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

    “阴沟里的虫子,是怎么敢一个人出现的?”她轻声细语地开口,嘴角却挑起一个倨傲的笑,右手慢慢搭到腰间:“让我猜猜看,你的同伴是在旁边埋伏?还是说,被联盟的人缠住了?”

    “芙宁娜!”纳西妲拔高音量:“不要管他,联盟的人在附近,而且他不可能一个人行动。”

    “让温迪来。”芙宁娜却说:“待会好把他带回去审,放心,我速战速决。”

    芙宁娜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研究所的人比他们尘世的还难抓,现在有个疑似落单的,她怎么说都不能放过。

    “三分钟。”纳西妲绷着嗓音:“三分钟没解决就撤。”

    芙宁娜不语,人如飞矢般冲出。

    “看来他们教了你很多,1013。”男人险险避过这一击,声音仿佛毒蛇吐信:“还记得之前你每次看见我们都会害怕到发抖。”

    “现在该发抖的人是你吧。”芙宁娜手上光匕一反袭向他背部,衣料划开,她嗅到血的味道:“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还是被联盟和我们追杀傻了?”

    男人闷哼一声没有搭话,手在衣里一捞,芙宁娜眯起眼睛,手肘狠狠撞向他后背。

    男人步调踉跄一下,芙宁娜错身伸手,扣住他的手臂向下一折。

    伴随着男人的惨叫,他怀中的枪械“啪嗒”落地,芙宁娜一脚踢开,喘着气把人压在地上。

    脑袋有些眩晕,是实验带来的后遗症,芙宁娜估摸着力道,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

    她扯着男人的后领站起来,抚平皱掉的衣服冷哼一声:“仗着有枪就敢来和我单挑?真当我还是什么一步三喘的实验品?”

    纳西妲突然开口:“左边,躲开!”

    芙宁娜脸色一凛,仓促往右边闪去,子弹擦过她腰腹,她低低“嘶”了声,猛地看向街角。

    “第二个。”她低声自语,刚欲发作,就听见纳西妲严肃的提醒:“两分钟了,芙宁娜。”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不甘地看了男人一眼。

    敌明我暗,形势不利,芙宁娜也不擅长追击,她烦躁地皱起眉,忽的扯扯唇角,蹲下来当机立断在男人脖颈上开了个口子。

    纳西妲听上去比她还着急:“往右七十五厘米,芙宁娜!”

    芙宁娜就地一滚,子弹险险擦过她左臂,她不再停留,顺手捞起那个摔在地上的小型四脚机器,按着纳西妲的指示飞快撤离。

    伤口隐隐作痛,芙宁娜边跑边扯下衣服包扎,血渗得很快,她死死捂住,小声问纳西妲:“温迪星槎上还有愈合剂吗?”

    “血又止不住了?”纳西妲说:“温迪说有,他正在往须弥赶。”

    “又要麻烦他来救场了。”芙宁娜边喘边笑:“回头我得好好请他喝一顿。”

    纳西妲无情驳回:“受伤的人不许喝酒。”

    “那我喝枫达。”芙宁娜叹气:“气泡水总能喝吧。”

    她绕过一座摇摇欲坠的建筑,出口就在眼前,芙宁娜分出神来看了眼时间,23:53,还早,那维莱特估计没这么快回来,她缓了口气,说:“纳西妲,你跟温迪说一声,就在旅馆后——”

    “轰”一声巨响突然炸开,强烈的气流裹挟着建筑物的碎块把芙宁娜掀了个人仰马翻,她反应极快地护住头部,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额头往外冒着血,她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骂道:“这群疯子到底埋了多少炸药。”

    脑袋里“嗡嗡”地响,她没听见纳西妲的声音,当即抬手摸了摸耳尖,终端不见了影,芙宁娜抹一把脸,把研究所的人骂了个遍。

    人群哄闹更甚,芙宁娜心知不能再留,但终端更不能落在这里。身上伤口隐隐作痛,夜色昏沉,黑市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搞得灯火通明,建筑残骸满地,芙宁娜费力地搜寻几秒,还是绝望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找不到。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纳西妲可以及时发现不对然后直接远程重置终端。芙宁娜咬咬牙,转身欲走,耳边却惊雷般落下一道声音:“芙宁娜?”

    芙宁娜顿时僵在原地,脑海里闪过千百种念头,打头一个便是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

    早知道就该第二天早上再来打听情况!她肠子都要悔青,在转身与不转身之间拉扯几秒,还是回头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啊,那维莱特,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

    那维莱特脸绷得很紧,芙宁娜没敢直视他的眼,他竭力克制住心底的焦虑,挥挥手示意身后几人退开,自己上前一步,问:“你怎么受伤了?刚刚的爆炸波及到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叫人带你去包扎。”

    芙宁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用!”

    “你……”

    芙宁娜退了一步,她随手擦掉额上的血,张嘴就要给自己的行为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又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衣服是尘带土的,身上是沾满血的,人是看起来像逃难回来的——用脚趾头想那维莱特肯定不可能放任这个样子的她离开,更何况她面前的人现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无用的拒绝只会加重怀疑,芙宁娜尽量让自己显得坦荡,蔫巴巴地妥协:“好,我和你的人走。”

    那维莱特松了口气,说:“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另一边似乎在催促,那维莱特调出一个人给芙宁娜领路,走了几步又折返,不放心地叮嘱:“这里不安全,你千万不要再乱走。”

    芙宁娜乖乖点头,那维莱特快步离开,留下的那位部下端端正正地向芙宁娜一点头,说:“小姐,请跟我来。”

    芙宁娜默不作声地跟上,目光扫过他后颈,心底估量打晕他自行离开的可能性,又头疼地想到这么干可能造成的后果,只好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来到联盟的临时驻扎点。

    芙宁娜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以敌方高层伴侣的身份来到敌方基地,或许这世界确实就是一出荒诞的戏剧,就是不知道那维莱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作何感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抓到那个在暗处朝她放冷枪还把她炸了个人仰马翻的混蛋。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抓到,虽然芙宁娜很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但她并不希望研究所的人落在联盟手上。

    毕竟从联盟手上抢人难度又更高上一级,况且他们很可能已经摸清芙宁娜的身份,如果在那维莱特面前抖出来……

    芙宁娜觉得脑袋更疼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和那维莱特解释,同床共枕的爱人也是他一直在追捕的通缉犯?

    想到这芙宁娜又想起自己通缉令上那串长长的数字。嗯,要是被那维莱特抓到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完她这票那维莱特就能原地退休,拿着赏金潇潇洒洒地过完一辈子。

    部下把她领进医疗屋,这里还挺热闹,芙宁娜不清楚研究所到底炸了多少地方,人手紧缺,芙宁娜断然拒绝部下喊人来给她包扎的提议,只说:“我自己来就可以,这里人手不够,麻烦你带路了,你回去找那维莱特吧。”

    那维莱特大概没给他下看住芙宁娜的命令,这位部下犹豫片刻,给芙宁娜拿来伤药和绷带,随后便匆匆离开。

    芙宁娜长舒一口气,她窝进一个角落,小心擦去身上的血,把沾着血的纱布和布料都收拾好塞进口袋,又看了手边的伤药几秒,还是决定不浪费医疗物资,只是密实地把伤口包好。

    普通伤药对她没有用处——这是那次去阎王府上喝了次茶回来后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具体体现在伤口开始难以愈合,并且身体对各种药品的抗药性增强。纳西妲为此专门给她调配了特效药,让芙宁娜不至于因为一道划伤英年早逝。

    鼻腔里仍然充斥着血的味道,芙宁娜仰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跑和不跑的天人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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