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死人蛹
广焕生被他拽到半路，见他居然带自己来了山下酒楼，便道：“你发什么疯？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锦双安一言不发地拉他进了密道。这时候广焕生才恍然，他们匿了身形，广焕生跟在锦双安身后，又低声道：“这是……？”
“地下商城。”锦双安道，“凰骏宗联名赞助的。”
广焕生道：“为什么忽然来这里？”
锦双安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不会是之前就知道吧？”
“我只知道他们在别的地方建过这个，因为有几个是我舅舅出资支持的。”广焕生叹道，“不过，我不知道蜀矅门脚底下也有。”
锦双安道：“凰骏宗建这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
广焕生摊手道：“就是干一些不能用宗派名义干的事情，比如收集情报，瓜分赃物之类的。……这很正常吧，每个大门派都会有这么一个组织。“
锦双安道：“哦？那青苑宗的我怎么不知道？”
广焕生道：“哎，师尊藏得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肯定有。”
两人径直到了那座漆黑圆塔前。
门口仍旧站着那两个穿着异疆服饰的少年。
锦双安没把握走正门，正想着要不要学上次他师尊的方式溜进去，不料那两个少年却直直地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转了过来。
两人同步鞠了躬，然后左边的少年道：“锦掌门，妈妈说，如果你来了，可以进去。”
锦双安愕然。
原来守门的这俩小孩是师姑的孩子啊？！
但他已经被戳破，便也不好再伪装，于是便和广焕生双双现了形。两个少年微微欠身，为他们开了门。
屋中一片空旷，二人顺着墙上的阶梯上去。
二楼点着明亮的烛火，锦双安和广焕生的眼睛都适应了长久的黑暗，所以乍然遇见这样的光，都微微眯了眯眼。
二楼摆着一些日常的家具，不过月麟却并不在这里。
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靠在坐榻上，她身后垫着很多软软的枕头，好像睡得正沉。
似乎是听见脚步声，她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一愣。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眼睛。
小女孩死寂一般的眼睛静静望着她们，半晌呆滞地道：“妈妈不在，我来替她说话。”
广焕生道：“开什么玩笑……？！”
她这时候却换了一个语气，道：“如果你们来了，大概是知道了我同凰骏宗合作的原因。——不必劝我倒戈，也不必用青苑宗绑架我。”她面无表情地复述着那些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话语：“人类应该被清洗，我从始至终都这样觉得。”
锦双安道：“人类清洗之后呢？你是想让他们继续活着，还是被永远抹杀？”
“你认为我在杀人。”女孩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不，这场预言不会让任何人死去。我只是需要一场清洗，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杀死的是一种观念。”
锦双安道：“你知道魔族也盯上了这个预言吗？”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魔族只是需要一块地方去活着而已。”
该死。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锦双安痛苦扶额。
这时候广焕生道：“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土地，没有任何理由让给蛮夷之族。”他冷声道：“魔族只会让人类的土地变得乌烟瘴气，你在想些什么？就算人类的观念出了些小失误，难道就活该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异族么？”
锦双安点点头。
这个说法好像也有点道理。
“人为树起的高墙，只会让隔阂更深。”她道，“来回的争战，是不会有尽头的。”
广焕生道：“笑话，难道人类和魔族能够和平相处？！魔族生性贪婪吝啬，狼心狗肺，卑鄙无耻，你说想洗洗人类，怎么不先洗洗魔族？！”
语罢，他气得挥剑便斩过去，锦双安愕然道：“师弟！！！”
但这时候剑锋已经扫到了女孩身上。
女孩僵硬地向后一倒，就不再说话了。
她的胸腔被整个划开，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这时候锦双安才注意到，那小女孩原来只是个木偶。
广焕生收了剑，他严肃地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锦双安叹了口气，便将自己推理的来龙去脉跟广焕生说了。
广焕生道：“原来是这样。”他摇摇头：“师兄一开始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锦双安耸肩道，“对于一个早就撕破脸但又不会杀我的人，我能做什么？不过啊拿推理来跟她换点情报罢了，毕竟反派大都喜欢说话。”
这时候床上的小木偶抽搐了一下，很快机械地道：“吵……吵……”
锦双安道：“她说什么？”
这时候木偶卡了一下，接着道：“蜀……加油，……曜……必胜，…………第一，……我们………”
广焕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道：“这木偶怎么还会背蜀矅门的跑操口号？”
“噢。”锦双安道，“这儿是操场正下边，估计每天都能听见跑操声吧。”
广焕生道：“造孽啊，这不是扰民吗。”
两人顺着阶梯下去，他们的脚还没踏到一层的地板，便有一股甜腻的紫色雾气萦绕过来。
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他们的瞳孔里，都泛出诡异的红光。
两人手里握着长刀，二话不说，很快劈砍过来，师兄弟二人躲过去，锦双安拔了剑，也正好格挡住其中一个少年的砍击。
那少年死死盯着他，道：“伤了……妹妹……杀……无赦……”
他们浑身的银饰都因为剧烈的劈砍动作而作响，锦双安的灵力顺着双手流进剑锋，他一个侧削，灵力满溢着汹涌杀向少年，但这时候屋中的紫雾却骤然浓厚，很快，锦双安感觉面前的世界都晃了一晃。
等他清醒过来，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广焕生站在了蜀矅门操场上。
广焕生道：“难道那两个小孩也是……！！！”
锦双安道：“是啊，都是……木偶。”
“那小女孩是个失败品，我听到后面多少察觉到了，但那两个少年，做的太逼真了，除了说话有些不利索，其他方面简直就和人一模一样。”广焕生喘着气，颤声道：“太可怕了，除了呼吸很淡薄以外，简直和人一模一样……”
锦双安道：“月麟师姑是人偶师吗？”
广焕生摇头：“我之前从没听过关于她的事情。”
锦双安道：“我也没听过，真奇怪。”
他收了剑，而后回头看向蜀矅门教学楼的方向，道：“算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广焕生叹道：“真是荒谬，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锦双安道：“……不，有更奇怪的。为什么那些人偶都叫她妈妈？”
广焕生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这些人偶都是她做的，那也算是她的孩子吧。”
“如果这样，那他们之间不会有这么深的连结。”锦双安道，“那个小女孩，是受了师姑的命令给我们传话的，但是那两个小男孩，是因为他们的妹妹被你砍了，才来攻击我们的。”
广焕生道：“……你的意思是，那两个男孩，是自己来攻击我们的，而不是受了她的操控？”
锦双安道：“人工智能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的，有的话世界就tm完蛋了。所以我们得想想人偶之外的可能。”
广焕生好像僵了一瞬，然后喃喃道：“死人蛹……”
锦双安道：“什么？”
他面色灰败：“我想起来了，是死人蛹。人死以后，以人的血肉作为人偶的支架，然后做成和生前一般无二的人偶，这就是死人蛹。”
他微微佝偻着干呕了几下，才咬牙道：“是她……”
锦双安心中预感不妙，他严肃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广焕生道：“我的父母，就被做成了死人蛹。”他瞪大了眼睛道：“死人蛹技法乃是麝山门派独门秘技，历代单传，我从前一直在找它的传人，所以在凰骏宗的地下商市混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锦双安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层身世，他面色苍白地僵在原地，半晌道：“可是她为什么要……”
广焕生暴怒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平时脾气极好，就连锦双安也鲜少见他动怒。
“我父母从不与人结仇，他们是多好的人啊！”广焕生崩溃道，“为什么？！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还要做成死人蛹，让我跟着两具尸体生活十几年？！？！？！”
嘶吼声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锦双安道：“……我明白了。”他拍了拍广焕生的手，道：“我马上动身去查。”
广焕生道：“我也要去！”
锦双安犹豫道：“我们得有一人守着蜀矅门……”
“师兄。”广焕生坚定地道，“唯有这件事，我不可能放下。”
锦双安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道：“好吧，今晚给蜀矅门布上结界，了结了他们月考奖励之类的事情后，我们马上动身。”
锦双安一言不发地拉他进了密道。这时候广焕生才恍然，他们匿了身形，广焕生跟在锦双安身后，又低声道：“这是……？”
“地下商城。”锦双安道，“凰骏宗联名赞助的。”
广焕生道：“为什么忽然来这里？”
锦双安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不会是之前就知道吧？”
“我只知道他们在别的地方建过这个，因为有几个是我舅舅出资支持的。”广焕生叹道，“不过，我不知道蜀矅门脚底下也有。”
锦双安道：“凰骏宗建这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
广焕生摊手道：“就是干一些不能用宗派名义干的事情，比如收集情报，瓜分赃物之类的。……这很正常吧，每个大门派都会有这么一个组织。“
锦双安道：“哦？那青苑宗的我怎么不知道？”
广焕生道：“哎，师尊藏得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肯定有。”
两人径直到了那座漆黑圆塔前。
门口仍旧站着那两个穿着异疆服饰的少年。
锦双安没把握走正门，正想着要不要学上次他师尊的方式溜进去，不料那两个少年却直直地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转了过来。
两人同步鞠了躬，然后左边的少年道：“锦掌门，妈妈说，如果你来了，可以进去。”
锦双安愕然。
原来守门的这俩小孩是师姑的孩子啊？！
但他已经被戳破，便也不好再伪装，于是便和广焕生双双现了形。两个少年微微欠身，为他们开了门。
屋中一片空旷，二人顺着墙上的阶梯上去。
二楼点着明亮的烛火，锦双安和广焕生的眼睛都适应了长久的黑暗，所以乍然遇见这样的光，都微微眯了眯眼。
二楼摆着一些日常的家具，不过月麟却并不在这里。
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靠在坐榻上，她身后垫着很多软软的枕头，好像睡得正沉。
似乎是听见脚步声，她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一愣。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眼睛。
小女孩死寂一般的眼睛静静望着她们，半晌呆滞地道：“妈妈不在，我来替她说话。”
广焕生道：“开什么玩笑……？！”
她这时候却换了一个语气，道：“如果你们来了，大概是知道了我同凰骏宗合作的原因。——不必劝我倒戈，也不必用青苑宗绑架我。”她面无表情地复述着那些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话语：“人类应该被清洗，我从始至终都这样觉得。”
锦双安道：“人类清洗之后呢？你是想让他们继续活着，还是被永远抹杀？”
“你认为我在杀人。”女孩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不，这场预言不会让任何人死去。我只是需要一场清洗，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杀死的是一种观念。”
锦双安道：“你知道魔族也盯上了这个预言吗？”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魔族只是需要一块地方去活着而已。”
该死。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锦双安痛苦扶额。
这时候广焕生道：“这是我们世代相传的土地，没有任何理由让给蛮夷之族。”他冷声道：“魔族只会让人类的土地变得乌烟瘴气，你在想些什么？就算人类的观念出了些小失误，难道就活该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异族么？”
锦双安点点头。
这个说法好像也有点道理。
“人为树起的高墙，只会让隔阂更深。”她道，“来回的争战，是不会有尽头的。”
广焕生道：“笑话，难道人类和魔族能够和平相处？！魔族生性贪婪吝啬，狼心狗肺，卑鄙无耻，你说想洗洗人类，怎么不先洗洗魔族？！”
语罢，他气得挥剑便斩过去，锦双安愕然道：“师弟！！！”
但这时候剑锋已经扫到了女孩身上。
女孩僵硬地向后一倒，就不再说话了。
她的胸腔被整个划开，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这时候锦双安才注意到，那小女孩原来只是个木偶。
广焕生收了剑，他严肃地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锦双安叹了口气，便将自己推理的来龙去脉跟广焕生说了。
广焕生道：“原来是这样。”他摇摇头：“师兄一开始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锦双安耸肩道，“对于一个早就撕破脸但又不会杀我的人，我能做什么？不过啊拿推理来跟她换点情报罢了，毕竟反派大都喜欢说话。”
这时候床上的小木偶抽搐了一下，很快机械地道：“吵……吵……”
锦双安道：“她说什么？”
这时候木偶卡了一下，接着道：“蜀……加油，……曜……必胜，…………第一，……我们………”
广焕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道：“这木偶怎么还会背蜀矅门的跑操口号？”
“噢。”锦双安道，“这儿是操场正下边，估计每天都能听见跑操声吧。”
广焕生道：“造孽啊，这不是扰民吗。”
两人顺着阶梯下去，他们的脚还没踏到一层的地板，便有一股甜腻的紫色雾气萦绕过来。
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他们的瞳孔里，都泛出诡异的红光。
两人手里握着长刀，二话不说，很快劈砍过来，师兄弟二人躲过去，锦双安拔了剑，也正好格挡住其中一个少年的砍击。
那少年死死盯着他，道：“伤了……妹妹……杀……无赦……”
他们浑身的银饰都因为剧烈的劈砍动作而作响，锦双安的灵力顺着双手流进剑锋，他一个侧削，灵力满溢着汹涌杀向少年，但这时候屋中的紫雾却骤然浓厚，很快，锦双安感觉面前的世界都晃了一晃。
等他清醒过来，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广焕生站在了蜀矅门操场上。
广焕生道：“难道那两个小孩也是……！！！”
锦双安道：“是啊，都是……木偶。”
“那小女孩是个失败品，我听到后面多少察觉到了，但那两个少年，做的太逼真了，除了说话有些不利索，其他方面简直就和人一模一样。”广焕生喘着气，颤声道：“太可怕了，除了呼吸很淡薄以外，简直和人一模一样……”
锦双安道：“月麟师姑是人偶师吗？”
广焕生摇头：“我之前从没听过关于她的事情。”
锦双安道：“我也没听过，真奇怪。”
他收了剑，而后回头看向蜀矅门教学楼的方向，道：“算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广焕生叹道：“真是荒谬，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锦双安道：“……不，有更奇怪的。为什么那些人偶都叫她妈妈？”
广焕生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这些人偶都是她做的，那也算是她的孩子吧。”
“如果这样，那他们之间不会有这么深的连结。”锦双安道，“那个小女孩，是受了师姑的命令给我们传话的，但是那两个小男孩，是因为他们的妹妹被你砍了，才来攻击我们的。”
广焕生道：“……你的意思是，那两个男孩，是自己来攻击我们的，而不是受了她的操控？”
锦双安道：“人工智能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的，有的话世界就tm完蛋了。所以我们得想想人偶之外的可能。”
广焕生好像僵了一瞬，然后喃喃道：“死人蛹……”
锦双安道：“什么？”
他面色灰败：“我想起来了，是死人蛹。人死以后，以人的血肉作为人偶的支架，然后做成和生前一般无二的人偶，这就是死人蛹。”
他微微佝偻着干呕了几下，才咬牙道：“是她……”
锦双安心中预感不妙，他严肃地问：“你想起什么了？”
广焕生道：“我的父母，就被做成了死人蛹。”他瞪大了眼睛道：“死人蛹技法乃是麝山门派独门秘技，历代单传，我从前一直在找它的传人，所以在凰骏宗的地下商市混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锦双安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层身世，他面色苍白地僵在原地，半晌道：“可是她为什么要……”
广焕生暴怒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平时脾气极好，就连锦双安也鲜少见他动怒。
“我父母从不与人结仇，他们是多好的人啊！”广焕生崩溃道，“为什么？！杀了就杀了，为什么还要做成死人蛹，让我跟着两具尸体生活十几年？！？！？！”
嘶吼声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锦双安道：“……我明白了。”他拍了拍广焕生的手，道：“我马上动身去查。”
广焕生道：“我也要去！”
锦双安犹豫道：“我们得有一人守着蜀矅门……”
“师兄。”广焕生坚定地道，“唯有这件事，我不可能放下。”
锦双安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道：“好吧，今晚给蜀矅门布上结界，了结了他们月考奖励之类的事情后，我们马上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