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料之外的时间和地点,袁萌经历了一场只有她一人感知的想法的山呼海啸。

    结果令她怅然,她默然心想,在这场“不心动”的角斗中,她应该无法从容地坚持到最后了。

    这一次,季温谦投掷回来的镖,她要接住了,因为她被砸中正中,避无可避。

    也不想再避了。

    想清楚后,袁萌反而没再纠结,一整天都专注地投入在工作中。

    忙碌的一天下班后,她没回去,约了姜雨霏一起逛街。

    尽管早上她已想明白,也做好打算,不再与自己的内心对抗,顺从心意而为,但要落实到行动,她还是有些怯弱。回去的话,她要面对与季温谦有关的一切,暂且让她选择再逃避一会吧,躲一时是一时。

    跟姜雨霏汇合了,两人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再去逛。

    吃饭的时候,收到季温谦的消息:下班了吗?

    不明所以,袁萌:嗯。

    季温谦:我加班,不能去接你。

    也没说要他来接啊?袁萌心想,她回:不用接啊,我现在也不回去。

    回完这条,袁萌以为这段不知道目的的对话应该要告一段落了,哪知他又回了。

    季温谦:去哪里了?

    袁萌心思微动,嗯,从这短短的四个字一个问号中,她后知后觉觉察出一点新奇的感觉。她想了想,先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她转而看向对面的好友,却又吞吞吐吐。

    姜雨霏敏锐地发现了她的犹豫,脱口而出:“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袁萌借着夹菜掩饰说。

    姜雨霏不信:“我们俩谁跟谁啊?你有话要说,我还看不出吗?说吧!”

    袁萌拂了拂耳边的碎发:“真没什么啊,就是想问你,晚上跟我出来,你家奚先生没意见吧?”

    “怎么可能有意见?是跟你逛街好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你。”

    “你……主动告诉他,晚上跟我一起逛街的?”

    “是啊!因为他本来晚上想叫我跟他一起去参加个什么晚宴嘛,很无聊的。我就跟他说,我没空啊,我要跟你去逛街!”

    “……”袁萌哭笑不得,“奚总会不会因此记恨我啊?”

    “不会!”

    袁萌心不在焉地吃了一点菜,还是拿起手机回复他:“跟朋友逛街。”怎么有种在像男朋友报备行程的难为情感。

    他很快回复:在哪里?结束了要不要去接你?

    袁萌:不用不用。

    发送过去,她想了想又发了一句:你不要加班的吗?

    季温谦:虽然是,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现在过来。

    袁萌冷漠地拒绝了他:我没有需要,你好好工作吧!

    他没再回复,她却不自觉带了笑意。

    对面的姜雨霏看出端倪,不满地叫到:“诶诶诶!过分了啊,跟我一起,还在频繁跟人聊天!”

    袁萌收了手机,认错:“不聊啊!”

    姜雨霏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季温谦?”

    袁萌看她一眼,没说话。

    这不影响姜雨霏,她迅速自己猜想:“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

    “还没有?!”

    袁萌不解:“干嘛这么惊讶?”虽然内心已经动摇,但他们目前确实还没在一起啊。

    姜雨霏咂咂嘴:“你太拖沓了!”

    她竟然还批评上了。不过,已经多年没有谈过的她,倒想听听雨霏的什么意见:“这又不是打仗,难道还要讲究个速战速决?”

    “错!这就是战斗啊,你们在对方眼里就是座城池,当然是越快拿下越好咯!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姜雨霏冲袁萌抛了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

    袁萌用筷子戳戳盘子里的鱼尾巴:“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跟着感觉走吧。”

    姜雨霏更是不解:“自然的感觉不就是想要两人赶紧在一起吗?!”

    袁萌终于发现,她跟姜雨霏大概不在同一频率:“……”

    姜雨霏陷在回想:“想当初,我跟我老公,在确定关系之前的那段时间,进度可谓是三天一小步,五天一大步,我们……”她想起来她跟奚嘉睿在一起的过程,袁萌应该都知道的,“咳,我们的进度,你都很清楚的呀!”

    袁萌看着她憋笑,还给她伸出大拇指:“是是是,你们两个的效率无人能及!”

    “呵,你就笑吧!亏我还好心开解你!”姜雨霏佯装生气,漂亮的大眼睛一转,她又说,“不对,怎么无人能及,苏娅她们不也很效率的吗?就你这边,真的太磨叽了!”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袁萌赶紧放下筷子,告饶:“我没笑,谢谢你的开解。但是这种事情不好比较,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节奏和感觉。”她鼓着腮帮,为自己解释,“我,可能,就是有点点瞻前顾后吧,确实不够果断,毕竟有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姜雨霏喝了口水,正经道:“其实,我真觉得你们高中那点事没什么问题。你该放下了!”

    因为早上一番想法的改变,袁萌此时有种被她道破心思的羞耻感,无法反驳地认同好友的观点,她认命般地附和:“是啊!”

    曾经以为无缘无份,中间许多年也未曾有过联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他。

    一个人可以与别人对抗,与环境对抗,可要怎么与自己的心对抗呢?

    两人吃完饭后,一起开开心心地逛到商场快关门,然后一个乖乖等老公来接,一个打车回去。

    奚嘉睿的车子很快就到了,姜雨霏钻入车内,摇下车窗跟袁萌确认:“萌萌,你真的不要我们送你一下吗?”

    袁萌笑着冲她晃晃手机:“不用的!我叫的车马上就到了!”

    袁萌回到家时,季温谦果然还没回来,逛了一晚上,她也很累了,去洗了澡就躺上床睡觉了,直至入睡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等季温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面对一室清冷,他哀叹了一口。被他爸耳提面命,周末要去陪他参加与郑董的宴席,为了周末时间充裕,他只好把工作往前压,牺牲了为他老人家找儿媳妇的宝贵机会。

    袁萌的房门紧闭,想必已经睡了。他想忍住吧,明天,明天他稍微早点回来肯定可以见一见。

    周二,梅芳约袁萌下班后陪她逛街,说因为周末要与丈夫一起陪同郑董一家,她需要添置一些装备。她觉得年轻人眼光更好,叫袁萌陪她一起。

    等到晚上两人一见面,梅芳笑着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啊,儿子,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真羡慕你爸爸。”她言语中的嫌弃不似作假。

    袁萌捂嘴偷笑。

    梅芳虽是全职太太,但她平日除了照顾小儿子,就是与朋友们喝喝茶聊聊天,并不太经常逛街购物。今日她一反常态,购物欲暴涨,仅仅一小时时间就已收获满满。

    袁萌跟随着梅阿姨在各家品牌店内辗转,看梅阿姨购物就像看女强人做商业决策一样杀伐决断,不像她,买东西总是犹豫不决,决策得很为难。

    前一天她和姜雨霏一起逛街时,也是的,她们两个面对想买的衣服,不仅纠结颜色,甚至连码数也会纠结,导购小姐都被她们磨得没脾气了。放梅阿姨这里,这些时间整间商场都逛完了。

    走着走着,梅芳突然驻足,袁萌也跟着站住,怎么了?

    梅芳带着袁萌进了店内,她指着橱窗里的一件裙子对袁萌说:“萌萌,这件好看,你试试?”

    梅阿姨指着的裙子,是一件淡绿色的无袖连衣裙,看上去精致淡雅。

    袁萌一眼看去挺喜欢的,不过她还是拒绝了:“我不用,我昨天也逛街买了不少。”

    梅芳坚持:“真的好看,很衬你!”

    袁萌犹豫,目光流连在裙子上。

    梅芳帮她做了决定,接过她手中的包装袋,喊店员来帮忙拿件合适的码数给她去试,自己在店内闲逛。

    没一会,袁萌换好群子出来,导购小姐已经夸上了:“太漂亮了!小姐,这条裙子特别适合你!”

    梅芳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确实好看!”

    袁萌着镜子,淡荷色的及膝长裙,腰间一条细细的腰带收于后腰的荷色蝴蝶结处,在裙子的修饰下,双肩纤薄,飘逸恬静,婷婷玉立。

    袁萌还在打量的时候,梅芳竟然拿手机帮她拍了一张。然后她拿过来给袁萌看:“你看,端正大方,又楚楚动人!”

    袁萌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好像确实不错?她又动摇了。

    梅阿姨还在旁边跟她说:“周末的饭局,这件正合适啊,清新怡人,淡雅大方。”

    袁萌心一动。

    梅芳已经帮她下来决定,对导购说:“我们要了,帮忙包起来。”

    导购小姐愉快地应了声。

    袁萌去试衣间换下来。

    梅芳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随手一拍的照片:“萌萌,我拍的这张照片很好看,要不要我发给你?”

    “好啊!”袁萌的声音传来。

    梅芳按了几下:“好了!下次这张拿去给人介绍对象,保准男孩子们都被迷倒了。”

    袁萌羞窘。她换好衣服去柜台付了钱,她顺手打开跟梅阿姨的聊天框,没有看到照片,便问道:“梅阿姨,你没发过来吗?”

    梅芳纳闷:“发了呀?”她拿出手机一瞧,“哎呀,我发错人了!”

    袁萌惊了,不知道她发错给谁了。

    梅芳安慰她:“没事没事,只是发给温谦了,还好不是别人!”

    袁萌赶紧过来看,着急的问:“还能撤回吗?”

    “不能,过时间了,撤不回了。没事,这臭小子肯定没看到,你看我之前叫他来接我们都没回!”

    总会看到的啊!袁萌焦急地想。

    季温谦确实已经看到了照片,他本来正想拒绝他妈,就看到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他随手点开一看,眼光就黏在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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