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师娘对她这种乱翻别人东西的行为……沉默了一瞬……

    然后出手把机关盒解开了。

    最上面是一个雕有绚烂花纹的铁匣子,下面压着几叠泛黄的纸。

    那匣子一看便是女子的物品,还出自极品工匠,啊……相夷哥哥是不是说过,师兄有个大户人家的心上人来的?

    妈呀,里头若是给女子的情书,她这样似乎也太不……

    那一瞬间叶灼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下意识双手合十拜了拜,师兄莫怪莫怪……

    师娘却是一沉声:“这是南胤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叶灼惊讶道:“师娘您认得?”

    芩婆伸手将下面的纸张拿出来摊在桌案上。

    并不是情书,而是一些手抄的资料——

    南胤三大秘术:修罗草、无心槐、业火痋……

    南胤灭国于熙,末代公主下嫁芳玑王为萱妃……

    罗摩鼎,罗摩天冰……

    叶灼一张一张翻着,越看越心惊。

    “这是师兄的笔迹吗?”

    “大部分是。”师娘的手抖了抖,“我竟没想到……他居然……”

    “师兄是南胤皇族之后?”

    “不。”师娘叹了一口气,“相夷才是南胤皇族的后人……此事我听老头提过,他的恩人身份特殊,隐姓埋名多年,不欲参与俗世纷争……”

    师娘口中的往事相当震撼。

    相夷哥哥一定也不知道,原来他有亲哥哥,还有一个意欲复兴南胤的组织一直在找他……

    他的性子肯定对这种事嗤之以鼻。

    可他这身份,即便自己无意复国又如何呢?

    叶灼脑子有点乱。

    “呵,现在看来单孤刀竟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南胤皇子了,若真如此,他是不是死了倒还难说。”师娘站起身来,“我去告诉相夷。”

    “别!!”叶灼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师娘的衣袖,“师娘您别告诉他!”

    “为何?”

    若师兄跟南胤复国的组织有关,那他的势力一定很大……虽然这样真的很像缩头乌龟,但对她而言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现在师兄以为相夷死了,不会再来打扰他,相夷也以为师兄死了,心里既无仇恨也无牵挂,他们就此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至于复国大计这种比江湖恩怨更刀口舔血的事,师兄爱接手岂不更好?

    虽然难免掀起血雨腥风,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为这个天下做了够多了,还不是落得众叛亲离、一身病痛?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总不能只逮着一个人霍霍吧!

    “复国这种事,相夷必定不愿,可那么大的势力,筹划百年之久,怎么会问他愿不愿意?他好不容易卸下沉重的担子,还中毒受伤,他没有精力管那些了……”

    “可以他的性子,一旦知道,注定没法袖手旁观。”

    “何况,这种身份多敏感啊……即便他费尽心血阻止师兄,到头来皇帝容得下他吗?”

    倒不如,就送师兄去做这个替死鬼呢?

    芩婆叹了一口气,“倒是我欠考虑了。”

    “师娘,相夷聪明,再在山上待下去总会自己发现的……我们明天下山,这些东西我挖个坑埋了,半山竹屋里单孤刀床下还有个木匣子,您也拿去扔了,别让他看见……”

    “他发现了定要迁怒于你。”

    “没事。”

    她跟相夷哥哥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知道怎么应对他发火。

    叶灼真的出门找了棵树,随手把盒子埋了。

    然后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眺望下去,半山竹屋的灯依然亮着。

    他还是怕鬼吧?

    送走小叶子以后,李莲花将收拾好的东西打包放在一处,忽然想起早上小叶子的反常。

    这屋子他天天打扫,从未见过有蛇。

    何况她情急之下连名带姓喊他“李相夷”,既不是“小花”也不是“相夷哥哥”,有些奇怪。

    他当时在干什么来着?

    李莲花狐疑地看向师兄留下的木匣。

    他眯了眯眼睛,弯腰将木匣拖出来,‘啪嗒’打开。

    木剑,玉刀、银月弩……都还是新刃便被硬生生折断。

    再翻下去,便暴露出匣子底部密密麻麻的刻痕——“李相夷”三个字被反复划去,凶狠怨毒。

    李莲花手一松,眼泪怔怔滑落。

    怎么会呢?师兄跟他是过命的交情,流落街头时挡在他身前,有什么好吃都先想着他,得了宝剑也想着送给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他在四顾门独断专行,定是伤了师兄的心,那日气头上说的话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那么久以前,师兄就如此恨我……?

    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从来不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只当他会永远在我身边。

    他双目无神地转身向外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赶紧离开这。

    哪知刚走了两步,手忽然垂了下去,无力地摔在胸前。

    冷……

    好冷……

    可他不愿意回屋子里去,于是紧咬牙关强撑着走进水榭中,扶着栏杆坐下。

    他静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冷淡的笑容。

    连师兄都恨他。

    李相夷……当真是个笑话。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所有人都敬他爱他偏宠他?

    他不知道师兄是何时开始恨自己的,也不知道阿娩是何时感到心倦的,更不知道彼丘为何要给他下毒,肖紫衿又是何时与阿娩走得那么近……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那里洋洋得意。

    同门袍泽,青梅竹马,至高武学,名动天下……全是假的。

    他在旁人眼里,是不是个傻子呀?

    忽然起风了。

    彻骨的寒意涌上来。

    李莲花只是呆坐着,任由寒风穿膛而过,像一柄柄利剑。

    其实他也没有对任何一段感情上过心……否则他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见过肖紫衿的镯子,也没过问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他无数次答应阿娩会早一些回来,不再逞强比武,可又一次次爽约。

    他送给师兄的东西,师兄从来也没用过,他却在送出去的一瞬间就满足了,都没过问一句他是否喜欢。

    甚至小叶子想跟他说自己以前的事……他也不想听,总是打岔。他只想听她夸他,围着他转,这么些天都没问过她一句:你想家吗?

    他这么自我的人,活该没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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