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很久，我转过头有些颓然的望着他，呼气如兰。
他视线沉沦在我水雾充盈的眸中，忽然低下头来，贴在我耳朵边缘，嗓音比刚刚更暗哑几分质问道，“这些日子，你就不怕我被选为驸马离开？”
这充满磁性诱惑的声线和如此相近的距离让我胸口一紧，嫣红的脸上睫毛颤抖的如同振翅的蝴蝶。
其实，我害怕的倒不是此事。
更怕的是，今天这种看上去这样简单，却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的事。今日画作一事，明显是刘欣与合德设下的圈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但刘欣已经在刘骜的脑子里埋下一颗觊觎皇后的种子，一旦日后再有此时发生，刘骜也会忍不住怀疑王莽。
这种内心的暗示，是我们无论如何防范戒备都没用的。
王莽看我恍惚的陷入沉思，视线游移不定，以为我对此毫不在意，心中翻搅的恼怒直冲向天灵盖，心里一下子升腾起强烈的独占欲。一门心思只想不顾一切将身下之人据为己有，让她的脑子里再无其他任何人。
为什么在他们的感情中，他早已丢盔弃甲，眼里只剩这个女人，谁都看不见。如同了魂魄的人，连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勇气都没有。而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却每次都能镇定自若只想着别的事，对他的在意随心所欲的践踏丢弃。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走近这个女人的心吗？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真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
不，不可以。
嫉恨铺天盖地而来，冲破了他的理智和修养，让他在无法从容。
就算她没那么爱他又怎样，就算她不在乎他的骨肉又如何，就算她的心是铁做的，他也要她。
这辈子，她都别想离开自己！
这等狼狈不堪的思绪只在他心里煎熬了一瞬，就立刻奔涌而出。
王莽低下头，怒火中烧地自上而下地的盯着我，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捏过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和他对视。
王莽双眸漆黑，瞳仁黑洞洞的泛着光芒，在夜黑里也亮的犹如星辰。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怒了他，杏眼微微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突然，王莽将手伸入到裹着我的棉被中来。我诧异的翻身想躲着他的手，他却摁住了我的肩膀，硬生生将我扳了回来。我不知他又想做什么，暗卫不是说公主朝这边来了吗？
他的手在棉被中摸索，并未触及到我，一路下滑，直到从一侧抓住了我的手。
我身子僵硬，呼吸一下子停滞。
我们周遭的空气一下微妙急促起来。因为太用力，他手背上的浅浅筋骨都绷的显露出来，因为曾经打仗习武，他的指腹有一层茧子，压在我的掌心上，带着一种异样的酥麻。手指慢慢张开，合拢，与我十指紧扣，将我的手紧紧握住。
王莽视线深邃，眸子沉不见底，就这样带着汹涌和挣扎注视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语气除了探寻还有一些极力掩饰的颓然，“燕赤凤，不管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心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他人。你想也好，不想也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我的心仿佛被击中，瞳孔微张，仰面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鼻尖酸涩无比。内心的愧疚越积越多，堆叠到一起，凝结成悔恨和自责。
这个蠢男人……为什么这么傻呢……
一切瞬间安静下来，漆黑的房间里，头顶的男人没在吭声，身躯滚滚的发着烫一点点将我冰冷的心温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起来，我知道我也沦陷在这份情爱之中，再难逃脱。
我爱王莽，绝不比他少。
王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抱着我沉默许久。
远处似乎传来银铃的响动，我一下惊醒，记起丽娜如鞋上绑着的银铃，生怕她闯进来看见我们这幅样子，抬手轻轻推了推王莽的身子，低声说，“你先出去应对她。”
王莽未动，第一次带着抗拒对我说，“我离开后，你是不是也会离开？”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王莽微微撑起身，绷紧下颔线，眸子渐染的浑浊退却，口吻迟疑却带着几分渴望，“说话算话？”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王莽信了我的话，从床榻上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一一穿好。将自己整理妥当后，站在床尾与我对望，未待我反应，他便错开了眼，压下心底的不舍走出房间。
才拐了个弯，刚好撞见赶来的丽娜如。她的身边依旧跟着那个无所事事的柯桀，两人一前一后看见王莽才停住步伐。
丽娜如跑到王莽身边，头上的装饰舞动的犹如蒲公英的花朵，偏头好奇的问他，“你救下的是刚刚那个咳嗽的俊俏小哥吧？”
王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睨了一眼丽娜如身后的柯桀，含糊的问，“俊俏？”
柯桀盯着王莽额头上的薄汗和略显红润的嘴唇眼神意味不明，似乎瞧出了端倪，眼神也略带兴味。
丽娜如笑道，“自然没你生的好看，但白净斯文，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惹人心疼，定是这冷天生了病，才晕过去的。”
王莽对丽娜如这般关心有些戒备，“你倒是对他颇为关注？”
丽娜如以为王莽吃醋，不由心里欢喜，抿嘴笑着解释，“怎么？就许你有喜欢的人，不许我喜欢上别人？”
王莽眼中带着几分薄凉，摇摇头，恢复到冷静自持的模样，“公主可以喜欢别人。但他不行。”
丽娜如有些悻悻，本以为王莽在吃自己的醋，结果，却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当然不可能真的看上那个柔弱小哥，无非是说话间想逗逗王莽罢了。
不过，这次还未轮到她张口，身后的柯桀便故意追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王莽看了眼柯桀，语气带着警告，“因为，他是我的面首。”
柯桀瞳孔微微一张，勾起嘴唇，偏过头去，抬手放置于唇上，忍不住低笑一声。
“面首是什么？”丽娜如瞧着这两个男人神神秘秘，忍不住问出疑惑。王莽没有回答，而是柔和平缓的对她道，“走吧公主，晚宴还未结束，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先行离去。
丽娜如憋憋嘴，抬眸问柯桀，“你知道什么是面首吗？”
柯桀露齿一笑，带着邪气和张扬的眼神，装作不经意的瞟了眼王莽刚刚出来的屋子，性感自傲的说，“我又不是长安人，怎么知道。”
丽娜如觉得他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也不在寒冷发抖，于是掀开棉被去穿地上的盔甲。穿好衣服，坐在桌前等待王莽归来，我手上的冻疮随着温热开始泛痒难受，我拿出那枚放置在内衫里怀的玉佩，用指尖勾勒着上面的那个莽字，玉佩泛着晶莹的光泽，温润着我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我以为是王莽回来了，站起身回望。但推开房门的人，却是刘欣。
我没料到是他，楞在原地。
而他则大方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副从我房间偷走的画卷。想到今天的种种，我皱眉望着他，“你来做什么？”
刘欣将画卷放于桌上，面容温和的对我说，“物归原主。”
我心绪有些凌乱，也怕王莽在这个时候回来，如果此时被刘欣撞破，那对于王莽又是一场劫难。
“你今日与合德一唱一和，不就是想用我来警告和威胁王莽吗？”
既然合德已经和刘欣练手，那她报复我的方式必然是不遗余力的除掉王莽，而利用我来除掉他，不仅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还能让我和王莽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刘欣抬起下巴一笑，坦然承认，“上次我说过，一旦我得知了到底是谁在羞辱我们济阳王府，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后果。”
我冷齿道，“你若想替你父亲报仇，那便杀了我吧。”
刘康的死，与我有脱不了的关系，与其让自己成为刘欣威胁王莽的工具，不如我死了，让王莽放手一搏。
刘欣忽而一笑，仿佛听见了很好笑的话，“我说过，我不会动你。”
“那就别利用我对付王莽，你这手段太下作卑鄙。”
“哈哈，”刘欣低哼一声，“卑鄙？王莽对付我的手段不知比我卑鄙多少，只是你没看见罢了。身处在前朝之中，没人干净。”
“刘欣，我不管你们在前朝的斗争，但我绝不会沦为你制衡王莽的工具，若是你不肯罢手，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听到我这样说，刘欣第一次沉默的看着我，他眼底还有少年时的那种倔强，似乎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就站在了王莽的那一边。
“王莽当年在东宫救下的那个下人，就是你吧！”刘欣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沉的犹如寒冰。
我脸色微微变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当年是他年少无知，对我讲述了王莽如何不顾安危救我的那些事，可这个孩子不知道，或许也正是因为我知道王莽为了付出了这么多，才对这个男人有了及特殊的感情。
“没想到，在你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对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刘欣低头思索，黑眸微微闪烁，“可你当时还是选择了哥哥，在你眼里，也是哥哥更好一些吧？”
我不明白刘欣如今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断在我耳边提起死去的冯先生，这无疑是在不断撕扯着早已愈合的伤疤。
“如果今日哥哥还站在你面前，你会选择站在王莽那头么！”
“刘欣！”我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他的话，“冯先生已经死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对他尊重么！且不说王莽在我眼里究竟多重，就算冯先生如今站在我面前，以他淡薄的性子，也不会参与你们之间权利的掠夺！”
刘欣朗眸轻颤，失笑的点头，“也是，哥哥在你眼中与我们不同。”
我思绪万千，知道冯先生当初是刘康派来公主府获取信息的人，可我依旧相信，他不是一个争名夺利人。
刘欣看我板着脸的模样，骤然一笑，“你别激动，都说了我今日是来还画的。”
说完将画递到我的手边，我一把抢过画，对刘欣一字一句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
如果我不能阻止刘欣用我来打击王莽，那我必将成为他们政权争夺的下一个傀儡。到时候死的不仅是我、王莽、飞燕，甚至和我们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刘欣嘴角擒着笑，不以为意，反而给了我解决此事的对策，“如今番邦公主对王莽的心思未断，若是王莽真的离开长安做了这番邦驸马。那我便放他一马，也放你离开皇宫，到时候无论你去番邦还是留在中原，都随你的意，你看如何？”
王莽是不可能跟随丽娜如离开长安的，他的想法我岂会不知。
“好好想想，”刘欣转身，“这或许是你和他最好的去处。”
刘欣走后，我跌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
王莽为了我一定会被迫妥协，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留在宫里的这些年，我已经做了不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如果在因为我而让王莽也出事，我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想到这，我起身离开。
不能等他了。
或者说，我不能成为牵绊住他的人，不能让他继续爱我了。
改变他很难，与其让他放弃我。不如，我自己离开。
他视线沉沦在我水雾充盈的眸中，忽然低下头来，贴在我耳朵边缘，嗓音比刚刚更暗哑几分质问道，“这些日子，你就不怕我被选为驸马离开？”
这充满磁性诱惑的声线和如此相近的距离让我胸口一紧，嫣红的脸上睫毛颤抖的如同振翅的蝴蝶。
其实，我害怕的倒不是此事。
更怕的是，今天这种看上去这样简单，却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的事。今日画作一事，明显是刘欣与合德设下的圈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但刘欣已经在刘骜的脑子里埋下一颗觊觎皇后的种子，一旦日后再有此时发生，刘骜也会忍不住怀疑王莽。
这种内心的暗示，是我们无论如何防范戒备都没用的。
王莽看我恍惚的陷入沉思，视线游移不定，以为我对此毫不在意，心中翻搅的恼怒直冲向天灵盖，心里一下子升腾起强烈的独占欲。一门心思只想不顾一切将身下之人据为己有，让她的脑子里再无其他任何人。
为什么在他们的感情中，他早已丢盔弃甲，眼里只剩这个女人，谁都看不见。如同了魂魄的人，连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勇气都没有。而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却每次都能镇定自若只想着别的事，对他的在意随心所欲的践踏丢弃。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走近这个女人的心吗？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真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
不，不可以。
嫉恨铺天盖地而来，冲破了他的理智和修养，让他在无法从容。
就算她没那么爱他又怎样，就算她不在乎他的骨肉又如何，就算她的心是铁做的，他也要她。
这辈子，她都别想离开自己！
这等狼狈不堪的思绪只在他心里煎熬了一瞬，就立刻奔涌而出。
王莽低下头，怒火中烧地自上而下地的盯着我，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捏过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和他对视。
王莽双眸漆黑，瞳仁黑洞洞的泛着光芒，在夜黑里也亮的犹如星辰。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怒了他，杏眼微微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突然，王莽将手伸入到裹着我的棉被中来。我诧异的翻身想躲着他的手，他却摁住了我的肩膀，硬生生将我扳了回来。我不知他又想做什么，暗卫不是说公主朝这边来了吗？
他的手在棉被中摸索，并未触及到我，一路下滑，直到从一侧抓住了我的手。
我身子僵硬，呼吸一下子停滞。
我们周遭的空气一下微妙急促起来。因为太用力，他手背上的浅浅筋骨都绷的显露出来，因为曾经打仗习武，他的指腹有一层茧子，压在我的掌心上，带着一种异样的酥麻。手指慢慢张开，合拢，与我十指紧扣，将我的手紧紧握住。
王莽视线深邃，眸子沉不见底，就这样带着汹涌和挣扎注视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语气除了探寻还有一些极力掩饰的颓然，“燕赤凤，不管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心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他人。你想也好，不想也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我的心仿佛被击中，瞳孔微张，仰面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鼻尖酸涩无比。内心的愧疚越积越多，堆叠到一起，凝结成悔恨和自责。
这个蠢男人……为什么这么傻呢……
一切瞬间安静下来，漆黑的房间里，头顶的男人没在吭声，身躯滚滚的发着烫一点点将我冰冷的心温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起来，我知道我也沦陷在这份情爱之中，再难逃脱。
我爱王莽，绝不比他少。
王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抱着我沉默许久。
远处似乎传来银铃的响动，我一下惊醒，记起丽娜如鞋上绑着的银铃，生怕她闯进来看见我们这幅样子，抬手轻轻推了推王莽的身子，低声说，“你先出去应对她。”
王莽未动，第一次带着抗拒对我说，“我离开后，你是不是也会离开？”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王莽微微撑起身，绷紧下颔线，眸子渐染的浑浊退却，口吻迟疑却带着几分渴望，“说话算话？”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王莽信了我的话，从床榻上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一一穿好。将自己整理妥当后，站在床尾与我对望，未待我反应，他便错开了眼，压下心底的不舍走出房间。
才拐了个弯，刚好撞见赶来的丽娜如。她的身边依旧跟着那个无所事事的柯桀，两人一前一后看见王莽才停住步伐。
丽娜如跑到王莽身边，头上的装饰舞动的犹如蒲公英的花朵，偏头好奇的问他，“你救下的是刚刚那个咳嗽的俊俏小哥吧？”
王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睨了一眼丽娜如身后的柯桀，含糊的问，“俊俏？”
柯桀盯着王莽额头上的薄汗和略显红润的嘴唇眼神意味不明，似乎瞧出了端倪，眼神也略带兴味。
丽娜如笑道，“自然没你生的好看，但白净斯文，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惹人心疼，定是这冷天生了病，才晕过去的。”
王莽对丽娜如这般关心有些戒备，“你倒是对他颇为关注？”
丽娜如以为王莽吃醋，不由心里欢喜，抿嘴笑着解释，“怎么？就许你有喜欢的人，不许我喜欢上别人？”
王莽眼中带着几分薄凉，摇摇头，恢复到冷静自持的模样，“公主可以喜欢别人。但他不行。”
丽娜如有些悻悻，本以为王莽在吃自己的醋，结果，却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当然不可能真的看上那个柔弱小哥，无非是说话间想逗逗王莽罢了。
不过，这次还未轮到她张口，身后的柯桀便故意追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王莽看了眼柯桀，语气带着警告，“因为，他是我的面首。”
柯桀瞳孔微微一张，勾起嘴唇，偏过头去，抬手放置于唇上，忍不住低笑一声。
“面首是什么？”丽娜如瞧着这两个男人神神秘秘，忍不住问出疑惑。王莽没有回答，而是柔和平缓的对她道，“走吧公主，晚宴还未结束，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先行离去。
丽娜如憋憋嘴，抬眸问柯桀，“你知道什么是面首吗？”
柯桀露齿一笑，带着邪气和张扬的眼神，装作不经意的瞟了眼王莽刚刚出来的屋子，性感自傲的说，“我又不是长安人，怎么知道。”
丽娜如觉得他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也不在寒冷发抖，于是掀开棉被去穿地上的盔甲。穿好衣服，坐在桌前等待王莽归来，我手上的冻疮随着温热开始泛痒难受，我拿出那枚放置在内衫里怀的玉佩，用指尖勾勒着上面的那个莽字，玉佩泛着晶莹的光泽，温润着我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我以为是王莽回来了，站起身回望。但推开房门的人，却是刘欣。
我没料到是他，楞在原地。
而他则大方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副从我房间偷走的画卷。想到今天的种种，我皱眉望着他，“你来做什么？”
刘欣将画卷放于桌上，面容温和的对我说，“物归原主。”
我心绪有些凌乱，也怕王莽在这个时候回来，如果此时被刘欣撞破，那对于王莽又是一场劫难。
“你今日与合德一唱一和，不就是想用我来警告和威胁王莽吗？”
既然合德已经和刘欣练手，那她报复我的方式必然是不遗余力的除掉王莽，而利用我来除掉他，不仅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还能让我和王莽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刘欣抬起下巴一笑，坦然承认，“上次我说过，一旦我得知了到底是谁在羞辱我们济阳王府，我一定会让他知道后果。”
我冷齿道，“你若想替你父亲报仇，那便杀了我吧。”
刘康的死，与我有脱不了的关系，与其让自己成为刘欣威胁王莽的工具，不如我死了，让王莽放手一搏。
刘欣忽而一笑，仿佛听见了很好笑的话，“我说过，我不会动你。”
“那就别利用我对付王莽，你这手段太下作卑鄙。”
“哈哈，”刘欣低哼一声，“卑鄙？王莽对付我的手段不知比我卑鄙多少，只是你没看见罢了。身处在前朝之中，没人干净。”
“刘欣，我不管你们在前朝的斗争，但我绝不会沦为你制衡王莽的工具，若是你不肯罢手，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听到我这样说，刘欣第一次沉默的看着我，他眼底还有少年时的那种倔强，似乎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就站在了王莽的那一边。
“王莽当年在东宫救下的那个下人，就是你吧！”刘欣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沉的犹如寒冰。
我脸色微微变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当年是他年少无知，对我讲述了王莽如何不顾安危救我的那些事，可这个孩子不知道，或许也正是因为我知道王莽为了付出了这么多，才对这个男人有了及特殊的感情。
“没想到，在你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对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刘欣低头思索，黑眸微微闪烁，“可你当时还是选择了哥哥，在你眼里，也是哥哥更好一些吧？”
我不明白刘欣如今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断在我耳边提起死去的冯先生，这无疑是在不断撕扯着早已愈合的伤疤。
“如果今日哥哥还站在你面前，你会选择站在王莽那头么！”
“刘欣！”我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他的话，“冯先生已经死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对他尊重么！且不说王莽在我眼里究竟多重，就算冯先生如今站在我面前，以他淡薄的性子，也不会参与你们之间权利的掠夺！”
刘欣朗眸轻颤，失笑的点头，“也是，哥哥在你眼中与我们不同。”
我思绪万千，知道冯先生当初是刘康派来公主府获取信息的人，可我依旧相信，他不是一个争名夺利人。
刘欣看我板着脸的模样，骤然一笑，“你别激动，都说了我今日是来还画的。”
说完将画递到我的手边，我一把抢过画，对刘欣一字一句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
如果我不能阻止刘欣用我来打击王莽，那我必将成为他们政权争夺的下一个傀儡。到时候死的不仅是我、王莽、飞燕，甚至和我们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刘欣嘴角擒着笑，不以为意，反而给了我解决此事的对策，“如今番邦公主对王莽的心思未断，若是王莽真的离开长安做了这番邦驸马。那我便放他一马，也放你离开皇宫，到时候无论你去番邦还是留在中原，都随你的意，你看如何？”
王莽是不可能跟随丽娜如离开长安的，他的想法我岂会不知。
“好好想想，”刘欣转身，“这或许是你和他最好的去处。”
刘欣走后，我跌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
王莽为了我一定会被迫妥协，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留在宫里的这些年，我已经做了不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如果在因为我而让王莽也出事，我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想到这，我起身离开。
不能等他了。
或者说，我不能成为牵绊住他的人，不能让他继续爱我了。
改变他很难，与其让他放弃我。不如，我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