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这里有座凉亭,人少不妨去坐一下。”

    这样的宴会最无聊,尚霜躲清净寻了一处偏僻的凉亭蹲着,却不想这份宁静还是被打破了,她微微叹息,身子往角落缩了缩。

    三人一打照面,尚霜没办法再当做没看见,只能冲着来者笑了笑,以示招呼。

    “这位小姐,不介意我们姐妹二人在此打扰了你清闲吧?”

    尚霜本以为笑过后,这两人也不在会搭理她,毕竟她刚刚站在宴会门口,谁没看到,那些贵妇人会下意识地避开他们这些穷酸货色,就算是不知道哦,等进了宴会,就听到了风声。

    这两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装作不知道?这两姑娘的饰品不多,但尚霜能够辨别出这透亮的玉镯和与珊瑚步摇都是精品,身上的衣裳尚霜分辨是哪家的,可绸缎肉眼可见得丝滑,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的。

    但能进入这样的宴会都是非富即贵,大家都有资本买好的绸缎,尚霜是通过这两人的行为举止与猜出这两人的身份。

    “无碍,此乃谢祭酒做宴的场地,尔等自便。”

    她要是托大赶人走,传出去也不好听,尚家的颜面会丢尽,她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反正这两位姑娘看着也不会是那种刁难的性子,在一处地方待着何尝不可?

    两位小姐和善地冲着尚霜笑了笑,“姑娘是好人。”

    凌昭华一转头就愤恨说道,“沐莲,你瞧瞧张曼青那德行,还赶我们两走,不说这是谢府的地界,就论着她爹和你爹都是翰林院学士,正三品,她怎么能够这么嚣张还指使你离去。”

    她们来之前闹了一场,因为一些小事情张曼青发脾气让沐莲离去,他们身边的丫鬟都上来压阵,为主子打抱不平,两人闹得不开胶,最后是她赶了过去,制止这场闹剧。

    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赶走张曼青,想法很好,偏偏这时公主来了,给张曼青主持公道。

    凌昭华是将军之女,脾气与她爹一个样,急躁起来脾气爆炸,自然是不服气,可奈何那是公主,她就算不服气也得要憋着。

    “算了,昭华,张曼青这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崔沐莲向来温婉,哪怕是与张曼青有争执,也是低声细语。

    “她如此对你是借势,她就是公主的一条狗,如今她与公主关系是好的,以后难说了。”

    崔沐莲急急捂住淩昭华的嘴,“昭华,这样的话可说不得,公主与张曼青交好,自然是极好的。”

    这样的话她们私下说倒也罢了,可现在旁边还有一位姑娘,她们并不相熟,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昭华心思单纯,什么话都能够往外蹦,心实在大,可她不行,昭华是从一品的女儿,说点浑话她爹可以擦屁股,她是正三品的女儿,身份地位本就不同,况且爹还是不宠爱她的。

    “二位放心,尚霜并没有听到二位说什么。”

    其实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哪怕尚霜这种不理会室外八卦的人,也隐隐知道张曼青爱慕崔沐莲的未婚夫,因此张曼青每每遇到崔沐莲都会刺上两句,凌昭华与崔沐莲是闺中密友,听到崔沐莲被欺负,骂上几句出气也正常。

    崔沐莲和张曼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连路边的小儿都可以说上两嘴,这还是尚霜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人,她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没什么好隐瞒的,沐莲你和她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京城里都知道这‘趣事’,大家也爱听这样的事情。

    站在道德也常理上,这不是沐莲的错,是她张曼青看上了沐莲的未婚夫,死缠烂打地追着沐莲的未婚夫,并且用下作的手段勾着沐莲的未婚夫,丢人的是张曼青。

    这是笑话,也是耻辱,京城的人都在谣传张曼玉是个下贱坯子,可有公主的撑脸面,没有人敢在张曼玉跟前说,只能背后隐隐嘲讽,偏偏张曼玉脑子是个不灵光的,在公共场合刁难沐莲,这也成了京城中的资谈与笑料。

    凌昭华自觉得这些没什么,反正笑得又不是沐莲,可沐莲太过于紧张,生怕这些波及家族名誉,当然这也不能怪沐莲,沐莲的成长环境让她生活的小心翼翼。

    “这位姑娘,在下凌将军之女凌昭华,这位是翰林院学士之女崔沐莲,敢问姑娘是?”

    既然对方大大方方地过来打招呼,尚霜自然也不端着,“凌小姐,崔小姐,在下尚家之女尚霜,家中长辈行商,并未在官场。”

    她虽然有心结交这样的人,但有时候人心怎么样表面很难看出来,有些人惯会做表面功夫,哪怕是很讨厌,能装成很亲热,为得就是个名声。

    “尚小姐。”崔沐莲温和地笑着,“你不必这么客气,今日有幸遇到,便是朋友,你呼我们名字便可。”

    “昭华,沐莲,既如此,你们也别这么客气叫我尚小姐,直接唤我尚霜就行。”

    眼前这两姑娘的爹都是高官,这样的人结交也是有好处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面子上的友善能维持也好。

    “尚霜。”凌昭华性子爽快,“尚霜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宴会?”

    这是新面孔,她以前没见过,一般姑娘家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哪家女主人再不喜欢这个女儿,都会带着人去人,可她经历这么多宴会,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姑娘,这个情况要么以前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要么有资格但是上头压着,再或者是真的不想参加这些繁琐的宴会。

    她心中好奇不堪,便开口询问,说完之后就被崔沐莲拉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以前病重,不适合见人,不管是什么宴会都没去。”

    尚霜自然不可说以前的宴会是嫡母不让她去的,同样家中也没有资本参加这样规模的宴会,可如今不一样了,三哥今年过后大概率要出头了,嫡母要做好功课,参加的宴会多了,对宴会的品质要求也高了,那些小宴会,嫡母不会去的。

    “如今到了适婚年纪,母亲自然是要着急了。”

    “尚霜倒是有一位好的母亲。”崔沐莲也不欲将这话继续说下去,“尚霜怎么没带丫鬟?”

    尚霜笑了笑,“她们来了也是受罪,还不如在家里自在。”

    来这里言行举止都要规矩,双冬那丫头虽然是个好规矩的,可贵族和商贾还是有些差距的,她不想这么委屈双冬,万一有人要刁难她,这丫鬟也跟着受罪,至于柳儿,她怕这个不安分的主会给她惹事,惹了什么事情她还担着。

    崔沐莲像是想到什么,点头应和,“那确实是。”随即展颜,真诚了不少,“尚霜真是个妙人。”

    尚霜不过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倏然被人赞了一句,这没头没尾的赞扬让她一脸茫然,同样茫然的还有凌昭华。

    崔沐莲用手帕拍了一下凌昭华的手,“你去外祖那段时间,林待郎的嫡女宴请四方,却不成想那日出了事情。”她抿了抿嘴,“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那妹妹去瞧热闹了,回来时丫鬟都没了,听闻是被林待郎给买会府。”

    这样的事情详细的?不方便说,不过这短短几句话尚霜大概了解了,用四个字总结便是‘杀人灭口’,可惜这灭口灭得不干净,有些人也灭不得,这些灭不得的人虽封了口,可到底人多口杂,私底下给传开了,寥寥两句概括了具体的事情。

    “左右与我们无关,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样都好。”尚霜虽然好奇,但这好奇会引来杀身之事,还是少知道为好,尤其是她这种没权势背景的人家。

    这点凌昭华与崔沐莲都赞同,两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尤其是崔沐莲,活得谨小慎微,什么样的事情都沾染不得的。

    崔沐莲与尚霜谈笑之间,凌昭华却没了声音,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东边面,一时沉迷,竟忘了自己的手还抓着崔沐莲的手,使上劲时,惊得崔沐莲吃痛地叫了起来,等松开手时手红了。

    “抱歉!”凌昭华曾习武,手劲比起寻常的女性还要大,“这宴会还没结束有人就唱上了大戏。”

    刚刚交谈之时,她还是笑着的,如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瞬间黑了,她急速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身子向前探去,“真是...”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沐莲,你那个三妹真是不要脸。”

    她拉起崔沐莲,“走,看看你三妹作什么。”尚霜还在犹豫,凌昭华像是猜到了,“尚霜来吧,不妨去看看,让你瞧瞧什么是人心险恶。”

    崔沐莲这个时候大概猜到了凌昭华到底在生什么气,她本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只能连拖带拽地被拖走,可一想到她的未婚夫,便放弃了挣扎,弱弱地交换了两句,腿脚便随着凌昭华走。

    尚霜也起身跟了过去,她一直走在最后,虽然看不清两位贵女的神情,可从气势汹汹的姿态能看出那是愤怒,看来巨石后就是张曼青和崔沐莲的未婚夫了,还真是有意思。

    当然她与这两位贵女不熟,本不应该去的,可在凌昭华发现张曼玉与崔沐莲的未婚夫前,她看到了另一位与她有关的人,本想抬脚去看看,不成想凌昭华这边看到了奸情暴露了出来。

    巧得是崔沐莲的未婚夫与她这个未婚夫方三公子在的地方不远,她倒是想去看看自己这边的热闹,偏偏凌昭华先邀请她去看另一侧的热闹,本着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她就顺势而为压住了自己这边的火,去看别人的热闹。

    凌昭华为什么叫她,她毕竟是外人,去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可能...只怕是为了让崔沐莲死心,不得不说这两位真是好姐妹,情深义重,可惜大宅院里的亲姐妹情谊向来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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