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桀看我瞪他,抬手就要碰我。

    我立刻偏头躲避,伸手抵挡,力气虽然轻柔,但也快速且准确的擒住了他的颈项。

    之前不与他打斗是因为我身体还未缓过来,如今他在想碰我,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般举动对待番邦使臣,已经构成大逆不道之罪。就算他们番邦国立刻起兵造反,都有理有据。

    但我都想死了,还哪管那些。

    而且,不知为何,这个柯桀给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危险。

    柯桀被我擒住后视线低垂,并没有急着拿开我掐着他咽喉的手,反而瞧着我勾起嘴角,略带挑衅的一笑。

    此时我的手心落在他的喉结上,伴随他沉甸甸的瞳孔,他轻声喘息,随着他慢慢吞咽的动作,那高高凸起喉咙在我手心上下滚动,微微颤抖。

    我瞬间意识到,他在调戏我!

    脸色倏地通红,也顾不得他是什么身份,心一横手腕开始用力。柯桀立马猜到我的恼羞成怒,快速擒住我掐着他脖颈的手,朝外一掰,轻松将我的手从自己咽喉处拿下,反手压在我头顶上。而我的一只偷袭他的手,也被他不费力的擒住,示威似得扯到二人身前,语调轻浮道,“知道你会功夫,但你打不过我,省点力气吧!”

    他手掌很大,我的两只手皆被他擒住,但依旧不甘心,恨恨的盯着他。

    柯桀被我锐利的目光吸引,眉眼低垂,伸出一只空闲的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我瞧准时机,张嘴就朝那干净修长的手咬去。

    他眼眸沉的浑浊,反应极快立刻闪开。

    虽没咬到,但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么凶巴巴的,哪个男的会喜欢?你就是跳湖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没人会心疼!”

    他身子压了下来,紧绷的肌肉纹理异常明显,咬着牙道,“刚刚公主还以为你是个病秧子,没想到,你这只白眼狼还会咬人。”

    我仰起头,面不改色,“使臣可要小心,一旦被我咬到,可不会轻易松口。必定连皮带肉都撕下来才罢休。”

    柯桀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果然是只小野狼,好,我等着你咬到我的那一天!”

    就在我以为他一定要变着法折磨我的时候,他却放开了我,退到了自己的毯子上,吊儿郎当的穿好衣服。然后,又站起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爽的衣服丢给我,语气强硬道,“自己换上后离开。记住,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可别在为了哪个男子想不开寻死了。”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便走了出去,关上房门,让我独自一人在屋里换衣服。

    我在房间站了一会儿,将丢在地上的画卷捡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在和他没客气,将湿漉漉的衣服尽数脱下,换上他的衣服。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他便开门走了进来,看我一身边塞风情的男子装扮,不由笑了,“果然是个俏丽的人。”

    我不理会他的调侃,转身就要离开。

    柯桀却长臂一伸拦住了我,我以为他要反悔,立刻皱眉抬眼瞪他。

    他却笑了,鲜活的呼吸从起伏的胸膛涌出,“你不会出去又要寻死吧?”

    我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想要救我。

    他接着说,“中原有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死掉,这很愚蠢。”

    我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柯桀,“你一开始就猜错了,根本没什么男子。我是被人陷害才入的宫,那些人想将我一辈子困在宫里自生自灭,我现在恨不得立刻逃出去。可就是逃不掉,才想死掉,一了百了。”

    他显然不信我的话,我眸子一动,对他道,“你若不信,要不你把我弄出宫去,看看我是不是骗你!”

    柯桀嘴角勾起,放下手臂,笑着说了两个字,“好呀。”

    我并没有真的打算指望上柯桀带我离宫,反而我认为除夕夜这晚的邂逅不过是一场意外。我和柯桀将再无交涉,可我回去后才发现自己的画卷忘记从柯桀的房间带出来了,而且王莽送给我的玉佩居然也不见了。我细细琢磨回想,我只有在柯桀那里换过衣服,如果不是掉入湖中,那就是掉在了他那。

    我不禁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在他那换什么衣服了。只求他对画不敢兴趣,不会打开查看我随意放在他桌上的画卷。

    我也几次想悄悄探入他的房中寻找,可他作为番邦时臣,除了自己带着的贴身暗卫,周围禁卫军也守卫森严,没有他带我,我根本进不去。

    我又不能直接去找他要,而且,根据我的观察,这个人也不见得会轻易还给我。

    所以,只能寻找一个何时的时机才能寻回。我还未寻到画卷和王莽的玉佩,便又生了场大病,这一病就拖了好久,断断续续快到春天才好。

    飞燕被解了禁足后,依旧不死心,同合德斗争不断,但皇上对飞燕早已今非昔比,无论飞燕如何吸引皇上的目光。刘骜都对她没了兴趣,有时候薄情的男人就是这样,任何美人在他们眼中都只是过眼云烟。

    合德更是享受的看着飞燕百般示好却又备受冷落的凄惨模样,还在我病着的这段时间内将飞燕的皇后之位彻底架空,让她不仅失了圣宠,还丢了地位。

    王莽除夕之后便被刘骜派出长安办事,朝中也无人能帮助飞燕说上话。曾经荣宠一时的赵飞燕,被彻底困在了自己的椒房殿内,在无翻身之日。

    东风来临,又是一年春日。

    合德不知从何处得知我要寻死的消息,在我大病初愈后,便不在折磨我,反而只交给我一些轻松的差事,我不知她用意如何,更加小心谨慎。

    我忍着不舍将王莽与我之间的通信统统烧了,不在让她能留下威胁到王莽的把柄。想到上次被刘欣激怒,骤然寻死,果然莽撞。这些东西万一被人发现,又是带给王莽一场劫难。

    王莽送我的玉佩还未寻到,而那只毛笔我更是随身携带,不敢轻易落与人前。

    就在我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合德召见了我。原来是她的息肌丸用完了,需要我在配置一批。

    我这才明白她为何不在折磨我,原来我对她来讲还有用。

    可我想起了飞燕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息肌丸会让她们再也无法生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合德跌落尘埃,所以心一横,并不打算给她配药。

    合德似乎早就猜到我不会配合,也没有显得急躁,反而眼神笃定的望着我,美丽的瞳孔泛着光,对身后的侍卫招招手。不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便被昭阳殿的侍卫推到了我的面前。

    小胖!

    这个伤痕累累,瘦了一大圈的男子,竟然是小胖—曹冉。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心急如焚,想要扶起躺在地上的他,可曹冉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在无胖嘟嘟的肉,反而瘦骨嶙峋,模样吓人。

    “没什么,无非是不给他吃食而已。若是你一天不拿出息肌丸,那他便一天吃不上饭。”合德伸出手,摆弄了几下指甲,似乎再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燕赤凤,你我都知道吃不到东西,饿得难受的滋味。不过,他这样肥硕,估计还能撑几天。”

    我身子都颤抖起来,不明白合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恐怖模样,“合德,曹冉是无辜的,而且,他是张放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对他!”

    合德听见张放的名字眉头都蹙起,纤细的手用力捏着手边的茶碗,轻微喘息道,“你还敢和我提张放,若不是你和她,张放怎么会死!你在多说一个字,我立刻砍下他一根手指头。”

    我知道如今的合德已变成地狱的恶魔,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不能眼睁睁让小胖被合德折磨而死,我要救他!于是,我点头同意,在不管她以后想做什么,什么争宠,什么害人,什么谋权……

    她以后如何,皆是自己的命,我再也不管了。

    合德看我妥协,笑着让人放开小胖。我立刻扶着他,对合德说,“以后我要他跟着我,我们一起配置息肌丸,若是他死了,我就再也不会给你药。”

    合德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屑,似乎看着我被这些人拖累十分受用,她笑,“好,就让你们俩相依为命,反正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扶着小胖回到他的房间,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也不知是饿了几天,脸上的肉都垂下来,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看着心疼,问他,“怎么会这样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小胖摇头,抬手摁住我的胳膊,“凤哥,不怪你,是赵合德心狠手辣。她诡计多端你为了救我才答应帮她做那些危险的事,凤哥,你千万要小心啊。”

    我扶他躺下,让他别担心我。精心照顾了他几天,小胖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身子似乎被伤了根基,再也吃不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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