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许多村庄的草木已经枯死,百姓没有粮食,很是难过。虽然各地宗门已前往救助,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明含章、虞清瑛手中虽有涌浪符印,但是也只能暂时稳住明府、虞府和浮游山的地气,保证不受波及。这修真界如此之大,其他地方任谁也护不住。

    明含章道:“当年各宗门设立护仙大阵时,难道没有一人看出它的真正用途吗?”

    虞清瑛抬眼:“你也怀疑?”

    当初设立护仙大阵时,对外的说法是,这道阵法可监控八方灵力平稳,使得各地灵机互通,从而稳定天下灵根。

    可是如今,涌浪符印却并未起效。甚至,白天苍利用这涌浪符印,抽取各地地气。

    虞清瑛道:“我曾请教过掌门,护仙大阵设立的初衷确实是稳定天下灵根。但是,当年设立这道护仙大阵时,各门宗师还立下一道规矩。而这道规矩,被我们所有人忽略了。”

    明含章思索一瞬:“同一宗门,不可持有半数以上符印。持有符印的各个宗门,永远不许联合。”

    虞清瑛道:“正是。”

    涌浪符印共有五枚,当初是明府、虞府、三仙台、千钟镇与疏槐山各一枚。

    灵昭道:“千钟镇的那一枚涌浪符印,是钟府之主钟文钧持有,后来钟府被芸娘所灭,符印也由芸娘拿走。而芸娘此人,乃是白天苍的亲传弟子。”

    这就相当于,这枚符印,其实就是白天苍所有。

    明含章也蹙眉:“疏槐山那一枚符印,先前是秦仪所持,秦仪死后,这枚符印便交给了秦修。如今秦修已死,符印自然又回到白天苍手中。”

    这么一算,白天苍的手中,竟已经持有了三枚涌浪符印。

    而这多出来的两枚符印,虽然本来不属于他所有,却都是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

    或者说,当初将这两枚符印交给钟文钧、秦仪,本身就是白天苍的安排。他处心积虑将符印派给秦仪和钟文钧。为的就是有一天,他稍微一使手段,这两枚符印便回到自己手中。

    正如今日。

    而那时秦仪被逐出三仙台,闹得很僵,钟文钧也还俗入世,不属三仙台的弟子。将符印交给他们,似乎并无不妥。各宗门之主,也根本看不出白天苍会藏有这样的后手,所以便默许了这一安排。

    灵昭道:“持有三枚符印会怎么样?”

    明含章轻声道:“调动天下灵机。”

    所以,白天苍开启护仙大阵、抽取地气才会这样轻易。

    并且,这根本无法阻止。

    白君照刚才一直垂下眼帘,此刻听到众人谈话,忽地开口道:“这一切,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

    他神情有些悲苦,想必对于自己父亲抽取地气之事感到十分羞耻,却也无能为力。

    在场众人都知道他不久前刚刚叛出三仙台,但是这毕竟是人宗门内务,也不好开口提,因此只能略作安慰。

    灵昭温声道:“白公子近日出手帮助修补地脉,各地百姓也会感念你的恩情。”

    白君照惨笑一声:“那是他们不认识我是谁,若知晓我就是这罪魁祸首的儿子,他们说不准也会赶走我、唾骂我。”

    灵昭道:“白掌门是白掌门,你是你。百姓的心中都有明镜,并非那样对错不分。”

    白君照的眼眶红了一瞬。这几日他虽尽力弥补三仙台的过错,却心中总有块大石,沉甸甸的,压得他透不过气,他自小要面子,很怕被天下人指点,更怕对不起去世的娘亲。

    此时灵昭一句话却为他纾解了心中的疙瘩,他自是感念。于是轻声道:“院主说得是。”

    灵昭笑了一下。

    虞清玦丢给他一块手帕,切了一声:“又没人说你,自己在那瞎想什么呢,丢死人了!”

    白君照下意识接过那块手帕,定眼瞧了,当即疑惑道:“连理枝?这又是哪位姑娘给你绣的定情信物?你随手便扔给我,不怕人家姑娘伤心呢?”

    虞清玦气得酒也不喝了:“用你多事!”

    虞清瑛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各宗门之主都在崖边松树下商议,灵昭、明含章与虞清瑛三人自然也该在此地。

    他们落座的时候,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说道:“当今修真界经不起太大的动荡,今日的事,能用口舌解决,便不要动手。”

    “正是,他三仙台向来占尽地利。真要打起来,我们说不定要折损多少弟子!”

    “如今虞水遥掌门又闭关不出,这修真界除了她之外,根本无人能和白天苍打个来回!”

    “这话说得却是有些绝对了。明府主、虞殿主,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的目光投过来,明含章不答,只淡声道:“稍后如何处理,我们心中早有对策,众位不必担忧。”

    一人问道:“什么对策?直接打进三仙台吗?”

    灵昭听得忍不住笑了:“三仙台外围早已起阵,与外界彻底隔绝。我们即便要围攻三仙台,首先也要耗费很大力气攻破阵法。这代价太大,不可行。”

    在场众人很清楚这件事不好解决,听完灵昭的话之后,更是心思各异。有的面现惆怅,有的似乎不耐烦起来,甚至更有一些年龄较长者,已经眼露凶光。

    天边传来悠悠三道钟磬声,云海忽地翻涌如龙,白天苍跃下剑身,踏上崖顶浅草。

    他一甩拂尘,剑锋自发入鞘。天地间唯余剑鸣铮铮,在群峰之间回荡不绝。

    “诸位久等。”白天苍的唇边带着一抹冷笑,目光带着审视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停留在灵昭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众人还未回答,松树下忽有一道声音,笑着讥讽道:“现在才来?我还当白掌门今日要爽约,躲在三仙台做个缩头乌龟呢!”

    好锐利的言辞!众人不由得回头看去,见那说话之人竟是那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

    白天苍面对他的出言不逊,也丝毫没有恼怒,只是淡笑着道:“莫长老,我敬你与先师有些交情,才唤你一声长老。但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众人这才听出,这老者竟是与三仙台前任掌门相识,那么论辈分也该高出白天苍一辈了。但白天苍对于这名长辈,言语间竟也毫无尊重之意。不知这中间还有什么纠葛。

    莫长老大笑了三声,道:“这份虚伪的敬意也大可不必!毕竟我可不记得白掌门曾是什么尊师重道之辈。”

    白天苍一听这话,冷笑道:“请教莫长老,此话怎讲?”

    莫长老又道:“当年三仙台先掌门兵解之后,你可是毫无悲痛之意,当即动手杀了你那几位师兄,好让自己坐上这掌门之位。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即便尊我一声,我倒是怕折寿呢!”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灵昭对三仙台内部事务也是一无所知,她与明含章对视一眼,决定先观望片刻。

    白天苍眯起眼,眼中冷笑更深,“长老说我杀了自家师兄,可有证据?”

    “无。但是,”莫长老手指掐印,“三清在上,若弟子方才所言有半句不实,叫我当场灰飞烟灭。”

    他这是当场发了个道誓,如此狠绝的誓言,众人的观点有些动摇了。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望向白天苍的目光,除了震惊、怀疑之外,还有惧怕。

    连自己师兄都敢杀的人,还有没有人性?

    然而此刻,白天苍依旧沉着:“莫长老是误会了吧?宗门无主,乃是大忌。先师故去,几位师兄又不在,我做上掌门之位也是理所应当。至于我的几位师兄究竟因何而死,我调查许久,亦是不解。莫长老作为一个外人,还是别妄下定论了吧!”

    莫长老哼道:“猖狂之极!你如今是彻底撕下那副伪善的皮囊了?”

    白天苍一挑眉:“莫长老斥责我心狠手辣。那么请问长老,白某继位以来,三仙台是否立刻结束了内斗,是否迅速稳定了形势,又是否在短短十年之后,便一跃成为当今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灵昭心想:这倒是无可辩驳。白天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自然,他也极有手段。

    白天苍继续道:“承蒙玄悟祖师庇佑,这其中也有历代掌门打下的根基,才叫白某一举功成。但是白某请问诸位,若当日是我那几位好逞凶斗狠的师兄继位,如今的三仙台,还能有今日的成就吗?能不在永无休止的内斗中分崩离析吗?”

    在场众人虽对三仙台的内斗激烈有所耳闻,但却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一时之间都震惊不已。

    有人小声道:“我们又从未见过你那几位师兄,如何判断?”

    白天苍的目光因此转向莫长老,轻笑道:“莫长老?”

    莫长老本就没有证据,全靠口舌指责。可是白天苍本就相貌出众,很容易赢得好感,他身为掌门多年,又练得舌灿莲花、刀枪不入,无论怎么激怒他,他皆是一副笑微微的模样。

    几乎没有弱点。

    莫长老找不到其他的说辞,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灵昭听了半晌,开口道:“白掌门,他们的死因究竟为何,三仙台门中的弟子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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