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着穆纭和穆故的屋子还算舒适,里面有床,上面也铺了被褥。看样子这些山匪应当是不会动手杀了他们的。

    穆纭见状心里安心了一点,扶着穆故在床上躺好。

    穆故看着给他仔细掩被角的穆纭,对她说:“姝姝,你也坐着休息会吧。”

    姝姝是穆纭的小名,从小到大,也只有她娘和穆故会这么喊她。

    穆故的整张脸惨白,语气也十分虚弱。完全没了最开始跟外面那些山匪讨价还价的模样。

    “爹,你的腿。”穆纭看着他这样子,不禁有些红了眼眶,哪还有休息的心思?

    穆故伸手按了下自己的腿,强撑着笑说:“骨头没断,应当只是旧伤复发了。”

    他说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原本是没这么疼的,但是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再好的腿都得累了,更何况他腿上还有伤。

    “爹,你之前腿是怎么伤的?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穆纭看他这样心疼不已,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替他缓解腿上的疼痛,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不小心摔着了,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原本已经养好了的,你不用太担心。”穆故说得很轻松,仿佛真的没什么事一样。

    但是穆纭哪里不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只是摔了一跤,腿伤就这么严重,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养好。

    这次还为了她和离的事,特地跑来了茂县。若不是她,穆故说不定腿就不会再次受伤。

    想到这,穆纭不禁有些自责,“爹,对不起,是女儿让你受苦了。”

    穆故看她在一旁偷偷抹起泪,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干巴巴地说了句:“跟你没关系,我也是顺道有事才过来的。”

    穆纭没有说话,但是眼泪却流的更多了。

    他们离开茂县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午时。路上走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被山匪折腾了一段。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的有些暗了。

    穆纭哭累了,就靠着床边,在地上坐下。

    这间屋子除了穆故躺着的床,连张凳子都没有,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的。

    穆故看她坐地上,把身后的枕头抽出来给她,“你用枕头垫着坐吧,免得着凉。”

    穆纭没有推辞,要是她病了,就没人能去照顾穆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纭靠着床边渐渐睡了过去。

    穆故看着她眼底的红肿,知道她应该是累狠了。他放慢了动静起身,将身上的被子小心地盖在了穆纭身上,又仔细地掩好,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整个夜晚无比漫长。

    屋内没有烛火,天色一暗,里面几乎就看不清东西了。只能借着外面从窗户和门扉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看清大致的轮廓。

    穆故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兀自出神。

    床边的穆纭因着太累,所以睡着了。而他是怎么都没办法睡过去的。一想到他们还在山匪手里,他就有些提心吊胆。

    他在心里一点点盘算着家中的铺子,总共能拿出多少钱。如果到时候这些山匪还想继续讨价还价,他就打算先把穆纭救出去再说。

    一个人的赎金,总比两个人便宜得多。

    还有这些山匪如此不讲信用,要是到时候又出尔反尔怎么办。

    腿上的伤处还在一阵阵的疼,穆故叹了口气。他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到他走路。

    ......

    第二天天还微微亮,穆纭就醒了过来。她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胳膊,坐直了身体。

    身上的被子滑落,她这才发现原本盖在穆故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到了自己身上。

    难怪她就这么睡了一晚上,一点都没感觉冷。

    她抬头往床上看了眼,穆故还睡着。眼底一片青黑,说明他应该是熬了大半晚上,刚睡着不久。

    穆纭起身,将被子又盖回了穆故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往门边走。

    她伸手推了推门,不出意料是锁着的。她又去窗边看了看,同样被封死了。

    无奈的她只能又回到床边,重新坐下。

    过了一会,她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赶紧起身,凑到门边顺着门缝往外边看。

    门缝很小,她只能隐约看到外面有人在走动,连他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时,外面又传来嘿哈,以及木棍击打的声音。

    她这才大概猜到他们应该是在练武。

    想不到山匪也都这么勤奋,这么早就起来训练,都快赶上官府的正规军队了。

    穆纭贴在门缝上看了一阵,见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就放弃了。

    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得救,也不知道之前那个领头的口中的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满脸沮丧地在屋内转了几圈,然后又回去坐着。

    她现在就希望那群山匪到时候说话算话,商量好了就放他们走。

    大约是天快亮的时候,穆纭猛地低了下头,磕在了床沿上。

    方才她坐在床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现在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床上的穆故被她这个动静弄醒了,睁开眼,看到她在揉额头,赶紧坐了起来。问:“姝姝,你怎么了?”

    “爹,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穆纭见穆故醒了,就没再刻意放轻声音了。

    刚刚她撞得并不严重,就一开始疼了一阵,后面就不怎么疼了。

    穆故见她没事,就放下了心。

    他掀开被子,将脚踩在地面,试探性地站了起来。

    穆纭原本想要扶他,但是却被他拦住了,“你不用来帮我,让我自己走动就好。”

    穆纭闻言只能作罢。

    穆故在床边走动了几圈,腿虽然还是有些疼,但是比昨日好了不少。

    他松了口气,看来是不影响走路的。等过段时间,应该就彻底没事了。

    穆纭看他没事,也不像强撑的样子,也跟着松了口气。

    等穆故在床沿上坐下,她就走到门边,又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然后转头问他:“爹,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放我们回去?”

    “我也不知道。”穆故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十分镇定地说,“他们没有把我们绑起来,还给我们安排在这样的屋子里。说明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要我们的性命。顶多就是多要点钱财罢了。”

    穆故见她没说话,还以为她害怕,安慰道:“姝姝,你别担心,到时候他们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凑出来。就算倾家荡产,爹也一定会救你出去。”

    “到时候......”他停了一会,同时也说出了心底的担忧:“如果他们只肯放一个人走,那你就一个人先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报官救我出来。”

    “爹,你别这样说,我们肯定能一起走的!”穆纭拒绝了他的提议,然后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补充道,“而且就算要走,也是爹你先走。”

    穆故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我在这待几天都没事,但是爹你的腿不能再耽搁了。女儿不是那么娇气的人。而且爹你回去,比我更有办法给他们凑钱。这样一来,女儿待在这里就一定是安全的。”

    穆故见自己说服不了她,只能叹了口气,自责道:“当初我不该逼着你嫁到徐府,或许现在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让你受委屈了。”

    他昨天晚上想了很多。除了山匪的事外,还想了穆纭的婚事。

    先前他跟徐老爷关系亲近,再加上徐老爷还特地跟他保证了不会让他的女儿嫁过去受苦,所以他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谁承想最后还是让穆纭受了委屈,最后还闹到了这个地步。

    “爹这不是你的问题,徐少爷他很好,只是不太适合我罢了。”穆纭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解释道,“而且女儿也不觉得委屈,走了这一遭,女儿也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完,她还轻松地笑了笑,“说到底,我还要谢谢爹你。之前若不是爹你拦着,说不定我真的跟那个教书先生跑了,到时候指不定还在哪里吃苦呢。”

    嫁进徐府的这一年,除了最开始沉浸在失落与悲伤中外,后面她也渐渐想清楚了许多。

    那姓张的教书先生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她的,嘴上说着跟她多么的合适,说到底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她一开始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却被她刻意忽视掉了。

    以至于后面她被撺掇着私奔,差点陷入真的不幸。

    “姝姝......”穆故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穆纭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吱呀一声,紧闭了一整晚的门被人推开。

    屋内的两人都同时转头朝门口看去。

    为首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身材极为魁梧,高大的身影几乎遮挡了整个门框,浑身的肌肉饱满,仿佛要撑破身上的衣物。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剑眉倒竖,目光藏锋,鼻梁高挺,紧闭着的嘴唇好似一张开就能把他们吞下去。

    穆故见到此人,下意识害怕地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拉着穆纭躲在他身后。

    故作镇定道:“你,你是谁?”

    秦山没有说话,只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身后的穆纭。

    跟在他身后的石平见他站在门口就不动了,伸手推了推他,“大哥,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去?别挡在门口啊。”

    穆纭在看到秦山的一瞬,也楞住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听他身后的那个山匪说,他就是那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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