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拿不准熊怪说的是真是假,犹豫地看向上官彤和萧北。

    找到常思月就能找到五尾狐,萧北立刻运功解开了牢门上的符圈。

    熊怪忙低头走出来,努力压制着一巴掌拍死上官彤的冲动:“上面的夜明珠就是机关所在,坤三,乾五。”

    萧北抬头看向洞顶,这才注意到洞顶的夜明珠是以八卦方位排列,他忙用灵力转动夜明珠,看似一整块的洞顶向两边裂开,露出一个可供人出入的裂隙。

    萧南用手肘碰了一下萧北,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萧北抓起熊怪抛上去:“走!”

    三人略等了等,没有听到惨叫,也没有闻到血腥味,萧北这才一左一右抓着其他两人,一跃而上出了地牢。

    地牢外是个大山洞,洞虽然大却不深,可以看到洞外的蓝天白云,和对面山峰上的道观。

    萧北目力很好,看到对面道观大门上的匾额:“无相观,那边是无相观。”

    他回头看向地上的裂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小五就曾被他们关在这里?”

    刚伸出爪子要拍向上官彤后脑勺的熊怪,忙伸直了爪子指着对面的道观:“对,就是那个道观,那个女孩被他们关在道观里,说要炼什么什么功。”

    “练功?”

    “难道是……”

    “虞山鬼母神尊?!”

    看着往无相观去的三个年轻人,熊怪的嘴角翘出得意的弧度。

    他正是在七星堂换了身体的三个无启民之一,原本想着成了妖怪,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吃人了,才快活了没几天就落入了无相观的陷阱之中,被抓到这里挖了内丹关起来。

    如果没有遇到这三个年轻人,它过几天就会被剥皮制成熊皮脚垫,对这些救命恩人,它却是一点都不感激——灭村之恨不共戴天。

    和他们一起被抓进来的小丫头在不在无相观,它可不知道,但它听得很清楚,这三个年轻人来自四方城,接下来就是去四方城找到其他两个,嚼碎了骨头当宵夜了。

    熊怪得意洋洋地看着三人往无相观去的时候,山坡的树梢上,红狐却想拦又不敢露面。

    乔入幽让他救人,他费尽心思才送进去一颗灵石一根筷子,眼看着人出来了,却偏偏还要去送死,他只是个小偷,打架他不行的啊。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扮成普通道士模样的红狐,挑起水桶绕路到了三个年轻人面前,特地将他们引到后门附近,在萧北出手偷袭的时候,他立刻倒下任由萧北和上官彤剥了他的衣衫。

    一番争执之后,力气比上官彤大,脑子比萧北活络的萧南,抢到了假扮道士进观偷法器的机会。

    挑着水从后门进了厨房,萧南趁厨房没人摸了一个馒头,三两口吞下去觉得口干,随手从挖缸里舀了一瓢水喝,她警惕地看着厨房门,却没留意到窗外伸进来一只手,往她握着的水瓢里倒了一点东西。

    水喝下之后,萧南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一点,她疑惑地往水缸看去,耸拉的衣袖好像也变得合适了……

    红狐不给她细想的机会,绕到前面去推开门:“呔,你果然在这里偷懒!还不赶紧把各位道爷的干净衣服送过去。”

    送衣服?

    那不就能想进谁的屋,就进谁的屋了?

    萧南忙低头应了一声,从红狐身边往外走。

    红狐看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回来,你们这些新来的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呢?不带腰牌触动了阵法,脑袋被切成两半,我看你阎王殿上哭都没用。”

    萧南接过红狐递过来的腰牌挂好,被红狐吆喝着挑起装了干净衣服的竹篓,跟在红狐身后往内院走,心里窃喜眼前这个管事没识破自己是假的。

    进了道士们起居的内院,红狐指着路道长住的地方叮嘱萧南:“观主正在清修,你可别去打扰,把衣服放好了就赶紧回来,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说完他赶紧走了,他帮这小丫头变成了观中打杂道士的模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帮下去若是被路道长发现,他这条小命可也保不住了。

    今天来涉险的若是乔入幽,他豁出性命也要帮到底,可偏偏是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嘛,那就自求多福了。

    萧南这次并没有毛躁,而是老老实实地挨个屋子送衣服,她变成的这个道士脸上有块青黑色的胎记,时常低着头不看人,其他道士看到她低头耸肩的样子,也不觉奇怪。

    她送衣服到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个道士住的院子,看到高个子道士正在把玩她的玉箫,吹来吹去吹不出一个音,十分嫌弃地往桌上一扔,心疼得她想杀人。

    矮个子道士说:“你可轻点,这玉可是好玉,切开打戒指也能卖不少钱呢。”

    他挥挥手中的青玉竿:“这东西不知道天材地宝阁收不收。”

    “全天下都知道青玉竿是姜老头的东西,谁敢收?”高个子道士凑过来,“我看一并碎了磨成玉珠串个项链,就好出手了,到时候在长安最好的酒楼,我们喝上个三天三夜。”

    这两样放修仙界千金难求的法器,在这两个道士眼里,只配打磨了拿去换酒钱。

    萧南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只可惜手腕上的符圈压制了她的修为,不然她现在就打得这两个道士满地找牙。

    等等,她想起来了,柴渊说过那次在曲江池,曾在高个子道士的酒壶里留了点东西,她眼角余光扫到挂在床尾的葫芦,趁着放衣服的动作,起身时故意将葫芦扫落在地上。

    听到葫芦落地的声音,高个子道士冲进来,一脚踹在萧南身上:“干嘛?偷东西啊?”

    萧南趁机跌倒在葫芦旁,装作手忙脚乱捡葫芦的样子,实则偷偷打开了葫芦盖:“道爷息怒,道爷息怒啊。”

    高个子道士一看酒被她洒了一地,气得又抬起了腿:“蠢东西,你可知我这是上好的郎官清,卖了你都赔不起!”

    他的脚还没踢到萧南身上,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他倒下去不是酒喝多了站不稳,而是身上突然缠了几根线狠狠地拽了他一把,正要伸手去拉扯这些线,却听到矮个子道士的声音:“师兄,别动!”

    矮个子道士身上也缠了几根白线,这线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纺线,线的另一头握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手里,她眯着眼慢条斯理地缠着手里的线。

    一线断魂,千针夺命,这个看起来老得牙都要掉光了的老婆婆,就是无影楼成名已久的杀手——纺线婆。

    矮个子道士又惊又惧地说:“无相观和无影楼一向无冤无仇,婆婆为何对我们师兄弟出手?”

    “无影楼杀人从来只问价格,不问恩仇,”纺线婆慢悠悠地说,“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人花钱取你们的性命了。”

    “老太婆,你可别嚣张,别人怕你们无影楼,我可不怕!”高个子道士双手捏诀,一片金光从他体内涌出,竟割断了他身上的纺线,他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像陀螺一样旋转着扑向纺线婆。

    “来得好!”纺线婆手一抖,纺线像鞭子一样抽过去,线上带着一点红光,碰到高个子道士立刻缠了上去,那线碰到皮肉就往里钻,一钻进去就开始吸食对方的修为,瞬间卸力摔在地上的高个子道士惨叫出声。

    矮个子道士额头冒出一圈冷汗:“纺线婆,你们无影楼可要想清楚,和无相观结仇是什么下场!”

    “这世上就没有无影楼不敢杀的人,不敢结的仇。”纺线婆桀桀桀地怪笑着问,“常家那小丫头,你们藏在哪儿了?”

    若不是他们这几天把无相观和霭云观都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常思月,也不会公然和无相观为敌了。

    什么?

    无影楼是冲着常思月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萧南,机智地一闭眼装晕。

    “不知道。”矮个子道士眼看着高个子道士瞬间被吸成了一句干尸,他忙大声辩解,“观主将她给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婆婆相信你,”纺线婆嘴上这么说着,手指动了动,纺线刺进矮个子道士身体,开始吸食矮个子道士的修为,“姓路的号称修仙界丹道第一人,手下却只有御境的修为,看来他根本没用心经营无相观啊。”

    她突然对着屋子的方向咧开嘴:“对吧,小姑娘。”

    萧南忙将手里的葫芦扔出去,纺线婆的线头刺穿葫芦来势不减,萧南忙就地一滚,她看到线头在地上的青砖轻轻一碰,青砖就变成了碎石。

    背后是墙,修为被符圈禁锢,她已是躲无可躲……

    “住手!”被其他无影楼杀手逼得退回来的红狐,看到这一幕不得不出声阻止,“她就是你们要找的常家小丫头!”

    不等萧南说话,红狐走过去一把抓起萧南的头发,手在萧南脸上一抹,顺势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捏住萧南的下巴往她喉头一压,强迫她吞了下去。

    等红狐的袖子移开之后,萧南再次变了模样,从一个寻常道士,变成了常思月的样子。

    红狐不动声色地解开萧南手腕上的符圈,提着她的肩,将她掼到纺线婆面前:“她迷晕了守卫逃跑,若不是婆婆来了我们还发现不了,作为谢礼,她就送给婆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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