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父母开始对夏油杰和颜悦色还冷门的情况是,有了一个需要我们四个人一起参加的任务。

    其实任务很简单,护送国王的儿子去国外度假。很简单轻松的任务。但是用了可以调动的最强攻击、最强防护和最强治疗。

    我很鄙夷这种恶臭,但是已经很习惯了所以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比起我,五条悟的不满更加明显。他不止一次地抱怨那些“烂橘子”腐朽的气息玷污了他的呼吸,叫嚣着要把他们都赶下台。

    夏油杰躺在沙滩椅上,开始享受特别的假期。“嘛,悟。别那么暴躁,躺下来晒晒日光浴也不错。听说最近开始流行健康的小麦肤色了。”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这种冷白皮才是最受欢迎的好不好?”

    我努力动了动眼球,试图将自己哀怨的眼神传递给一旁躲在树荫下喝饮料的五条悟。

    失败。

    “我说,五条”,我幽怨地开口:“该换班了吧?你知道我创造这么大的结界需要耗费多少咒力吗?”

    “而你这个家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那里发牢骚。”

    “有什么办法嘛,”五条悟撇撇嘴,“谁叫你是防御型的。现在刚好,你可以趁机突破一下术式。”

    “而且,你才工作了两个小时,之前都是本大爷在干活。”

    “五条,你知道为什么之前做那个海边任务,夏油杰更受当地少女欢迎吗?”

    “因为,夏油比你更讨女人喜欢。”

    “除此之外,他有8块,你只有6块。”

    “细狗。”

    “小次很嚣张嘛。”

    五条悟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以为会是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么平淡。

    五条悟走过来弯腰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把几个黏糊糊的东西放在了我的腿上。

    我移动视线往下看,刚好在视线能达到的边缘看见了一群海参在我身上爬行。海参蠕动的身体强烈引起了我的不适,我开始放声尖叫。

    五条悟这个“人渣”!

    “硝子——————救我————————”

    “来了,来了。”

    硝子应该是最轻松的人员了,在我们的护卫下,根本不会有那个太子受伤的情况发生。所以比起是太子的保险,硝子更像是我们的补给。

    伴随着硝子过来的,还有太子的仆从。他似乎是把夏油当成我们的小队长,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后就一脸鄙夷地离开了。

    硝子笑起来:“看来小次被嫌弃了呢~”

    我不满地撇撇嘴:“我们是一体的。”

    五条悟也很不满:“为什么他单独跟杰说,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臭豌豆。”

    我们三个人乐起来,五条悟有些炸毛,“你们几个,到底跟谁一伙的?”

    “悟,小声一点。”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充满笑意的表情:“我们还真的是被嫌弃了呢。”

    …………

    总之,就是很想解除术式揍人。

    但是现实使我低头。

    令五条悟低头的,是夏油杰的安抚。他哄着五条悟去了沙滩旁边的店里休息,又来到我旁边安抚我。

    “真是辛苦你了,小次。”

    我嘟囔道:“我们任务结束后去他家把他打一顿吧?反正有我的术式,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也不会知道是我们。”

    夏油杰沉思了一下:“嗯——,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没有什么意义。”

    “虽然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任务,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如果从维护社会的安定来说,我们的付出也是有意义的。”

    “维护了他的安全,某种意义上来说,保护了社会正常运转的齿轮。”

    “和拔除咒灵一样,也是维护了社会的安定。”

    “夏油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安定吗?”我表面漫不经心地开口,实则激动得不行。在这么安全的情况下和他探讨这个问题,真的是太棒了。

    “差不多吧,但其实还有一点私心。”

    “哦?”我饶有兴趣的开口:“什么?”

    夏油杰躺下了,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继续说:“社会是存在着天平的,永远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恒定关系。”

    “如果强者不断挥刀向弱者,总有一天这个天平会被破坏掉。曾经的强者也会变成弱者,社会就会陷入无休止的纠纷中。这样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死亡。”

    “牺牲强者,帮助弱者。看似对强者不太公平,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避免了强者的战争。”

    “稳定是很重要的。社会稳定,弱者可以稳定的生活,强者也可以稳定地生活,人类得以持续延续。”

    “这些人里面就有我们的家人、朋友。”

    “所以,维护社会稳定是很有必要的。”

    “很有道理,简直和夏油叔叔一模一样。”我懒洋洋地开口: “但是我不觉得我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社会奉献。”

    “嗯,这个意义小次不喜欢吗?”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想起现在没有办法移动,所以慢慢开口道:“这个意义对我来说太过虚无,我不敢保证在每一次挺身而出时都践行这么宏伟的理念。”

    “如果,”我试探着开口,“有一天夏油发现自己所维护的东西是虚假的呢?收获与付出不对等呢?”

    “如果,有一天,以同伴献祭为代价维护的弱者是个恶魔呢?”

    “怎么会——”

    “如果真的这样呢?夏油会怎么选择?”

    夏油杰坐起来,我得以看见他的神色。

    他皱了皱眉头,思索着答案:“如果不得不出现这种情况,我————”

    “你会怎样?”我盯着他继续逼问:“如果你发现造成同伴死亡的是你所拯救的本身,你会怎样做?”

    夏油杰得出答案的时间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他笑起来,神色坚定:“我大概会抹杀掉这个‘本身’。”

    果然。听到这个答案,我内心放松了许多。所以,再来一次,还是会选择那条道路吗?

    夏油杰却揉了揉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皱紧的眉头继续道:“但是我会尽量地克制自己,如果做出这个决定,大概就会违背和你的约定了吧。”

    “是吗?”我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被海风吹散:“那两个约定,夏油还是忘记了吧。”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夏油是属于自己的。无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只要是夏油自己选择的就好。”

    “但夏油要答应我做选择的时候要冷静考虑,仔细思考。不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选择。”

    “哈哈哈哈,好啊。”夏油杰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但是小次要记得我已经答应过你的这几个约定。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他朝我漏出自信的笑容:“稍微再多相信我一些啊。”

    “那如果,”他蹲下来平视我的眼睛,认真地看向我:“如果小次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看着突然凑近的脸庞,我有些恍惚。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经地看过夏油的脸了。找到惠之前是因为抗拒,前不久他生日的时候才认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能够好好看着他的时刻,就只有现在了。

    “嗯?”

    夏油杰看我久不回应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我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绽放和他刚刚一样的笑容,放低声音:“杰你靠近一些。”

    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离我更近了一些。

    我悄悄缩小术式的范围,让自己的上半身可以活动。趁他不注意凑到他耳边,嘴唇一张一合:“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逃哦。”

    说完我退回原位,看着他因我预料之外的动作而呆在原地的身体,和悄悄泛红的耳朵,笑出了声。

    这样也很有趣不是吗?不加以过多的束缚,可以自由地翱翔。他可以,我也可以。

    我躺下去,感受实实在在存在的,属于夏天的沙滩。又重复一遍:“我会逃的哦,反正社会没有我也不会停止运转。”

    “逃跑也没有什么。”我伸出手拨了拨他垂下的衣角:“你看,我悄悄解除术式了,也没有人发现异常。”

    夏油杰回过神,看着躺在沙滩上傻笑的我,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在我身边躺下。

    “小次可比悟顽皮多了。”

    “可别把我和那种大少爷比较。”

    正当我们享受着惬意的度假时光,五条悟和硝子过来了。他俩看着对他们摇手say:hi的我,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也挨着我和夏油杰躺下。

    “小次,你这个家伙比我恶劣多了啊。”

    “有吗?我的结界还是存在的哦~”只不过仅仅对“太子”一人有效,其他的陪同人员什么的都不在术式范围内。

    回程的时候,似乎是度假的任务还是出现了两位DK出场的机会。由于结界的原因,在他们试图突破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早就有些无聊了,都争先去处理胆大包天的犯人。回来的时候还在争论刚刚是谁出手最快。

    我还在笑,硝子却幽幽地开口:“我和五条都看到了哦~”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硝子却不再说什么,起身去给受伤的工作人员治疗,走之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请继续吧,你们毫无意义的恋爱游戏。”

    我笑起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复她:“可能你们不信,但是我对杰没有那种欲望。”

    从前有,现在没有,以后不知道。

    他会选择他的人生道路,我也会选择我的人生道路。

    我们都是自愿的。

    ……………………

    3月份提前处理完惠和津美纪入学的手续,我就去国外出差了。资料显示那里有一个与当地融为一体的诅咒需要封印。

    兹事体大,能抽调的封印术师都过去了。预计处理时间1个月。虽然不知道星浆体事件的具体时间,但夏季的开始也才在6月份,而且完全没有七海和灰原入学的消息。所以来得及,能在星浆体事件前赶回来。

    硝子没有实验也跟着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来送行,我朝他们挥挥手,安心地进入安检大厅。

    他们是很可靠的家伙,相信他们,相信自己。

    ————————

    送走雅次后,五条悟又问了夏油杰:“我说,你们没有离别前的抱抱吗?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

    “悟,”夏油杰无语地看向身旁的挚友:“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小次并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可是你们之间明明都不一样了啊,小次也不一样了。”

    “谁知道他们呢,谁都不承认。”硝子漫不经心地开口,摇摇手机,对身边的同期说道:“走吧,夜蛾老师说有两位新同学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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