有,你可别污蔑人家。”老板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人家今晚就要离开兰城了,这些日子他与我舞坊几个打杂的伙计相处的不错,特地来道别的。”

    后来,曲父便匆匆去了楼上,寻到了正在与伙计交谈的申公子。

    曲嫣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够努力隐瞒了,却依然牵连了爹爹。她闭了闭眼,轻声问:“然后呢?爹爹,他与你说什么了?”

    曲父叹了口气:“他说你确实水性杨花,为了揽客与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他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便躲了起来。正好家乡的亲戚叫他回去帮忙做生意,他便答应了,现在这个点应当已经出兰城了。”

    当时听到申公子给出的答案后,曲父气得直接给了他一耳光,将他打倒在地。可任曲父怎么殴打,申公子还是坚持自己的话,一口咬定是曲嫣行为不端,最终还是几个伙计阻止了曲父,把曲父赶出了舞坊。

    “他当真是这么说我的?!”曲嫣难以置信地问。

    曲父确信地点点头。

    “为什么。”曲嫣双眼无神,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为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说是她做了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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