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
99年放寒假的时候，我和夏油杰在校门口看见了夏油妈妈和站姿挺拔的男人。
那是第一次，夏油爸爸以有温度的状态出现我和夏油杰面前。不再是冰冷的照片或是明信片。他似乎想抱起夏油杰，但是看了看夏油杰已经有些成熟的样子放弃了。转而摸了摸他的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我：“你就是小次吧？我是夏油叔叔，你爸爸妈妈已经在家等我们了，我们一起回家。”
夏油爸爸给我们准备了礼物，给我的是一只抱着蜂蜜罐头的小熊。给夏油杰的，是他获得的“和平勋章”。
他退役了，用那枚象征和平的勋章来弥补这么多年对夏油杰的缺失。
我不太高兴，但是夏油杰很高兴。可以说是高兴得要死。
他紧抿住嘴唇，维持着自己酷酷的表情。可是我看到他的脖子因为高涨的情绪而变得通红。
夏油杰把那枚勋章摆放在书柜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衬托般摆着一些他获得比赛奖章。像他在仰望他的爸爸。
百分百基因遗传加上百分百环境熏陶，所以保护别人是你的“大义”。
我每每看到那只小熊就会想到这件事，所以我干脆把它收了起来。
………………
跨过新年，21世纪的第一个春天里的某一天，佳织跟我告别了。
她是传简讯的告诉我的。她说她很抱歉，没有办法跟我好好告别。但是她必须尽快离开，发简讯的时候她和丈夫已经在驶离新宿的大巴上了。她说等她在新的地方稳定下来就会联系我。
我没有回复。继续翻看下一条简讯，是父母的信息，他们今晚会在外面吃晚餐，让我去夏油家里吃饭。过了几分钟又收到一条简讯，还是父母，内容是他们今天晚上不回家了，让我留在夏油家睡觉。
我不想去夏油家吃饭，也提不起情绪和别人说话。我给夏油杰发去短信，拜托他跟夏油太太说一声，不用准备我的晚饭，我和朋友约了在外面吃饭。
夏油回我：“好”。
我漫无目的得闲逛，路过一个娃娃机。一只小熊猫“看着”我，明明周围都是它的同类，我却觉得它好孤独。其他玩偶都是花花绿绿的，只有它是黑白的。
我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抓起来。
算了，我离开继续前进。走着走着，到了我和佳织时常约会的那家店。店里人不多，我抬脚跨进去，坐在我和佳织的老位置，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只熊猫玩偶出现在我的眼前——是我刚刚尝试抓的那个。我惊讶地抬头，看到映在橱窗里的夏油杰。
他把玩偶塞给我，坐到佳织的位置上：“怎么不开心？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和佳织吵架了吗？”
我捏捏玩偶问他，“你怎么看到的。”
“佐藤他们组织了一个试胆大会，地点是你刚刚抓娃娃那里的一栋废弃住宅。我看到你在那里玩了一会儿却两手空空的离开了。”
“我本来想快点追上你的，但是那个娃娃机蛮变态的，我试了好久才抓到。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只？”
我摸摸手里有些粗糙的玩偶，没说话，只闷闷地点点头。
夏油杰摸了摸我的头：“看在玩偶的面子上，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佳织走了，”我捏着玩偶，“在简讯里跟我告别了”。
“她发简讯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失去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对面有些惊讶的夏油杰，凶巴巴地威胁他：“夏油，你不准离开我。”
还没有等到夏油杰回应，我凶巴巴的气势已经消散，“如果，如果非要离开的话，不可以躲着我。”
夏油杰敲敲我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肯定不会离开你啊。”
得到夏油杰保证后的我情绪好了一些，跟着他一起前往那栋废弃大楼。我们俩都知道，那种场所最容易出现妖怪。我们赶到的时候，佐藤他们已经昏过去了，咒灵正准备吞噬他们的身体。
是几只力量很弱的低级咒灵，所以拔除后不久，他们就醒过来了。似乎没什么影响。只是好奇为什么我和夏油杰会出现在这里。
…………………………
七月份的雨季过后，我们两家组织了一次户外露营挑战活动。为此他们还专门租了一辆保姆车前往好几百公里外的小山村。
为了更加贴合“挑战”的主题，我们没有走主路，走的是乡间小路。
可能因为雨季刚过，山间的路还有些泥泞。本来一开始他们担心我和夏油杰会觉得吃力担心我耍小孩脾气，但是最累的反而是夏油妈妈。
我父母的工作都和体力相关，夏油爸爸更不用说，只有夏油妈妈是全职主妇，缺乏锻炼。夏油杰反而还会时不时地帮助他的母亲稳住身体。
虽然有些狼狈，但时间尚早，不赶进度，所以也算从容。
我们走错了路。和地图上的指示不一样，我们遇三岔路口。父母商量后选择了中间的那条。
登上最后一节台阶，十几米外的尽头的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我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眼里的含义：这个里面有“妖怪”，恶心的气味很浓郁，估计不是可以随便消灭的家伙。
夏油爸爸也皱了皱眉头，基于士兵的直觉，带着我们原路返回。于是我们一行人又返回到刚刚的岔路口，夏油爸爸再三确认后选择了最左边的那条道路。
幸运的，我们回到了主路上，没走多远就看到观景台。
我们欢呼雀跃，开始安营扎寨，夜幕降下来，气温有些下降。父母生起炉子，开始制作晚餐。他们分了一小框炭火给我和夏油杰取暖。他们负责烤肉，我们负责等待。
变故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因为我们走地方。这里是观景台没错，但是我们刚刚在洞口前方片刻的停留还是引起了里面咒灵的注意。
我和夏油杰惊恐地朝后方望去，看见一只在地上缓慢蠕动，形似蜗牛的咒灵。咒灵体型很庞大，但是移动很缓慢。所以才间隔这么久追上我们，被我们发现。
来不及多想，我给父母落下一个“帐”，不顾父母惊慌失措的呼喊，便和夏油杰一起朝那只咒灵奔去。我再次落下“帐”隔绝他们的视线。
它的咒力浓郁，且会在触碰到我们的攻击时本能地快速躲避。幸运的是以快速躲避为代价，它的行动变得更加缓慢。
它身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有点像口腔的器官，会喷射黏液。
“小心它的黏液，应该是有腐蚀性的。它的攻击应该只有庞大的力量和疑似有毒的黏液。”
我点点头，退得稍远一些，封住它那些部位，它无法再喷射黏液。所以只需靠蛮力降服。
这可以直接交给夏油杰。夏油杰的攻击是有效的。它虽然能快速躲避攻击，但是不能完全避开。失去攻击能力之后，只有被夏油杰降服的份。
等解除“帐”，我妈就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到我差点没站稳。我吃痛，但是觉得痛感似乎不对，低头才看到手臂上有一小块皮肤被轻度腐蚀，大概在躲避时不小心被溅到黏液。
我妈也看到了，她满脸泪水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没开口，神色带着哀伤。夏油爸妈赶过来，夏油爸妈神色没什么异常，只是略带了一些惊讶。
应该只是惊讶，原来不止他们儿子特殊。
我爸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夏油杰，再看看夏油杰父母，最后看向我。最后沉默着扶住我妈的肩膀，握住她的手让她松开我。
当天晚上，我们连夜赶回新宿，一种奇怪的默契，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后，我就被软禁在家。母亲一直没理我，也不出房间。软禁的可能是她，而不是我。
我主动去跟他们坦白情况，用蹩脚的理由去解释。我父亲终究还是心软，跟我促膝长谈后，得到我“不主动招惹，优先逃跑”的承诺就原谅我了。
我母亲也不算不原谅我，就是一直忧伤地看着我流泪。
夏油杰的处境比我好得多，他4岁就觉醒术式了。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得隐藏，老是被邻居投诉而搬家。为了更好地隐藏，他们选择了独立性更好的一户建。这次倒是很安稳，不用再搬家。
他们那天才知道，原来安稳的原因之一，是我是夏油杰的同类。
我躺在床上跟夏油杰抱怨不公平。
他安慰我：“纪阿姨突然得知当然会接受不了，纪阿姨一直很爱你，怎么会舍得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他皱皱眉，“我应该提前演练这种情况的，那个妖怪我可以一个人解决，要是当时你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我感到烦躁，忍了忍没说话。
夏油杰也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就从阳台翻回他的房间。
快要开学的时候，我的母亲终于回归正常了。我跟她再三保证一定“不招惹，先逃跑”，她才渐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是我父母开始不待见夏油杰，他们不会拦着夏油杰不让他来找我，夏油杰跟他们问好，他们也会回应，但是没有以前那种真心把他当自家小孩的亲昵。连带着的，我家和夏油家的关系变得微妙。
所以阳台快变成我和夏油杰联系的“正规途径”。
佳织时常传简讯给我，偶尔给我和夏油邮寄礼物。有时候是海边的贝壳，有时候是神奇的种子，还有的时候只是糖果。她还给夏油杰邮寄过一本书籍，好像是已经快要失传的拳法。我们通过这些礼物，去猜测她到了什么地方。
我尝试去完成那个可有可无的计划：拯救惠妈。我在网上搜索“禅院甚尔”，没有信息，搜索“禅院家”，出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找不到可利用的信息。
唯一算有用的话，就是得知了禅院家名下较大产业的地址。
我开始去这些地方晃悠，寻找海胆头，寻找嘴角有疤，或者看起来好像是核心人员的人。
他们的产业太多，我精力有限，放弃东奔西跑，选择死守他们家在新宿区最大的产业地。
一直没看到什么目标人员。
也是，“老爷们”怎么会经常出现。海胆头也有不少，但几乎全是不良故意做的发型。另外几个交谈几句也不像是惠妈。
我放弃了，惠妈这件事我可利用的信息实在太少。我能利用的，只有星浆体事件中会出现的禅院甚尔。护住星浆体，让五条悟放他一命应该也是可以的。
他可能不会站在咒术师这边，但绝对会站在他儿子惠这边。
02年，我和夏油杰即将毕业。那个夏天，佳织结束旅居的生活状态，回到东京定居，我们约在六本木见面。
定居的原因是她怀孕了。
我和夏油杰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的佳织，两个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呀，你们这么惊讶吗？”佳织笑着坐在我们对面，手撑住脑袋：“虽然本来就是想吓你们一跳来着。但是你们的反应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怎么在简讯里不告诉我们，”我皱皱眉头，“我和夏油可以去品川找你的。”
佳织现在住在品川区，本来是准备定居涉谷，在我百般劝说下换到了品川。
夏油杰也点头符合，神色全是不赞同。
“也是因为你们会这样想，才不提前告诉你们的”，佳织把菜单递给我们，有些无奈：“我是想活动活动。但是一般人都不会让我跑这么远。”
“一路上都是坐车，我几乎没走什么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等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对一个被严加看管的孕妇，外面的一切都是有吸引力的。”她伸出手指，在夏油杰面前敲了敲，“杰要记住哦～”
“那——”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眨眨眼睛，露出的虎牙为她精怪的笑容添了一分俏皮：“我偷偷跑出来的”“但是有留纸条，而且我丈夫也未必不知道。”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看起来好像不太像孕妇可以吃的”，夏油杰把菜单翻过来对着我们询问，上面是佳织已经选好的炸鸡、冰淇淋、火鸡面……
“完全没问题，医生说过啦，这些都可以适量摄入。不过我丈夫像根本没听见，完全不允许我吃。”
“所以我只好偷偷得吃。”
等分开的时候，佳织强烈拒绝了我和夏油的护送，坚持要自己回去。等到家她会给我们简讯。
“现在才第６个月呢，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预产期在１２月２５日。是圣诞节哦”，她温柔地摸摸肚子。
我想：“真是个会挑时候的小孩。”
那是第一次，夏油爸爸以有温度的状态出现我和夏油杰面前。不再是冰冷的照片或是明信片。他似乎想抱起夏油杰，但是看了看夏油杰已经有些成熟的样子放弃了。转而摸了摸他的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我：“你就是小次吧？我是夏油叔叔，你爸爸妈妈已经在家等我们了，我们一起回家。”
夏油爸爸给我们准备了礼物，给我的是一只抱着蜂蜜罐头的小熊。给夏油杰的，是他获得的“和平勋章”。
他退役了，用那枚象征和平的勋章来弥补这么多年对夏油杰的缺失。
我不太高兴，但是夏油杰很高兴。可以说是高兴得要死。
他紧抿住嘴唇，维持着自己酷酷的表情。可是我看到他的脖子因为高涨的情绪而变得通红。
夏油杰把那枚勋章摆放在书柜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衬托般摆着一些他获得比赛奖章。像他在仰望他的爸爸。
百分百基因遗传加上百分百环境熏陶，所以保护别人是你的“大义”。
我每每看到那只小熊就会想到这件事，所以我干脆把它收了起来。
………………
跨过新年，21世纪的第一个春天里的某一天，佳织跟我告别了。
她是传简讯的告诉我的。她说她很抱歉，没有办法跟我好好告别。但是她必须尽快离开，发简讯的时候她和丈夫已经在驶离新宿的大巴上了。她说等她在新的地方稳定下来就会联系我。
我没有回复。继续翻看下一条简讯，是父母的信息，他们今晚会在外面吃晚餐，让我去夏油家里吃饭。过了几分钟又收到一条简讯，还是父母，内容是他们今天晚上不回家了，让我留在夏油家睡觉。
我不想去夏油家吃饭，也提不起情绪和别人说话。我给夏油杰发去短信，拜托他跟夏油太太说一声，不用准备我的晚饭，我和朋友约了在外面吃饭。
夏油回我：“好”。
我漫无目的得闲逛，路过一个娃娃机。一只小熊猫“看着”我，明明周围都是它的同类，我却觉得它好孤独。其他玩偶都是花花绿绿的，只有它是黑白的。
我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抓起来。
算了，我离开继续前进。走着走着，到了我和佳织时常约会的那家店。店里人不多，我抬脚跨进去，坐在我和佳织的老位置，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只熊猫玩偶出现在我的眼前——是我刚刚尝试抓的那个。我惊讶地抬头，看到映在橱窗里的夏油杰。
他把玩偶塞给我，坐到佳织的位置上：“怎么不开心？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和佳织吵架了吗？”
我捏捏玩偶问他，“你怎么看到的。”
“佐藤他们组织了一个试胆大会，地点是你刚刚抓娃娃那里的一栋废弃住宅。我看到你在那里玩了一会儿却两手空空的离开了。”
“我本来想快点追上你的，但是那个娃娃机蛮变态的，我试了好久才抓到。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只？”
我摸摸手里有些粗糙的玩偶，没说话，只闷闷地点点头。
夏油杰摸了摸我的头：“看在玩偶的面子上，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佳织走了，”我捏着玩偶，“在简讯里跟我告别了”。
“她发简讯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失去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对面有些惊讶的夏油杰，凶巴巴地威胁他：“夏油，你不准离开我。”
还没有等到夏油杰回应，我凶巴巴的气势已经消散，“如果，如果非要离开的话，不可以躲着我。”
夏油杰敲敲我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肯定不会离开你啊。”
得到夏油杰保证后的我情绪好了一些，跟着他一起前往那栋废弃大楼。我们俩都知道，那种场所最容易出现妖怪。我们赶到的时候，佐藤他们已经昏过去了，咒灵正准备吞噬他们的身体。
是几只力量很弱的低级咒灵，所以拔除后不久，他们就醒过来了。似乎没什么影响。只是好奇为什么我和夏油杰会出现在这里。
…………………………
七月份的雨季过后，我们两家组织了一次户外露营挑战活动。为此他们还专门租了一辆保姆车前往好几百公里外的小山村。
为了更加贴合“挑战”的主题，我们没有走主路，走的是乡间小路。
可能因为雨季刚过，山间的路还有些泥泞。本来一开始他们担心我和夏油杰会觉得吃力担心我耍小孩脾气，但是最累的反而是夏油妈妈。
我父母的工作都和体力相关，夏油爸爸更不用说，只有夏油妈妈是全职主妇，缺乏锻炼。夏油杰反而还会时不时地帮助他的母亲稳住身体。
虽然有些狼狈，但时间尚早，不赶进度，所以也算从容。
我们走错了路。和地图上的指示不一样，我们遇三岔路口。父母商量后选择了中间的那条。
登上最后一节台阶，十几米外的尽头的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我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眼里的含义：这个里面有“妖怪”，恶心的气味很浓郁，估计不是可以随便消灭的家伙。
夏油爸爸也皱了皱眉头，基于士兵的直觉，带着我们原路返回。于是我们一行人又返回到刚刚的岔路口，夏油爸爸再三确认后选择了最左边的那条道路。
幸运的，我们回到了主路上，没走多远就看到观景台。
我们欢呼雀跃，开始安营扎寨，夜幕降下来，气温有些下降。父母生起炉子，开始制作晚餐。他们分了一小框炭火给我和夏油杰取暖。他们负责烤肉，我们负责等待。
变故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因为我们走地方。这里是观景台没错，但是我们刚刚在洞口前方片刻的停留还是引起了里面咒灵的注意。
我和夏油杰惊恐地朝后方望去，看见一只在地上缓慢蠕动，形似蜗牛的咒灵。咒灵体型很庞大，但是移动很缓慢。所以才间隔这么久追上我们，被我们发现。
来不及多想，我给父母落下一个“帐”，不顾父母惊慌失措的呼喊，便和夏油杰一起朝那只咒灵奔去。我再次落下“帐”隔绝他们的视线。
它的咒力浓郁，且会在触碰到我们的攻击时本能地快速躲避。幸运的是以快速躲避为代价，它的行动变得更加缓慢。
它身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有点像口腔的器官，会喷射黏液。
“小心它的黏液，应该是有腐蚀性的。它的攻击应该只有庞大的力量和疑似有毒的黏液。”
我点点头，退得稍远一些，封住它那些部位，它无法再喷射黏液。所以只需靠蛮力降服。
这可以直接交给夏油杰。夏油杰的攻击是有效的。它虽然能快速躲避攻击，但是不能完全避开。失去攻击能力之后，只有被夏油杰降服的份。
等解除“帐”，我妈就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到我差点没站稳。我吃痛，但是觉得痛感似乎不对，低头才看到手臂上有一小块皮肤被轻度腐蚀，大概在躲避时不小心被溅到黏液。
我妈也看到了，她满脸泪水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没开口，神色带着哀伤。夏油爸妈赶过来，夏油爸妈神色没什么异常，只是略带了一些惊讶。
应该只是惊讶，原来不止他们儿子特殊。
我爸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夏油杰，再看看夏油杰父母，最后看向我。最后沉默着扶住我妈的肩膀，握住她的手让她松开我。
当天晚上，我们连夜赶回新宿，一种奇怪的默契，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后，我就被软禁在家。母亲一直没理我，也不出房间。软禁的可能是她，而不是我。
我主动去跟他们坦白情况，用蹩脚的理由去解释。我父亲终究还是心软，跟我促膝长谈后，得到我“不主动招惹，优先逃跑”的承诺就原谅我了。
我母亲也不算不原谅我，就是一直忧伤地看着我流泪。
夏油杰的处境比我好得多，他4岁就觉醒术式了。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得隐藏，老是被邻居投诉而搬家。为了更好地隐藏，他们选择了独立性更好的一户建。这次倒是很安稳，不用再搬家。
他们那天才知道，原来安稳的原因之一，是我是夏油杰的同类。
我躺在床上跟夏油杰抱怨不公平。
他安慰我：“纪阿姨突然得知当然会接受不了，纪阿姨一直很爱你，怎么会舍得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他皱皱眉，“我应该提前演练这种情况的，那个妖怪我可以一个人解决，要是当时你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我感到烦躁，忍了忍没说话。
夏油杰也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就从阳台翻回他的房间。
快要开学的时候，我的母亲终于回归正常了。我跟她再三保证一定“不招惹，先逃跑”，她才渐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但是我父母开始不待见夏油杰，他们不会拦着夏油杰不让他来找我，夏油杰跟他们问好，他们也会回应，但是没有以前那种真心把他当自家小孩的亲昵。连带着的，我家和夏油家的关系变得微妙。
所以阳台快变成我和夏油杰联系的“正规途径”。
佳织时常传简讯给我，偶尔给我和夏油邮寄礼物。有时候是海边的贝壳，有时候是神奇的种子，还有的时候只是糖果。她还给夏油杰邮寄过一本书籍，好像是已经快要失传的拳法。我们通过这些礼物，去猜测她到了什么地方。
我尝试去完成那个可有可无的计划：拯救惠妈。我在网上搜索“禅院甚尔”，没有信息，搜索“禅院家”，出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找不到可利用的信息。
唯一算有用的话，就是得知了禅院家名下较大产业的地址。
我开始去这些地方晃悠，寻找海胆头，寻找嘴角有疤，或者看起来好像是核心人员的人。
他们的产业太多，我精力有限，放弃东奔西跑，选择死守他们家在新宿区最大的产业地。
一直没看到什么目标人员。
也是，“老爷们”怎么会经常出现。海胆头也有不少，但几乎全是不良故意做的发型。另外几个交谈几句也不像是惠妈。
我放弃了，惠妈这件事我可利用的信息实在太少。我能利用的，只有星浆体事件中会出现的禅院甚尔。护住星浆体，让五条悟放他一命应该也是可以的。
他可能不会站在咒术师这边，但绝对会站在他儿子惠这边。
02年，我和夏油杰即将毕业。那个夏天，佳织结束旅居的生活状态，回到东京定居，我们约在六本木见面。
定居的原因是她怀孕了。
我和夏油杰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的佳织，两个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呀，你们这么惊讶吗？”佳织笑着坐在我们对面，手撑住脑袋：“虽然本来就是想吓你们一跳来着。但是你们的反应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怎么在简讯里不告诉我们，”我皱皱眉头，“我和夏油可以去品川找你的。”
佳织现在住在品川区，本来是准备定居涉谷，在我百般劝说下换到了品川。
夏油杰也点头符合，神色全是不赞同。
“也是因为你们会这样想，才不提前告诉你们的”，佳织把菜单递给我们，有些无奈：“我是想活动活动。但是一般人都不会让我跑这么远。”
“一路上都是坐车，我几乎没走什么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等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对一个被严加看管的孕妇，外面的一切都是有吸引力的。”她伸出手指，在夏油杰面前敲了敲，“杰要记住哦～”
“那——”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眨眨眼睛，露出的虎牙为她精怪的笑容添了一分俏皮：“我偷偷跑出来的”“但是有留纸条，而且我丈夫也未必不知道。”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看起来好像不太像孕妇可以吃的”，夏油杰把菜单翻过来对着我们询问，上面是佳织已经选好的炸鸡、冰淇淋、火鸡面……
“完全没问题，医生说过啦，这些都可以适量摄入。不过我丈夫像根本没听见，完全不允许我吃。”
“所以我只好偷偷得吃。”
等分开的时候，佳织强烈拒绝了我和夏油的护送，坚持要自己回去。等到家她会给我们简讯。
“现在才第６个月呢，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预产期在１２月２５日。是圣诞节哦”，她温柔地摸摸肚子。
我想：“真是个会挑时候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