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完全摸清状况。

    我和夏油杰的家在新宿。夏油妈妈是全职主妇,夏油爸爸是联合国维和军人。职业的原因导致夏油爸爸常年不在家,他的弟弟,也就是夏油杰的叔父偶尔会来替自家大哥做夏油妈妈无能为力的一些事情。

    我本以为选择这样的伴侣的夏油妈妈会是一个干练利落、英姿飒爽的人。起码也是很坚强独立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像一个入世不深的小孩。在她眼中,什么都是好的。她也是很坚强很独立的,但是总感觉缺少我想象中的那种“清醒”的感觉。

    如果单纯打“文架”,附近的小孩没有人能赢过我,妥妥的降维打击。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小豆丁,在武力值方面远不如那些块头比我大的人。

    每次我被欺负了,如果她在一旁,她都会很温柔地给我处理伤口,也会温柔地要求那些小孩道歉。

    那些小孩根本就不害怕她,拒绝道歉径直离开。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一开始就不期待。

    我看着她给我的手臂贴上创口贴,温润的手略微有些家务的痕迹。我突然想到,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她生气。

    “呐,夏油”我和夏油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向下午贴的创口贴。问他:“你妈妈有没有对你发过脾气啊?你有没有见过她生气?”

    夏油杰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

    他又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跟在他屁股后面回家。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快递员把快递递给夏油妈妈。快递员是国际快递的制服,所以应该是夏油爸爸寄的东西。

    夏油妈妈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并不惊喜,但是也不排斥,挂着得体的微笑。

    我回到家的时候,还在想:那是收到丈夫跨国礼物的表情吗?我有点奇怪,但是也觉得不重要。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和夏油杰去上小学了。

    我们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级。我妈妈的工作室也快要搞好了,正在招聘人员———她开了一个陶瓷工作室。我爸爸是机器人工程师,在他的促成下我5岁的时候正式移民。但是偶尔也会回老家过年。

    我和夏油杰上小学前,夏油爸爸寄过来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他在非洲和小孩子的合照,写着寄语,用中文翻译就是:“勇毅笃行,长风万里。”

    夏油杰站在那里拿着明信片抿着嘴羞涩地傻笑,夏油妈妈有些哀伤地站在一旁。

    我终于明白夏油杰的母亲为什么总那么温柔,几乎从不生气。她不能经常见到自己的爱人,所以把对他的期待和爱意收起来,防止自己在日复一日的爱意中崩溃。她对一切都淡淡的是因为她选择了逃避,她变相守护着自己的理想。选择对污浊视而不见,看不见就算不存在。

    夏油杰父亲是纯粹的英雄,一直践行自己的理想。他从未讲过这条路上的荆棘,大多数人只看得到被主流推崇的赞扬。

    两个人都是极致的理想主义,并且将沿路的污浊视而不见抛在脑后。

    我看着夏油杰拿着明信片,脸上洋溢满满的憧憬。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计划———阻止夏油杰被咒术界发现,把已知的信息匿名邮寄给五条悟是多么无力。

    这两件事情是普通的我可以做到的。但哪怕不成为咒术师,他也会用尽力地拔除自己的身边的咒灵,虽然概率降低很多,总有一天会被发现。我藏不住夏油杰,他一定会选择成为英雄。

    我有些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大概率我是只普通的“猴子”。我没有术式,所以我能干预的事情很少,我想象不到成功率更大的计划。

    我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别沮丧,只要不进入高专,被发现的机会总是渺茫的;五条悟很强很聪明,他自然会去验证真伪。我用跨国信件,他也不能轻易追踪到我的痕迹。

    但是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来势汹汹,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到第二天,我就好了。更幸运的是,我觉醒了术式。

    我试了试,感觉好像有【封闭】属性。说不清楚,但是感觉好像就是可以封印东西一样。妈妈在厨房做晚饭,我趁着她不注意,溜出门跑到外面寻找咒灵试试效果。

    一无所获,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公园看见了两只在地上爬行的丑陋蜗牛。

    我伸出手一挥,脑海里想着【控制住不要动】,就看见它们被咒力包裹住,一动不动。一脚踩上去,它们就消失了。

    胸腔里全是过年时家家户户燃放鞭炮的声音。我有术式啦!神明对我太好了。

    我扭头准备回家,再耽误下去妈妈就要发现我不见了。

    结果转身就撞到一个人。

    我被撞得后退几步,抬头一看,好像是逃课的不良初中生。他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我:“喂,是你吧。”

    “是你和另外一个小鬼头经常打我弟弟吧?”

    搁今天以前,我大概率迫于形势的压力装作无辜说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但是,现在我可不一样了!

    蠢猴子!

    我翻了翻白眼挑衅他:“打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你弟是哪根葱。”

    他被我惹怒,伸手来抓住我的衣领。我脚一抬踢裆攻击,趁他吃痛倒在地上,迅速展开术式。

    他成功被困住不能动弹。我骑到他身上开始暴锤,嘴里骂骂咧咧:“你弟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弟弟就是个变态,被夏油教训了那么多次还要来欺负我。”

    术式困住了他,但是我的体力有限。没几拳我就觉得有些累了。

    一累一松懈,他挣脱封印,把我掀翻在地。我大惊,想要再次施展术式,但是似乎咒力已经消耗殆尽。

    顿觉不妙,立马起身逃跑。最后还是迫于体型的差距。我被他逮住了,压在围墙上。他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拳,又朝我脸打了一拳,还朝我脸上吐了口口水。

    “真是邪门了,居然被你打倒了”

    他拍了拍我的脸颊,“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恶狠狠地想要积蓄力量,但是看到不远处奔来的人影,陡然放松。

    我笑起来问他:“你跑不跑?”

    他像听到了笑话:“哈?”

    “那你跑不掉了。”

    说完,他就被夏油杰给摔到地上。夏油杰的力气可比我大多了,经验也比我丰富。而且他还可以用咒力。

    我哭着拦住路人报警。治安人员赶来,就看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哭的我,一侧脸高高肿起,上面还有血的印迹。

    还有在旁边紧绷着脸的夏油杰,倒在一旁的不良初中生以及热心群众。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这个不良多么恶劣地欺负我这个小女孩,要不是我的哥哥赶到,还不知道我会被揍成什么样子。

    治安人员登记后把我和夏油杰送回家说明了情况,说后面会再联系我们。

    我妈生气地打了我屁股两下,嘴里凶巴巴地警告我不准招惹是非,爸爸在一旁朝夏油杰道谢。

    我很高兴,我有反抗的能力。今天失败是因为我刚觉醒,既不牢固也不熟练。经验和体术也有点差。但是我总归是可以变强的,我可以不是累赘。我兴冲冲地看向夏油杰,很想现在就告诉他,我跟你有一样的力量。

    可是我看到他还是一脸凝重坐在那里,似乎并不高兴。是还在生那个不良的气吗?

    直到他回家,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有些复杂的神情看了我一眼。

    我在洗澡的时候打了一个盹儿,等我醒来便看到母亲抱着我捏我的鼻子。

    “洗个澡也能睡着”。

    我还没缓过来,仍由她摆弄我。回到房间我却睡不着了。

    我起身翻出当初穿越后记录重要信息的便签纸。得益于穿越之前我刚刷完第二遍,而且可以相互推敲,所以大部分时间点和重要事件都还清晰记得。

    “2005年,夏油杰进入高专;次年夏发生【星浆体事件】;07年夏灰原意外去世,夏油杰叛逃;约08年夏,惠小一时被五条悟收养;10年七海毕业离开高专,14年回归;17年平安夜,百鬼夜行,夏油杰落幕;18年仙台,悠仁吞下手指,和同期进入高专;同年少年监狱后悠仁定和宿傩下束缚,交流会九相图和6根手指被盗;同年10月31日19:00,涉谷事变,死灭洄游开启。12月24日五条悟宿傩决战。”

    我看着眼前的文字。或者说符号。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出来,我用中文的偏旁部首和几何图形来表达。

    我拿起笔,开始修改计划。

    现在的我有术式。我可以、应该做到更多。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主线:保护夏油杰,防止叛逃,防止被绢索利用;阻止涉谷事变。

    在此基础上的支线任务:避免悠仁和宿傩定下束缚,避免手指被盗;避免津美纪被“受肉”;避免灰原死亡。

    在此之外的可有可无的任务是:防止惠妈去世。

    没有办法,我根本不知道她具体去世原因,只知道在惠出生后不久,所以只能尽力而为。虽然很想借此拉拢甚尔,但是我关于他们的信息太少了,只有禅院这个姓氏可以做文章。

    甚尔和惠都有出现的时间点,但是惠妈没有。

    我看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计划”,突然笑出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是我我知道我现在很想见到夏油杰。

    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借着月光盘算路线。他和我的房间相邻,户型是对称的。最短最方便就是从我的阳台跳到他的阳台。

    但是显然我现在做不到。

    我估算了一下,房檐不高,而且和他家之间的间距很小。从房檐过去是可行的。

    蹑手蹑脚搬来椅子,小心翼翼爬上房檐,再跨到夏油杰的屋檐上。

    再下去就好了。

    但是没有椅子,我呆住了,片刻,咬咬牙跳了下去,“咚”地一声落在夏油杰的阳台上。

    夏油杰听到声响,打开门看到是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房门外传来夏油妈妈的声音“杰你怎么了?摔倒了吗?妈妈可以进来吗?”

    看着我疯狂摇晃的头,夏油杰只得撒谎:“没有,是有只野猫跑到阳台上了,我起来关阳台的门。”

    闻言夏油妈妈不再担心,离开了。

    夏油杰走过来弯下腰伸出手来扶我起来,突然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皱起眉头:“你刚刚哭过了?”

    有吗?

    他的脸在明亮的月光下,美得像母亲工作室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我见过夏油爸爸的照片,夏油杰的五官和轮廓和他爸爸很相似很硬朗,但那双眼睛和他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为他添上一丝妖娆。

    “夏油,你好像小狐狸啊”,我喃喃道。他真是长得太好看了,怪不得是“蛊王”,怪不得是最受欢迎的男性。

    夏油杰皱眉不太高兴,他曲起手指,准备敲我的脑袋。我连忙补充:“是说你好看啦。”

    许是我求饶的意图很明显,许是可怜我脸上的伤痕,他叹口气放下手,把扶起来。“快点进去盖上被子,不然你又要发烧了。”

    我及时披上他温暖的被子,阻止了快要爆发的喷嚏。

    “所以”,他在我对面坐下“你这么晚过来找我干什么?”

    说起这个,我就来劲了。

    我邪魅一笑,伸出右手开始蓄力。渐渐的手臂被咒力包围。

    我说:“夏油,你看,我也有你那种力量啦!”

    —————————

    夏油杰看着眼前的女孩从被子里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非要说特别的地方可能看起来触感比别人好。软软的,肉嘟嘟的,像只小兔子。

    他有些走神,想起下午回家时看到她被那个不良欺负。明明准备求饶了,却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笑起来,开始挑衅对方。

    他很生气。一个初中生欺负一个快上一年级的小孩这种事情太逊了。所以他用了咒力,不公平大家就都不公平。

    但是那个不良在治安队面前说:“我只是想吓唬她没想动手”“她先踢我的,她力气可大了”“我就只揍了她两拳就没有动手了”“她揍了我好几下,我还两下怎么了”“她脸上的血不是是我打出来的,她把我打出血了,那是我的血”

    而女孩就在一旁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他说他要打我,还掐住我的脖子”“我害怕,使劲踢了他一下,他松开我我就跑了”“可是我跑得太慢了,被他抓到了,反抗的时候打到他了”“他就又把我的脖子掐住了。”

    最后,治安人员判不良全责,对方要进行社区改造。

    夏油杰回家看着痛得龇牙咧嘴但是还在笑的王雅次,有些不解。

    “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打不过,自己也没有在她身边,为什么还要挑衅那个不良?”

    夏油杰知道答案了。

    他看着眼前的手臂升起一圈咒力。瞪大眼睛,视线从手臂移到雅次脸上。

    女孩的脸颊还有些肿,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自己,咧着嘴“咯咯”傻笑。

    “我也有你那种力量啦”。

    原来她也有“那个力量”了啊。夏油杰心底的阴霾转变成无奈。原来是因为自己有力量了,所以得意忘形了。

    所以他不再怜惜,伸出自己的手指,戳了戳女孩肿起的脸颊。

    “这不是你乱来的理由。”

    女孩吃痛,收起笑容“嘶”了一声,嘟囔道:“那他肯定也是要欺负我的嘛。我先出击还有机会欺负他。”

    “所以”,夏油杰眯起眼睛,歪了歪头,散着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漏出耳钉。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老是被投诉是个神经兮兮的小孩。这次搬家后就已经格外注意隐藏,并未在她面前有任何和那个力量有关的任何举动。

    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和自己拥有的是一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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