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后宫发生了许多的事。

    许皇后打入冷宫后,飞燕利用后位,一连除去了好几位没有臣服于自己的妃嫔。她仗着皇上的宠爱和皇后的地位,在后宫无人能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政君只关心前朝的动荡,对后宫这些争斗并不太管束,也让飞燕更加肆无忌惮。后宫妃嫔都谨小慎微,无不尊敬飞燕。早晚请安无人敢推迟晚来,每个人都小心谨慎,生怕得罪皇后,死无全尸。

    而班琨自从上次却撵之德响彻六宫后,便自请去给太后侍疾。

    王政君一连病了许久,周围也的确需要个得力的人在侧服侍照顾,一听有德行兼备的妃嫔想要侍奉,也没说什么,便同意了。

    班琨知晓自己曾经与飞燕、合德在公主府结怨,自然躲得远远的,虽然已经不再侍寝构成威胁。但飞燕如今的身份地位全然不同了,自己爬到这个位置上,不就是要将曾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一一铲除么,所以,自然不肯放过她。

    班琨看出飞燕想要斩草除根,只能再次向我寻求帮助。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味听从飞燕,不折手段铲除异己的冷血之人。

    自从那日在冷宫见了许皇后,我才发现,自己竟也被这皇宫所改变,我变得残忍无情,对那些只要反对我们的人不遗余力、赶尽杀绝。

    宫里那些被我与飞燕陷害处死的嫔妃,越来越多。

    飞燕怕落得许后一样的下场,变得暴虐凶残。

    我开始害怕,好几次深夜之中,我骤然惊醒,眼前那些红衣似血的妃嫔站在我的窗边矗立,颓丧的狠狠盯着我,我再也无法安然入睡。

    这样的日子让我过的一天比一天消沉,有时候竟需要喝酒才能安然入睡。

    黑眼圈重的王莽见了都眉头微蹙,担心的问我是不是病了。

    我没办法告诉他飞燕让我做的那些事。那些丑陋与罪恶越积越深,越压越厚,堆砌在我的心底让我无法呼吸,却又无法逃避。我甚至认为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在黄泉路上被那些我们害死的亡灵碎尸万段。

    所以,当班琨泪眼婆娑的来找我的时候,我决定帮她。

    无论是积德行善,还是改邪归正,我都想要救她。

    救她的命,也是救下我的。

    果然,在班琨寻求我帮助后几日,飞燕便寻了个由头,在她的寝殿内搜出了巫蛊之物,派我将班琨压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在书房带着合德亲自审问了班琨。

    “你还有什么好说?”皇上大怒,将那娃娃丢在地上。娃娃弹跳了几下,上面的生辰八字掉落,滚到了班琨脚边。

    班琨泪流满面,哭的梨花带雨,摇头道,“皇上,这不是臣妾的东西,臣妾从没有用过这些。”

    皇上自然不信,指着地上的罪证道,“你还在狡辩,罪证确凿,你说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寝宫搜到?”

    班琨眼底满是痛苦,拿起娃娃仔细查看,“这料子各个宫都有领取,不单单是臣妾宫中才有。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故意放在臣妾寝宫。臣妾已经安心照顾太后,不在服侍皇上,为何还要诅咒妃嫔,请皇上明察。”

    皇上听后微顿,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身边的合德却说,“之前她在公主府就总是对姐姐和我暗中使坏,皇上可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能放过。”

    皇上听了合德这话,眉头拧起,“之前觉得你品性纯良,没想到,你却暗藏杀机,是如此毒妇!”

    班琨摇头,举手立誓,说自己绝没有做过诅咒妃嫔的事情。

    那誓言发的让人心惊胆战,坐在一旁的合德却巧笑倩兮的给皇上倒茶,柳叶眉微微挑起,“班琨姐姐以为发重誓就可以让皇上信服,以后若是人人犯了错,都靠发誓来求皇上原谅,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么?”

    班琨眼底悲凉溢出,拧着眉目凝视合德,语气里带着几分黯然,“既然发誓没用,难道凭借这个东西,就可以诅咒妃嫔了吗?”

    合德一愣,拿着茶杯的手顿住,眼角透着一丝诧异。

    班琨瞳孔倏地一缩,磕头解释,“皇上,臣妾从不信鬼神之说,也不屑做这种诅咒之事,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老天却让我失去了孩子,如今我被人陷害,若这世间真有鬼神,臣妾定付出一切求他们将我的孩子寻回来,而不是去害其他妃嫔!”

    合德眨巴几下眼角,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望着班琨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笑。

    皇上被她声嘶力竭的话怔住,眼里出现了几丝怜悯。班琨看出皇上心思,立刻语调温软无力,“诅咒之说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若真的管用,我又如何能被皇后娘娘发现?”

    班琨话音轻颤,合德看出皇上的犹豫,附和了一声,“皇上,就算诅咒无用,但这娃娃毕竟是从姐姐寝宫搜出来的,难道就这样算了?”

    皇上口气冷淡的看着班琨,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的孩子,寡人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她悲伤肆虐,自嘲道,“已经失踪了这么久,臣妾早就不奢求我的孩子还能回来了。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鬼神显灵,那做了那些卑鄙之事的人,鬼神自然会惩罚到她身上。可皇上,若是没有鬼神,那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便都是被那些活人害死的!”

    皇上听完她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合德也垂眸瞧她,不在煽动游说。

    合德明白,班琨已经将巫蛊一事全然转移到了飞燕身上,若是一招不慎,便可反咬她们利用此事残害妃嫔。

    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聪明,合德望着殿下哭泣的班琨一言不发。

    皇上让我将班琨带了下去,并未有任何责罚落下。

    走出殿外,班琨朝我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紧揪着的心渐渐松了下来,重重的喘息。

    又过了几日,皇帝只下旨罚了她半年俸禄,并让其继续留在太后宫里侍疾。

    飞燕对此事十分不满,但也没办法在说什么。班琨的事情告一段后,宫里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日,到了我给合德送息肌丸的日子。

    有了张子卿的配方,我在宫内也可以制作出大量息肌丸。合德现在受宠,几乎夜夜侍寝陪着刘骜。

    刘骜本就昏庸无道,沉迷酒色。飞燕忙于后宫争斗之时,皆是合德侍寝侍奉皇上。合德身姿妙曼,体态玲珑有致。皇上最喜欢同合德一起共浴嬉戏,息肌丸更是用的很勤。

    也是有了这息肌丸,合德的容貌越发艳丽倾城,甚至赶超了飞燕,肤色不仅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肌理还散发出一股醉人的芳香,宛如天仙一般魅惑娇艳。

    刘骜已经沉醉在合德的温柔乡之中,早就不理会朝中动荡,国事全然交给王莽处理,他作为大司马在前朝亦是顺风顺水,翻云覆雨。

    如今已没人敢与之抗衡。

    我作为飞燕、合德二位的贴身总领侍卫,更是在椒房殿与昭阳殿随意进出。无人敢询问或是质疑,在宫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这日,我刚走到合德寝宫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

    屋内女子难耐低吟的喘息和男子一声声失控的闷哼让我头皮发麻,这个时候皇上在上朝,里面的人会是谁?

    我以为是哪个宫女侍卫不检点敢在这里乱来,抬脚进入想要呵斥。没想到推开门后看见的,竟然是合德与张放衣衫不整的倒在床上。

    合德被张放压于身下,水墨一样的青丝落一床,她白嫩的玉足勾着张放精瘦的腰身,两人隔着床帘却一眼便知正在如何。

    张放扭头看清是我后,立刻惊慌的揽住衣不蔽体的合德,将她缩在被褥之中,遮住露出白花花的身子。

    合德眉眼微微挑起,也瞧见是我后,笑了一声,制止住了摁住被子的张放,将丢在一旁的长衫披在红润的肩膀上,清透的衣衫松松垮垮的穿着。她撩起纱帘,推开替她遮挡春光的张放,语气轻飘飘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年前那个夜晚的画面重现在我眼前,猥琐的士兵压在合德身上的画面和今日我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我两眼泛红,苦涩的凝视合德,脑子一瞬间空白,恍惚的站不稳,扶住身旁的椅子。

    张放略微迟缓顿住身形,看了我和合德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似乎带着探究和审视。

    我怒火攻心,眼角都氲出几分红,对张放吼道,“还不滚出去!”

    张放白嫩的脸一下涨红,立刻低头胡乱穿好衣服,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

    我这才发现,床铺下一地凌乱的衣物,有男有女。张放是我亲自提拔的昭阳殿统领,怎么可以与合德做出这种事情?合德又为何自降身段和张放勾搭在了一起?

    我无法理解,也理解不了。

    一个是我从小到大,已经成为妃嫔的姐妹。

    一个是我入宫后认识,救下的兄弟。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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