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这里？”方暖有点懵。
林牧翼后退一步，更加正式地挺直身子。
“我一直没找到满意的人选。”
“所以方暖，我想邀请你，当‘云里’的驻唱歌手。”
方暖一时反应不过来，很多复杂的思绪涌入她的脑海。
她很久没唱歌了，在很多人面前唱歌难免会紧张，可能会发挥失常，甚至会不比从前，台风什么的还有临场能力也一定退步了……
当一个全新的机遇摆在方暖面前的时候，她总是会先感到害怕。
她太想完美，太想做好，就因此欠缺了开始的勇气。
“待遇会尽量让你满意的，结算方式也可以按你的来，日结或者周结都可以。”见方暖没说话，林牧翼又补充了一些他能给出的条件。
方暖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感到很不解：
“我只唱了副歌，你就让我当驻唱，你不怕我其实就只会这么点吗？我可能没有上过台，没有表演经验，会怯场……我的意思是，你都没问清楚。”
闻言，林牧翼盯着她看了一秒，然后笑了，脸上满是他那种特有的、不屑一切的清高。
“为什么要怕？”
“你要是真的不行，那我炒了你就好了呀。”
仅一瞬，他又敛了唇角，正儿八经地注视着她：
“有机会的时候，我喜欢先抓住。后面的问题，后面解决。”
方暖又是一怔。
面前的人已经恢复了那副清高不屑的模样，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不是觉得失败了再来很容易？”被那份高傲激到，方暖语气有点沉，同样直勾勾地迎视。
林牧翼默了几秒，突然倾身向前，面对面地看着方暖反问：“为什么难呢？”
方暖蹙起眉头，盯着他的眼神没有退缩，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见状，林牧翼低了下头，敛去眼眸的暗涌，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对我来说，从头再来也只是，重复做着我喜欢的事情而已。从哪里开始，有差吗？”
明明是以挑衅结束的话，方暖却觉得自己被点醒了。
林牧翼说的完全正确，明明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一直唱歌的。
如果做不好，她也应该努力，而不是因为害怕就放弃。
再说了，如果以前的她能做到，那今天的她，实在没理由做不到。
方暖心情豁然开朗，对他回以一个认可的笑容，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好。”
“要是我做不好，你就炒了我吧。”
面前的人笑得灿烂，轮到林牧翼有点懵了，刚刚他的语气怎么听也不像能让人笑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感觉这话明明是答应，但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那……继续调音吧？”
说完，林牧翼往调音台的方向走，刚走一步又回过身快速地加了一句：“顺便你再唱两首我听听。”
方暖没忍住轻笑出声，看来是成功把他吓到了。
林牧翼假装没听见。
之后，方暖又给林牧翼唱了两首难度中上的曲子，设备也终于调试好了。
林牧翼送她来到木板口。
“开业时间还没确定，布置完了还得做些宣传，确定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那我先下去啦。”
“等一下。”
方暖刚准备掀开木板，又直起身子看他。
后者又说：“明天开始到星期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今天星期四，明天的话，也就是周五到周日晚。
“怎么了？”方暖不明。
“我兼职的清吧，歌手请假了，老板没找到合适的人。你要是有时间，我就跟老板说一声。”
“就这周末三天晚上是吗？”
“对。”
在方暖的立场上，正式上班之前，如果有机会重回舞台找一下感觉，那当然是件好事。
她毫不犹豫：“没问题。”
“那明天白天一起去跟乐队排练吧，在市区。”
“那清吧呢？清吧也在市区吗？”
“清吧在古城，离‘雾里’三个街口吧。”
方暖皱了下眉，想到一来一回都得打车，心里觉得有些麻烦。
看来还是得尽快买辆小电动才行。
两个人谈好，方暖便回家了。
林牧翼下到一楼，戴上头盔，正准备骑回去，突然想起来这里几回，并没有看到过有车停在这。
他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一楼，心想方暖应该没力气也没必要把电动车抬上去二楼吧？
他拨通了语音电话。
“喂？”方暖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不是才刚刚分开吗？
“你有电动车吗？”林牧翼直奔主题。
“嗯？”方暖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没有，还没来得及买。”
“那明天下午1点，我来接你去排练。”
方暖不喜欢麻烦别人，下意识就想拒绝：“没事，我可以……”
“我顺路，在家等我，拜拜。”
林牧翼自顾自说完，却没挂电话，仿佛是在等方暖的回应。
后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嘛，恰好解决了她的烦恼，况且人家不是顺路嘛。
第二天一大早，方暖就爬起来收拾自己，毕竟今晚要上台。
她今天要化稍微浓一点的妆，淡妆压不住清吧五颜六色的灯光。
思来想去，她决定走复古港星路线，把眼妆的颜色削弱只着重眉毛跟睫毛，再涂上一个晶冻质地的正红色唇釉，哑光正红在她脸上会有点显老。
外搭一件黑色大衣，内里一条长到脚踝的黑色吊带连衣裙，裙摆既似鱼尾又似花，走起路来有“步步生莲”的感觉。
她还扎了个单侧拳击麻花辫，中和了一点妆扮上的俗气和媚态，多了几分俏皮和甜美。
吃过午饭收拾好餐具，方暖就从二楼下来了。
此时离1点还有五分钟，林牧翼还没到。
时针正正踏到“1”的时候，一辆白色电动车从独栋的右边过来了。
林牧翼远远地就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方暖，她微笑着，似乎心情很好。
她好像不太怕冷，总是穿得很少，风很大，还要提前下楼等。
开近了看，林牧翼发现她今天特意打扮了。
本来就很美的脸因为浓妆变得更加立体生动，晶莹的红唇让人移不开眼。
加上她还莫名笑得很开心地欢迎自己，林牧翼感觉心跳不受控地慢了一拍。
“你来得真准时。”方暖跟他打招呼。
“嗯，上车吧。”
林牧翼压下自己眼里的惊艳，拿过头盔递给方暖。
方暖戴上头盔，侧坐在后面。
车开了，海风呼呼地从两人脸上刮过。
方暖顿时感觉这个坐姿有点危险，眼看着快要拐弯了，她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便轻轻地，轻轻地抓住了林牧翼两侧的衣摆。
林牧翼没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拧油门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方暖跟乐队很合得来。
吉他手跟键盘手都是老油条了，在风海古城里混了十几年，方暖选的歌他们三两下就扒完了。
林牧翼虽然年轻，但功底扎实，在基础上加些花也很快。
而方暖有大学四年的乐队经验，加上实力不菲，节奏和音准都没有任何问题。
也因此排练很快就结束了，两个大哥对林牧翼找来的这个帮手赞不绝口。
大家一起在馆子里吃了晚饭，然后又一起开着小电动回到古城，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在去清吧的路上。
虽然认识得不久，但林牧翼觉得方暖今天真的很开心。
排练的时候，音乐一起，她脸上的兴奋和笑意完全压不住。
吉他大哥弹串了她也笑，键盘大哥进拍慢了她也笑，她自己忘词了她也笑，林牧翼打得太专注鼓棒不小心弹飞了她笑得最开心。
林牧翼就看着她跟这两个本来就很热情的大哥笑了一下午。
一行人到了清吧，老板听两个大哥在群里说了林牧翼找来的歌手很不错，便开心地出来迎接。
见到方暖，老板顿时两眼放光。
这么漂亮又会唱歌的女生，放在自己店里就是个活招牌呀！
于是他立刻上前热情地跟方暖打招呼。
“美女你好！我是这儿的老板，年哥。”年哥说话间，眉眼全是谄笑。
方暖礼貌点头：“年哥你好，我是方暖。”
“小暖是吧？你好你好！你看着很面生呀，不是这里人吧？”
“对，我刚从繁已来。”
“我就说嘛，你要是在古城这边唱歌的话，我肯定认识！繁已好呀，大城市，不过风海也好，依山傍水的，可漂亮了！”
“是的，我也觉得风海很美，所以才过来的。”
“挺好挺好，过来了就别走了！这样，相识也是缘分，咱俩加个微信，以后想唱歌了随时来这！”
说着，年哥就伸手在口袋里拿手机，但头顶突然传来林牧翼悠悠的声音：“加微信就不用了，她是我的歌手。”
其实在他们来之前，两个大哥也有在群里说过，说这小姑娘是林牧翼给自己清吧找的歌手。
年哥是知道林牧翼的脾气的，知道要是跟他争下去，他恐怕会直接带人走掉。
于是只能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小子小气的很咧！”然后又不甘心地对着方暖补充：“小暖呀，要是他对你不好，你直接来找年哥，我随时欢……”
年哥话还没说完，方暖人就被林牧翼拉着去舞台了，两个大哥已经在上面准备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林牧翼的背影吹胡子瞪眼。
等方暖坐到这张高脚椅上，她才真真切切地有了实感。
事情像梦一样发生得太快，太毫无准备，从林牧翼邀请她当歌手到现在她坐在台上表演，甚至还不到一天时间。
有了实感之后，紧张也随之而来，方暖的心跳开始渐渐地加速。
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台下的观众看见是新人，都抱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不行，她得投入，她得冷静下来才行。
方暖想到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招牌上写着“旅途”二字。
去年她跟那个人来风海的时候，她觉得很有意义所以拍过这个招牌。
想到那个人，方暖的心也就沉了下来。
“小暖，我们OK了。”吉他大哥在身后喊她。
方暖侧身朝他轻点了下头，然后拿起麦克风。
“各位来到‘旅途’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你们这个周末的限定主唱——温暖。”
“一年前，风海也曾经是我的一段旅途，但是在半个月前，风海正式成为了我的家。”
“风海是一个，游人比本地人多很多的地方。在这里，可能来来往往，皆是过客。游人们在这里相识，相知，却不能在这里相守，最终成为彼此生命里的一段旅途。”
“但也可能有一天，有人也会像我这样，选择一段旅途作为整个旅程的终点。”
“如果今天的这一段旅途，也能有幸成为某个人的终点，那就好了。”
“接下来，一首‘我在等’送给大家。”
音乐缓缓响起，方暖稳定发挥，台下的客人大都停下了对话，静静地听起歌来。
最后一段副歌重复，方暖清冷的声线淡淡地唱着：
“我会等枯树生出芽，开出新的花。”
“等着阳光刺破黑暗，第一缕朝霞。”
“我会等一场雨落下，把回忆都冲刷。”
“再与你一起去看外面世界到底多大。”
音乐再次堆叠，方暖将歌曲的情绪最后一次推向高峰：
“我会等冬的雪融化，蒲扇里的夏。”
“守着深夜里的星星，眨眼不说话。”
“我会等故事里的你，再给我讲笑话。”
“相信美梦和你，总有一天会预先到达。”
随着音乐结束，台下发出一阵夸赞和掌声，也有人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林牧翼定定地看着方暖的背影。
他觉得她的歌声，总是带着悲切和诚恳。
他甚至感觉这短短的几分钟，根本不足以让她诉说她的遗憾，又或者是愿望。
她总是像在向着某个人，卑微地，唱着自己的所念所想。
晚上12点，方暖终于下班了，林牧翼说跟她一起回去。
方暖想着他可能要上天台忙活，便干脆地应了声“好”，然后道了谢。
两人并肩走在古城的小道上，俊男美女的组合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眼见快要走到“雾里”，林牧翼突然想起刚刚方暖在清吧说的开场白。
于是他扭头向着方暖开口：“你刚刚说，游人在这里相识，相知，但是不能在这里相守对吧？”
方暖看着他一愣，没想过他会听进去那段开场白。
林牧翼向着“雾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黎叔跟黎嫂就是在这里相识，相知的。”
“黎叔当时在外打拼，没在风海生活。”
说着，林牧翼停了下来，方暖也跟着停了下来，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黎叔正在吧台跟客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经过门前的两人。
“但遇到黎嫂之后，黎叔就辞了职，从大城市回来了。”
“回来跟黎嫂相守。”
林牧翼的语气一直是淡淡地，但这最后一句，他是低了头，看着方暖说的。
方暖没有回头，她依旧看着“雾里”的方向。她看见一个长相温柔的中年女人走到黎叔身侧，一手轻抚着黎叔的后背，陪着他一起跟客人聊天。
方暖微笑着感叹了句“真好”，便又抬起腿，继续向前走着。
林牧翼也跟着她走，没再说话。
此时黎叔终于注意到了门外高大的身影，刚想开口喊“阿翼”，却见他身边多了个有点眼熟的女孩子。
他看见这个女孩子回过身继续向前走，而林牧翼则慢她一步跟在她身后，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背影。
林牧翼后退一步，更加正式地挺直身子。
“我一直没找到满意的人选。”
“所以方暖，我想邀请你，当‘云里’的驻唱歌手。”
方暖一时反应不过来，很多复杂的思绪涌入她的脑海。
她很久没唱歌了，在很多人面前唱歌难免会紧张，可能会发挥失常，甚至会不比从前，台风什么的还有临场能力也一定退步了……
当一个全新的机遇摆在方暖面前的时候，她总是会先感到害怕。
她太想完美，太想做好，就因此欠缺了开始的勇气。
“待遇会尽量让你满意的，结算方式也可以按你的来，日结或者周结都可以。”见方暖没说话，林牧翼又补充了一些他能给出的条件。
方暖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感到很不解：
“我只唱了副歌，你就让我当驻唱，你不怕我其实就只会这么点吗？我可能没有上过台，没有表演经验，会怯场……我的意思是，你都没问清楚。”
闻言，林牧翼盯着她看了一秒，然后笑了，脸上满是他那种特有的、不屑一切的清高。
“为什么要怕？”
“你要是真的不行，那我炒了你就好了呀。”
仅一瞬，他又敛了唇角，正儿八经地注视着她：
“有机会的时候，我喜欢先抓住。后面的问题，后面解决。”
方暖又是一怔。
面前的人已经恢复了那副清高不屑的模样，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不是觉得失败了再来很容易？”被那份高傲激到，方暖语气有点沉，同样直勾勾地迎视。
林牧翼默了几秒，突然倾身向前，面对面地看着方暖反问：“为什么难呢？”
方暖蹙起眉头，盯着他的眼神没有退缩，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见状，林牧翼低了下头，敛去眼眸的暗涌，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对我来说，从头再来也只是，重复做着我喜欢的事情而已。从哪里开始，有差吗？”
明明是以挑衅结束的话，方暖却觉得自己被点醒了。
林牧翼说的完全正确，明明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会一直唱歌的。
如果做不好，她也应该努力，而不是因为害怕就放弃。
再说了，如果以前的她能做到，那今天的她，实在没理由做不到。
方暖心情豁然开朗，对他回以一个认可的笑容，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好。”
“要是我做不好，你就炒了我吧。”
面前的人笑得灿烂，轮到林牧翼有点懵了，刚刚他的语气怎么听也不像能让人笑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感觉这话明明是答应，但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那……继续调音吧？”
说完，林牧翼往调音台的方向走，刚走一步又回过身快速地加了一句：“顺便你再唱两首我听听。”
方暖没忍住轻笑出声，看来是成功把他吓到了。
林牧翼假装没听见。
之后，方暖又给林牧翼唱了两首难度中上的曲子，设备也终于调试好了。
林牧翼送她来到木板口。
“开业时间还没确定，布置完了还得做些宣传，确定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好，那我先下去啦。”
“等一下。”
方暖刚准备掀开木板，又直起身子看他。
后者又说：“明天开始到星期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今天星期四，明天的话，也就是周五到周日晚。
“怎么了？”方暖不明。
“我兼职的清吧，歌手请假了，老板没找到合适的人。你要是有时间，我就跟老板说一声。”
“就这周末三天晚上是吗？”
“对。”
在方暖的立场上，正式上班之前，如果有机会重回舞台找一下感觉，那当然是件好事。
她毫不犹豫：“没问题。”
“那明天白天一起去跟乐队排练吧，在市区。”
“那清吧呢？清吧也在市区吗？”
“清吧在古城，离‘雾里’三个街口吧。”
方暖皱了下眉，想到一来一回都得打车，心里觉得有些麻烦。
看来还是得尽快买辆小电动才行。
两个人谈好，方暖便回家了。
林牧翼下到一楼，戴上头盔，正准备骑回去，突然想起来这里几回，并没有看到过有车停在这。
他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一楼，心想方暖应该没力气也没必要把电动车抬上去二楼吧？
他拨通了语音电话。
“喂？”方暖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不是才刚刚分开吗？
“你有电动车吗？”林牧翼直奔主题。
“嗯？”方暖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没有，还没来得及买。”
“那明天下午1点，我来接你去排练。”
方暖不喜欢麻烦别人，下意识就想拒绝：“没事，我可以……”
“我顺路，在家等我，拜拜。”
林牧翼自顾自说完，却没挂电话，仿佛是在等方暖的回应。
后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嘛，恰好解决了她的烦恼，况且人家不是顺路嘛。
第二天一大早，方暖就爬起来收拾自己，毕竟今晚要上台。
她今天要化稍微浓一点的妆，淡妆压不住清吧五颜六色的灯光。
思来想去，她决定走复古港星路线，把眼妆的颜色削弱只着重眉毛跟睫毛，再涂上一个晶冻质地的正红色唇釉，哑光正红在她脸上会有点显老。
外搭一件黑色大衣，内里一条长到脚踝的黑色吊带连衣裙，裙摆既似鱼尾又似花，走起路来有“步步生莲”的感觉。
她还扎了个单侧拳击麻花辫，中和了一点妆扮上的俗气和媚态，多了几分俏皮和甜美。
吃过午饭收拾好餐具，方暖就从二楼下来了。
此时离1点还有五分钟，林牧翼还没到。
时针正正踏到“1”的时候，一辆白色电动车从独栋的右边过来了。
林牧翼远远地就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方暖，她微笑着，似乎心情很好。
她好像不太怕冷，总是穿得很少，风很大，还要提前下楼等。
开近了看，林牧翼发现她今天特意打扮了。
本来就很美的脸因为浓妆变得更加立体生动，晶莹的红唇让人移不开眼。
加上她还莫名笑得很开心地欢迎自己，林牧翼感觉心跳不受控地慢了一拍。
“你来得真准时。”方暖跟他打招呼。
“嗯，上车吧。”
林牧翼压下自己眼里的惊艳，拿过头盔递给方暖。
方暖戴上头盔，侧坐在后面。
车开了，海风呼呼地从两人脸上刮过。
方暖顿时感觉这个坐姿有点危险，眼看着快要拐弯了，她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便轻轻地，轻轻地抓住了林牧翼两侧的衣摆。
林牧翼没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拧油门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方暖跟乐队很合得来。
吉他手跟键盘手都是老油条了，在风海古城里混了十几年，方暖选的歌他们三两下就扒完了。
林牧翼虽然年轻，但功底扎实，在基础上加些花也很快。
而方暖有大学四年的乐队经验，加上实力不菲，节奏和音准都没有任何问题。
也因此排练很快就结束了，两个大哥对林牧翼找来的这个帮手赞不绝口。
大家一起在馆子里吃了晚饭，然后又一起开着小电动回到古城，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在去清吧的路上。
虽然认识得不久，但林牧翼觉得方暖今天真的很开心。
排练的时候，音乐一起，她脸上的兴奋和笑意完全压不住。
吉他大哥弹串了她也笑，键盘大哥进拍慢了她也笑，她自己忘词了她也笑，林牧翼打得太专注鼓棒不小心弹飞了她笑得最开心。
林牧翼就看着她跟这两个本来就很热情的大哥笑了一下午。
一行人到了清吧，老板听两个大哥在群里说了林牧翼找来的歌手很不错，便开心地出来迎接。
见到方暖，老板顿时两眼放光。
这么漂亮又会唱歌的女生，放在自己店里就是个活招牌呀！
于是他立刻上前热情地跟方暖打招呼。
“美女你好！我是这儿的老板，年哥。”年哥说话间，眉眼全是谄笑。
方暖礼貌点头：“年哥你好，我是方暖。”
“小暖是吧？你好你好！你看着很面生呀，不是这里人吧？”
“对，我刚从繁已来。”
“我就说嘛，你要是在古城这边唱歌的话，我肯定认识！繁已好呀，大城市，不过风海也好，依山傍水的，可漂亮了！”
“是的，我也觉得风海很美，所以才过来的。”
“挺好挺好，过来了就别走了！这样，相识也是缘分，咱俩加个微信，以后想唱歌了随时来这！”
说着，年哥就伸手在口袋里拿手机，但头顶突然传来林牧翼悠悠的声音：“加微信就不用了，她是我的歌手。”
其实在他们来之前，两个大哥也有在群里说过，说这小姑娘是林牧翼给自己清吧找的歌手。
年哥是知道林牧翼的脾气的，知道要是跟他争下去，他恐怕会直接带人走掉。
于是只能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小子小气的很咧！”然后又不甘心地对着方暖补充：“小暖呀，要是他对你不好，你直接来找年哥，我随时欢……”
年哥话还没说完，方暖人就被林牧翼拉着去舞台了，两个大哥已经在上面准备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林牧翼的背影吹胡子瞪眼。
等方暖坐到这张高脚椅上，她才真真切切地有了实感。
事情像梦一样发生得太快，太毫无准备，从林牧翼邀请她当歌手到现在她坐在台上表演，甚至还不到一天时间。
有了实感之后，紧张也随之而来，方暖的心跳开始渐渐地加速。
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台下的观众看见是新人，都抱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不行，她得投入，她得冷静下来才行。
方暖想到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招牌上写着“旅途”二字。
去年她跟那个人来风海的时候，她觉得很有意义所以拍过这个招牌。
想到那个人，方暖的心也就沉了下来。
“小暖，我们OK了。”吉他大哥在身后喊她。
方暖侧身朝他轻点了下头，然后拿起麦克风。
“各位来到‘旅途’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你们这个周末的限定主唱——温暖。”
“一年前，风海也曾经是我的一段旅途，但是在半个月前，风海正式成为了我的家。”
“风海是一个，游人比本地人多很多的地方。在这里，可能来来往往，皆是过客。游人们在这里相识，相知，却不能在这里相守，最终成为彼此生命里的一段旅途。”
“但也可能有一天，有人也会像我这样，选择一段旅途作为整个旅程的终点。”
“如果今天的这一段旅途，也能有幸成为某个人的终点，那就好了。”
“接下来，一首‘我在等’送给大家。”
音乐缓缓响起，方暖稳定发挥，台下的客人大都停下了对话，静静地听起歌来。
最后一段副歌重复，方暖清冷的声线淡淡地唱着：
“我会等枯树生出芽，开出新的花。”
“等着阳光刺破黑暗，第一缕朝霞。”
“我会等一场雨落下，把回忆都冲刷。”
“再与你一起去看外面世界到底多大。”
音乐再次堆叠，方暖将歌曲的情绪最后一次推向高峰：
“我会等冬的雪融化，蒲扇里的夏。”
“守着深夜里的星星，眨眼不说话。”
“我会等故事里的你，再给我讲笑话。”
“相信美梦和你，总有一天会预先到达。”
随着音乐结束，台下发出一阵夸赞和掌声，也有人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林牧翼定定地看着方暖的背影。
他觉得她的歌声，总是带着悲切和诚恳。
他甚至感觉这短短的几分钟，根本不足以让她诉说她的遗憾，又或者是愿望。
她总是像在向着某个人，卑微地，唱着自己的所念所想。
晚上12点，方暖终于下班了，林牧翼说跟她一起回去。
方暖想着他可能要上天台忙活，便干脆地应了声“好”，然后道了谢。
两人并肩走在古城的小道上，俊男美女的组合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眼见快要走到“雾里”，林牧翼突然想起刚刚方暖在清吧说的开场白。
于是他扭头向着方暖开口：“你刚刚说，游人在这里相识，相知，但是不能在这里相守对吧？”
方暖看着他一愣，没想过他会听进去那段开场白。
林牧翼向着“雾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黎叔跟黎嫂就是在这里相识，相知的。”
“黎叔当时在外打拼，没在风海生活。”
说着，林牧翼停了下来，方暖也跟着停了下来，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黎叔正在吧台跟客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经过门前的两人。
“但遇到黎嫂之后，黎叔就辞了职，从大城市回来了。”
“回来跟黎嫂相守。”
林牧翼的语气一直是淡淡地，但这最后一句，他是低了头，看着方暖说的。
方暖没有回头，她依旧看着“雾里”的方向。她看见一个长相温柔的中年女人走到黎叔身侧，一手轻抚着黎叔的后背，陪着他一起跟客人聊天。
方暖微笑着感叹了句“真好”，便又抬起腿，继续向前走着。
林牧翼也跟着她走，没再说话。
此时黎叔终于注意到了门外高大的身影，刚想开口喊“阿翼”，却见他身边多了个有点眼熟的女孩子。
他看见这个女孩子回过身继续向前走，而林牧翼则慢她一步跟在她身后，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