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隔着衣裳,曾若初也能感受到江游川心口的炽热。

    她的脑子短暂地木了一下,张着嘴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埋藏在心底的复杂情绪终于还是一股脑地爆发了,眼睛里不知不觉盛满了泪水,轻轻一眨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游川慌了,以为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只能六神无主地替她擦拭起泪水,嘴上不停地说着对不住。

    曾若初撅着嘴,因为哭得厉害,所以说话时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你、你确实该多说几句对不住……我……你……我……反正就是你的错……”

    瞧着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江游川只能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曾若初继续埋怨着:“你先前说了那么多叫人难过的话,还说什么你未曾喜欢过我,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我可是都记着的。”

    “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送别秦暮予的那日,你就骑在马上对着我点了个头,连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一声。”

    “我是害怕你不想看到我,随意凑到你跟前会惹你厌烦。”

    “每次都是我去主动找你解决问题,累死了!”

    “是我的错,日后都由我主动,好不好?”

    瞧着江游川连连认错的样子,曾若初也不忍再多指责些什么,本想就此作罢,可她的余光却瞥到了他腰间那把佩剑。因为他来得匆忙,所以佩剑并没有摘,而现在剑柄上头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戴。

    曾若初再次哽咽了起来:“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愿意戴了。”

    江游川立刻意会了她说的是什么,赶忙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剑穗拿了出来,放在掌心捧到她的跟前。

    “当时你说要与我划清界限,我便想着,若是叫你看见我戴上这剑穗,心里指不定又要难过。”他笨拙将自己的心事展现在她的眼前,只希望她能好受些,“我从来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也一直都在把它随身带着。”

    看着他后怕的模样,曾若初终觉得好受了一些,眼泪也终于止住了,低声道:“罢了,日后也别戴了,我编得确实不好看。”

    “谁说的,明明很好看。”江游川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剑穗牢牢拴在了佩剑上,“你瞧,正好。”

    曾若初见他当真把那只不大好看的剑穗给重新戴了上去,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却破涕为笑。

    她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带着鼻音故作严肃地警告道:“以后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也不想一直猜你的心思。”

    “好。”

    “不许再一意孤行了,也不许再用自以为是的方法对我好!”

    “都听你的。”

    “还有,你日后若是碰到季景的话,不要再故意无视他了。他心思敏感,胆子又小,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擅长的事,被你一吓马上又要害怕了。”

    “这个不成。”江游川突然转变了态度,用一种极为果断的语气否决道,“他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因为我的无视就会退缩,那也太没用了些,日后还能成什么事?”

    曾若初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问道:“你同我说实话,你那样待他,当真只是因为这些原因?”

    江游川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坦白道:“他和你走得太近了,我瞧着不开心。”

    “可是你先前不是都打算和我一别两宽了吗?为何后边还要那样做?”

    “我当时想,你日后和其他人在一起都无所谓,唯独季景不行。他太懦弱了,护不了你的周全。”

    曾若初顿觉哭笑不得:“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点,他的年纪比我小了将近十岁,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哪里能到在不在一起的地步。”

    “近十岁怎么了?方夫人比方大人年长整整十二岁,他俩不也如胶似漆了那么多年?”江游川神情严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又一板一眼地补充道,“我本就比你年长两岁,不仅要整日在外头风吹日晒,还要常年熬夜查案,老得要比常人快些。”

    曾若初闻言,眯了眯眼,踮起脚用两只手捧起他的脸仔细观察了一番,没过多久就发表了自己的观察结论:“可我瞧着还好啊。”

    “那是现在,以后就说不定了。”江游川的腮帮子被她捧着,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我本就生得不大好看,若是老了的话可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你生得不好看?谁说的?”曾若初惊讶地说。

    江游川虽整日没什么表情,但样貌方面却从未有人质疑过。当年初见之时,曾若初就曾被他这张脸惊艳过,尤其是那立体的五官,很是叫人羡慕。

    江游川眼底闪过一丝失意,叹息道:“虽然没有人直接这么说过,但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人愿意主动与我说话。”

    曾若初:“……”

    她搓了搓江游川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觉得之所以没人愿意和你主动说话,最大的原因应该是你天天板着一张脸,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和你的长相没什么关系。”

    江游川扬起眉,不解道:“那你怎么就敢接近了?”

    曾若初回想了一下。要说她为什么敢壮着胆子接近江游川,好像是为了系统给的热度值……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松开了江游川的脸,颇为心虚地说:“我比旁人厉害些呗……”

    “当真?”

    “千真万确。”曾若初一口咬定道。

    江游川瞧出了她在嘴硬,并没有细究其中的根源。他面露笑意,趁着曾若初不注意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揽到了身前。

    曾若初被抱了个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他缱绻的眼神,眼睁睁看着江游川那深邃的眼眸渐渐靠近,俯身吻了下来。

    江游川的唇有些发凉,是她不曾体验过的感觉。此时此刻,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江游川的呼吸与自己的交缠在一起,仿佛一切都停滞在了原点。

    待她回过神时,江游川已经从她的唇上离开了。这个吻柔软的触感像羽毛轻拂过一样,浅尝辄止。

    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就连耳根都红的不像话。

    江游川再次低下了身子,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轻声呢喃着:“虽然先前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还是谢谢你。”

    曾若初红着脸答道:“那我就再接受一次你的谢意吧。”

    江游川寻来的时候就已经临近入夜,经过这些事后已经快到子时了。外头的雨下小了些,江游川怔愣了片刻,终是想起了一直以来的顾虑,低声道:“我查案的这些年得罪了一些人,日后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记得找我,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好。”曾若初知道这种事是她一人应付不来的,便一口应了下来。

    “夜深了,你先休息吧,大理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我待会儿还要回去。”

    曾若初打量着他身上那套不合身材的衣服,有些犹豫地问:“你就穿着这个回大理寺?”

    “自然不是,我得先回家一趟。”江游川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自己换下的衣裳,“方才来的匆忙,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家门锁没锁都说不清。”

    家门没锁可是大事,江游川的家里虽没什么金银财宝,但却有一些案件的卷宗,万一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溜进去就麻烦了。

    曾若初看着他慢慢将衣服叠好,也没有拦他,关切地说:“你今晚淋了那么久的雨,保险起见还是回去喝点药,小心得了风寒。”

    “放心吧,我那边还有一些师娘给的驱寒药,不会着风寒的。你要送给云家弟弟的这套衣裳我毕竟已经穿过,不好再送出去了,到时候我再买一套新的送给他。”将一切收拾好后,江游川便打算离开了。

    临行前,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起曾若初:“你明日得空吗?”

    “啊?我想想……”曾若初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得出了答案,“明日一早我要去一趟百花楼,午后应当就没什么事了。”

    “那正好,明天酉时左右我来寻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看看我的过去。”江游川的嘴角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悄声道,“你不是好奇宁贵妃为何会与我相识吗?先前你总说我不给你了解我的机会,现在我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既然已经做了不再隐瞒的承诺,他又何必再遮掩那些往事?

    曾若初闻言迟迟没有反应,过了许久才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好啊,我等着。”江游川的这份坦诚是她辛苦争取来的,她怎能不高兴?

    她跟在江游川身旁,把他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等一下!”

    还没等江游川踏出几步,曾若初就在后边再次叫住了他。

    她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他的跟前,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唇印。

    “你也注意休息。”曾若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留下了这句话,还没等江游川反应过来就进了屋。

    江游川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言不发地感受着那里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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