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到了夜市摊子出来营业的时候,街上叫卖的商贩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曾若初身旁,一位年轻的姑娘支起了自己的小摊子,熟络地叫卖着。

    曾若初被她的叫卖声吸引了注意,身体不由自主往摊子旁倾了倾,目光已经牢牢粘在了摊位所摆的小东小西上。

    姑娘瞧出了她的好奇,赶忙招揽起了这位客人。

    “小姐可是对咱家东西感兴趣?您仔细挑着,看一看不买也没关系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耐心地同曾若初说道。

    见人家都这样给自己台阶了,曾若初也懒得再继续故作矜持,一个丝滑的转身溜到了摊子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摊位上的商品。

    这姑娘所卖的都是些小巧的配饰,个个精致可爱,深得女孩子喜欢。

    唯有一只用红线编织的挂饰有些不同,吸引了曾若初的注意。

    她拿起挂饰询问道:“请问这是……”

    “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家卖的最好的剑穗,红色的能保平安呢!”见曾若初感兴趣,姑娘连忙推销起了自家的产品,“这个啊是剩下的最后一个了,下次再有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为何,曾若初的脑中突然闪过了江游川腰间的那把佩剑。虽说在她的印象里江游川拔剑次数不多,但剑柄上光秃秃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到这,她便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个多少钱?”

    “这个要……”

    还没等姑娘说出价格,一枚银锭便被径直拍到了摊位上。

    曾若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握住了手上的剑穗,侧过脑袋想看清楚来者究竟是谁。

    江游川轻轻地喘着粗气,额间布满了细汗,一看就是跑过来的。他看了一眼有些愕然的两人,缓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我们买了。”

    “可是这个……”那姑娘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银锭,“公子,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怕是找不开……”

    “那就不必找了,大冷天的,你晚上一个人摆摊也不容易。”江游川云淡风轻地说,随后又满怀歉意地对曾若初说,“抱歉,碰上了些事情耽搁了,让你等了这样久。”

    “啊?”曾若初这才从方才震惊中抽离了出来,茫然地望着江游川。

    说实话,她有些心疼。

    那可是一锭银子!整整一锭!江游川知不知道这一锭银子放在上京市集上能买多少东西!!!

    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她咽了口唾沫,心里的疼痛让她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没、没事,我也没有等很久……”

    江游川微微愣了一下,以为她是因为等太久委屈到哽咽,顿时慌了神。

    他的脑中闪过了无数句安慰的话语,但嘴上却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对不住对不住……”

    曾若初最后看了一眼那枚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锭,狠下心扭过头不再看它,强迫着自己想出那姑娘在冷风中独自叫卖的样子,心中终于平和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正好看到了愧疚不已的江游川,决定说些什么让他放宽心。

    “既然你迟到了,那就罚你待会儿陪我去东市看一会儿杂耍吧,方才那围了很多人,我一直都很好奇他们究竟演了些什么。”

    瞧着她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江游川也松了口气,温和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终于离开了摊子,一前一后地在街上闲逛着。

    见气氛有些尴尬,曾若初便再次主动找起了话题:“你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我刚从木府那边出来,还没来得及。”

    “那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先去买些吃的再去看杂耍吧。”曾若初道。

    其实刚刚在等江游川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受住美食的诱惑,给自己买了个包子吃,所以现在并不饿。

    但她不饿不代表江游川也不饿,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陪自己看杂耍吧。

    江游川勾起了唇角:“好,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这句话勾起了曾若初方才的记忆,不禁呼吸一滞,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

    “你其实不必如此破费的,我刚刚买的只不过是一个小物件,用不了那么多银两。而且我身上有钱,让我自己买就好了。”

    “好,下次不会了。”出乎曾若初意料的是,江游川竟非常听话地应了下来,“不过今晚本就是我迟到有错在先,买给你也是为了赔罪,你不必放在心上。”

    买给她?赔罪?

    曾若初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她沉默了半晌,停下脚步,摊开了那只一直攥着剑穗的手,伸到了江游川眼前。

    江游川羽睫轻颤,小声问道:“这是?”

    “是剑穗,我记得你的佩剑上什么都没有,就想着买来送你……”她说着说着,终于反应过来他俩这是闹出了一场乌龙,忍不住发笑道,“瞧这事闹的,这不就相当于你花钱给自己买了件礼物?”

    说完这些,她便把剑穗塞到了江游川的手中。

    江游川瞧着手里的剑穗,眸光微动:“那我更应该请你吃些好东西了,毕竟这个算不上是赔礼,想吃什么?去醉仙楼?”

    曾若初转了转眼珠,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不成,现在这个时候醉仙楼应当全是人,根本没有空位。我懒得等那么许久,干脆就去前边的小店随便吃些吧。”

    江游川浅笑道:“好,都依你。”

    进了小店后,江游川非常自然地把菜谱推给了曾若初。曾若初也没和他客气,大手一挥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

    在等待菜品的过程中,江游川率先发问道:“秦暮予同我说你这次叫我出来是有重要的事要问,是碰上了什么难事了吗?”

    曾若初的心中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终于,她意识到自己和江游川大约是都被秦暮予耍了。

    ……怪不得她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出江游川有发疯的迹象。

    曾若初在心中暗骂了秦暮予一句,但还是决定不拆穿他的把戏,认命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这些日子总是待在何府觉得有些压抑,就想出来透透气。听说你最近也挺忙的,所以想着拉上你一起,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

    “不会,刚好我也有散心的打算。”江游川淡然道,“何为意如今怎样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状态不大好。”

    “好多了,有云绮在,他总能冷静一些。”曾若初如实回答着,转而问道,“有查到何伯父的下落吗?”

    江游川摇摇头:“没有,无论是何家主失踪案,还是木府灭门案,都没有一点线索。”

    “这样啊……”曾若初叹息道,“听说这两件事已经惊动到圣上了,你们的压力应当不小吧。”

    “是,圣上把方大人和石大人都召进了宫,还把他们责备了一通,如今大理寺上上下下都为这两件案子头疼不已。”

    曾若初用两只手撑着下巴,扁着嘴说:“本以为何伯父的失踪跟木家有关系,这下好了,木府也一个都不剩了。”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可以确定犯下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确定是一群人了吗?”

    江游川立刻意会了她话中的意思。

    木英睿对何元祐怀恨在心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何元祐的失踪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手笔,只不过木家树敌颇多,又被人灭了口。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两件案子的凶手是同一批人,另一种是何元祐确实是木英睿绑架的,但他本人又不慎被别人灭了口。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木英睿到底把何元祐绑去了哪里,以及他为什么要用绑架的方式报复何元祐。”江游川答,“他明明已经把全商队的人都杀了,再杀一个何元祐简直轻而易举,如果是为了泄愤,他为什么要偏偏放过自己最恨的那一个人?”

    “说不定何元祐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比如说银钱。”

    “可我们查过了,何家的财产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曾若初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小声地说:“难道是第一种情况吗……”

    江游川长叹道:“确实更有可能,但目前没有任何一个线索是指向前者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

    杀害何家商队的凶手为什么要先取人性命再将他们推下悬崖?

    绑架何元祐的人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木家虽然荒唐,但凶手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把全府的人都灭口?

    以及木英睿消失的人头,到底被带去了哪里?

    想起人头二字,曾若初的心口不禁犯了阵恶心。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几道菜品呈到了二人面前,打断了曾若初的思绪。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中的场景赶出去。

    “先不想那些了,今天本就是出来放松的,吃饭要紧,万不能本末倒置。”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江游川的碗里,真诚地说,“刚刚思考那一会儿就已经让我头疼不已了,不敢想你们平时得多难,你多吃些补补脑。”

    江游川笑了一声,没有推脱她家来的鱼肉。

    窗外跑过了几个提着灯笼的孩童,其中一个一边跑一边回头叫着后边的同伴:“快些,今日来东市杂耍的人可厉害了,再慢抢不到好位置了!”说完这句话后,孩童又转过身子,一个劲地往前边赶。

    “看来今日的杂耍确实很精彩。”江游川道。

    曾若初收回目光,明媚地说:“所以咱们快些吃,待会儿得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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