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李勇益和叶琳在家里等着她们。她一到家门,开门的就是叶琳。

    叶琳仔细盯着她看:“黑了一点。”

    她扑在叶琳身上,闻着她的香味:“我好想你。”

    叶琳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这么大了还这样。”

    李勇益拍拍陈易的肩膀:“回来了,快进来。”伸手接过他的行李。

    他们一起吃了一个饭。

    李画桥拿了新手机,兴致盎然地鼓捣着,她先加了陈易的微信。

    隔着一个房间在网线上和他聊天。

    “睡了吗?”

    “还没。”

    “快发照片给我,我想看看。”

    “好。”

    过了一会儿,几十张照片都发上去,李画桥美滋滋地欣赏。

    看到一张他们的合照,在朝阳下的那张,她放大来看。

    看着看着就不禁有些脸红,在床上滚来滚去。

    拍得很好,是最惊艳的一张。

    陈易在床上翻着相册,有几张照片是她在喝饮料,他悄悄给她抓拍的。懵懵懂懂的眼神盯着他,带着不解茫然,周边的阳光很大,手边色彩艳丽的饮料更衬得她清爽,明媚,像夏日的甜心。

    后面的几张,都是她俏皮的笑,因为她那时候准备捉弄他。

    他还没结账她就拉着他逃单,他生气拽着她回去结账,她无所谓的说:“逃单挺好玩的啊。”陈易觉得她脸皮是城墙做的,下颚崩得紧紧地往回走。

    画桥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我们回去吧,反正他们也没发现。”

    “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

    后来服务员笑着说:“您身边的女孩已经付了。”她在一旁还补刀:“是啊,都说我们回去了。”

    他无奈低笑问:“你手机又不见了,你拿什么支付。”

    她狡黠的看着他笑:“我有现金啊。”她笑咪咪地扯着他的衣角:“不好玩吗?还挺刺激的欸。”

    ……

    他在房间看着照片,眼底柔和。

    那落泪的她,赌气的她,笑盈盈的她,狡黠的她,灵动的她,一次次拨动他的思绪,悄悄潜进最深的柔软之处。

    他忽的把手机暗屏。

    房间静谧,只有窗边树叶沙沙的声音。

    他看向窗外,只有一片漆黑。

    一天,她在书房里看书,旁边是陈易。手肘对着手肘,各自沉浸在书的海洋。

    画桥侧首问他:“你觉得你乐观吗?”

    “你为什么想这么问。”他不会按照她的节奏来。

    “因为你的父母都离开了。”她很直白,对陈易近乎毫无保留的坦诚。

    “你可怜我?”他如无其事道。

    “你觉得我在可怜你?”她反问。

    “我的主观和现实的客观之间有差距。”他淡淡道,把书放在架子上,重新拿了一本。

    李画桥跟上去:“我不懂你。”

    “懂我和不懂我的区别不大。”他坐回去。

    画桥站在他椅子的后面,靠着书架,缓缓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但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你。”

    他把转椅转到她的面前,直直地盯着她,从容自若道:“你也变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她的问题都得不到他的答案。

    他们之间粘稠的氛围就在此刻凝固,她挽过头发,一下子把他的椅子转过去,然后轻轻敲了他的头:“看你的书吧,大刺猬。”

    他轻哂一声,翻了一页书。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平淡如水。有时陈易分不清是他对时间的敏感度下降,还是日子太过舒适安逸,一眨眼,一个半月就过去了。

    李画桥朋友很多,个性开朗,又拥有良好的家世和惊人的美貌,朋友圈遍布整座城市。

    陆缨生日打电话邀请她去她家玩,李画桥想了一下问:“可以带陈易去吗?他天天看书,在这里好像一个朋友也没有,再不出去玩都快成书呆子了。”

    陆缨满不在乎道:“想带就带,我这场子人多才热闹,我和你什么关系。”

    李画桥在房间纠结地转了个圈:“别人说我们是通讯录的关系。”

    “那别人可以去死了。”陆缨没好气说。

    画桥咯咯一笑,和她说了最近的近况,陆缨问她:“你和你那个便宜哥哥相处得怎么样了?他好不好相处,性格怎么样?”

    李画桥躺在床上,头发扑在粉白的床单上,有气无力的说:“他没话说。”

    “什么意思?”

    “好的方面没话说,坏的方面也没话说。”她懒洋洋道。

    “你怎么云里雾里的?”陆缨好久都没有听见她神神秘秘的话术了。

    “你说陈易是不是有病啊,他真的很过分。”画桥锤床气愤道。

    “啊?”

    “他每一天都要看着我吃早餐,看着我写作业,还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表,他还说是我爸让他这么做的。而且,你懂吗?他话真的很少欸,又不怎么玩手机,整天看书,在他身边很有压力的,我又和他对着干,整天看着他情绪跳跃。”

    “优等生的压力?你在我身边有?”

    “你又不是和我朝夕相处的,有个屁。”

    “哦。”

    “而且最恐怖的是,我爸想要我和他同班,我命太苦了。”她委屈的说。

    陆缨听得想扶额:“大小姐,你的命还不好?”

    李画桥的门又响了,开门就是陈易。画桥毫无征兆地挂了电话,靠在门框笑着说:“陈易,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知道我爸想要我向你学习,我这几天也过上了像你一样的生活。但你要管我那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李画桥笑眸流转。

    “你说。”他沉稳道。

    “你,不可以和我一个班。”她掷地有声。

    陈易带着淡淡地试探问:“这么不想和我同一个班?”

    “当然。”画桥漫不经心道。

    他寡淡地笑了一下:“可以。”

    她不喜欢和他在同一个班当然可以。

    他同意了。

    李画桥倒是更加惊讶:“原来你是可以和我不同一个班的?我还以为你做不到。”

    要是她和爸爸说,她不想和他同一个班,爸爸估计要一直念叨她。

    “我和叔父说,他会同意的。”他偏了偏头,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画桥关上了门,刚刚合上,她霎时间想起一件事。马上开门追上去,陈易听见背后“踏踏踏”的脚步,回过头,画桥眸若清泉,低缓温和的声调:“你不要多想,我不想和你一个班是因为我们在家天天见,在学校就留一些个人空间,我没有讨厌你和不喜欢。”

    画桥坦白的语气和直接的表达,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

    “好,我知道了。”他沉默片刻道。

    他刚要走,李画桥就跟上去和他并排走,絮絮叨叨:“你不要胡思乱想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一个人压根不用掩饰,你那么好,我不可能讨厌你的,你要放心,安心,以后要是讨厌你会直接和你说,你离我远点就行。”她越说越偏。

    陈易没停下,一直走到客厅,拿了个杯子喝牛奶。

    他打断她说:“我还真希望有一天你讨厌我,这样就不用管你了。”

    画桥歪头笑笑,也不恼:“好久没看到你生气的样子了,倒是有些怀念。”

    陈易抬眼看她笑如弯月,心里一楞。他凭什么让她哄他?

    画桥慢悠悠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道:“怎么,不打算给我倒一杯?我也想喝。”

    陈易倒了一杯给她,放在桌上。坐在她旁边,她拿起杯子和他碰杯:“干杯。”

    随后一声利落的碰杯声,震进他的心房。

    画桥侧耳仔细看着陈易,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百叶窗透过的阳光印在他额头,她发现他眼底下有颗妖艳的泪痣,鼻梁高挺,一双墨眸深邃明亮的眼睛低垂,像是思索着什么。姿态得体优雅,实在赏心悦目。

    她还发现,他唇角抿成一道白线,她记得,这种唇形的人很无情。

    “你到底在看什么?”陈易没忍住,他一坐下她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看你啊,你很好看。”她没有半点害臊。

    陈易一时间不知道答什么,他一次次为她的直白刷下限。

    “你……”他罕见地结巴了。

    “怎么了?看好看的人又不违法。”她理直气壮。

    他想走了,但牛奶还没喝完。

    “你想去陆缨的生日聚会吗?感觉你整天待在家里,没有朋友,遗世而独立,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生。”她轻飘飘道。

    他淡淡地问:“陆缨?”

    “上回和你一起去买西装的时候,遇上她们,有一个就是她。”她兴致盎然地说。

    “不记得了。”他看起来兴致缺缺。

    “一起去,顺便交朋友?”她建议。

    陈易发现她总觉得他孤单、寂寞,生活无聊,其实他并不觉得他的生活单调。

    虽然他不在意这些活动,但她在意。既然她在意,他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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