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地方歇歇吧。”

    尚霜从尚家走到这里走了大半天的路,腿脚扛不住,两人找了一家茶馆坐下。

    “好久不见啊,都快过年了,怎么你还瘦了?”

    尚霜歪着脑袋思考着,她这些时日太忙了,都记不得什么时候见到纪勋琨过。

    “事情太忙了,就瘦了,你怎么也瘦了?”

    “我前段时间被抢了夫婿,所以要装呗!装得要像,饿个样子给人看啊,不然长胖了那叫什么事情,谁会信我?难受要有难受的样子吧!”

    她这些时日少吃多动,一天三餐六分饱,生怕多吃了脸上长肉,还不停喝减肥茶,两颊顺其自然地凹进去了,气色也逐渐下了。

    两人相继无言,尚霜暗暗探着纪勋琨,纪勋琨这些时日虽收了,可是长得还是十分的俊朗。

    “勋琨哥,我退亲了。”尚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那就好啊,没束缚就轻松多了。”

    尚霜点头应声,对她来说这门亲事退了确实轻松了很多,这门亲事本就不是一个好亲事,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将这门亲事给退了,这手段不见得多光明,反正管用就行了。

    “走吧,去聊聊正事。”

    正事自然不可能在这种隐秘性差的地方谈论,所以得去纪勋琨的住处谈论,这是纪勋琨外面的宅子,尚霜没有来过几次,记得上次这地方收拾的很干净,根本没有丝毫的杂草,如今杂草遍生,前路有不少落叶摊在地上,可见得主人家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

    “你过年不回去吗?”

    临近过年,一家团聚,他怎么还在这里?这个宅子看着就不像是有其他人的样子,一片寂静,只有回声。

    “他们不在这里,他们明年应当是要来了。”

    尚霜歪着脑袋看他,“来了就好,明年就不是一个人了。”又笑了笑,轻松道,“要不除夕前一天和我们一起过?”

    除夕那会有很多人来尚家,都是亲人,纪勋琨这一个外人就不合适过去。

    “对了你妹也在这里吗?一起吧!”

    前些日子她还见到过纪钰凝,要是纪钰凝在,肯定乐趣无数,怎么能将她落下,但她想起了一日,纪钰凝很不高兴地跑过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意思是家里人许了人,她不喜欢对方,偏偏这亲事不能够退了,要是退了家中会遭殃,换句话说便是家里人用她来联姻了。

    那日离开后纪钰凝就消失了一般,好久没有见到了。

    “纪钰凝被我关幽闭了。”

    纪勋琨很少叫纪钰凝全名,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在他很生气的状态,纪钰凝是做了什么惹得纪勋琨生了大气?尚霜惋惜,看纪勋琨的模样,脾气还挺大的,一个成日笑嘻嘻的人,生气起来就是一个被油灌了的火,怎么都灭不了,纪钰凝只怕是走不出来了。

    “怎么了到底?方便说吗?”

    纪勋琨笑着摇头,“我们的亲事大多不随我们自己的意愿。”他看了一眼尚霜,眼中悲哀藏不住,“小钰的亲事已经定下俩,她不喜欢对方,逃出去与人胡闹。”

    家中为纪钰凝定了亲,偏偏纪钰凝跟尚霜学了样,说什么人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她才不要盲嫁哑嫁,左右就是不肯,还胡闹地出去玩了一趟,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回来,这多少有些胡闹,后来当她了解了家里的难处,也妥协了,与那个找来的男子分开了,只是那私自逃开的罪名是不能不罚,被纪勋琨打了手板以后,就被按在了家中闭门幽静。

    纪钰凝这些时日憋着气,可要论憋气还是他们,小钰做的事情不公道,要是被定亲的男方知道了,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这门亲事他们没有可能自己提出退,只能是男方退,这完全身不由己,他们一家子只能被拿捏了,他只求小钰有善缘,未来少点蹉跎,他虽然排行老六,妹妹排行老七,可现在他就相当于大哥,其实之前也是有哥哥的,只是如今都不在了,作为如今的‘大哥’,他当然希望妹妹好了,要是有选择,他也不会选择这个人,可是他没有得选择,但是至少能保证大哥三哥能做到的东西,他都能做到,未来妹夫欺负了妹妹,他也能够拼命。

    “你以后少在她跟前说那些话了,什么盲嫁盲娶,我虽然也不赞同这门亲事,但很多事情事不由己。”

    尚霜沉默了,不管在哪个年代,权利是最好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年代,要是有权利,想要做什么办不到?但凡人家想要小喽啰的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是办不到,那是权势不到位,世道如此,要是她还劝着纪钰凝摆脱这世道,那便是她的错了,如果纪钰凝按照她所说的做,之后也许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与其如此还不如顺其自然,纪钰凝没办法和世道争,她背后有家,定然不会选择拉家人下水。

    尚霜摸了摸手腕,“我知道了。”

    纪勋琨像是突然意识自己的失言,“我指的是你可以和她玩,但是亲事上别说了,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要是闹气来很难哄,我爹娘再也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打压了。”

    尚霜浅浅一下,“我知道,你放心吧。”

    纪勋琨很快回过神,“我妹妹从小体弱,小时候下雨风大她都办法在外面待着,只能回屋听着雨声和风声发呆,这两年身体好了,她才有机会出去玩,今年有你陪伴她,她开心了很多,所以谢谢你。”

    纪钰凝是个早产儿,她出生时母亲年纪很大了,身体根本熬不住,要不是大夫妙手回春当时差点就一尸两命,他也就没有母亲和妹妹了,正是因为这样,家里人对妹妹总会宠爱些的,以前她瘦的跟个病弱的猫崽子,刚出生喝个nai都要喘两声,长大一些走两步必须停歇一下,因此活奔乱跳都成了奢求,她从小只能看着旁人,纪勋琨乱窜,后来纪勋琨和爹娘都走了,因为他们身上有自己的使命,不能常伴在江南,只能将她留在江南了,这也是亏欠啊!

    小钰在江南因为自身问题,总是不快活,甚至有时候发脾气,小时候的脾气特别不好,那时候性格抑郁,后来长大才好些,性格好了些,可坏脾气还在。

    尚霜笑了笑,“客气什么,你也帮了我不少,况且我很喜欢钰凝。”

    纪钰凝确实挺合她的脾性的,虽然以前身上有娇蛮的气息,如今被她影响改变了,她以为教会了这些,就能够让纪钰凝好好的过着,因为也知道纪家很宠爱纪钰凝,所以她觉得纪钰凝是有可能脱出世俗的,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大环境了。

    种种情况让她很窒息,周围人的表现无一显示着她想要的东西都不可能,比如一夫一妻制度,周围人不管是谁都这么一般,好比三哥,虽然他不重女色,在她影响下,也不想纳妾,可是到底身边还是有通房备着的,等他成亲后,老夫人就给他将那些通房直接抬成姨娘,连三哥都这样,她怎么走呢?只怕一直赖在三哥身边做个老姑娘也难以成啊,等到三哥娶了新媳妇,到时候就怕遇到不开阔的新妇,那她这个小姑子就是厌恶的存在。

    另立女户,那难度也高。

    “赌场安排好了吗?”

    尚霜几乎将赌场的事情都托付给了纪勋琨,靠他人做事情,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安稳,如果纪勋琨不行,那该怎么办?当初她说得豪情壮志,这些事情她自己也能办,可事实上却是她无能为力,她能够有什么人脉,要是真是她一个人,那必定是要经历很多折磨,废很多劲。

    纪勋琨的人很可靠,进入了屋内后没一会下人上了茶水,“你放心,这事情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只是那背后之人不想让他人知道,便不报名讳了,你要是信我,就这么办。”

    尚霜安安静静地看着纪勋琨,好久才吐出了一句,“好,我信你。”

    她无能力为力,人脉没有一切都白搭了,现在只能够出钱财,她将店铺租下来,人员该挖的挖过来,该招的招过来了,钱财已经付出去了,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而且她做事向来做到最好,有些事情她经历让其成功。

    “好,你安心交给我,我会给你弄好的,那人已经同意了,他让我们尽管放手做,只是不能打他的旗号,要是有问题,他会出面解决的。”

    “嗯。”

    纪勋琨抬手让人弄了早点,菜系丰盛,“祝你得偿所愿了,退亲成亲,倒是你四姐有得受了。”

    尚霜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将东西吞咽下去才道,“你知道?多谢,这路是她自己选的。”

    两人将早餐吃完后尚霜就起身告辞。

    “我应该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有人找我,容易被发现。”

    虽然已经做好了替身,梅红那丫头的身形和她很像,可也保不齐尚妍闹得一把将被子给掀开了,到时候这场面就下不来了,这么一想尚霜就不得劲,赶忙起身拉着双冬要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被纪勋琨叫住了。

    “你出来时就冒险了,现在这么红润着脸回去,被人瞧见了可得了。”

    纪勋琨招招手有人就递上了东西,他拿到手后研究了一下往尚霜脸上扑,两者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连尚霜都能看清楚看到对方眼眸中的自己,眨眼间,这人影如同泛了水花一般荡漾,最后又形成了一个影子,

    “公子我来吧,公子我来吧。”

    双冬本来觉得这不符合规矩,尤其是两人挨得那么近,这不合规矩,可是她又没办法上手,刚想要喊一句,却被小姐与纪公子之间的气氛给隔离在外,她硬生生地看着纪公子给小姐涂了一下粉,她都愣住了,好一会才张嘴问了一句,第一句我来吧是刚惊醒她的声音很软,第二声我来了她加重了声音,比上一声强硬了不少,是的,她觉得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小姐被‘调戏’吧。

    纪勋琨拉开距离后,尚霜才吐了一口浊气,平稳心情,她对纪勋琨有好感,在刚刚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心跳。

    “你...你最近跟谁待在一起?”尚霜很有理由怀疑纪勋琨跟人学了什么招式,虽然之前纪勋琨也与她关系好,可没有这么接触的,除非是跟了什么人学坏,尤其在这都是刻板的地方,到处都是男女大防,哪怕是兄妹也有着一道。

    纪勋琨哈哈大笑,“没有。”他再尚霜冷眼看着的时候终于停滞了笑容,“好吧,我底下的人教给我。”

    尚霜听着纪勋琨心中毛毛的,脸更加烫了,一把将双冬手中的粉夺过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冲着纪勋琨冷哼了一声就拉着双冬蹬蹬蹬地往外走。

    “小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双冬一直被尚霜拖着走,到最后因为尚霜拉得太用力,导致她直接冲了过去,好在拉住了尚霜的臂弯才稳住了身形。

    尚霜叹了一口气,“太闷热了,所以出来的快了。”

    双冬看着纪勋琨的住处,这门窗也没有锁着,怎么热了。

    这孩子还没开窍,尚霜自然也不会深究,只是心里一直琢磨自己的状况,可她也没想到双冬也不信她的说辞,在她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冒了一句,“小姐对纪公子有想法吧。”尚霜第一反应是惊讶!

    “小姑娘家家的别想这些,我的亲事有祖母琢磨着。”

    不管她再怎么有喜欢的人,祖母不会让她随意许配给人,她的亲事估计祖母在琢磨着呢!祖母经常夸她好容颜,说她是很标致很俊朗的姑娘家,这样的姑娘嫁到人家家中是要享福的,至于这个在祖母心中的享福标准便是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只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祖母心中哪怕是做富人妾都比穷人妻好,也许等她的是油头肥脸的人,现在已经在看人了,那日祖母将她叫过去,好巧不巧尚芸也过来了,尚芸虽然没有明里使绊子,但是暗中将那胖得变形的土财主,十句有两三句是夸那土财主的,什么与尚家相匹敌都出来了,偏偏祖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一想到钱财,那眉眼弯的不是一个幅度了。

    “哦?那姐姐很后悔吧,要没有和方公子有纠缠,这就是姐姐的姻缘了。”

    这批画像是老夫人给尚芸的,可惜尚芸给自己找了一个,这堆派不上用场了,所以这些人就转变成她的了。

    “姐姐那么喜欢,要是成了这姻缘,那应当和和美美的。”

    老夫人心思一转,看向尚芸颜色不善,在她心中尚霜比尚芸更加有用,要是按照原先的规划,尚霜那张脸稳住方家,尚芸这稳住有钱的土财主,多么好啊,现在换了,尚芸进入方家,她总觉的尚芸稳不住方家,真是孽缘啊。

    老夫人不得劲,说了两句就将尚芸给赶了出去,想到尚霜后嫁入那么不入流的地方,心中生了不甘心,五姐儿这样的容貌值得更好的,给官宦人家当妾也不为过,思绪一转,她就想到了方夫人可是应了要给五姐儿找一门好亲事,也许能从这地方入手。

    老夫人对尚霜热情,对方夫人也热情,每次方夫人来都会叫着尚霜跟着,好在方夫人也喜欢尚霜,并没有多少反感,任由尚霜在自己跟前打转,刷存在感。

    “五小姐。”元宝从后头追了上来,“五小姐,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玉佩,祝你解脱。”

    尚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手了。

    “代我多谢你家公子。”尚霜在他人面前还是端庄的,比如这小元宝跟前,虽然有时候在元宝跟前嘻嘻哈哈,可是大多情况下 她都是端庄的。

    “五小姐,这东西好好保管,别乱丢了。”元宝在尚霜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叫唤了一声,“五小姐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东西价值不菲。”

    尚霜冲着元宝行礼,笑着应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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