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问天观,乔入幽问上官彤:“昨天你……进去了吗?”

    巨虎在这里,她只能问得十分隐晦。

    “就差那么一点点,”上官彤十分认真地狡辩,“我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

    “可见你的毕生所学太过浅薄,就是个废物。”乔入幽撇撇嘴,手边可用的全是一群废物,难怪她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一抬头,看到路边树上盘着的虺牀,她翻了个白眼——最大的废物来了。

    乔入幽立刻将上官彤打发了:“赶紧去找莫子桑,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要不是我闲得慌,我才不帮你这个忙呢。”上官彤气呼呼地走了。

    虺牀在乔入幽路过的时候一低头,脖子上挂着的荷包落到巨虎背上,里面是两株并不算稀罕的灵草,也是乔入幽给它的单子上离得最近的两株,算算时间它也该带点东西回来了。

    乔入幽打开看了一眼,十分不满意:“继续去找。”

    虺牀不敢相信地说:“我这么辛苦地找草药,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你还是人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乔入幽承认得不痛不痒,一拍虎头让巨虎往巷子里走。

    虺牀不死心地跟上来:“外面抓妖的风声有多紧你知道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啊。”

    它一抬眼看到常家那棵伸出院子的花树:“怎么到这儿来了?”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常思月看到乔入幽,立刻双眼一亮,急忙迎出来:“乔乔,你没事可太好了,看到你倒下去我好担心啊。”

    “这个给你。”乔入幽一把掐住虺牀的脖子,顺手塞给了常思月,“它曾当过妖王,能帮你驯服灵兽。”

    常思月眨巴着眼睛:“它们都很听话的,不用驯啊。”

    “飞鸟鱼虫无处不在,驯好了它们就是你的兵,可以为你跟踪,打探,甚至是盗取。”乔入幽把虺牀带来的灵草也一并给了常思月,“这些草对你没什么进益,对那些灵兽却是好东西,这些虺牀都会教你的。”

    常思月可不敢对虺牀直呼其名:“以后就劳柳仙多费心了。”

    这条破蛇遇事跑得比谁都快,又居心叵测,放在常思月身边反而还能有点用。

    乔入幽问常思月:“我托人给你的戒指,你可有随身带着?”

    “有的。”常思月从领口拽出一根红绳,绳子上坠着那枚玉髓戒指。

    乔入幽一看忍不住嘴角上翘,一向道貌岸然的万剑门主,隔着一件肚兜,和一位妙龄少女日夜相对,想想都觉得有意思:“摘下来,我要为戒指加持咒法保你平安,我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家。”

    “好。”常思月忙应下。

    “哎哟喂,这不是白虎令主的灵宠吗?真是高大威猛,”常月娥眼风扫到常思月手中的虺牀,声调拔得更高了,“柳仙儿!柳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信女对你可是日思夜念得紧啊。”

    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思月,快,把柳仙儿请进屋,先给柳仙儿上香啊。”

    常思月为难地看向乔入幽,乔入幽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它归你了。”

    从常家出来,柴渊带着账本和燕奚来了,乔入幽二话不说,让柴渊从家底最厚的找起,不认账没关系,直接打,等打趴下了自然就知道欠债还钱的道理了。

    柴渊有些担心:“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把整个学堂的人都得罪了啊?”

    “他们不给钱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给得罪了。”乔入幽才不在乎。

    “有道理。”

    到晚饭的时候,他们已经收了上千两银子,作为柴家的嫡孙自然是不差这么点银子,可天降横财总是让人高兴,柴渊走进四方城最大的酒楼,阔气地点了满满一桌菜。

    乔入幽看着香气扑鼻的烤鸡:“我约了人,就不在这儿吃了。”

    “约了谁也得先吃饭啊,”柴渊看燕奚立刻站起来用荷叶将烤鸡包起来,忍不住啧啧两声,“你就惯着她吧。”

    燕奚把包好的鸡递给乔入幽,做了个“莫”的口型询问,却被柴渊给看到了。

    “你不会是去见莫子桑吧?”柴渊又是啧啧两声:“乔薇啊,你可避点嫌吧,外面关于你们三个的传闻可热闹了,葛云斋不介意莫家家道中落,坚持履行婚约并带着嫁妆入住四方城,足以写进修仙界烈女传,你要是横刀夺爱可是会背负千古骂名的。”

    莫子桑不是这货招来的吗?

    乔入幽怀疑这些流言就是他放出去的,她一把抄起装赌资的袋子扔给燕奚:“这顿他请,这些算我们的。”

    “凭什么呀?”柴渊一拍桌子站起来,大着嗓门嚷嚷。

    “不服?打一架?”乔入幽的手在燕奚手臂上一借力,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巨虎站起来接住她,脚下生风往玄武湖码头而去。

    燕奚掂掂手里的钱袋,用十分真诚的目光看着柴渊:“柴公子,你说这些银子够在黑市买一张天材地宝阁的布局图吗?”

    乔入幽远远的就看到站在码头孤灯下的莫子桑,精瘦挺拔的身形衬着满湖清冷散碎的星光,孤寂中透着倔强。

    他听到声音回过身,酝酿了一个多时辰的腹稿,被迎面而来的烤鸡香味冲得七零八落,乔入幽扯下一条鸡腿,将剩下的烤鸡连带荷叶一并塞进他手里,手刚感觉到烤鸡的热气,干瘦少女已经轻盈地跳到停在码头边的竹筏上了。

    乔入幽嘴里鼓鼓囊囊,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上来撑筏子。”

    莫子桑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练剑练傻了?”乔入幽嘟囔一声,提高了嗓门,“我不会撑船,你把竹筏划到湖中间去,再设个结界,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难道她知道和自己家血案有关的重要线索?

    莫子桑忙跳上竹筏,手指一转,剑气凝成一道符贴在筏底,竹筏不撑自动往湖中央荡去。

    布好结界之后,莫子桑吞了口唾沫转身看向乔入幽,他想问的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找到杀你全家的凶手,我对那个人也很有兴趣,我们尽释前嫌合作吧。”乔入幽开门见山地说。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没合过眼,莫子桑的脑子却还很清醒:“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一招?”

    这个少女是他家仇人的后代,还是……当年血案的凶手?

    “那不是剑招,是剑阵,月落乌啼霜满天,一人可为阵,是剑修中最强的单人剑阵。”乔入幽随手将啃干净的鸡骨头扔进湖里,不客气地从莫子桑托着的荷叶里又扯下一条鸡腿,“我的来历你打听过了吧?”

    莫子桑点点头,就是因为她的来历不该会这么犀利的剑法,所以他才觉得很混乱。

    “我是西河镇被祭河的新娘,我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我是个能看见鬼的阴时子——我见到了河神。”乔入幽一本正经的胡诌。

    莫子桑觉得自己脑子快转不过来了:“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些剑法剑阵都是河神教给你的吧?”

    “对,”乔入幽一个响指招出万剑门主,“这一位是两千多年前和鬼主大战落败,魂魄被封在西河镇水里的万剑门主,你用的星河倒悬就是他那一门的剑法,算起来你得跪下叫声祖师爷。”

    莫子桑看向气度不凡的万剑门主,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的剑法学自万剑门剑术残页,只是残页就能让他剑术在一众学生中鹤立鸡群,眼前这位若是当年万剑门鼎盛时期的门主,那他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啊?!

    他心中天人交战:“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鬼魂来骗我吧?如果他真的是万剑门主,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

    “不是你问我的吗?”乔入幽转头看向万剑门主,“这只怕是个傻的,你只有一次收徒的机会,还是换个人吧。”

    万剑门主瞪了她一眼,想当年自己全家在黄河遭遇鱼怪,浪急船破生死存亡之际,他师父衣袂翩飞踏浪而来仿若天人,一剑斩杀鱼怪的潇洒让他心生向往,立志要成为厉害的剑修……

    可现在呢,他被乔入幽像低价出清的陈年旧货一样拎出来,怎么让莫子桑心悦诚服地拜师?

    他和姓乔的一定是八字犯冲!

    万剑门主一抬手,一股气浪以竹筏为中心推开,荡起的水雾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剑刃,彼此交错却又严丝合缝地,像一个倒扣的碗盖住竹筏和方圆一里的水面。

    每一片剑刃上都映出他们的影子,层层叠叠交映生辉,仿若佛经所记三千世界无穷无尽,凝神望去让人目眩神迷心生敬畏。

    “这是以元神剑凝成的结界——万仞山。”乔入幽咬牙切齿地说,当年她就是在上百剑修豁出性命联手布下的万仞山里,被分魂离魄镇压了两千多年。

    万剑门主幻化出一柄元神剑,剑随意动飞上半空,他刚才还温润持重的气质立刻变了,澎湃的剑意倾泻而出,带着斩天灭地所向披靡的锐气。

    “剑为孤兵,当有千万人前我亦无惧的傲气,”乔入幽若有所悟,“我用剑只重招数,并没有仔细体会其中剑气流转和每一招不同的剑意变化,难怪你说我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她转头看向一脸崇敬和震撼的莫子桑:“与我合作便可学此剑法,你要还是不要?”

    待到万剑门主收招落下,莫子桑才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下:“求前辈收我为徒。”

    万剑门主矜持地说:“当是你我有这段缘分。”

    乔入幽一挑眉——很好,鱼咬钩了,还是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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