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转,符文变,阵法换……

    身上的威压消失,莫子桑比乔入幽更明确地感受到阵法的变化,他感觉到气脉通畅,灵息流转——比赛的规则一旦定下不能更改,除非是……

    他疑惑地看向问剑台入口,正好看到秦怀古抱起昏迷的葛云斋,只有堂首印能改变问剑台的规则,难道是堂首刻意为之?

    他持有寂声剑的事,经此一试必然传遍天下,堂首改了阵法,莫非是在暗示他以式微开刃,让天下人看到莫家还有后人在?

    乔入幽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只色彩艳丽的鹦鹉飞过问剑台上空——夏良夜在附近?

    一袭蓝衣的夏良夜落在入口前斜斜支出山壁的树枝上,树枝纤细如筷子,他落下的时候连叶片都不曾颤动,悠哉地摇着扇子,用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看向乔入幽。

    乔入幽收回目光,在心底冷哼一声,还没照面就用蛇蔓试炼他们,应当是对他们灭了无启民村子的供词心存疑虑,想弄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杀了大半无启民的。

    其二应该是七星堂也不相信那三个无启民炸了大牢是为了自戕,而那三个无启民若是另有办法逃脱,没有理由不来找他们报仇,夏良夜来青竹堂就是守株待兔。

    刚才那招地龙吟用得太招摇,她明面上是个才从山村出来没有道行的小丫头,不该会这样的剑法,如果这招是剑灵借她的手用出来,那么七星堂就得重新评定式微剑灵存在意义了。

    所以夏良夜换掉问剑台的阵法,就是想要借这场比试,看清她,或者说看清式微剑灵的实力。

    是该藏拙还是威慑呢?

    问剑台入口,箫南看到石卷轴银光闪过规则变了,她一巴掌呼在柴渊的胳膊上:“你干什么?”

    柴渊揉着胳膊,偷瞄了秦怀古一眼,不想背这个锅:“只有堂首印才能改变问剑台的规则。”

    燕奚惊疑地看向秦怀古。

    箫南直接冲到秦怀古面前口不择言地质问:“堂首,你为什么要改规则?一叶弟子打七叶弟子,你这是想让他打死乔乔吗?”

    堂首印在石卷轴三尺之内就能修改规则和阵法,秦怀古很难向两个学生承认自己被夏良夜坑了:“剑灵并没有被阵法压制,如果刚才的比试是公平的,葛云斋会成这样吗?”

    他在葛云斋身边蹲下,翻开葛云斋的眼睛,看到眼瞳泛起一圈红,他心里一惊手出针落,十几根银针刺在葛云斋眼周。

    燕奚正认真记他下针的位置,却看到他转头咳嗽了两声,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些许——这位堂首看上去身体似乎不太好。

    箫南气得跺跺脚,取了玉箫在手,一扭腰踏入传送阵中。

    问剑台上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莫子桑深吸一口气,执剑行礼:“刀剑无眼……”

    “姑奶奶打瞎你的狗眼!”

    地面上银光闪过,一团火焰扑向莫子桑面门,莫子桑忙用剑劈开,箫南单手握萧站在火光之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脸上的神情明白地写着——你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蛋。

    她挑眉上下打量了莫子桑几眼:“你就是葛云斋找来的帮手?你要和乔乔打,就得先赢了我!”

    伸手去抓箫南没抓住,紧跟着被送上石台的柴渊,一过来就听到这句让他闹心的话,他展开手中的折扇挡住嘴小声说:“这可是青竹堂百年来唯一一个七叶弟子。”

    箫南送他一个白眼:“那又如何?”

    “这件事我们不方便掺和,撤吧。”柴渊虽然不明白秦怀古为什么改变比试规则,可他相信堂首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要滚趁早,别在这儿碍姑奶奶的眼,”箫南岂是能听他劝的脾气,她手中玉箫转出一片光华,“乔乔是我姐妹,谁敢欺负她,我就揍得谁满地找牙。”

    柴渊看着问剑台上被地龙吟劈出来的沟壑,心想——就你姐妹这本事,只有她欺负人的,谁能欺负她?

    他之前对乔入幽的印象十分不好,可劝不动箫南,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乔入幽:“乔薇姑娘……”

    “那些都是印石吗?”乔入幽抬头看着一根石柱,上面有两颗拳头大小的莹白石头,正好镶嵌在石柱顶端石兽的眼睛里,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当年没有这种东西,她听上官彤提过,见却还是第一次。

    柴渊说:“有印石也有云镜石,你要是喜欢,改天送你一兜子慢慢玩,不过这会你能先帮我一个小忙吗?”

    他看乔入幽继续打量四面的石柱,耐着性子继续说:“今儿这场比试吧,你打倒葛云斋就算赢了,后面就不用比了吧?”

    石柱上符文闪现结界张开。

    “不打?走得了吗?”乔入幽说,“你是玩水的,弄点雾把问剑台罩住,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石头给挡了。”

    她转头看向一脸不解的柴渊:“你也不想全青竹堂的人都看到箫南是如何惨败的吧?”

    “我去!她还真打啊。”柴渊看到乔入幽白皙的皮肤被镀上一层橘色的光,那是火鸟冲天而起的光芒,他忙回身念决招出一场大雾将问剑台罩了个严实,再照乔入幽的吩咐把所有印石都给挡住。

    三面围观的学子议论纷纷:“怎么起雾了?”

    “柴渊,你干嘛呢?!全挡住我们怎么看啊?”

    “柴渊,我可下了注的,看不到就算我赢了啊!”

    雾色中透出一层橘红,勾得人更是心痒痒:“火光!肯定是箫南出手了!”

    “一叶弟子不可能打得过七叶的。”

    “万一呢。”

    夏良夜挥挥扇子,可惜这雾是在问剑台结界内,他的风从结界外擦过,吹了一个寂寞:“乔薇,你想做什么?”

    乔入幽此时站在柴渊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火鸟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气势逼人地冲向莫子桑,可惜莫子桑只出了一剑,火鸟就被从中劈成了两半,凌厉的剑气将劈碎的火鸟搅成点点火星四散。

    箫南手指快速地舞动,箫声急如奔马飞驰,尖锐中带着杀气,火星立刻凝成上百火球,冲着莫子桑砸过去。

    莫子桑身外剑气如屏,火球撞上去就被弹开,箫南被他如此淳厚的剑气震了一下,气息随之一乱,萧声没能控制住所有火球,一时间问剑台上火球乱飞。

    柴渊忙张开结界护住他和乔入幽:“箫南,你看着点啊!”

    乔入幽闲闲地开口:“你是那一边的,箫南打你,没错。”

    柴渊扁了一下嘴,他可真不爱和这个乔薇聊天。

    箫南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火球向她飞来,在她身后化作两只巨大的翅膀,她一边吹箫一边身姿轻盈地起舞:“凤栖南枝……”

    一只比刚才还大还炫目的火鸟从她背后飞出,她的脸在火光的阴影中,一双眼却格外的亮,箫声婉转如凤鸣,袅袅随着火鸟而起,仿佛要直上九霄。

    火鸟在空中散落成一片火星坠下,柴渊皱起眉头:“这招对莫子桑没用啊。”

    火鸟虽然比之前的大,可箫南和莫子桑修为之间的差距却比这火鸟更大。

    乔入幽看着火星坠地在莫子桑身外铺出一圈火海:“我要是你,以后见到箫南,都恭恭敬敬地喊三声姑奶奶。”

    “为什么?”柴渊不明白,侧头看到乔入幽嘴角高深莫测的笑,再回正脖子,看到箫南抛出手中玉箫。

    玉箫在空中缓缓旋转,无人吹奏箫声却没有停止,箫南身姿轻盈如舞蹈,在火光下起势:“地栽红莲……”

    她单脚着地,双手起烨火决:“焚!”

    火焰向莫子桑聚拢,沿着他身外的剑气屏障向上,聚成一朵巨大而夺目的火莲,盛放的花瓣层层合拢,耀眼而绚烂的光华灼热地要将花心的莫子桑烧做飞灰。

    当年箫南被朱雀令主接到四方城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朱雀令主选的继任者,可她没心没肺的直脾气,课业常年垫底不过,入学四年还只是个一叶弟子,这让人们几乎忘记了,她可是朱雀令主亲自从萧家选出来的。

    柴渊满眼欢喜和欣赏:“箫南平时打我都是手下留了情的,你说,是不是因为她也心悦于我?”

    乔入幽翻了个白眼,诸多邪魔外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为的就是打败这些满脑子风花雪月的蠢货?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抬眼看向石台正中,莫子桑身外的剑气明显被压住了,每一层花瓣合拢,都会给莫子桑造成极大的压迫,灼热中透着焚尽一切的威压。

    这一招是当年萧家家主为了灭她所创,可惜,萧家虽有凤凰血脉却早就稀薄了,唤不出凤凰真焰也召不出红莲业火,终究是输在了她的幽冥鬼火之下。

    箫南以十六七岁的年纪能用出这一招,也算是天纵奇才了——对付天材地宝阁的计划里居然排除了这么一个好打手,实在是失策啊。

    “星河倒悬!”

    一条如玉带般的银色剑光从灼灼火莲中飞出,如流水,如丝带,穿梭在火莲的花瓣缝隙之间,所过之处火光黯淡,花瓣片片凋落,化成点点火星,转眼火莲便支离破碎的消散了。

    莫子桑能成为青竹堂这一代唯一的七叶弟子,那是寒冬酷暑练出来的百年修为,只一招就将箫南的杀招破了。

    箫南伸手握住从半空落下的红玉萧,她咬紧牙关稳住微微发抖的手指,这招地栽红莲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内息,现在想要再吹一个音都不能了。

    她看到莫子桑站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如河水一般流淌的剑光绕着他飞了一圈后才消失,她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正把红玉萧凑到嘴边,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玉箫。

    “够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乔入幽松开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剑灵像是一个银色的影子从她背后析出,“他是剑修,当以剑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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