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在我们这赖账!”花嘉楼里的几名壮汉把颜色憔悴的违命围在圈里。

    违命透过人墙的缝隙,看到离他不远的地上的玉色碎片。

    依稀辨别出那是个观音像。

    “今天是遭遇哪门子的霉运!”穿红着绿的老鸨捏着兰花指从楼上迈着小碎步急急地下来。

    花嘉楼里的客人看着这一幕,四周的热闹都顷刻安静下来,老鸨赔罪的往四方弯腰致歉道:“各位老爷玩得开心,不知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打扰了老爷们的兴致,奴这就带他离开。”

    违命分不清情况,但若是自己碰碎这观音像,自己就算抽筋扒皮也要承担。

    可是,这明明……

    老鸨往几个壮汉使了一记眼色,那几人便摁住违命的肩膀要将他拉下去。

    “给我把这不长眼的东西带到柴房。”老鸨表情阴狠,声音残酷,眼光扫到违命的时候彷佛淬了毒。

    至于违命为何此刻在花嘉楼,还要从一炷香前说起。

    他一直往北走,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何在。

    一路上,他左顾右盼,好似在陌生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庞,但总是失望。

    他承认,自己离开她越久,内心就越惶恐。

    但他倔强地不肯回头。

    他想起来他的怀里还有她的微笑,于是找到路边歇脚的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取出她的玉像。

    他很是珍视这件礼物,不是因为它是玉做的,就算是木头刻的,上面有她的微笑,他都会一视同仁的珍惜,只因与她有关。

    他用手摩挲这张玉塑的面庞,那眉眼都同真的一样,彷佛小姐此时就在他身前为他笑得眉眼弯弯。

    “如果你是真的小姐该多好。”违命叹息着。

    他看得入神,却不知此时已被贼人盯上。

    那贼人不过一点点的个子,所以从违命身前几次三番经过的时候,违命一点都没在意。

    料谁能想一个稚嫩的孩童会下手抢东西。

    这次的事发生的出其不意。

    那小孩上前扯扯违命的袖子。

    违命看着孩童,一开始还防备的将玉像往自己怀里塞。

    但孩子往他的后方指到:“大哥哥,那个姑娘说要找你。”

    违命听到姑娘,下意识地以为是柳颜姝,面上带着欣喜回头望去。

    身后人来人往,却没有他想看的那个人。

    在他反应过来时,那小孩已经抱着玉像跑开了。

    违命手长腿长,又有功夫在身,没道理追不上一个萝卜头。

    但萝卜头年纪小小,精明的很,往距离他们最近的花嘉楼里钻去。

    违命紧跟他的步伐,就在他们之间还有一臂之遥的距离时,违命眼睁睁看到萝卜头把那个观音像碰倒在地。

    “方才你们也看见一个小孩碰倒的这观音像。”违命据理力争道。

    “我们可不管,这锁骨观音碎掉总得有个人负责,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看见你是追着他进来的,既然小孩跑了,那就得你来负责。”其中一个壮汉道。

    违命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歪理。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清白的,还这么不讲理。”违命初入此地,显然也被这番说辞震惊到。

    “没办法,我们也是听令行事。”

    就这样,违命双手被捆住带进了柴房。

    那老鸨没让违命等到昏天黑地,毕竟有更紧急的事情等着违命去做。

    违命在暗无天色的柴房等来了老鸨。

    老鸨身后带着一个龟公,龟公脸上洋溢着古怪的笑容。

    那龟公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边整齐叠放着大红的婚衣。

    老鸨清了清嗓子发话道:“公子你今天可是撞上好事了,咱们锁骨娘娘看中了你,明日就是你和锁骨娘娘喜结良缘的日子。”

    违命坐在柴草堆上搞不清状况。

    “锁骨娘娘是谁?”他出声问道。

    老鸨把脸上的笑意收起,脸色多了一丝惶恐:“公子,你不是章台郡本地人?怎么连锁骨娘娘都不知道?”

    老鸨见违命点头,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咱们章台郡本地的花楼都是靠锁骨娘娘的庇佑才生意兴隆,每年这时候都会为锁骨娘娘进行选亲仪式,自然,往些年锁骨娘娘都没满意的人选,但今年,真是公子你运气好,初到章台郡就入了咱锁骨娘娘的法眼。不过,最好运的自然是我们花嘉楼,虽然花嘉楼的锁骨观音今日被冲撞了,但公子一旦和锁骨娘娘成亲,百十个锁骨观音那不是手到擒来。”

    违命听到不可思议的话,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老鸨和龟公走前把红色的婚服放在柴房,老鸨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违命的视线立马聚焦了。

    “那是我的。”他望着她手中的玉像着急叫道。

    “公子放心,锁骨娘娘说了,明日在你和锁骨娘娘的成亲后,她亲自将这件东西交给你。”

    老鸨放下威胁的话就和龟公离开了。

    就在违命倍感煎熬时,罗音骑着快马也同碧落赶到了章台郡。

    “小姐,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咱们在此处休息可好?”碧落担忧的问道。

    罗音见碧落满脸疲惫也便答应了。

    二人入宿归元客栈。

    “小姐,多吃肉,咱们在外不比在府内,接下里几日还要奔波,把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碧落给罗音夹菜道。

    罗音有些食不知味,她本来就吃惯了柳府的菜,加上近来一直是违命替她夹菜,竟然有些触景伤情。

    碧落觉得小姐比以往多愁善感。

    “小姐,你真的变了。”碧落接着道:“从前见你对那夙尘公子也上过心,但是能放下,如今对违命倒是百般不舍,可见小姐某些地方真的改变了。”

    罗音听了这话,饭在嘴里一时咽不下。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罗音搪塞到。

    碧落只好撇撇嘴,不再说。

    其实她更担忧违命对小姐有非分之想,相爷和夫人远游在外,还不知道柳府里多出一个违命,且让小姐魂不守舍至此。

    “咱说,明日是章台郡的晦气日子,自己的男人往那烟花柳巷花银子,咱也劝不得,要说恨,可是恨透了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锁骨娘娘,既然锁骨娘娘昭告章台郡明日要在街上和她的新郎官游街,咱们就带着臭鸡蛋去招呼他们。”一个嗓音粗粗的大婶子坐在二人的隔壁桌。

    二人看去,那桌上还有两个大婶。

    三人均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咱们章台郡本来家家夫唱妇随,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几年前那个邪祟到了咱们这,可把我们男人带坏了,家家的男人就跟被狐狸精勾了魂似地往那花楼里跑,明日保准不让她好过。”三人同仇敌忾的气势惹得碧落好奇。

    “婶子,刚才你们说锁骨娘娘,那是谁呀?”碧落送上一叠新鲜的水果到隔壁桌,同时打听她们口中那人。

    嗓音粗粗的婶子道:“姑娘,你们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咱们本地人对锁骨娘娘那是无人不晓,爱她的要爱上天去,恨她的恨得直咬牙。”

    “这也未免太让人好奇。”碧落回到饭桌上对罗音道。

    “要不明日待那二人游街后,咱们再出发去寻违命。”罗音看碧落眼巴巴的样子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小姐,你不担心违命出事?毕竟早些找到他,小姐你早些安心。”碧落摇头推辞。

    “章台郡这么大,说不定他就在此处,明日我们找人的时候顺便看看游街。”罗音安慰她道。

    夜色渐浓,罗音躺在客栈的板床上,想着违命的泪脸入眠。

    而违命则在冰冷的柴房听着老鼠的吱吱声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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