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倩和苏雪飞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这种疑似某种微妙关系的事情是问黄光裕本人,还是询问眼前这个黄太太呢?”董倩一时有些犹豫,苏雪飞看董倩不做声,也跟着没说话。

    接待员则赶快向二人介绍道:“两位警官,这是我们童总,你们有事就跟童总讲吧。”

    董倩想了想,道:“你好,黄太太,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想跟黄总了解一些情况,那既然黄总不在和你聊聊也行。”

    “好啊,那咱们去办公室说。”

    二人随黄太太来到三楼一间办公室,里边布置得干净简洁,刚一落座就有工作人员端来茶水,放下后随即掩门退出。

    屋里只剩三人后,黄太太道:“我姓童,叫童珍珠,二位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董倩道:“看童总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请问你们在“龙湖一号院”有套房子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跟你确认一下是18栋8号吗?”

    “是的,这套房子是我们做为股东分到的。”

    “童总,是这样的,有个案子稍微牵扯到咱们这套房子,所以需要问一些相关情况,你们平时在那里住吗?”

    “偶尔回去,很少,我能问问是什么案子吗?”

    董倩把手伸到苏雪飞面前,苏雪飞立马把那张电费单放在她手上,然后她把单子递给童珍珠。

    童珍珠看罢,董倩把单子拿回来,道:“童总,说实话本来这个事问黄总本人比较合适,但既然先一步遇见你,那和你聊也一样,等黄总回来我们再过来找他了解。你刚看到的这张单子是我们在另外一套房子里发现的,这套房子是个名叫田霄的女孩租住的,请问你认识她吗?”

    当田霄的名字从董倩嘴里说出来,正端着水杯喝水的童珍珠动作突然停滞了,她慢慢把水杯放下抬头问道:“田霄?”

    “是的,你认识吗?”

    “哦,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你的远房亲戚?”董倩和苏雪飞几乎一起发问。

    “是的,拐了几个弯的那种”,童珍珠补充道,“哦,龙湖一号院的房子我让她帮我照看,所以交个什么费的也正常。”

    “奥,原来是这样,不过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田霄…被害了,就死在她租住的房子里。”董倩道。

    “什么?”童珍珠反应有些大,不小心碰洒了面前水杯,水瞬间流到桌子上又流向她身上,慌乱中她迅速起身离座,并向后退了几步,当看到自己手机和桌上的水还呆在一起的时候,她又敏捷得伸手抓起已经湿漉漉一片的手机,从旁边抽纸盒里抽出来几张餐巾纸,擦拭起手机上的水渍,这一系列动作跟她之前一直保持的沉稳模样有些反差。

    可能童珍珠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拿起桌子上座机打电话让员工进来帮忙收拾好以后,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恢复了之前的沉稳,道:“她是被谁害死的?”

    “我们正在调查。”董倩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请问田霄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我很忙,很少联系她,她有事的话会打电话给我,其他情况我不知道。”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后续有什么的话我会联系你或者黄总的。”董倩站起身准备离开,童珍珠加了一句:“有事联系我就行,这是我的电话。”随后拿起笔飞快得在一张纸片上写下一行数字,递到董倩手里。

    回去路上,苏雪飞跟董倩说:“我感觉童珍珠是不想让我们去找黄光裕,才主动留下她电话。从她知道田霄死讯,一系列动作都表现出她的慌乱,这种反应不应该出现在如她这种和田霄拐了几个弯的远房亲戚身上,尤其是她这种身份的人。”

    董倩边开车边说:“看你坐旁边一声不吭,观察得倒仔细,没错,她这反应有点不正常。你知道吗?我开始还顾及田霄和黄光裕有点什么,怕说出来后黄太太原地爆炸,没想到田霄竟然和她是亲戚。”

    苏雪飞道:“田霄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童珍珠让她去别墅帮忙照看房子,难道做为黄太太她不担心吗?”

    董倩乐了:“你是不是想起田霄公司那个章姓负责人讲的事情了,也许黄太太并不觉得她是潜在的威胁呢。”

    苏雪飞道:“反正我觉得还是要去找一趟黄光裕。”

    董倩道:“那是肯定得,咱们过几天再来。”

    来的时候感觉挺远的,这回去只用了一个小时车程,她俩就到了市局大院。

    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一个男的在大声嚷嚷:“你们干嘛抓我,他是自己跳楼死的,又不是我推他下楼的,我犯哪条法了…”

    “犯哪条法了,犯虐待罪了。”旁边一个男警察严厉的说道。

    另一名男警道:“你是孩子亲叔叔,他才九岁,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偷东西,我打他是教育他,他吃住在我家,我当叔叔的管教他怎么了?”

    “你不用为自己辩解了,孩子奶奶把家里发生的情况都详细说了,包括我们对周围邻居的走访,抓你都是有法律依据的,别再喊叫了,这里不是你家。”

    更严厉得训斥之后,男子闭嘴了被两名男警押向了审讯室。

    中午吃饭时,苏雪飞听到几个同事在议论上午抓过来的这名男子的恶劣行为,她也端着饭凑过去听。

    昨天晚上八点多,有多名市民报案称小区有人跳楼了,派出所民警赶过去后发现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孩子奶奶哭的说不出话,随后刑侦支队也过去了几个人,一边安抚孩子奶奶一边问情况,老人这才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经过。

    这个男孩是老人大儿子家的孩子,她大儿子四年前因工伤离世,单位赔付了一大笔钱,大儿媳两年前改嫁,这个男孩就跟着奶奶生活,赔付的钱孩子妈妈拿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留给了老人和孩子。

    没过多久,他二儿子来到老家跟老人说,以后侄子可以跟着他过,但抚恤金得分他一半,老人老伴已经去世,她想着自己年龄也越来越大,如果孩子能跟着叔叔那是最合适的,因为不放心孙子,老人和小男孩一起来到了二儿子家生活。

    刚开始叔叔还算正常,渐渐得时间长了,孩子婶婶首先不耐烦了,虽然看在那一半抚恤金上,孩子吃喝上学都正常供应,但毕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还是时不时会调皮贪玩一些,婶婶就不高兴,婶婶不高兴就会找叔叔告状或者吵架,久而久之,叔叔也开始讨厌小男孩并经常打骂于他。

    一个月前,叔叔邻居家孩子的玩具汽车丢了,邻居就随口问了小男孩一句“有没有见到”,小男孩回答说“没见”,这事就过去了。谁知婶婶竟告诉叔叔说小男孩偷邻居家东西被人家骂了,叔叔恼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用拉直的铁衣架就往小男孩屁股和大腿上打去,整整打了50下,奶奶在旁边劝解都不行,只打得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

    半个月前,叔叔怀疑小男孩偷拿了他的钱去买零食,就又用铁衣架打他,这一次由于奶奶死命相拦,才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被打得那么狠。睡觉时孩子哭着跟奶奶说叔叔如果再这样打他,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奶奶搂过小男孩说“不行咱们就回老家”,孩子这才睡去。

    昨天晚上,吃晚饭时小男孩不小心把碗打碎了,饭洒了一地,叔叔又开始劈头盖脸骂他,小男孩就说了一句“我跟奶奶回老家,不在你们家住了”,叔叔瞬间发飙,说小男孩竟然学会了顶嘴这还得了,必须痛打一顿,而且还强调说上次打了50下,这次要打上次的5倍,后在奶奶劝阻下,叔叔还扬言说“打死算了,打死就扔掉他”,并不让其吃饭,让他去房间里等着接受抽打,男孩进入房间后心理压力过大就从窗户跳下,他叔叔家住29层。

    听了案件的来龙去脉苏雪飞心里沉甸甸的,没有爸妈呵护的孩子真的像根草,风雨飘摇无处依附,寄人篱下受尽苦难。她想起了田霄,尽管她的父母给了她一副美丽容貌,但母早逝父有病,早早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现如今连她自己也悲苦得走完了短暂的一生。

    如果这个小男孩和田霄是生活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和别的孩子一样拥有父母无微不至的疼爱和支持,有家当作自己的避风港和精神寄托,那么他们的人生一定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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