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回营帐等我。”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王莽的身子一僵，方寸微微有些乱了。我瞪了一眼柯桀，对他客客气气道，“使臣大人切勿拿小人开玩笑了，小人担当不起。”
说完，就转身离开他们身边，朝远处黑暗地界跑去。
柯桀如此针对王莽可见他已经察觉到我和王莽的关系并不寻常，我原以为柯桀只是想拿我取乐，可今日一看，这些显赫尊贵、背景雄厚之人的一举一动并未我能左右的。
我跑到无人的地方，才出了一口气，这才是狩猎场的第一晚夜宴，以后这种情况只多不少，可怎么办呢？
我慢慢走回营帐，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日后要如何不让柯桀和王莽产生瓜葛。突然，远处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姿清逸，身后的火把将他的轮廓照的格外明朗。
是广戚侯。
他勾着身子，微微咳嗽了两声。看样子也是提前退场，回营帐休息。
这次他身边没有跟随其他人，连一个小厮侍从都没有，只是一个人慢慢朝前走着。我微微仰起头，望着繁星，突然觉得这便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能单独和他接触的一个良机。
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也无法思考，此时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脚步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我想接近他，想问问他是不是冯先生，想知道他是不是认识我。
原本已经快忘了的回忆一点点从脑海中溢出，喉咙肿胀起来，内心泛起的情绪一波接一波，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从何处开口。
他耳聪目明，很快发现了身后的我，站住回眸，看清我的模样后微微一怔，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被发现后的我有些如释重负，似乎他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微微尴尬的从后方走到他面前，举手给他行礼作揖，嘴唇已经发白，却强忍着颤抖与他道，“侯爷，小人是这狩猎场的禁卫军，如今是负责保护使臣柯桀大人的安全。”
我自报家门，让他对我的警惕放松了几分，他双目依旧清澈明亮，看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既然你是使臣大人的侍卫，为何跟着本侯？”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楞在原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声音……都与冯先生一模一样。
我的双眼不由湿润发涩，抬眸对上他如泉水一样的眼眸，语气颤颤，“你……你是不是……”
他略微吃惊的模样都和冯先生一模一样，我嗓子里仿佛含着一颗黄连，苦涩万分，几乎要脱口而出，“冯……”
“这位是广戚侯。”
王莽的声音遽然从我身后传来，浑身僵在原地，如同被人从身后猛然打了一拳，再也无法喊出冯先生的名字。
广戚侯原本淡定的眼神有一丝闪烁，瞳孔晦暗，声音低沉了几分，“怎么如此巧，大司马也提前离席了？”
王莽眼神微微下沉，几步走到我身边站定，对广戚侯笑，“不，我是来寻她的。”
说完，便当着刘勋的面扯过我的手臂仰起下巴。
这无疑在对他宣誓，我是他的。
我盯着刘勋，他从容的神色没有半分改变，似乎对王莽这一举动感到不解。我慢慢闭上眼，这人不是冯先生。
他只是皇上的弟弟，广戚侯。
王莽嘴角抿着，将我带走。
我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痛，一路都被他凶狠的拉着。视线左顾右盼查看四周，除了我们身后还未离开的广戚侯外，并无其他人看见我被王莽扯着手在这狩猎场中。
我害怕被有心之人看到落下口实，拧着眉挣了挣，语气带着低冷道，“王莽，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王莽眼眸划到我被他捏的泛红的手腕处，视线微沉，一言不发的将我扯到围场后的树林中。我们走了很远，这里已经脱离了安全区域，狩猎的树林中存在野兽。此时天色已晚，这里虽不会有人来，但也十分不安全。
王莽才不管那么多，我们俩人落入黑暗后，他便将我用力推向一颗巨大棕榈树上。庞大的树干粗壮结实，将我们俩人都隐藏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空荡荡的树林里，安静的能听见小鸟的叫声，我的后背刚贴在树干上，王莽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他一只手扣在我的后脑上，另一只手摁上我的肩膀，语气粗重，带着恼怒问我，“他是冯无方吗？”
他还是在意我心里还有没有冯先生……
只是曾经的他不屑和一个死人计较，如今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模样相似之人。而他没想到的是，就算只是个相似的面容都能让他心爱之人跟着走了这么久！妒忌在心里如同发酵的面，一点点膨胀，涨到一定程度后他再也无法忽略，什么高傲，什么尊严，什么清贵，都统统比不上自己对她的渴望。脑子里一旦浮现出那种会被她忽视的可能后，失落和绝望击溃了他的全部镇定与沉着，像是从高处彻底坠落，他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在这个女人心里留下不能抹去地印记。
我缩在王莽的怀里，平静的别开眼，躲掉他浓重的气息，肩膀被他摁的很痛，皱眉道，“不是！”
“死心了？！”
我不作声，从头到尾我都并不认为他一定是冯先生，只是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如果冯先生真的没死话……
“我问你死心了么？！”王莽狠狠压着我，眸子里情绪翻腾的如同江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
无人知晓我内心中泛起的情绪，我已下定决心决不让人在利用我来伤害王莽，不做任何人威胁王莽的工具。所以，我无视他瞳孔中的汹涌和挣扎，即使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未放下，但也决定克制住一切情绪，闭上眼，选择漠然。
我不敢看他的眸子，我怕自己会不舍，会犹豫，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他。
王莽见问不出答案，面容更加暗淡了几分，甚至英俊硬挺的面容带着憔悴，他俯身，高挺的鼻尖触碰到了我的，吐出一口气，落在我的脸上，语气失神的让人心疼，
“除夕夜那日不是答应过会等我么，为什么走了？”
略带谴责的语气却透着苦涩的，一下下砸着我的心，搅得我天翻地覆。我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难过席卷而来。
我用力的攥紧大腿侧的手，指尖扣到皮肉之中，疼痛让我忽略掉心里的酸楚和不忍。我仰起头凝视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冰冷地残忍，刚想开口，却被他捂住了嘴。
白皙匀称的手指微微颤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摁在我的唇上。
王莽自然看的出我眼神不对劲，他略带笨拙的阻止了我的要开口的话，这种拙劣的方式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一声。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般胆小懦弱了？
他与我四目相对，喃喃道，“知道那晚我等了你多久吗？我以为你会回来，会和我说，你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不会让我一直等着……”
我深吸一口气，抽回驻留在他双眸中的视线，扯掉那形同虚设的手开口，“王莽，我后悔了。”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冷漠无情，这次轮到他不说话了。
只是我残酷淡漠的话并没有停下，“我后悔了，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开吧。”
王莽大而深邃的眼瞳孔散开，愕然诧异的盯着我，仿佛对我刚刚说出的话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一瞬间，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容上再无半分泰然自若，涌现出无尽的失落和不知所措。
他从未想过，我会选择与他分开。
就算我们彼此争吵、冷战、伤害、许久不见，他都坚信我们绝不会分离。
隔了好久，王莽才缓慢开了口，声音已经沙哑无力，“是因为刘勋？”
他第一反应，就是我还没放下冯先生。那个从一开始便让他输的彻底的男人。
当然不是。但此时，与冯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广戚侯，刚好是我的挡箭牌，我点点头，语气万分肯定，“是！”
王莽后退一步，自嘲的轻笑着，那笑容痛苦万分，带着凉薄和杀意。我喉咙哽咽，扭过头，怕再看他这幅悲伤的模样自己会后悔刚刚的决定。他以为我如今连看他都不愿意，上前一步，用力捏住我的下颔，被迫我和他对视，几乎崩溃的情绪让他声音在无法克制，妒火中烧道，“你才见到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分开？那个人不过是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你就打算投怀送抱离开我？你知道，他不是冯无方！”
他的咆哮让我更加清醒，我知道此时是让他彻底对我死心的良机，点点头，“我知道他不是，但我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冯先生。你知道，我很爱他，我对他的感情，你比不了。”
王莽听完我的话气极反笑，捏着我的下颔手更加用力了，“燕赤凤，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是你想喜欢便喜欢，想离去就可以随便离去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身下无名无分的一个女人，连侍妾都算不上，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随心所欲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男人？”
王莽故意说着让我难堪的话，其实这些话都是实情。但也的确对我没什么威慑力，甚至从他痛苦的双瞳中，这些话不仅伤不到我，反而更让我有些心疼他。这些年他对我的付出，让我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击溃。
我心一横，说出比他伤害力更高的话，“既然如此，那大司马干嘛还缠着我不放？”
他的骄傲被我踩在脚下，撵的近乎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他的嗓子眼都泛起苦涩，“你就算跟着一个替身，也不愿跟我？”
干净修长的手指从我的下颔一点点移了上来，掐着我的脸微微用力，眼神里都是不甘，“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我一样喜欢你吗？他是皇帝的弟弟，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什么女人得不到，你一个残花败柳，连我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凭什么可以入他的眼？”
我眸子一颤，失子之痛不只他有。
我也有！
这话无疑让我们两败俱伤。
我双眸发红，泛着涟漪瞪着他。王莽看我终于有了反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舒畅释然，反而更加难受起来。
他眸子一颤，低垂的眸里映出我隐隐红了的眼圈，骤然放开了我的脸颊，自嘲的扯了扯薄薄的唇，“对，你说的对。从头到尾我都像一个傻瓜一样缠着你，深陷到对你的这段感情中去。而你呢？不过将我当成一个玩腻了就可以毫不留情抛弃的傻瓜。”
我浑身僵直，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呼吸都停滞的看着他。
王莽后退两步，渐渐离开我的身边，眼神也慢慢冷漠孤傲起来，那种目光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的。隐藏住所有内心的情绪，在不展露于人前，将一切惆怅和哀伤统统留在此时此刻。
“燕赤凤，傻瓜我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左右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王莽的身子一僵，方寸微微有些乱了。我瞪了一眼柯桀，对他客客气气道，“使臣大人切勿拿小人开玩笑了，小人担当不起。”
说完，就转身离开他们身边，朝远处黑暗地界跑去。
柯桀如此针对王莽可见他已经察觉到我和王莽的关系并不寻常，我原以为柯桀只是想拿我取乐，可今日一看，这些显赫尊贵、背景雄厚之人的一举一动并未我能左右的。
我跑到无人的地方，才出了一口气，这才是狩猎场的第一晚夜宴，以后这种情况只多不少，可怎么办呢？
我慢慢走回营帐，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日后要如何不让柯桀和王莽产生瓜葛。突然，远处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姿清逸，身后的火把将他的轮廓照的格外明朗。
是广戚侯。
他勾着身子，微微咳嗽了两声。看样子也是提前退场，回营帐休息。
这次他身边没有跟随其他人，连一个小厮侍从都没有，只是一个人慢慢朝前走着。我微微仰起头，望着繁星，突然觉得这便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能单独和他接触的一个良机。
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也无法思考，此时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脚步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我想接近他，想问问他是不是冯先生，想知道他是不是认识我。
原本已经快忘了的回忆一点点从脑海中溢出，喉咙肿胀起来，内心泛起的情绪一波接一波，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从何处开口。
他耳聪目明，很快发现了身后的我，站住回眸，看清我的模样后微微一怔，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被发现后的我有些如释重负，似乎他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微微尴尬的从后方走到他面前，举手给他行礼作揖，嘴唇已经发白，却强忍着颤抖与他道，“侯爷，小人是这狩猎场的禁卫军，如今是负责保护使臣柯桀大人的安全。”
我自报家门，让他对我的警惕放松了几分，他双目依旧清澈明亮，看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既然你是使臣大人的侍卫，为何跟着本侯？”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楞在原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声音……都与冯先生一模一样。
我的双眼不由湿润发涩，抬眸对上他如泉水一样的眼眸，语气颤颤，“你……你是不是……”
他略微吃惊的模样都和冯先生一模一样，我嗓子里仿佛含着一颗黄连，苦涩万分，几乎要脱口而出，“冯……”
“这位是广戚侯。”
王莽的声音遽然从我身后传来，浑身僵在原地，如同被人从身后猛然打了一拳，再也无法喊出冯先生的名字。
广戚侯原本淡定的眼神有一丝闪烁，瞳孔晦暗，声音低沉了几分，“怎么如此巧，大司马也提前离席了？”
王莽眼神微微下沉，几步走到我身边站定，对广戚侯笑，“不，我是来寻她的。”
说完，便当着刘勋的面扯过我的手臂仰起下巴。
这无疑在对他宣誓，我是他的。
我盯着刘勋，他从容的神色没有半分改变，似乎对王莽这一举动感到不解。我慢慢闭上眼，这人不是冯先生。
他只是皇上的弟弟，广戚侯。
王莽嘴角抿着，将我带走。
我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痛，一路都被他凶狠的拉着。视线左顾右盼查看四周，除了我们身后还未离开的广戚侯外，并无其他人看见我被王莽扯着手在这狩猎场中。
我害怕被有心之人看到落下口实，拧着眉挣了挣，语气带着低冷道，“王莽，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王莽眼眸划到我被他捏的泛红的手腕处，视线微沉，一言不发的将我扯到围场后的树林中。我们走了很远，这里已经脱离了安全区域，狩猎的树林中存在野兽。此时天色已晚，这里虽不会有人来，但也十分不安全。
王莽才不管那么多，我们俩人落入黑暗后，他便将我用力推向一颗巨大棕榈树上。庞大的树干粗壮结实，将我们俩人都隐藏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空荡荡的树林里，安静的能听见小鸟的叫声，我的后背刚贴在树干上，王莽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他一只手扣在我的后脑上，另一只手摁上我的肩膀，语气粗重，带着恼怒问我，“他是冯无方吗？”
他还是在意我心里还有没有冯先生……
只是曾经的他不屑和一个死人计较，如今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模样相似之人。而他没想到的是，就算只是个相似的面容都能让他心爱之人跟着走了这么久！妒忌在心里如同发酵的面，一点点膨胀，涨到一定程度后他再也无法忽略，什么高傲，什么尊严，什么清贵，都统统比不上自己对她的渴望。脑子里一旦浮现出那种会被她忽视的可能后，失落和绝望击溃了他的全部镇定与沉着，像是从高处彻底坠落，他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在这个女人心里留下不能抹去地印记。
我缩在王莽的怀里，平静的别开眼，躲掉他浓重的气息，肩膀被他摁的很痛，皱眉道，“不是！”
“死心了？！”
我不作声，从头到尾我都并不认为他一定是冯先生，只是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如果冯先生真的没死话……
“我问你死心了么？！”王莽狠狠压着我，眸子里情绪翻腾的如同江水，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
无人知晓我内心中泛起的情绪，我已下定决心决不让人在利用我来伤害王莽，不做任何人威胁王莽的工具。所以，我无视他瞳孔中的汹涌和挣扎，即使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未放下，但也决定克制住一切情绪，闭上眼，选择漠然。
我不敢看他的眸子，我怕自己会不舍，会犹豫，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他。
王莽见问不出答案，面容更加暗淡了几分，甚至英俊硬挺的面容带着憔悴，他俯身，高挺的鼻尖触碰到了我的，吐出一口气，落在我的脸上，语气失神的让人心疼，
“除夕夜那日不是答应过会等我么，为什么走了？”
略带谴责的语气却透着苦涩的，一下下砸着我的心，搅得我天翻地覆。我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难过席卷而来。
我用力的攥紧大腿侧的手，指尖扣到皮肉之中，疼痛让我忽略掉心里的酸楚和不忍。我仰起头凝视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冰冷地残忍，刚想开口，却被他捂住了嘴。
白皙匀称的手指微微颤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摁在我的唇上。
王莽自然看的出我眼神不对劲，他略带笨拙的阻止了我的要开口的话，这种拙劣的方式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一声。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般胆小懦弱了？
他与我四目相对，喃喃道，“知道那晚我等了你多久吗？我以为你会回来，会和我说，你只是出去了一会儿，不会让我一直等着……”
我深吸一口气，抽回驻留在他双眸中的视线，扯掉那形同虚设的手开口，“王莽，我后悔了。”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冷漠无情，这次轮到他不说话了。
只是我残酷淡漠的话并没有停下，“我后悔了，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开吧。”
王莽大而深邃的眼瞳孔散开，愕然诧异的盯着我，仿佛对我刚刚说出的话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一瞬间，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容上再无半分泰然自若，涌现出无尽的失落和不知所措。
他从未想过，我会选择与他分开。
就算我们彼此争吵、冷战、伤害、许久不见，他都坚信我们绝不会分离。
隔了好久，王莽才缓慢开了口，声音已经沙哑无力，“是因为刘勋？”
他第一反应，就是我还没放下冯先生。那个从一开始便让他输的彻底的男人。
当然不是。但此时，与冯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广戚侯，刚好是我的挡箭牌，我点点头，语气万分肯定，“是！”
王莽后退一步，自嘲的轻笑着，那笑容痛苦万分，带着凉薄和杀意。我喉咙哽咽，扭过头，怕再看他这幅悲伤的模样自己会后悔刚刚的决定。他以为我如今连看他都不愿意，上前一步，用力捏住我的下颔，被迫我和他对视，几乎崩溃的情绪让他声音在无法克制，妒火中烧道，“你才见到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分开？那个人不过是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你就打算投怀送抱离开我？你知道，他不是冯无方！”
他的咆哮让我更加清醒，我知道此时是让他彻底对我死心的良机，点点头，“我知道他不是，但我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冯先生。你知道，我很爱他，我对他的感情，你比不了。”
王莽听完我的话气极反笑，捏着我的下颔手更加用力了，“燕赤凤，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是你想喜欢便喜欢，想离去就可以随便离去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身下无名无分的一个女人，连侍妾都算不上，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随心所欲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男人？”
王莽故意说着让我难堪的话，其实这些话都是实情。但也的确对我没什么威慑力，甚至从他痛苦的双瞳中，这些话不仅伤不到我，反而更让我有些心疼他。这些年他对我的付出，让我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击溃。
我心一横，说出比他伤害力更高的话，“既然如此，那大司马干嘛还缠着我不放？”
他的骄傲被我踩在脚下，撵的近乎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他的嗓子眼都泛起苦涩，“你就算跟着一个替身，也不愿跟我？”
干净修长的手指从我的下颔一点点移了上来，掐着我的脸微微用力，眼神里都是不甘，“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我一样喜欢你吗？他是皇帝的弟弟，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什么女人得不到，你一个残花败柳，连我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凭什么可以入他的眼？”
我眸子一颤，失子之痛不只他有。
我也有！
这话无疑让我们两败俱伤。
我双眸发红，泛着涟漪瞪着他。王莽看我终于有了反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舒畅释然，反而更加难受起来。
他眸子一颤，低垂的眸里映出我隐隐红了的眼圈，骤然放开了我的脸颊，自嘲的扯了扯薄薄的唇，“对，你说的对。从头到尾我都像一个傻瓜一样缠着你，深陷到对你的这段感情中去。而你呢？不过将我当成一个玩腻了就可以毫不留情抛弃的傻瓜。”
我浑身僵直，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呼吸都停滞的看着他。
王莽后退两步，渐渐离开我的身边，眼神也慢慢冷漠孤傲起来，那种目光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的。隐藏住所有内心的情绪，在不展露于人前，将一切惆怅和哀伤统统留在此时此刻。
“燕赤凤，傻瓜我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左右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