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一个穿着华丽整齐的女子来到伍永和家院门前,轻轻喊道:“永和姑娘是否在家?”

    伍永和正在院子里分拣药材,听见有陌生的声音喊自己,不禁好奇,站起来一看,并不相识。“姑娘是?”她说着走至门前。

    只见那女子缓缓行礼,说道:“伍姑娘有礼,奴婢受南华郡主之命,请姑娘前去一会。”

    伍永和一听是郡主有请,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郡主的病情有变?”

    那女子面不改色,依旧带着庄严面貌说:“奴婢只负责请姑娘前去,其余的不便透露,望姑娘快些准备,与奴婢一同前往秦宅。”

    伍永和不敢多问,见她这姿态阵势,仿佛不是太值得庆幸的喜事,莫非郡主病势加重,要拿她去问责?遭了,要是自己被拿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柳强石怎么样了?会不会连他也要被一同审问?想到这,她往门口对面稍远一点的柳强石家望去,门口都关着,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那女子见伍永和犹犹豫豫东张西望的样子,又催促道:“姑娘快些吧,莫让郡主等急了!”

    伍永和把心一横,死也好,活也罢,自己上的山,即使死在山上也只得自己认了,走就走!她摆出一副就死的神情跟着那女子一路来到秦家大宅。

    跟随那女子走进宅子里不多久,就看见前面走来一位熟悉的身姿,定睛一看,原来是钩玉姑娘。

    “伍姑娘!”钩玉说着便过来行礼,“路上辛苦了吧?”

    “钩玉姑娘言重了,郡主有请,哪怕刀山火海也不觉辛苦。”伍永和边说边回了礼,暗自思量,看这样子,好似又不像捉拿她问罪的?

    钩玉满心欢喜地拉着她说:“经过您的医治方案,郡主这几日已经大好了,多亏姑娘的细心与过人医术!”

    伍永和听说此话浑身松散,好了就好了,还叫她来作甚?平白无故把她吓了一路,差点心悸而亡!“郡主福泽广深,定会痊愈,民女不过是中庸医术,不值一提。”

    “郡主有话想跟你说,你跟我来!”说完便拉着伍永和来至郡主的寝殿,郡主较前几日已近康复,精神良好,气色红润有光泽,不再躺卧床上,见到伍永和时,面上妆容华贵,头戴鸾凤双飞金钗,身穿金丝镶边薄衫以及牡丹彩绣丝绸,正端坐在偏厅正座上,仪表气度堂然非凡!

    伍永和虽看得有些呆愣,也不忘规矩,忙跪下行了大礼,郡主忙命扶起。

    “伍姑娘,这几日,你那些病患都还好么?”

    “蒙郡主记挂,经过治疗,大都好了许多。”

    “此地乃平常百姓家,不必过度拘礼,你我还像那日如普通家常姐妹那样说话就行了。”

    “是。”

    “你过来这边坐吧。”郡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又指着桌上的茶水说:“这是钩玉从京城带来的贡茶,你试试喜不喜欢?”

    伍永和不敢违拗,走上前去规矩坐下,又品了品贡茶,真是香味层层叠叠,回味无穷,难怪郡主肌肤光滑亮洁,日日饮用这种茶水,不美也能喝到美,丑妇也能变天仙。“民女乃一介粗人,既是贡茶,没有不喜欢喝的,细细品味一番,确有浓厚香甜之味。”

    “你既喜欢,我让钩玉给你带回去一些。”

    “多谢郡主赏赐!”伍永和暗自窃喜,这回轮到自己变美了。

    “是我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悉心医治,恐怕我如今还躺在床上苦苦挣扎呢!”

    “郡主当真全好了?”

    “当真,那日服用你开的汤药后,很快就开始呕吐,起初虽难受了点,可呕吐过后顿觉腹部疼痛减轻了许多,不多久又开始泄出,两三次过后,人便舒爽了!突然胃口大开,吃了一碗粥和一些小菜,体力也逐渐恢复。”

    “郡主病体康复,可喜可贺,民女也高兴!”

    “经过服药调养了几日,终于是痊愈了,伍姑娘,你年纪这样小,却有这不凡的医术,实在叫我震惊!”

    “郡主过誉了,您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偏远乡村人才有限,病情才延至今日,若是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哪有我出手医治的机会呢?是民女侥幸捡了大便宜,得以在您面前卖弄一番。”

    “虽如此说,你一个女儿家,在这种荒僻的地儿,年纪又轻,能做到此地步,也不是容易的事。想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又怎么会到这个小村庄,怎么会染病,怎么会遇见你,此次南行,真叫我大开眼界!”

    “郡主见过的,想必比我们要多出许多,若是连您都开了眼界,那民女就不知该如何了。”

    “伍姑娘,今日我叫你来,一是要把剩下的诊金都一次给予你,二是我自己的私心,想跟你聊聊天,但这三是最重要的事,我还未曾说到。”

    啥?说了这半天居然还没到重点?伍永和已经开始有点劳累,这几日不是干活就是烦恼老郭头一家的病情,且夜夜都翻查医书至深夜,黑眼圈一日重似一日……想催促郡主直截了当讲重点,又怕落个不尊不敬的罪名。“不知郡主有何要事?”

    “我听说你从小是在叔叔婶婶家里长大的?”

    “是。”

    “你这样努力钻研医道,有无想过日后的出路呢?”

    郡主这一问,使得伍永和陷入了沉思:出路、前途、未来,女儿家的路有多少选择呢?不过就是那一条罢了,嫁人侍夫再生子,最后就是一座土坟。得运的话,还能以贤妻良母的称号下葬,不得运时,坟头长草都无人修理。

    多年来的噩梦又浮现眼前,火海包围着人群,哀嚎声萦绕在耳边……她只有一个念头,却不能对任何人诉说,只好说:“民女目前只想专心于医理,太久远的事情还未想过。”

    郡主点了点头,“我看你颇有才学,日后也许还有更大的出息,若一辈子闷在这个小村庄里,学识得不到施展,着实可惜!如今我大余国人才空缺,圣上求才若渴,应国之政策,各地均在招揽人才,发展国之魄力,如你这般有才能之人正是大余所需,你我既有缘相遇,想是上天的安排吧。”

    伍永和听得云里雾里,“郡主的意思是?”

    “离开京城之前,我便听闻宫中因行医用药之人紧缺,圣上采取下揽人才之策,凡天下只要是有良善品德以及医术高明之人,无论出身、阶级、年龄、男女、国籍,均可通过礼部安排的医学会考公平竞争,通过考试的人只要身家清白便可进入宫中成为御医学徒,日后可随行御医一同为宫中或王家贵族之人看病诊疗,成为大医师的左膀右臂,前途一片光明。”

    伍永和脸上浮现懵然神情,在京城发挥自己的医术,甚至进宫里作大夫……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么?如今郡主把一颗熟了的果实捧在面前,就问她吃不吃。

    “伍姑娘?”一旁的郡主看着她恍惚的模样,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礼部的医学会考?”她仍如在梦境中。

    “以你过人的才学,定会有一番作为,所以才向你提及此事,只不知你自己是何打算?”

    伍永和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按耐着情绪,说道:“民女自小以修医问道为己业,不敢妄想会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如今劳郡主替我设想齐全,民女感激涕零!”

    郡主听后放开怀,非常欢欣,“你能这样想,也不辜负我一番好意。”

    “谢郡主顾念!”

    “我来掩碧村已有时日,事情该办的也都办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便启程回京,日后你我再相见的日子怕是少有,今日一别,许是永久了,说到这,都不忍离别。”

    伍永和随即站起身来躬身说道:“民女何德何能,让郡主为之留念,只冀望有朝一日通过礼部选拔成为宫中御医学徒,也不枉您这番周全心思。”

    “你既有心于此我也宽慰了许多,为感激你那日的尽心医术,我会替你写一封举荐信,人家看到是我举荐来的,想必不会太为难你。虽明面上说不限这个,不限那个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层层下去,有多少拜高踩低的人会从中作梗,以致埋没了许多有用之才,你拿着我的信,应该更有保障一些。”

    伍永和遂快步来至郡主面前跪下磕头,“郡主的大恩大德,民女不知如何为报,如今只剩磕头这一无用之举!”

    郡主笑了笑,“你若是能在医学会考之中表现突出,日后专心致志地在职位上效力,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也胜过如今这几个响头。”

    “民女遵命!”

    “除我举荐信之外,还另赐你诊金一百两,我知你家境贫寒,无所依靠,这些银两也可作你旅途费用,往后之路是暗是明是坎是顺,皆为你一人之力了!”

    “是!民女谢郡主厚恩赏赐!”

    “回程事务繁重,加之病体初复,未免过度劳累,我就不多留你了,伍姑娘,日后有缘再聚吧!”

    “民女谢恩,预祝郡主回程坦荡,凤体安康!”

    叩别了郡主,钩玉姑娘将伍永和送出秦家大宅,交于她郡主一一吩咐的东西,说了一些离别之语,互相行礼,就此别过。

    回家的途中,伍永和还在美梦里徘徊,这么多银两,还有郡主的举荐信,加上礼部医学会考,招揽天下人才,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大梦,她的日子才不过一日便天翻地覆!

    走路的样子仿佛像是飞了起来,轻飘飘一点都不真实。

    到了家中,六叔叔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六婶婶正在院子里种菜,守儿在一边玩耍。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永和,你到哪去了,我正愁没人帮手,守儿又只会添乱。”有六婶边浇菜边抱怨着。

    “六婶婶,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有六婶不以为意,“多重要的事都得吃饱了饭再说,有什么重要得过这个?快来帮忙!”

    她没法,只好憋着一肚子的话帮着干完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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