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教堂和餐厅两头跑的沉浸式打工生活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在拿到工资的一瞬间,他感觉一直压在心头被穷苦支配的烦躁感一扫而空,并且从教堂里出到小镇上,还能扬眉吐气地哼歌,甚至冤家路窄的遇到了之前嘲笑他穷的咖啡帽男人。

    于是他讥讽地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话语里满满的挖苦和恶劣,“早上好,先生,看起来您最近的业绩很糟糕。”

    那男人冷冷地看着他身上新换的灰色羊毛大衣,咬牙切齿道:“祭奠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的神明将用神血滋养我们,为我们降下福音,到时一切都会变好。”他细小的眼睛里流露出近乎疯狂的憧憬,低声呢喃一句“神爱世人,为世人降下福音”后不理会表情阴沉的江慕凡,幸福地笑着朝家中走去。

    他之前在这个世界的经书里看到过祭奠日这种类似于举办□□仪式的日子。

    每年的祭奠日都要将神明钉死在十字架上,喝下神血,换取来年的幸福。但他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所谓的十字架或者是他的代表物,甚至不知道祭奠的场所或是位置。

    他不是没有询问过牧晴,但她对这些问题沉默以对,根本不愿意开口提及。在扑朔迷离的困境中,他想到了那天在餐厅后厨看到的诡异心脏。

    江慕凡经过再三权衡,决定在夜里潜入一探究竟。反正这不比上一个古代背景的世界,私闯民宅还要和守卫打架。

    站在餐厅侧面的一扇窗前,他默念“存档”,慢慢地拉开窗户,像一条蚯蚓般滑了进去,循着记忆摸到后厨,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亮着光的。

    他透过门的缝隙往里面看,看清里面的场景时,江慕凡不禁从后背升起一阵寒意。

    白天的厨师在夜晚换上了如初见时牧晴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金纹长裙,跪在一团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肉面前。他的脸在晃动的烛光中忽明忽暗,神情虔诚,仿佛正处在一个不正常的狂热状态,嘴里念念有词。

    江慕凡仔细分辨着他的口型,那像是一首歌谣:

    “啊,我们的新神!

    美丽神圣的你,为我们降下福音。

    啊,我们的新神!

    奇异邪恶的鲛鳞,是旧神离我们而去的契机。

    啊,我们的新神!

    那深蓝海水里的腥甜,是你自愿赎罪的忏悔!”

    他突然猛地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刺入自己的心口,不停地搅弄着,他的胸口很快血流不止,形成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那厨师表情陶醉,把手伸进去,挖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江慕凡看清后,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那挖出来的,竟然是一颗完整的心脏!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江慕凡只好离开,一路摸黑穿过餐厅,找到来时的那扇窗户,轻手轻脚地翻了出去。

    金发碧眼的女人推开厨房的门,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厨师,那颗心脏躺在一地狼藉的血块中,正有节奏地鼓动着,像一只脱离了宿主的寄生怪物。

    女人端着一个白玉瓷盘,用叉子插起那颗“心脏”,动作优雅地仿佛那是一块牛排,她轻柔地将它放在盘子里,也不理会地上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离开了这宛如凶杀现场般的厨房。

    高跟鞋的尖端踏着血色的烂肉在灰色的地砖上留下整齐的两排红色小点,像是俏皮的点缀,可转瞬间又成了转动的眼珠,盯着女人的后背。

    江慕凡刚回到教堂,就感受到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的潮气,腥咸的空气将他整个人都裹住,令人难以呼吸。

    他皱眉抬眼望过去,少女穿了身黑色娃娃领连衣裙,露出了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腿,她赤脚站在高台上,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台阶上,长而密的眼睫上挂着水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江慕凡看着她,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是怎么了?”他不自觉地抬高音量,在空荡的教堂里撞出回音。

    “海里。”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精美的雕像。江慕凡越靠近她,越感觉那呛人的腥味更重一分。当他看清少女的脸时,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完美无瑕的脸颊右侧长了几片淡青的鱼鳞,看上去让人联想起那碎裂了一角的艺术品。

    “你今晚为什么没在教堂里呢?”她歪头看着江慕凡,茶色的瞳中尽是纯真。

    “我为什么每晚都要在这里?”他看着那些鳞片,就想起初见时牧晴满脸都是鱼鳞的画面和那不可避免的压迫和恐惧感,烦躁至极。

    他没注意到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冷和漠然,将外套随意脱了,铺在地上就这么躺了下去。是时候买一个折叠床了,他心不在焉地想。

    “你不喜欢我吗?”上方传来的声音有些闷。江慕凡闭上眼,没有回答。

    快要黎明时,仍然没有丝毫睡意的他低声道:“我讨厌你。”

    百叶窗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高台上残存着还未消散完全的淡金色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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