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是个雨天,薄雾围绕,坐在廊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地面,墙边的芭蕉叶摇曳着。有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装,撑着油纸伞,穿过门洞,走过院子,径直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但怎么会看不清脸呢,那人说道:“夫人怎么坐在此处,也不怕受风。”说完接过身旁递过来的斗篷,慢慢靠近……

    秦楚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心中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怎么也回想不起刚刚做了个什么梦,应该是明天就要去旅游了,太过兴奋。秦楚摸索着床头的手机,打算看看好友群里有没有什么消息,手机打开便有一大堆的消息提醒涌了出来,全都是小伙伴们想去的地方以及做好的攻略,想来大家对于这次旅游都很期待。“楚楚,下楼来吃早餐,我听到你已经醒啦。”门外传来妈妈的叫唤。秦楚赶忙穿上鞋,披上外套便跑下楼去。刚走到餐厅便看见秦彦啃着手里的油条,他抬起头瞟了一眼秦楚,说道:“你今天起得挺早的呀,平时我都出门了,你还没起床,小猫都没有你能睡。”虽说秦彦和秦楚一胞双生,但是却生得不太一样,秦彦长得高,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妥妥的浓颜系帅哥,但秦楚却长着一双脉脉含情的杏眼,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嘴唇,眉目如画,倒更像典型的江南美人,朋友们每次问起来,她的解释一直都是秦彦在娘胎里把她的营养抢走了。秦楚白了秦彦一眼,提高音调“对啊,我可不像某人,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该不会是瞒着爸妈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吧。”秦彦不甘示弱地回到,“哼,不知道是谁,刚放假回家就要出去玩,都不知道多陪陪爸妈。”秦爸秦妈在一旁听着聒噪不已,秦妈把最后一碗豆浆抬上桌,对着两兄妹说道:“好啦好啦,别吵了,赶紧吃。”随后拍了一下秦彦的脑袋,“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欺负你妹”,秦楚看着秦彦抬了抬下巴,表示炫耀,秦彦也回复了一个凶狠表情,又挨了一巴掌,楚爸终于开口了,“整日和你妹妹比,如果你能像你妹妹那么乖,在学校里也能自己赚钱的话,我也让你去。”爸爸凶了秦彦一眼,“我不是有奖学金吗?那秦楚可没有。秦爸仿佛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似的,瞪着秦彦说道:”放屁,那钱可是留着娶我儿媳妇的,你敢动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完转头温柔的询问秦楚,“楚楚,你出去玩钱够吗?需要爸爸再给你一些吗?”秦彦暗暗念叨:“怕不是变脸演员,那么会变,我真的是亲生的吗?”说完又挨了一巴掌 ,秦楚吃着油条回复着,“不用啦爸爸,我的钱够用。”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一直在校内的咖啡厅工作,为了这次能够攒够钱出去玩,她可是存了好久呢。楚妈在旁边叮嘱着“楚楚,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什么困难赶紧给爸妈打电话,做什么都留点心眼,出门在外谁都别相信……”她最近可是看了很多大学生出事的新闻,昨天还听说他们单位一位同事家的孩子刚出车祸,她希望秦楚能安安全全地去,安安全全地回来。儿行千里母担忧,秦楚也知道自己母亲的焦虑,安抚着说道:“知道了妈妈,我每天都和你们打电话报平安,这样你们放心吧。”

    早餐过后,爸妈都出门上班去了,秦彦也出门上课了,家里就剩下秦楚一个人,她先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一遍,随后开始收拾行李,翻着翻着,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翻出一条珠串。秦楚疑惑地看着自己手里红色的珠串,嘟囔道:“什么时候放在这的呢?”她实在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多出这么条珠串,自己也想不起来以前是否戴过。“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不过这珠串挺好看,正好这次出去玩可以带着。”随后她把珠串往手腕一带,红色珠子衬得她手更白了。这时突然手机有电话接入,上面显示着‘苏谭’,秦楚接下电话,“喂,怎么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我放假了,刚回到家,下午一起出来吃个饭?”秦楚想了想,说道:“好啊,正好赶在我出去玩能见一面。我一定要好好听一听你上次没和我讲完的八卦。”对面男声应下了,随后两人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想起来,苏谭还是秦楚第一个朋友,在她五岁上兴趣班的时候,是她第一次遇见苏谭,当时苏谭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圆圆的脸非常可爱,秦楚刚开始还回家和秦父秦母分享他们班级转来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女生。但是当时苏谭在兴趣班里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每次小朋友们下课卫在一团的时候,只有苏谭一个人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弄手里的积木,秦楚一向是个讲义气的,看到苏谭独自一个人,心想着:这不行呀,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呢,大家就该一起玩,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于是她拉着秦彦整日缠着苏谭,苏谭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随着秦楚秦彦无论做什么都要强行拉上苏谭,最后他们三个就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刚开始秦楚一直为自己能与苏谭这样好看的女生做朋友感到骄傲,直到后来秦楚非要拉着苏谭一起去上厕所,被苏谭抵死不从,他们才知道原来苏谭是和秦彦一样,是个男孩子。后来了解到苏谭的妈妈喜欢女孩子,在生苏谭之前便置办了许多女孩子从小到大需要用到的东西,但没想到生出来一个大胖小子,没办法,苏谭妈妈只能把苏谭当女孩子养,刚开始苏谭没有性别意识,但是懂事之后学校开始普及性别知识,他才知道自己是个实打实的男孩子,起初他开始反抗的时候还是拗不过苏妈妈,最后发了几天脾气,闹绝食,此事才作罢。这些事只有秦楚,秦彦都知道,当初苏谭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还买了许多好吃的零食和蛋糕贿赂他俩,从此他们三个的友情似乎变得更坚固了。

    下午,秦楚来到约定地点,远远的就看到了苏谭,说实话,见过那么多人,她觉得苏谭算是唯一能和秦彦齐平的帅哥,只是苏谭是清秀那挂的,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们小的时候都是靠她罩着的胆小鬼,但是现在都已经长成大人了,以前她比他们高一个头,现在他们比她高一个头,真欣慰啊,像老母亲一样。苏谭离她远远的时候便向她招手,生怕秦楚错过。老朋友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别看苏谭平时在别人面前话很少,但是在他们两兄妹面前总是有聊不完的事情。在苏谭低头和秦楚说话的空隙,他注意到了秦楚手上的珠串,“你这在学校的时候买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苏谭问,“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昨天收东西翻到的,觉得很喜欢便带上了。”秦楚摩挲着珠串上面的珠子,苏谭看着珠串说道:“真的很适合你,很好看。”他感觉这个珠串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这次约会秦楚和苏谭聊了很多,在大学里遇到的各种事,她找的兼职等等,聊到最后该分别的时候,两人才依依不舍互相再见。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秦楚和她的好朋友们也讲过许多有关于苏谭的事,当时有人调侃她,“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何况苏谭长得还不错,难道你没有动一点歪心思吗?”说完大家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秦楚不假思索地开口,“没有吧,我一直把他当做好朋友,他也如此。” 其中一个金黄色短发的女生听到她的话,狡黠地笑了笑反驳道:“你好好地,仔细地想想,先别着急回答。”那是秦楚在大学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之一陈岁岁,这次旅游也是她首先提出来的。“没有没有,真没有。”秦楚无奈地回答。这次与苏谭的见面让秦楚再次想到了陈岁岁问她的这个问题,她在心里细细想着,把关于与苏谭来往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捡炼,想到如果和苏谭真的在一起的话……这样的想法给秦楚吓得打了一跳,和一个被自己当做亲人的人在一起,她无法想象。想了一晚上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她真的只是把苏谭当做了好朋友,一点点歪心思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得出结论后,她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睡觉了。

    又是一个雨天,依旧是那个小院,依旧是雨打芭蕉的声音,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袍的人坐于对面的桌案上,绿色的竹叶和芭蕉叶从他背后的空窗透了出来,叶片因为雨滴的拍打上下摇曳,好似一幅画。那玄色衣袍的人跪坐在蒲团上,身岸挺拔,只听他说了句,“夫人再盯着看,为夫可没法静心书淫了。”听到此话,羞愧地低下头看着桌面娇艳的花朵和未插完的瓶供,耳边的饰品因为突然低头的缘故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旁边似乎还能听隐约听到侍女小声的嬉笑……

    “楚楚,楚楚,快醒醒,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秦楚被温柔的声音唤醒,刚才做的梦随着睁眼烟消云散,只剩下心中的悸动留下供自己细细品尝。妈妈看着才睡醒一脸懵的秦楚说道:“楚楚你怕不是忘了要去赶飞机,闹铃也没给你叫醒,你快些起来,洗漱好我让秦彦那臭小子开车送你去。”秦楚揉了揉眼睛,乖巧地回应着好的。在车上的时候,秦彦抱怨了一路,“明明是你要出去玩,为什么大早上的要折磨我,就因为我放假晚吗呜呜呜呜,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呜呜呜。”说来也奇怪秦楚和秦彦从小便在一起上学,一起补习,但是为什么秦彦学习那么好,每次不是年级第一就是第二,而秦楚成绩就是普普通通,不上不下,有时候秦彦给她讲题的时候都会气得骂她笨蛋,最后秦彦以最好的成绩上了本地最有名的大学,而秦楚只能去到隔壁的普通一本。秦楚心中暗骂肯定是在娘胎里的时候,秦彦把她的营养全吸走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不同。听着秦彦的一路抱怨秦楚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送给秦彦一个白眼,她心想:秦彦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到底什么人能受得了他,想着想着又努了努嘴。

    到了机场,秦彦将秦楚的行李放下,“这里不能停车太久,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找到你同学的话给我发个消息。”秦彦打着哈欠说道,“知道啦,放心吧,我会给你带礼物的。”秦楚调皮的眨眨眼,说完拖着行李箱进入了机场。因为秦楚和几个同学的家都分布在全国各地,最后他们协商在目的地回合。秦楚过了安检之后,打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于是她把目光锁定到了机场里的KFC,“嘻嘻,肯门万岁,”秦楚拖着行李箱向着KFC走去,突然有一个人与她擦肩而过,那人走过的一瞬间,她愣住了,她好像记起来了她的梦,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男人的眉眼,细长的眼眸,还有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轮廓鲜明恰到好处的嘴唇,她浑身如触电一般,心跳加快,仿佛有烟火在她的心中燃烧,但只有一瞬,一瞬间,刚刚想起的什么她都忘了,只剩下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她转头想看清那人,但奈何那人已经走过,只能看见背影,他长得很高,身材比例很好,全身穿着黑色,头上还带着黑色的耳机,感觉长得还不错。秦楚心想,没准是个背影杀手呢,还是自己的胃更重要,可不能苦了自己的樱桃小嘴。想着她加快了去KFC的步伐。登机的时候她去得有些晚,掐点是她最喜欢干的事,当她落座打算美美睡一觉的时候,她没发现,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正坐在她后面。

    她又做梦了,缓慢摸着一个人的眉眼,从眉毛,摸到鼻梁,摸到眼睛,她似乎说了一句“真好看!都是我的。”对面那人轻笑出声“好好好,都是夫人的,夫人也是我的。”说完她被横抱起……

    秦楚再次惊醒,梦里的一切依旧没留住,心中的悸动缓缓不能散去。她怕自己的大动作吓到旁边的人,她赶忙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叔正在打着鼾,她缓了一口气。

    飞机落地了,秦楚出登记口的时候,她看到陈岁岁拿着一个大喇叭在那站着,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欢迎秦公主回国,老奴在这等候多时啦”,秦楚心里想着太丢人了,和她小时候被秦彦拖着当着全校表演脱口秀有得有得一拼,她低着头,拖着行李箱想快步走出登机口,心里暗暗祈祷陈岁岁没看到她。但是事与愿违,在她看到陈岁岁不久后,陈岁岁也看到了她。然后机场里就出现了这一幕,一个少女捂着头一直往前走,旁边金黄色头发,脸圆圆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一直在扒拉她,试图让她走得慢一些。秦楚一边走一边对陈岁岁说着,“赶快关了这东西,好丢人,” 陈岁岁在一旁奸笑到,“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秦楚此时感觉到的只有尴尬,不免着急敷衍道:“喜欢喜欢,快关了!”她的心里其实有点暗暗地生气,但是想到陈岁岁本来就是这样大咧咧的性格,心中的不适感瞬间消散了。陈岁岁把喇叭关了之后,突然说了一句:“好帅啊,”这突然的大转折打得秦楚有些措手不及,“啊?”秦楚向陈岁岁的目光聚焦处看去,便看到两位并肩而走的男生,两位都身形高大,身材较好,在机场这个地方都能成为焦点。她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位正是之前在机场擦肩而过的那位男生,不过也无所谓了,更重要的是她接下来的旅行,想着她便和陈岁岁向地下车库走去。

    他们前几天的行程定的都是一些大众旅游景点,几天下来,秦楚累得不行,所以旅游的最后一天他们并没有定下确切的行程,打算临时决定,在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小伙伴们打听到今天当地正好有一个很热闹的集市,于是大家都想去看看。秦楚本身不太抗累,而且这几天都是去到人很多的大众景点,再去这么热闹的地方,她估计有点吃不消,但是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想着当去放松地转一转,于是也答应了下来。集市是在一个山脚下,有许多人摆了小摊卖一些自己的手工品,小吃和饮品,也有一些本地人来卖自己家种的蔬菜瓜果。他们一行人来到集市,这里热闹非凡,瞬间冲散了大家的疲惫,但是逛着逛着,秦楚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都不见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她只能给陈岁岁打了电话,不幸的是陈岁岁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最后没办法,大家协商先自己单独行动,最后在约定的地点集合。秦楚独自逛了起来,但是她老被人挤来挤去,推来推去,觉得心中烦躁不已,走着走着,她看到一条通往山上的路,还有陆续的人挤出人群往那条路上去。心中的烦躁让她忽略了独自一人的危险,也挤出了人群,来到了那个路口,最后她用仅剩下来的冷静,问了一个正准备上山去的人上面是什么地方,那人用这本地蹩脚地方普通话回答她上面是一个寺庙,他们都是来寺庙上香的,说着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秦楚这才看清口袋里都是香纸蜡烛,秦楚道了谢,思量再三决定上去看看,这条路上的人总归只是零零散散的,不至于给她挤得喘不过气,况且因为集市的热闹,所以这条路不至于冷清,甚至有不少人受不了集市的吵闹,来到这躲会清净的,来来往往地人们,看起来有游客,也有当地背着背篓的香客。秦楚走在林间的阶梯上,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线透过缝隙散落在她身上,树林有着它独特的味道,泥土裹挟着松树的气味,是她在城市里没办法闻到的,阶梯两旁因为潮湿长了少量的青苔,蜿蜒向上,也似乎是和她一样爬山的游客,林子里的人群声越来越小,更多的是树叶被风吹过的声音,和正在上山的人轻微的喘息声和交谈声。秦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少个阶梯,终于走到了寺庙的门口,这个寺庙不知道是为了远离吵闹还是要体现香客的诚心,竟然修了那么多台阶,秦楚走到的时候坐在寺院门口的树下直喘气,过了几分钟等她缓过气来,才得以好好仔细打量这里。寺庙修在整座山的正中,寺院门前有一棵很大很高的银杏树,周围围了一圈树池,高度正好适合坐着休息,正是她坐着的这个。树的旁边,寺院的前面修了一片大的观景台,应该是为了游客修建的。秦楚休息了一会,走到观景台往下看,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依稀还能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看到下面正在热闹的集市,她转过身看寺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们拿着香火在里面穿梭,寺院上方缓缓升起白烟,承载着无数人的愿望。秦楚没怎么去过寺庙,除了小的时候和外婆去过几次,还记得上次去的时候,她和秦彦在里面打闹,被外婆训斥了一通,最后一手拎一个,给他们两个毛孩子带走了,从此以后外婆就再也不带他们去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秦楚决定进去上柱香,给家人朋友求个平安,于是她到寺院旁边的小摊买了一把香纸,照着旁边人的样子也像模像样的拜了起来。她学着旁边的阿姨,对着神像作揖跪拜,心里祈祷着家人平安健康,把寺院里所有的神像都拜了一遍。秦楚刚从庙屋中走出来,突然一阵撞感给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扑到她身上,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胳膊,嘴里在碎碎念着什么,她听不清听不懂,但是这个举动属实给她吓一跳。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追出来一个寺院的女僧人赶忙把那人拉开,“很抱歉,这个人平时精神不太正常,非常抱歉吓到您。”说着她扶起那个女人,抬头正好对上秦楚的眼睛,瞬间她愣住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她说到:“非常抱歉给您吓到了,贫尼法号摒尘,您可以称呼我摒尘师太。”秦楚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赶忙说着没事没事,然后正准备道别离开,摒尘师太又开口道:“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再往前面走有个院子里面有棵挂满红布条的树,我给您一条布条,您可以将所求的事情写到上面,之后抛到树上就好,算是为刚才的冲撞道歉可以吗?”说着她从布袋中掏出一条红布条递给秦楚,秦楚接过之后道了谢,摒尘师太看了一眼秦楚的手腕,开口说到:“您手上带着的珠串是个好东西,您可要好好带着它。”秦楚听到这话,低头看着手腕上带着的那串珠串,正看得出神的时候,那人又开口了:“那贫尼就先走了,您自行在院中逛逛吧。”说完她向秦楚作了一个揖,扶着那个嘴里轻声念叨的女人走了,转身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人轻声念了一句“终于来了呀,终是躲也躲不过。”

    秦楚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感觉到很突然,她在脑海里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紧握的红带子,再往里走走吧,她心想。顺着小径走到前面的院子里,这里的人比外院的人少了许多,院子正中有棵挂满红带子的树,红带子随着风吹过飘荡了起来,树的正前方放了香炉,正殿里只放了一尊佛像,佛像正对着香炉和树,凝望着那一棵挂满人们愿望的树。秦楚拿着带子,到佛像前跪拜祈求了一番,便在殿中找僧人要来了笔,写下“家人一世健康平安”,然后走到树下向上用力一抛,不知道是风的作用还是她的力气很大,带子挂到了树的高处。秦楚抬头看着,心中一阵欢喜,仿佛自己所求的已经实现了一般。当她正准备离开,把目光移下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另一道目光,那人站在大殿的台阶上,正往下怔怔的看着她,她也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风再次吹动了树上的布条,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叫醒了她,她慌张地在包里翻找着手机,然后向院外走去。秦楚接通了电话,随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周郴,看什么呢,我结束了,”似乎是唤那人的,秦楚心想。“喂?喂!秦楚你在听我讲话吗?喂?听得见吗?”电话里传来陈岁岁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吵闹声。秦楚急忙回复道:“啊?我,我听到了,你们逛好了要走了是吗?”接着手机里传出陈岁岁无奈的回答: “你肯定没听我说话,我说你逛好了待会到靠近集市门口的咖啡摊寻我们,他们打算在这里玩会。”秦楚为自己突然的走神感到愧疚,只好道歉道:“抱歉,我刚刚走神了,待会就来。”秦楚挂断了电话,准备下山去了,在下山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个男人,那人的眉眼生得极好看,浓密的眉毛,细长精致的眼睛上面覆盖着旺盛的睫毛,睫毛的阴影将眼睛衬托得更加的深邃,高高的鼻梁和线条柔和的嘴唇让他的整张脸充满英气,修长又充满力量的身体笔直的站在那,秦彦与他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秦楚在那细细回忆着那人的容貌,想着似乎感觉有点熟悉,她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是不是他们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索性不去想了,她最擅长的事就是不给自己添堵。

    回到集市上,秦楚找到陈岁岁说的那家咖啡小摊,朋友们大部分都已经回到了这里,她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摊虽是临时搭建的,但是该有的什么都有,车的后备箱就是咖啡的制作厨房,旁边撑着遮阳棚,下面摆着小桌子和舒服的椅子,旁边的摊主和朋友还很有兴致地在弹着吉他聊着天,非常有氛围感,如果有喜欢慢生活,慢节奏的人,那么这里无疑是享受圣地。秦楚和大家打了招呼,找了位置坐下,便开始静静听大家聊天。其实秦楚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但是仅限于在秦彦和苏谭面前,在外人看来她内向又腼腆,但其实她只是反射弧比较长,经常插不上话而已。“秦楚,我和你说,今天我又见到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帅哥了,无论看见多少次,我都会被他的美貌所折服。”陈岁岁做出崇拜的动作,眼睛里的星星快冒出来了,秦楚从心底里觉得陈岁岁真的很可爱,便想要逗一逗她,“那你想好你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陈岁岁嘟囔着嘴说道:“微信都没敢要呢。”秦楚笑着安慰她,“没事,有缘的话还会遇到的。”秦楚摸了摸陈岁岁的头,就像在安慰糖果被抢的小孩子一样。这时候苏谭给秦楚发了微信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回来,秦彦要考试没时间去接她,拜托了他帮忙接机。正当秦楚正在专心低头给苏谭回消息时,陈岁岁突然激动地大力摇晃起秦楚的胳膊,嘴里还在念叨:“楚楚你的嘴巴是开过光吗?”秦楚一脸问号地抬起头就看见两个男人并肩向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她早已见过,那不正是寺庙里的那个男生吗!那男生边走边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但是在秦楚眼里,却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傍晚的余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明明温和的光线却耀眼得秦楚睁不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那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目光交错的瞬间,秦楚顿时感觉浑身都烫了起来,若是此处无声,一定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恍如锣鼓一般。她慌忙低下头,陈岁岁还在旁边激动,嘴里说着“楚楚快看就是他!这人怎么能那么帅呢!进娱乐圈肯定能与我家哥哥争个一席之地。”这个时候陈岁岁还是不忘发动她追星的雷达。尽管周围闹哄哄的,陈岁岁还在旁边激动地碎碎念,但是秦楚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就在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胸腔中跳出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周哥,徐哥你们来啦,山上的事办好了吗?”秦楚从余光看到咖啡摊的摊主放下吉他向那两个人走去,若是有旁人注意到她的此刻的神情,应该是非常精彩的。“山上的事弄好了,你这里要弄到几点,我们订了餐厅,待会一起过去。”应该是另一个叫徐哥的人说的,秦楚心里想着,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叫周郴,在寺庙里听到的那个周郴。 “等到集市通知收摊,差不多六点,现在人太多了,车开不出去。”咖啡摊老板指了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行那我们也坐会,待会一起过去。”那个叫徐哥的说着并拿了两个椅子过去,示意周郴坐下。

    秦楚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听着陈岁岁在旁边不停地向她安利她家的爱豆,时不时应答一下,但是她总是感觉有人看她,她抬起头去寻,没想到又与周郴对视,她慌忙移开视线,周郴也不紧不慢的扭过头去,她不明白,一个不认识的人老是看她做什么,毛骨悚然,搞得她现在坐立难安。秦楚觉得再在这坐下去,她应该会忍不住去询问看她的缘由,但又害怕没准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靠近陈岁岁耳边小声说了她要去洗手间,先离开一会。“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需要我陪你去吗?”陈岁岁看着她,放下手机,准备起身,“我找得到,你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不会走丢的。”秦楚笑着指了指前方的公共卫生间。“好吧。”秦楚起身拿着包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她用上生间的借口给了她逃离那里的机会。秦楚漫无目的地在各种摊子前溜达,路过一个摊子时,摊主叫住了她:“小妹妹,手工竹编做的小玩意要不要看一下,要收摊,便宜卖咯。”秦楚转过头,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很有艺术气息。秦楚走到摊前,看着摊上竹编的小玩意,竹编的各种各样的昆虫,手环,耳饰等等,小巧精致。她随手拿起一个竹编的铃铛挂件端详着,细细的竹条缠绕成一个小球,用线挂住,线上还串上了墨绿色的珠子和木头刻的小鸟,摊主看秦楚拿着铃铛看来看去,猜到秦楚可能对这个感兴趣,于是说道:“这个竹编铃铛呀可以挂在包上,挂到车上做装饰都是极好看的哩。” “那这个怎么卖呀?”秦楚晃了晃手里的铃铛,“30一个,你买一个我送你一个,反正马上要收摊了。”摊主说完拿起另一个铃铛就塞到了秦楚的手里。现在秦楚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付了钱,秦楚拿着两个铃铛看来看去,另一个铃铛除了珠子是深红色的以外,其他的都和另一个一模一样,她想着既然买都买了,不行送一个给秦彦呗,还可以骗他说专门为他买的,想着秦楚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此时秦彦正在考试呢,突然打了一下喷嚏。

    就这样,秦楚捏了两个铃铛回去了,当她走到摊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本来应该是两桌人的,怎么最后大家都坐在了一起呢。陈岁岁看到秦楚走过来,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旁边的空椅子上。秦楚坐下之后,小声地问道:“这什么情况?”陈岁岁笑嘻嘻说着指了指他们一同旅游的男生:“刚刚摊主弹得太好听了,大头听了以后硬要去拜师学吉他,他们也很热情,于是招呼我们凑到一起了。”大头是和他们一同来旅游的同学,原名叫张禄宇,为了和大家更加亲近,他让大家可以喊他大头,平时痴迷于音乐,还在学校里组了乐队,想必是真的被摊主的才华所折服。“帅哥坐我们对面,呜呜呜越看越帅,我知道他的名字了,叫周郴,郴州的郴,多亏了大头,我还加了他的微信。”陈岁岁拿出手机给秦楚看了看周郴的微信,微信头像是一只黑猫。秦楚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的是周郴,她悄悄向周郴的方向看去,他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因为椅子太矮的缘故,他的脚只能伸长,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随意,他正在小声地与旁边人说着什么,没有再向这边看过来。他们这里总共围了十个人,因为大头和摊主的交流越来越激烈,一拍即合,两个人准备合奏一首,大头拿着手鼓,摊主弹吉他,演奏过程中两个人十分合拍,像是一起合作了许多场的搭档,吸引了不少准备离开集市的人群,将这里围了起来。一场演奏下来,他们收获了许多掌声,时间差不多了,这场掌声也是离别的信号。秦楚注意到,从她重新回到咖啡摊的时候,周郴就再也没有再看过她,反而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被称作徐哥的人看了她好几次。在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叫徐哥的跑到秦楚面前,“你好,我是刚刚那个咖啡摊老板的朋友,我叫徐桀瑞,我正准备筹备一个摄影工作室,请问你有兴趣当我们工作室的模特吗?我们会给你很合适的报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担心我们是骗子的话,你可以现在对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搜一搜我的微信,我们可以现场加。”秦楚被突然其来的邀约吓了一跳,为了不给自己填一些没必要的麻烦,于是她对照着电话号码搜了微信,出来一个昵称叫做“—XuR”的微信号,“对对对,就是这个。”秦楚将对方添加进了通讯录,说道:“我叫秦楚,我回去考虑一下,考虑好了以后微信联系你,这样你看可以吗?”

    徐桀瑞开心地说着:“当然可以,祝你们在这里玩得愉快。”秦楚礼貌地说着谢谢,然后互相道了再见,便和朋友们离开了。全程周郴都靠在车边,从远处看着这一切。

    第二天,秦楚和朋友们道了别,大家便各自坐上了返程的车。秦楚买的机票是在中午,但是因为陈岁岁要赶最早的高铁,所以他们起得很早,离开酒店的时候离秦楚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她拎着行李和买给爸妈的礼物,大包小包的东西哪也去不了,索性她早点去机场等着了。

    秦楚拖着行李在机场里逛了一会,买了一些吃的,就去登机口坐着休息了。“秦楚?”正在低着头玩手机的人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徐桀瑞的脸,“你也做这趟飞机啊?”徐桀瑞自然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好与秦楚面对面,后面跟着的人也坐了下来,这时秦楚才注意到周郴。她看了周郴一眼就马上移开了目光,“对啊,真巧。”秦楚礼貌地回答。“你是准备回家了吗?”徐桀瑞自顾自地说道,秦楚没回答,徐桀瑞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么问不太好,搞得他们像拐卖人口的似的,急忙说“你别误会啊,我们也是来这个地方办事的,现在办好了准备回去了。”秦楚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徐桀瑞感到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头,也没再说话了,全程周郴都没有说一句话。

    秦楚从坐上飞机就开始睡觉,实在是这两天的旅程太累了。

    一人跪拜在高大的神像前,神佛看她如睥睨众生,香烟寻着佛像攀附上升,缥缈的香烟让跪坐的人真容难辨,身形倒仿佛是个女子,双手合掌,叩拜,起身,再叩拜……可见诚心,佛像依然屹立不动,香烟依旧徐徐上升……

    秦楚在飞机播报声中缓缓睁开眼,差不多也是该降落的时间了,她摘下眼罩,看着窗外一团一团的云朵,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觉反而觉得更累了。飞机才落地,打开手机,苏谭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楚楚,刚落地吧,我看你们飞机应该落地了,我已经在接机口了。”秦楚有些惊讶,“你那么早就到了呀,行李我没托运,估计还有十多分钟。”“今天没什么事嘛,出来就早了些,没事,你慢慢出来。”秦楚应了好,等到飞机停稳了,她赶忙拿了行李就出了飞机,她的座位本身就比较靠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后面的徐桀瑞本想问问她整个暑假都会留在这座城市吗,但是奈何他坐得太远了,只好嘀咕了一句,“算了,微信上问吧。”“你说什么?别磨蹭了,家里面的人还等着呢。”周郴准备起身去拿行李。“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祖宗偏不让我们买头等舱,在这等着人走等到什么时候。”徐桀瑞随口抱怨了一句,“行了,没让你开车去就不错了。”周郴将行李从行李架上抬下来。徐桀瑞看了一眼手机,说着“陈师傅已经到停车场了,给我发了个位置,待会我们去那找他就好。”等到人都陆陆续续下了飞机,周郴和徐桀瑞也可以进行缓缓的移动了,走到前几排座位的时候,周郴下意识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一个竹编的挂件被踢来踢去,他一下就想到了好像在集市看到那女孩手里拿着过,于是弯腰捡了起来,想着什么时候遇到了便还给她。那个铃铛显然被人踢来踢去有了一些刮痕,下面吊着的绿色珠子也裹上了一些灰尘。周郴用纸包了起来,塞进了衣服口袋里。周郴和徐桀瑞两人走得很快,始终腿比较长,也可能是着急回家完成任务,等到走到接机口的时候,周郴远远的就看到一男一女的背影向停车场走去,两个人有说有笑,氛围很是和谐,其中女生的背影很像那个叫秦楚的女孩。想到口袋里的铃铛,他加快了步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和徐桀瑞走到停车场的时候,秦楚正好坐上了车,下次吧,周郴心想。

    在回周家宅的时候,徐桀瑞表现得很紧张,一遍一遍地向周郴确认老祖宗交代的任务是否都完成了。周郴感觉很疑惑,问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每次见到老祖宗,我都挺紧张的,虽然她也没怎么生过气,但是你知道吗?她的那种威压,每次我都感觉喘不过气。”徐桀瑞说着抖了一下,周郴耸了一下肩,看向窗外,他倒是没觉得老祖宗有多吓人,也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只是感觉她身上仿佛压了很多东西,肃杀又凄凉,像是饱经风霜的城墙。

    车子穿过A市,开向郊区,树木变得多了起来,郁郁葱葱,剪影一般得从车窗划过。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到一扇大门前面,虽说现在古典的中式建筑不太常见,但是这个周家老宅却能算得上顶好的一处,门前留了很多空地用来停车,周围没有邻居,仿佛整座山只有周家一户人家,大门庄严气派,上面赫然挂着一块牌匾‘周府’,门上的榫卯层层叠叠得堆卡在一起,卡住了一个家族的兴衰。周郴和徐桀瑞下了车,跨过门槛,走进了庭院,古香古色的外院里一片碧绿,层层叠叠的假山立于小池旁,假山上种着珍草,小池中游着锦鲤。穿过廊桥,穿过前厅,来到后院。后院相比于前院变得更加宽敞精致,典型的中式园林组合,宽敞的水池上架有一座亭子和蜿蜒曲折的平桥。水池里种着荷花,正值夏季,荷花自由绽放,香味弥漫了整座庭院,仔细看一些地方还种植着碗莲,小巧精致,鲤鱼自由地在它们根部穿梭着,汲取它们的养分。正房高大雄伟,耸立在庭院中,象征着家族的主血脉络,一旁的耳房被改造成了高台,流水的假山周围种满了珍树珍草,形成一幅画。西边和东边各有一处小庭院,通过门洞与主庭院连接到一起。周郴和徐桀瑞走入后院,隔着假山和水池,就已经看到一人在正房门口等候着了。 “周少爷,祖宗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那人对着周郴打了个招呼,恭敬地说道。周郴礼貌地回应,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入了厅堂。厅堂中间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样貌生得姣好,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集中,远山眉下,眼角上扬,鼻头圆润小巧,加上一张樱桃小嘴,搭配起来惊艳却不失灵气,好似一只雪山上的小狐狸,又黑又长的头发用发簪挽了起来,穿着一身忍冬暗纹草黄色中式长衫,端庄又不失贵气,面料上称裁剪精良,看起来像是定制,外披了一件黑色团花暗金纹大氅,虽说老宅坐落于山中,且有池塘散热,但正值夏季,山中且还有蝉鸣,那女子身披大氅,倒像是身处寒冬冰窖,皮肤如同山中雪,白得吓人。那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罢了,但是浑身散发着金贵且庄严的气息,那双本应该是灵动俏皮的眼睛里仿佛汪了一滩死水。“老祖宗,东西已经亲自交给您说的那位住持了,住持说您如果准备好,随时可以启程。”周郴看着那位年轻女子,颔首恭敬地说道。徐桀瑞在一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心里在盘算晚上吃点啥好。“知道了,你在路上可有遇到其他的什么事?”那女子开口说道,声音就像二十岁的小姑娘,但是语气却似老气横秋的长辈。徐桀瑞看了一眼周郴,周郴心里细细盘算,想到大衣里的铃铛和那个叫秦楚的女孩,奇怪的事倒是有一件,但是应该算是巧合,也不想让老祖宗知道。于是回复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很顺利。”说完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女子,那女子一双眼睛毫无波动地看着他,像是能洞察人心,也似是已经看透摸了一切。周郴说完,老祖宗没有立即接话,她撇了一眼周郴的大衣下摆,“知道了,那你们且自己去吧,我乏了,先去休息了。”说罢便起身走出主屋,门口的人跟随在她身后也一同离开了,就留下了周郴和徐桀瑞两个人干瞪眼。“我就说老祖宗很吓人吧,你不觉得吗?咱们从小到大她就像没变过,看起来比你爸年纪还小,但却能让你爸恭敬地把她接回家,安排住在东面的那处宅子里,还要我们所有人都尊称她‘老祖宗’,完成她交代的所有事,身边还总跟着一个整日挂着一个笑脸的人,我想想都觉得吓人。”徐桀瑞说完打了一个哆嗦,周郴白了他一眼,“从小到大你还没习惯吗?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胆小鬼。”周郴像小时候一样逗着徐桀瑞,随后又说道:“我饿了,要吃饭去了,你慢慢想吧。”说完抬腿往外面走,“等等我,我也饿了,咱们吃火锅去吧。”徐桀瑞跟了上来。

    周郴日记:

    昨天去古宁寺,见到一个女孩,那女孩竟然和老祖宗房里画像上的女子如此相像。但在寺中,我只能匆匆看了一眼,那女孩接了电话便离开了,起初我当真以为见到了画中人。下了山,在陈正的摊子上又再次见到了她,仔细一瞧,那女孩与画上的人相比脸颊上多了一颗痣。我起初只是想要再看清一点那女孩,全然忘了盯着人家看这种无礼的行为,那女孩似乎注意到我了,她感觉很不自在,我这时候才发现我的行为实在不妥帖,应当是要和她道歉的。

    她起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回来以后,我无意中看到她拿了一对铃铛,应当是送给男友或者朋友的吧。

    我没在好意思再看她,本想找个机会和她道歉,但又怕我多想自作多情,给人家平添烦恼,踌躇间,没料到徐桀瑞那小子竟然跑去要了人家微信,我才知道她叫做秦楚,“秦楚五千里,何处是江南。”倒是一个好名字。

    我本以为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但是今天坐飞机的时候又碰上了她。她好像不是很想搭理我们,确实,女孩子在外是需要多一些心眼和安全意识。所以我也悄悄和徐桀瑞说了别去搅扰人家,弄得跟人贩子似的。下飞机的时候,我见到了她掉落的铃铛,铃铛被人踢来踢去,都裹上层灰了,我真不能理解,那些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本想下了飞机找到她便把铃铛还给她,她怎么个子不高反倒是走得那么快,我看到她时她和一位男孩子在一起,那男孩子清秀高挑,和她还是有些相配的,应当是她的男朋友?我也不知道,也不好瞎猜。

    老祖宗问我在外面是否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楚,但我能在老祖宗院子里看到那副画,本来就是我小时候性子顽劣,偷跑进去看到的,老祖宗向来不让人进她的院子,再回想那幅画,纸面泛黄,看起来应该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画中的人物虽然与秦楚长得很像,但看起来那人眼中蕴含着忧伤,痛苦,与诀别,和秦楚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不一样,应该是巧合,所以我便没有提及。

    徐桀瑞说他觉得老祖宗很可怕,我心里暗暗发笑,这件事情他从小念到大。其实我也好奇过,但是父亲品行端正,向来做事严谨讲礼数,况且母亲也对老祖宗格外恭敬,断不可能出现家风问题,所以老祖宗的出现一定有其他的原因。父亲母亲没告诉我,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我觉得没必要深究,做好交代的事即可。

    我又想到那个铃铛了,刚刚已经把它擦拭干净了,什么时候能还给她呢,她一定着急坏了吧。

章节目录

琵琶楼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玉面山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玉面山茶并收藏琵琶楼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