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锦双安将鸢自川安置在一间坐北朝南风水极好的空教室,自己就回柴房睡了。

    因为终于把鸢自川拐回来,他在床上抱着枕头辗转反侧半宿,笑得系统都觉得他吵,把他电晕了,锦双安才终于算是睡着。

    但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做梦梦见他和鸢自川早恋被级部主任抓住,但又因为两个人学习成绩都好,所以不舍得把他们按规矩赶回家三十天,级部主任只能站在两个人面前吹胡子瞪眼,半天骂不出一句话的时候,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摸上锦双安带着纳戒的那只手,在夜色里把他微蜷的手展开,锦双安猛地被吓醒,他抽回手坐起来,想着,哇这柴房终于还是闹鬼了吗?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比看见了什么更吓人,锦双安额头渗出冷汗,他迟疑地道:“谁来了?”

    没人回话。

    他下了床,趿拉着鞋,推开了房门。

    迎面而来的却只有山风与月光。

    他浑身更僵,系统见他居然真的被吓到,于是颇为无语地给他打开了地图。

    那个红点正在地图上飞速移动,而且是从锦双安的柴房回教室的方向。

    锦双安道:“哦,他来偷剑啊,吓死我了,我以为闹鬼呢。”

    他从纳戒中取出骨剑,道:“他为什么想要这把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重要吗?”

    系统显示:【烛龙骨剑。前修士汀碧的贴身佩剑,遗失后流入魔界,曾为男主父亲鸢风起所有,鸢风起根据烛龙骨特性对此剑进行了改造,令其可造幻境,逼人走火入魔。此剑自此彻底沦为魔族器物。】

    “那男主拿他干什么?”锦双安问完,系统却没回话。

    那意思就是它不知道。

    锦双安又打量了一番那剑,但现在它的魔息,甚至还没有拿来的时候重。

    他恍然,原来刚刚鸢自川来并不是偷剑,而是为了掠走了剑上魔息,防止它进一步膨胀。

    锦双安于是将剑放回纳戒,出了门。

    系统:【你去干什么???】

    “去找男主啊。”锦双安笑道,“反正也睡不着了。”

    他到教室,御剑也就几步路的事,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趴在鸢自川门口的踏枝。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踏枝站起来,它的尾巴翘得很高,都快要甩到房檐上,锦双安颇有闲心地挠了挠它的下巴,道:“乖,明天给你肉吃。”

    房门很快开了。

    锦双安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鸢自川面无表情地侧了侧身,放他进来了。

    锦双安进去便道:“喔,床上好整齐,还没躺过?”

    鸢自川道:“你既然知道了,何必来这里演戏。”

    锦双安坐到椅子上,笑道:“这把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既然系统问不到,那他就来问本人。

    对面的人表情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仍旧是带着些冷漠的神色,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锦双安仍旧笑着:“我只是想帮你。”

    他这话说得发自真心,鸢自川却有些诧异。

    自他们因为锦双安御剑失利被挂在树上而相识起,这个人就很奇怪。

    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处心积虑地要带他回来,等他真的跟着过来了,他又说,要帮自己。

    笑话,魔族与修士的隔阂犹如天堑,此人没有对魔族的芥蒂,就已经算是难得,现在居然还说要帮他?

    他鸢自川凭什么相信这个人。

    锦双安一句话撞上对方彻底的沉默,他道:“你不相信我吗?——倒也正常。”

    他没再纠结这件事,转而道:“不过,你话真的好少啊。”

    之前高中的时候没机会认识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话,却是锦双安说十句他回一句。

    鸢自川如果高考,大概会成为级部主任嘴里的那种“你们鸢自川学长,从来不聊闲篇,值日的时候都一边扫地一边看书,放假回家也不玩手机,一个假期唯一的娱乐就是跟他父亲下了盘棋”的那种模范学生。

    鸢自川还是没说话。

    锦双安叹了口气,果然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一,模范生就是模范生,“鸢自川学长”还真是不好说话啊。

    要是他平时的话跟他蝉联年级第一后被叫到讲台上演讲时念的稿子一样多就好了。锦双安这样感慨着,他从纳戒中又掏出那把剑,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摩挲着,剑身却隐隐有红光冒出:“是因为这是你父亲的剑吗?还是……有别的用?”

    鸢自川蹙眉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剑?”

    “我怎么不知道。”锦双安信口胡诌,“这把剑之前还是修士的呢,我认识那修士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剑猝然暴起,剑锋直抵他的咽喉,锦双安猛地想起这剑除了制造幻境,还能让人走火入魔,他举起双手道:“干什么!杀人啦!!!”

    鸢自川冷声道:“那修士同你是什么关系?”

    锦双安被噎了一下。

    他都不知道那修士是谁!怎么随口编了一句就踩雷了?!

    “我都说了只是认识,认识就非得有关系?”锦双安道,“你先把剑放下……”

    鸢自川冷笑道:“你今年多少岁?汀碧飞升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吧?你认识汀碧?”他俯下身,漂亮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宛若毒蛇。

    他缓缓张口道:“你和那名凡修与青苑宗有关联,——你认识微瑫?”

    他当然认识微瑫,那不就是原主亲爱的师尊吗?!

    但现在锦双安看形势不对,他并未点名原主的那一层身份,只是把问题又抛了回去:“微瑫乃是修真界第一门派青苑宗掌门,你倒是该问问,修真界有谁不认识微瑫?你这样说话,莫非他和你有仇?”

    “自然有仇。”鸢自川坦然承认,但却没有收回剑:“你不是想问我要这剑做什么吗?你既然知道此剑是我父亲的,肯定也知道它的用途。”

    鸢自川脸上隐忍的怒意不似作伪,剑锋割开锦双安的脖颈,已经溢出鲜血,但他却一动都没动。

    “我拿这把剑,先杀魔君,再斩微瑫,最后去天上杀那飞升的汀碧。”

    听见这句话,锦双安的瞳孔微微一缩,他道:“……为什么?”

    鸢自川对杀他没兴趣,他收回骨剑,正欲离开蜀矅门,锦双安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转眼便已经堵在门口,鸢自川手中腾起一股黑色的魔息,那团黑雾跟认准了锦双安一般被吸到他身上,然后炸开,锦双安浑身淋了血,却没动灵力,也没让开路。

    他伸出手,道:“剑还我,六百五十万呢。”

    鸢自川将剑钉在门上,接着按着剑,从锦双安的肩膀开始往下划。

    鲜血溢出来,锦双安闷哼一声,却还是没动手。

    鸢自川道:“让不让路。”

    锦双安道:“不让。”

    鸢自川揪起他的衣领,想把他抛到一边去,但锦双安却好像被定在原地,无论鸢自川用了多大的力气都岿然不动。

    他定睛一看,面前的修士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石像!!!

    这时候低低的笑声从鸢自川身后传来。

    “噗,原来你不会用这把剑啊。”

    鸢自川没动,他丢掉手里的骨剑,居然难得冷笑。

    “我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让我拿到剑,原来只是为了套我话。”

    原来锦双安自掏出那把剑起,便动了这把剑创造幻境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两个人都拉了进去。

    而鸢自川拿的那把剑,自然也是虚幻的造物。

    锦双安道:“可是,你居然真的想抢这把剑,还想杀我。”他好像有点难过:“我只是你路上的微小虫豸吗?”

    鸢自川道:“不至于微小,但是碍眼。”

    他转过身,下颌微微仰起,看着他道:“你很聪明。”

    这句话中终于带了些欣赏,锦双安道:“真的?我以为我一向不算是聪明的人。”

    被年级第一的学霸大佬夸还是很有成就感的。锦双安接着道:“可能是因为你小看我了。”

    这时候幻境散去,锦双安仍旧坐在下边的位置上,仰头看着鸢自川。

    骨剑在他手里好好拿着,但很快就被收进了纳戒里。

    鸢自川问:“怎么,你还会帮我吗?”

    “杀魔君可以。”锦双安道,“微瑫和汀碧,不行,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这回答似乎在鸢自川意料之中,他打了个哈欠,微微偏头,道:“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掌门,请回去吧。”

    锦双安道:“都卯时了,睡什么睡,起来上班。”

    他抓住鸢自川的手腕,将他带出来,此时清晨尚在酣睡,但已有一丝微光自东方亮起,鸢自川迟疑道:“才卯时,——你们门派卯时就要起床?”

    “老师自然是卯时起,至于学生……再等二刻钟。”

    很快,随着那一点光自东边一点点侵蚀完夜色,二十多个熟悉的小脑袋瓜从远处的“宿舍楼”跑出来,他们很快就到了楼下操场,站成一个方阵,一人举着一张纸,大声朗诵着。

    声音穿透百米,溜进两人耳朵里。

    这一幕总让鸢自川感到一种诡异的眼熟,但他直觉这种熟悉并不是什么好直觉,就在脑海中将它挥散了。

    但很快,举着那张纸的手渐次放下,他们开始整队跑操。

    眼熟的纸,眼熟的朗读,眼熟的人贴人跑操,耳熟的口号……

    鸢自川的眉头比刚刚发现被骗时更皱,他现在是真的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过忆。

    但很快,广焕生从他们身后走过来。他似乎是刚睡醒,在远处没太看清,就想过来打个招呼,但等他走近了,发现两人正手拉手看跑操,脚步又硬生生地拐回去了。

    但锦双安已经发现了他。他笑道:“师弟早啊。”

    广焕生看着他师兄和旁边面无表情的——他未来师嫂,做出了一个违背良心的决定。

    他勉强笑道:“师兄早,我去——我去查内务。”

    锦双安惊喜道:“真的?”他随即严肃地叮嘱道:“一定记得,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床单铺平,所有人枕头和被子的方向位置必须统一,一会儿查完报个人名单给我。”

    广焕生点点头,他现在脑子比昨天晚上自己把自己冻了还清醒,马上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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