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乙，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辛乙面色灰白，双眼发红，卧在榻上，声音沙哑开口：“辛乙明白。”
钱庄被劫，辛乙受伤，萧霜派来上好的医生照看辛乙，幸无大碍，只是他的手指被昨夜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主人碾得七零八碎，怕是再也无法完璧了。
辛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气血翻涌无法平静，他不甘心开口：“对方能堂而皇之洗劫钱庄，必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饶了他们。萧大人...”
“辛乙。”萧霜轻捏念珠，开口。
辛乙双眼发红，继续道：“还有庄家，她也有问题，苏筱筱离开后，她的表现和原来的庄家，就不像是一个人！”
“辛乙，冷静。”萧霜声音高了半分。
辛乙闭嘴，沉默地看着萧霜波澜不惊的面孔。
片刻后，他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捂住脸，声音虚弱传出：“林如星重审苏浮生案，先我们一步把荣闫扣押，形势于我们不利，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处理荣闫，而不是钱庄。”
萧霜神色温和，笑了笑，道：“没错，这事，还是得你亲自出马。”
辛乙咬了咬后槽牙，回答：“知道了。”
***
“林祭酒，您冤枉我了！”
荣闫双手从牢房内伸出，在空中胡乱挥舞，惊慌朝着不远处的林如星大喊。
林如星往牢房外走去，对荣闫的呼喊置若罔闻。
昨日被萧霜认□□闫尚沉醉在狂喜中，林如星陡然出现，将他从天堂拉入地狱。
他被看不起多年，隐忍在萧霜手下，得到此翻身机会怎能放弃，荣闫看着牢狱灰暗破败的景象，越想越不甘心。
“我荣闫虽然不学无术，生性贪玩，但是我从未做过坑蒙拐骗之事！”
林如星脚步威顿，偏头转过身，走到荣闫牢房外，停下。
他背着光，遮住了温润如玉的面庞，在光影下轮廓凌厉，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转身坐在衙役搬来的凳子上，右手搭在扶手，习惯性地抬起抵着太阳穴，如同在学宫思考时的惯性动作，一身白衣肃静清幽，坐在哪里，就是一幅画卷。
荣闫有片刻恍然，感觉不是身处牢房，而是换了个地方上学。
林如星还是那个虽然面上高冷寡言，但心系学子，广开教化之门的学宫祭酒。
林如星没有抬头，垂眸像是陷入回忆，半晌他笑了笑，薄唇轻启。
“荣闫，你私设赌坊、聚众赌博、在赌场工具上动手脚骗取钱财。”
“哪一项不是坑蒙拐骗？”
荣闫睁大双眼，支支吾吾半晌，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私家赌坊的事？”
他拼命回忆自己何时露出马脚，忽而心脏一跳。
“莫非，是苏...是陈风告诉你的？”
林如星眉头轻抬，沉默片刻，放下撑住太阳穴的手，起身走向荣闫，笑道：“没有陈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苏筱筱。”
荣闫尚在震惊中忘了言语，林如星紧接着道：“很好，你私带罪臣之女入东林学宫，扰乱学堂，罪加一等。”
荣闫惊恐万分，若方才他还心存侥幸，现在只感到恐惧，他这下子是急了，不顾面子，从牢房内伸出手扯住林如星的衣袖道：“林祭酒饶命！”
林如星低眉，身姿如松屹立在牢门外，任由他扯住衣袖，静静地看着荣闫惊惶失措。
片刻后，他才低声开口：“荣闫，从轻处罚，也不是不行。”
***
深秋，东林学宫的银杏黄了。
辛乙面色苍白，右手深藏在衣袖内，他摸着手上的绷带，从银杏树下穿过，故作镇定进入学堂。
他清高孤傲，平日独来独往，纵使消失了两日，大家虽心中好奇，但远不如近期在东林学宫发生的事情引人注意。
“你们知道林祭酒把荣闫抓起来是为何？”
“既然能抓起来，荣闫势必和苏浮生案逃不了干系。”
辛乙漠然，掏出书卷放在案上，视线落在书页。
“林祭酒虽然扣押了荣闫，但也不急着审问，就关着牢房，好吃好喝供着。学宫的事务，他倒是一点都不耽搁，每天还是正常上课，真是...”
“教化众生，心系学子，一天都不会放过我们！”
“哈哈哈哈！”
辛乙翻了页书，看着整齐的字迹出神，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林如星这一出，分明是以退为进，看似不闻不问，可是以荣闫那种一惊一乍的性子，会不会自己先行把当年秘密和盘托出？
辛乙合上书页，抬头，正巧看见林如星迈入学堂，黑如点漆的眸子正巧落在他身上。
不似以往超然于世外，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冷模样，今日的林如星，在辛乙眼中看来，眼神多了分锐利。
辛乙顿觉如芒在背。
一堂课结束，林如星一如平常收起书卷离开，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去，学堂内只剩下辛乙一人枯坐。
他眉头微蹙，越想越觉得心惊，林如星处变不惊的模样，让辛乙更确认此次重审，林如星是有备而来，但他究竟了解多少？辛乙不得而知。
反倒是荣闫每多留一日，局势就越不利于他们一分。
辛乙走到窗户前，望向学宫南方平地，看到林如星换上弓道服，往射箭场走去。他每日上完课，独自一人射箭的习惯依旧未变。
辛乙咬了咬嘴唇，离开学宫，登上马车，往牢房驶去。
***
陈风脸色阴沉，盯着苏筱筱。
她神态自若，手握茶壶，灌满茶杯，将茶壶放回火炉，双手轻轻将茶杯推到陈风面前。
陈风未接，讥笑道：“你倒是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苏筱筱抬眉看着他，点头：“真的。”
“可你不信。”苏筱筱喝了口茶，双手摩挲茶杯边缘道，“或者说你不敢信，我真的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即使我阻止你去钱庄，又说银票是假的，你还是不信。”
“我理解你，毕竟过去我们斗智斗勇了那么久，心理定势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陈风咬了咬后槽牙，“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的心理战术？”
苏筱筱抬眼，眼神带着一丝怜悯看着陈风，沉默片刻，垂眼继续喝茶。
一连串匆忙脚步声迈入，李福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跪下道：“领...领主，这批银票我去市面上所有的钱庄都试过了，无法换银子，恐..恐怕都是假的！”
陈风眼神阴郁，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怒道：“该死的辛乙！居然骗我！我昨天就应该杀了他！”
茶杯滚落砸向地面，“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房间异常寂静。
苏筱筱知道陈风自尊心极强，即使知道她没撒谎，也不会低头认错，她顿了顿，低声道：“抱歉，昨天如果我能拦住你，也不至于带回一批废纸。”
谁料，陈风沉沉笑道，“什么废纸？苏筱筱，我只是生气被辛乙欺骗，可从未认为假票是废纸！”
辛乙面色灰白，双眼发红，卧在榻上，声音沙哑开口：“辛乙明白。”
钱庄被劫，辛乙受伤，萧霜派来上好的医生照看辛乙，幸无大碍，只是他的手指被昨夜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主人碾得七零八碎，怕是再也无法完璧了。
辛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气血翻涌无法平静，他不甘心开口：“对方能堂而皇之洗劫钱庄，必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饶了他们。萧大人...”
“辛乙。”萧霜轻捏念珠，开口。
辛乙双眼发红，继续道：“还有庄家，她也有问题，苏筱筱离开后，她的表现和原来的庄家，就不像是一个人！”
“辛乙，冷静。”萧霜声音高了半分。
辛乙闭嘴，沉默地看着萧霜波澜不惊的面孔。
片刻后，他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捂住脸，声音虚弱传出：“林如星重审苏浮生案，先我们一步把荣闫扣押，形势于我们不利，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处理荣闫，而不是钱庄。”
萧霜神色温和，笑了笑，道：“没错，这事，还是得你亲自出马。”
辛乙咬了咬后槽牙，回答：“知道了。”
***
“林祭酒，您冤枉我了！”
荣闫双手从牢房内伸出，在空中胡乱挥舞，惊慌朝着不远处的林如星大喊。
林如星往牢房外走去，对荣闫的呼喊置若罔闻。
昨日被萧霜认□□闫尚沉醉在狂喜中，林如星陡然出现，将他从天堂拉入地狱。
他被看不起多年，隐忍在萧霜手下，得到此翻身机会怎能放弃，荣闫看着牢狱灰暗破败的景象，越想越不甘心。
“我荣闫虽然不学无术，生性贪玩，但是我从未做过坑蒙拐骗之事！”
林如星脚步威顿，偏头转过身，走到荣闫牢房外，停下。
他背着光，遮住了温润如玉的面庞，在光影下轮廓凌厉，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转身坐在衙役搬来的凳子上，右手搭在扶手，习惯性地抬起抵着太阳穴，如同在学宫思考时的惯性动作，一身白衣肃静清幽，坐在哪里，就是一幅画卷。
荣闫有片刻恍然，感觉不是身处牢房，而是换了个地方上学。
林如星还是那个虽然面上高冷寡言，但心系学子，广开教化之门的学宫祭酒。
林如星没有抬头，垂眸像是陷入回忆，半晌他笑了笑，薄唇轻启。
“荣闫，你私设赌坊、聚众赌博、在赌场工具上动手脚骗取钱财。”
“哪一项不是坑蒙拐骗？”
荣闫睁大双眼，支支吾吾半晌，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私家赌坊的事？”
他拼命回忆自己何时露出马脚，忽而心脏一跳。
“莫非，是苏...是陈风告诉你的？”
林如星眉头轻抬，沉默片刻，放下撑住太阳穴的手，起身走向荣闫，笑道：“没有陈风，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苏筱筱。”
荣闫尚在震惊中忘了言语，林如星紧接着道：“很好，你私带罪臣之女入东林学宫，扰乱学堂，罪加一等。”
荣闫惊恐万分，若方才他还心存侥幸，现在只感到恐惧，他这下子是急了，不顾面子，从牢房内伸出手扯住林如星的衣袖道：“林祭酒饶命！”
林如星低眉，身姿如松屹立在牢门外，任由他扯住衣袖，静静地看着荣闫惊惶失措。
片刻后，他才低声开口：“荣闫，从轻处罚，也不是不行。”
***
深秋，东林学宫的银杏黄了。
辛乙面色苍白，右手深藏在衣袖内，他摸着手上的绷带，从银杏树下穿过，故作镇定进入学堂。
他清高孤傲，平日独来独往，纵使消失了两日，大家虽心中好奇，但远不如近期在东林学宫发生的事情引人注意。
“你们知道林祭酒把荣闫抓起来是为何？”
“既然能抓起来，荣闫势必和苏浮生案逃不了干系。”
辛乙漠然，掏出书卷放在案上，视线落在书页。
“林祭酒虽然扣押了荣闫，但也不急着审问，就关着牢房，好吃好喝供着。学宫的事务，他倒是一点都不耽搁，每天还是正常上课，真是...”
“教化众生，心系学子，一天都不会放过我们！”
“哈哈哈哈！”
辛乙翻了页书，看着整齐的字迹出神，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林如星这一出，分明是以退为进，看似不闻不问，可是以荣闫那种一惊一乍的性子，会不会自己先行把当年秘密和盘托出？
辛乙合上书页，抬头，正巧看见林如星迈入学堂，黑如点漆的眸子正巧落在他身上。
不似以往超然于世外，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冷模样，今日的林如星，在辛乙眼中看来，眼神多了分锐利。
辛乙顿觉如芒在背。
一堂课结束，林如星一如平常收起书卷离开，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去，学堂内只剩下辛乙一人枯坐。
他眉头微蹙，越想越觉得心惊，林如星处变不惊的模样，让辛乙更确认此次重审，林如星是有备而来，但他究竟了解多少？辛乙不得而知。
反倒是荣闫每多留一日，局势就越不利于他们一分。
辛乙走到窗户前，望向学宫南方平地，看到林如星换上弓道服，往射箭场走去。他每日上完课，独自一人射箭的习惯依旧未变。
辛乙咬了咬嘴唇，离开学宫，登上马车，往牢房驶去。
***
陈风脸色阴沉，盯着苏筱筱。
她神态自若，手握茶壶，灌满茶杯，将茶壶放回火炉，双手轻轻将茶杯推到陈风面前。
陈风未接，讥笑道：“你倒是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苏筱筱抬眉看着他，点头：“真的。”
“可你不信。”苏筱筱喝了口茶，双手摩挲茶杯边缘道，“或者说你不敢信，我真的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即使我阻止你去钱庄，又说银票是假的，你还是不信。”
“我理解你，毕竟过去我们斗智斗勇了那么久，心理定势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陈风咬了咬后槽牙，“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的心理战术？”
苏筱筱抬眼，眼神带着一丝怜悯看着陈风，沉默片刻，垂眼继续喝茶。
一连串匆忙脚步声迈入，李福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跪下道：“领...领主，这批银票我去市面上所有的钱庄都试过了，无法换银子，恐..恐怕都是假的！”
陈风眼神阴郁，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怒道：“该死的辛乙！居然骗我！我昨天就应该杀了他！”
茶杯滚落砸向地面，“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房间异常寂静。
苏筱筱知道陈风自尊心极强，即使知道她没撒谎，也不会低头认错，她顿了顿，低声道：“抱歉，昨天如果我能拦住你，也不至于带回一批废纸。”
谁料，陈风沉沉笑道，“什么废纸？苏筱筱，我只是生气被辛乙欺骗，可从未认为假票是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