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
穿着白色短袖的顺平出现在我们面前，伊地知降低了车速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跟踪距离。
虎杖从后座把身子凑上来挤在我和伊地知中间，看着远处的少年，有些疑惑：“啊？便服？”
伊地知盯着慢悠悠行走的少年，认真道：“他好像最近都没有去学校。”
“我也是。”虎杖点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举起怀里的笼子晃了晃，虎杖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咒灵吗？”
伊地知在路边的停车位一边停车一边给虎杖继续讲解：“这是‘蝇头’，是四级不到的低级诅咒。”
“等他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就用这个袭击他。”
虎杖：“哎？！”
忽略虎杖的疑惑，伊地知推了推快要滑落的眼镜，继续解说着今天的作战方案：“一、如果他是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就请虎杖同学救下他。”
“二、如果他能看见诅咒，但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样也请虎杖同学救下他，然后我们再询问当天的情况；”
“三、如果他用咒术拔除了蝇头，那么，”伊地知停顿了一下，认真道：“当场逮捕他；”
虎杖悠仁：“强行逮捕吗？”
伊地知点点头：“对，强行逮捕。是误会也没关系，之后再道歉就是了。”
“四、如果吉野顺平有二级术师以上的潜力，虎杖同学就暂时撤退，由雅次小姐出面逮捕他。”
虎杖转过头看向我：“二级的话我应该能勉强应付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专注地看向不远处在便利店挑选冰淇淋的吉野顺平。伊地知继续解释道：“那是咒灵的情况。”
“以前伏黑同学说过吧，一般会找和咒灵相同等级的术师执行任务。也就是说，二级咒术师一定能胜过二级咒灵。”
“因为二级咒术师的实力接近一级咒灵。”
虎杖有些幽怨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情报？”
伊地知没有说话，哭丧着脸在心里默默吐槽：因为五条先生很随便啊……
“再往前就要靠走了的，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虎杖抱着笼子和伊地知走在我的前面。虎杖不像昨天的干劲满满，现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感兴趣：“有种自导自演的感觉，没什么干劲啊……”
远处的吉野顺平已经付完钱，吃着冰棍离开刚刚的小店，我们融在人群中跟在他的身后。再走了两条街，顺平扔掉手里的冰棍棒，转向走到居民区。随着他的深入，街上的人群也越来越少，我们三个人躲在拐角等待着时机。
“OK，没人了。”伊地知打开笼子放出两只蝇头：“要上了哦，虎杖同学。”
“等一下，有人————”虎杖伸出手指了指吉野家门口突然出现的人，伸出手去拦两只蝇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只蝇头一只朝前，一只朝右分散开来。
伊地知震惊地“欸”了一声，浑身冒起冷汗。
远处，虎杖已经扑到半空中捉住了那只朝着吉野袭去的咒灵，站到吉野顺平面前说了什么，然后被刚刚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打断。
伊地知僵硬地转过身看向我：“雅次小姐可以……”
“我拒绝。”我指了指远处已经扒下别人裤子逃跑的虎杖，声音充满了愉悦：“我的任务是保护虎杖同学吧？”
“至于那只逃跑的咒灵，谁放出来的谁善后。”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伊地知认命地点点头弯下腰：“那虎杖同学就拜托你了。”然后转过身去追逃跑的咒灵。
回过头虎杖已经回到了吉野顺平的面前，跟顺平说了几句后朝我挥挥手喊着：“前——辈——”
我走过拐角来到他们身边，点点头：“走吧。”
我们三人走到不远处的河边坐在台阶上，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脚下似乎晃动了一下。
虎杖疑惑地看向我和顺平：“啊嘞，刚刚是不是摇了一下？”
吉野顺平有些生涩地开口：“是啊……２级地震……？”
“那么……”虎杖把视线移到我脸上，等待着我的动作。
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转身朝台阶上走去，对身后的充满疑惑的虎杖说道：“我的任务只是护卫哦，护卫。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干的，你找伊地知吧。”
虎杖：：“……”
回到地面上，靠在栏杆上看着一脸茫然的吉野顺平和呆滞地看着我的虎杖。我朝他耸了耸肩，示意我绝对不会帮忙。片刻后，他终于确信我不会插手，便握着蝇头走了几步开始给伊地知打电话。
电话似乎一直没被接通。过了几分钟后，虎杖崩溃地在原地打了几拳，然后转身朝吉野顺平走过去，开始对顺平说着什么，应该是开始询问昨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故。
我不感兴趣，也听不清。只是注意着周围的人群，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片刻后，吉野顺平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有些兴奋地朝着虎杖说道：“对！…………”
我笑起来看向身上洒满了夕阳余晖的两个人:“搞成一片了啊……”
周围的行人都没有片刻的停留，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应该不会有人刺杀虎杖。
片刻后，有人停住了脚步，我警觉地望过去，是一个女人。和吉野顺平长得很像，大概是吉野顺平的母亲。
果然，她有些惊喜地开口：“咦，顺平？”
远处的顺平站起身望向女人的方向，有些吃惊：“妈妈。”
顺平的母亲越过我，朝他们走去：“你竟然会在这里，真稀奇，他是你的朋友吗？”
“刚刚才认识的。”
虎杖依旧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朝顺平的母亲挥了挥，元气满满地说道：“虽然是刚刚认识，不过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女人举起夹着香烟的左手也朝虎杖挥了挥，笑着说道：“真的吗？请你多陪他玩哦。”
吉野顺平看到母亲手上的香烟，有些不满，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妈妈。”
“香烟。”他低下头：“不是叫你别抽了吗。”
女人反应过来，把燃烧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熄，充满歉意的开口：“抱歉抱歉。”然后转过头看向虎杖：“朋友叫什么？”
悠仁站起身，露出标准的微笑，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虎杖悠仁。”
虎杖笑嘻嘻地看向女人右手的袋子：“伯母您跟大葱一点都不搭呢。”
女人笑了起来：“哦？你很懂嘛。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和大葱不搭的女人。”
她打开手上的袋子，朝虎杖展示：“悠仁君要不要来我们家吃晚饭？”
虎杖还没有回答，吉野顺平先被惊到了，看向母亲：“等一下啊，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虎杖朝站在他们几步之外的我挥了挥手臂，一脸期待喊道：“前辈，可以吗？”
我加快步伐走向他，接过虎杖手里的蝇头回复他：“可以啊。”
“但是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吉野顺平的母亲开口道：“是和悠仁君一起的吗？我买的食物很多哦，完全不用担心。”
“不，”我转过身看向她：“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虎杖同学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前辈——”
我转过头看向有些不高兴的虎杖，晃了晃手上的蝇头：“我还要去找伊地知哦，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
实际上，我并没有去找伊地知，只是靠在距离吉野家不远的电线杆上观察着吉野家的情况。
认认真真地履行我护卫的职责。
吉野顺平母亲的名字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报告上对顺平家庭情况的描述也被我略过。但丝毫不妨碍她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顺平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但今晚会死在这里。
…………
伊地知在送完受伤的七海后才回到吉野家来接我和虎杖。得知我一直守在巷子口的悠仁有些震惊，有些丧气地询问我：“为什么前辈不一起啊，一起的话护卫效果也更好吧？”
手机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银行到账提醒和五条悟的简讯：钱到账了，好好干活哦。
我笑了笑放下手机：“我乐意。”
得知七海受伤后虎杖很颓废，回到地下室后也提不起精神。
我拆开薯片，开始看新送来的漫画，对他的难过视而不见。
“如果前辈一起的话，七海海就不会受伤了吧……”虎杖沉闷的声音响起：“哪怕我没有办法杀掉那些人，也是可以躲开的吧……”
“为什么，前辈不跟七海海一起啊？他不是同伴吗？”
“不，”我翻过一页漫画，漫不经心道：“我不是你们的同伴哦。”
虎杖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那前辈为什么？而且五条老师和七海海都把老师当作同伴啊…………”
“前辈明明那么认真地陪我训练，还带我去找伏黑……”
我止住拿薯片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浑身都散发着难以接受的气息的虎杖悠仁，认真道：“我不去的原因很简单。我衡量了我的收益和付出，两者的比值小于我设置的临界值，所以我不去。”
“但是，五条刚刚已经把任务报酬打给我了，所以…………”
“在前辈的眼中，同伴的性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虎杖的眼睛红红的，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悲伤地望向我：“生命的价值，怎么可以衡量呢……”
我转过身子正对着有些微微颤抖的虎杖，冰冷地开口：“首先，我不是你们的同伴。”
“其次，是可以衡量的。”
我拿起纸笔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在他身边，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开口：“我曾经问过夏油和五条一个问题，现在也来问问你好了。”
我敲了敲纸张，虎杖的视线移到我指尖。
“载满人的火车在高速行驶，行进的方向是右边这根轨道。右边的轨道上绑了５个人无法动弹，左边的轨道上只有１个人。”
“虎杖君可以按下控制器的按钮让火车改变行进的方向，死亡人数由５人降至１人。”
“虎杖同学怎么选择？”
虎杖沉默了很久，我放下纸笔靠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我不知道……”
“老师他们是怎么选的……”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五条悟当时的回答是把火车开到天上去。”
虎杖悠仁：“啊——，感觉是五条老师会做出的回答。”
我忽略他的视线，看向茶几上的草图：“我当时的选择是不按下按钮，但是我现在的选择是衡量左右轨道上的总体价值。”
“经济价值，发展潜力，创新的可能……职业，财富，品行这些都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综合评估后，如果那５个人的整体价值小于右边１个人的价值，我就不会按下按钮。”
“等于呢？”
“会。”
“可是，这是畸形的吧……”虎杖苦着一张脸看向我：“生命的价值怎么可以衡量……那一切不都是假的了吗……”
“伏黑呢？伏黑也是可以被前辈衡量的吗？”
我点点头极其认真地说道：“对。他对我的价值要高于很多人，但即便这样，我也做好了要放弃他的准备。”
虎杖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像是被我击垮了信念一样：“那前辈对伏黑的感情不就是假的了吗……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不要试图理解我。”我抬头看向眼眶发红的虎杖悠仁，继续用冰冷的声线开口：“咒术界比普通的世界要残酷一万倍。所以你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炸弹，高层要抹杀你在我看来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只不过我权衡了利弊，决定按兵不动，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那个任务。”
“所以，如果虎杖君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畸形残酷的世界，我随意乐意帮你执行延迟很久的死刑。”
……
虎杖沉默了一会儿，刚刚的情绪已经被收回，坚定地看向我：“前辈在骗人吧。”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是真的哦，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就是权衡了利弊之后才没有……”
“不是这句，”虎杖打断我的话语认真道：“前辈说‘不是你们的同伴’的时候有停顿，前辈这句话是在骗我。”
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几乎只有1秒的停顿被他察觉了。虎杖感知情绪的能力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被发现了呢。”我大方地点点头回应：“我确实犹豫了，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也算是同伴才能做的事。”
“不过，你应该也觉察到了吧…………”
虎杖眼睛晃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继续笑着说出后半句：“无论是七海还是伊地知，都在我要提出和你待在一起时有片刻的犹豫。”
“他们都像伏黑惠一样，收到了五条悟的请求来观察我的举动，尽可能地不要让我和你单独相处。”
虎杖点点头看向我，目光充满坚定：“但是他们都还是相信前辈了。”
“对。”我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无论是不是被迫，有没有第二种选择，他们都选择相信我了。”
“所以，”我抬头回望正襟危坐的虎杖：“我没有对你动手，好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这也符合我刚刚说的价值论。他们对我的信任也被我转换为数值，推动了我的身体。”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比起这个，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明天见。”
虎杖从后座把身子凑上来挤在我和伊地知中间，看着远处的少年，有些疑惑：“啊？便服？”
伊地知盯着慢悠悠行走的少年，认真道：“他好像最近都没有去学校。”
“我也是。”虎杖点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举起怀里的笼子晃了晃，虎杖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咒灵吗？”
伊地知在路边的停车位一边停车一边给虎杖继续讲解：“这是‘蝇头’，是四级不到的低级诅咒。”
“等他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就用这个袭击他。”
虎杖：“哎？！”
忽略虎杖的疑惑，伊地知推了推快要滑落的眼镜，继续解说着今天的作战方案：“一、如果他是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就请虎杖同学救下他。”
“二、如果他能看见诅咒，但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样也请虎杖同学救下他，然后我们再询问当天的情况；”
“三、如果他用咒术拔除了蝇头，那么，”伊地知停顿了一下，认真道：“当场逮捕他；”
虎杖悠仁：“强行逮捕吗？”
伊地知点点头：“对，强行逮捕。是误会也没关系，之后再道歉就是了。”
“四、如果吉野顺平有二级术师以上的潜力，虎杖同学就暂时撤退，由雅次小姐出面逮捕他。”
虎杖转过头看向我：“二级的话我应该能勉强应付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专注地看向不远处在便利店挑选冰淇淋的吉野顺平。伊地知继续解释道：“那是咒灵的情况。”
“以前伏黑同学说过吧，一般会找和咒灵相同等级的术师执行任务。也就是说，二级咒术师一定能胜过二级咒灵。”
“因为二级咒术师的实力接近一级咒灵。”
虎杖有些幽怨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情报？”
伊地知没有说话，哭丧着脸在心里默默吐槽：因为五条先生很随便啊……
“再往前就要靠走了的，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虎杖抱着笼子和伊地知走在我的前面。虎杖不像昨天的干劲满满，现在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感兴趣：“有种自导自演的感觉，没什么干劲啊……”
远处的吉野顺平已经付完钱，吃着冰棍离开刚刚的小店，我们融在人群中跟在他的身后。再走了两条街，顺平扔掉手里的冰棍棒，转向走到居民区。随着他的深入，街上的人群也越来越少，我们三个人躲在拐角等待着时机。
“OK，没人了。”伊地知打开笼子放出两只蝇头：“要上了哦，虎杖同学。”
“等一下，有人————”虎杖伸出手指了指吉野家门口突然出现的人，伸出手去拦两只蝇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只蝇头一只朝前，一只朝右分散开来。
伊地知震惊地“欸”了一声，浑身冒起冷汗。
远处，虎杖已经扑到半空中捉住了那只朝着吉野袭去的咒灵，站到吉野顺平面前说了什么，然后被刚刚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打断。
伊地知僵硬地转过身看向我：“雅次小姐可以……”
“我拒绝。”我指了指远处已经扒下别人裤子逃跑的虎杖，声音充满了愉悦：“我的任务是保护虎杖同学吧？”
“至于那只逃跑的咒灵，谁放出来的谁善后。”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伊地知认命地点点头弯下腰：“那虎杖同学就拜托你了。”然后转过身去追逃跑的咒灵。
回过头虎杖已经回到了吉野顺平的面前，跟顺平说了几句后朝我挥挥手喊着：“前——辈——”
我走过拐角来到他们身边，点点头：“走吧。”
我们三人走到不远处的河边坐在台阶上，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脚下似乎晃动了一下。
虎杖疑惑地看向我和顺平：“啊嘞，刚刚是不是摇了一下？”
吉野顺平有些生涩地开口：“是啊……２级地震……？”
“那么……”虎杖把视线移到我脸上，等待着我的动作。
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转身朝台阶上走去，对身后的充满疑惑的虎杖说道：“我的任务只是护卫哦，护卫。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干的，你找伊地知吧。”
虎杖：：“……”
回到地面上，靠在栏杆上看着一脸茫然的吉野顺平和呆滞地看着我的虎杖。我朝他耸了耸肩，示意我绝对不会帮忙。片刻后，他终于确信我不会插手，便握着蝇头走了几步开始给伊地知打电话。
电话似乎一直没被接通。过了几分钟后，虎杖崩溃地在原地打了几拳，然后转身朝吉野顺平走过去，开始对顺平说着什么，应该是开始询问昨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故。
我不感兴趣，也听不清。只是注意着周围的人群，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片刻后，吉野顺平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有些兴奋地朝着虎杖说道：“对！…………”
我笑起来看向身上洒满了夕阳余晖的两个人:“搞成一片了啊……”
周围的行人都没有片刻的停留，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应该不会有人刺杀虎杖。
片刻后，有人停住了脚步，我警觉地望过去，是一个女人。和吉野顺平长得很像，大概是吉野顺平的母亲。
果然，她有些惊喜地开口：“咦，顺平？”
远处的顺平站起身望向女人的方向，有些吃惊：“妈妈。”
顺平的母亲越过我，朝他们走去：“你竟然会在这里，真稀奇，他是你的朋友吗？”
“刚刚才认识的。”
虎杖依旧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朝顺平的母亲挥了挥，元气满满地说道：“虽然是刚刚认识，不过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女人举起夹着香烟的左手也朝虎杖挥了挥，笑着说道：“真的吗？请你多陪他玩哦。”
吉野顺平看到母亲手上的香烟，有些不满，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妈妈。”
“香烟。”他低下头：“不是叫你别抽了吗。”
女人反应过来，把燃烧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熄，充满歉意的开口：“抱歉抱歉。”然后转过头看向虎杖：“朋友叫什么？”
悠仁站起身，露出标准的微笑，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虎杖悠仁。”
虎杖笑嘻嘻地看向女人右手的袋子：“伯母您跟大葱一点都不搭呢。”
女人笑了起来：“哦？你很懂嘛。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和大葱不搭的女人。”
她打开手上的袋子，朝虎杖展示：“悠仁君要不要来我们家吃晚饭？”
虎杖还没有回答，吉野顺平先被惊到了，看向母亲：“等一下啊，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虎杖朝站在他们几步之外的我挥了挥手臂，一脸期待喊道：“前辈，可以吗？”
我加快步伐走向他，接过虎杖手里的蝇头回复他：“可以啊。”
“但是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吉野顺平的母亲开口道：“是和悠仁君一起的吗？我买的食物很多哦，完全不用担心。”
“不，”我转过身看向她：“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虎杖同学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前辈——”
我转过头看向有些不高兴的虎杖，晃了晃手上的蝇头：“我还要去找伊地知哦，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
实际上，我并没有去找伊地知，只是靠在距离吉野家不远的电线杆上观察着吉野家的情况。
认认真真地履行我护卫的职责。
吉野顺平母亲的名字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报告上对顺平家庭情况的描述也被我略过。但丝毫不妨碍她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顺平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但今晚会死在这里。
…………
伊地知在送完受伤的七海后才回到吉野家来接我和虎杖。得知我一直守在巷子口的悠仁有些震惊，有些丧气地询问我：“为什么前辈不一起啊，一起的话护卫效果也更好吧？”
手机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银行到账提醒和五条悟的简讯：钱到账了，好好干活哦。
我笑了笑放下手机：“我乐意。”
得知七海受伤后虎杖很颓废，回到地下室后也提不起精神。
我拆开薯片，开始看新送来的漫画，对他的难过视而不见。
“如果前辈一起的话，七海海就不会受伤了吧……”虎杖沉闷的声音响起：“哪怕我没有办法杀掉那些人，也是可以躲开的吧……”
“为什么，前辈不跟七海海一起啊？他不是同伴吗？”
“不，”我翻过一页漫画，漫不经心道：“我不是你们的同伴哦。”
虎杖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那前辈为什么？而且五条老师和七海海都把老师当作同伴啊…………”
“前辈明明那么认真地陪我训练，还带我去找伏黑……”
我止住拿薯片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浑身都散发着难以接受的气息的虎杖悠仁，认真道：“我不去的原因很简单。我衡量了我的收益和付出，两者的比值小于我设置的临界值，所以我不去。”
“但是，五条刚刚已经把任务报酬打给我了，所以…………”
“在前辈的眼中，同伴的性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虎杖的眼睛红红的，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悲伤地望向我：“生命的价值，怎么可以衡量呢……”
我转过身子正对着有些微微颤抖的虎杖，冰冷地开口：“首先，我不是你们的同伴。”
“其次，是可以衡量的。”
我拿起纸笔起身走到沙发前坐在他身边，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开口：“我曾经问过夏油和五条一个问题，现在也来问问你好了。”
我敲了敲纸张，虎杖的视线移到我指尖。
“载满人的火车在高速行驶，行进的方向是右边这根轨道。右边的轨道上绑了５个人无法动弹，左边的轨道上只有１个人。”
“虎杖君可以按下控制器的按钮让火车改变行进的方向，死亡人数由５人降至１人。”
“虎杖同学怎么选择？”
虎杖沉默了很久，我放下纸笔靠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他才开口：“我不知道……”
“老师他们是怎么选的……”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五条悟当时的回答是把火车开到天上去。”
虎杖悠仁：“啊——，感觉是五条老师会做出的回答。”
我忽略他的视线，看向茶几上的草图：“我当时的选择是不按下按钮，但是我现在的选择是衡量左右轨道上的总体价值。”
“经济价值，发展潜力，创新的可能……职业，财富，品行这些都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综合评估后，如果那５个人的整体价值小于右边１个人的价值，我就不会按下按钮。”
“等于呢？”
“会。”
“可是，这是畸形的吧……”虎杖苦着一张脸看向我：“生命的价值怎么可以衡量……那一切不都是假的了吗……”
“伏黑呢？伏黑也是可以被前辈衡量的吗？”
我点点头极其认真地说道：“对。他对我的价值要高于很多人，但即便这样，我也做好了要放弃他的准备。”
虎杖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像是被我击垮了信念一样：“那前辈对伏黑的感情不就是假的了吗……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不要试图理解我。”我抬头看向眼眶发红的虎杖悠仁，继续用冰冷的声线开口：“咒术界比普通的世界要残酷一万倍。所以你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炸弹，高层要抹杀你在我看来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只不过我权衡了利弊，决定按兵不动，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那个任务。”
“所以，如果虎杖君觉得无法接受这个畸形残酷的世界，我随意乐意帮你执行延迟很久的死刑。”
……
虎杖沉默了一会儿，刚刚的情绪已经被收回，坚定地看向我：“前辈在骗人吧。”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是真的哦，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就是权衡了利弊之后才没有……”
“不是这句，”虎杖打断我的话语认真道：“前辈说‘不是你们的同伴’的时候有停顿，前辈这句话是在骗我。”
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几乎只有1秒的停顿被他察觉了。虎杖感知情绪的能力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被发现了呢。”我大方地点点头回应：“我确实犹豫了，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也算是同伴才能做的事。”
“不过，你应该也觉察到了吧…………”
虎杖眼睛晃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继续笑着说出后半句：“无论是七海还是伊地知，都在我要提出和你待在一起时有片刻的犹豫。”
“他们都像伏黑惠一样，收到了五条悟的请求来观察我的举动，尽可能地不要让我和你单独相处。”
虎杖点点头看向我，目光充满坚定：“但是他们都还是相信前辈了。”
“对。”我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无论是不是被迫，有没有第二种选择，他们都选择相信我了。”
“所以，”我抬头回望正襟危坐的虎杖：“我没有对你动手，好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这也符合我刚刚说的价值论。他们对我的信任也被我转换为数值，推动了我的身体。”我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比起这个，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