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忽然提起我们那晚争吵的事，让我一时接不上话。可他也没等我回答，仰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犹如外面阴雨绵绵的天，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自从新帝继位，朝廷的动荡从未停息，傅太后同皇上一直针对王氏一族。姑母也在不能一手遮天，而打压姑母的第一步，就是除掉我这个替她卖命的前朝爪牙。我身边的人被他们一个个除掉、迫害，我不知广戚王到底站在那一边，所以那时才会乱了方寸。”
王莽一口气说了很多，脸上的寂寥和愁绪没有半点隐藏。这一点也不像那个善于伪装情绪的他。
我低下头，发梢的水滴答一声落在脚边，声音缓慢无力，“那天……我并没看清他的脸，也不一定就是……”
“是不是他都无妨。”
王莽打断我的话，哑着嗓子道，“我只是害怕他会伤害你。毕竟他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不会伤害我的！”我几乎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
王莽眼眸一深，沉沉的看着我，“你就那么信他？”
周遭的气氛一下凉了下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空气里也弥漫出一股植物潮湿的腐朽味道。
我眸中情绪翻涌，长长的吸了口气，“王莽，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深邃晦暗的眸注视着我，这一次没有丝毫掩饰压抑，“怕他在你心里重过我。”
“……”
冯先生怎会重过王莽？
他怎么会这样想。
我重重的喘息，盯着他拉的笔直的唇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论是冯先生还是刘康，都不可能超过王莽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理解王莽是怕王氏一族的事连累到我，所以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才这样纠结。
当年的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王莽刚刚的话没撒谎，如今动荡的朝政下，的确没人敢帮助元城王氏。否则，他堂堂一个有着军令的大司马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辞去了官职。
王莽在朝廷之中不说自己的势力党羽，就单说王氏一脉，也不可能这样孱弱，认人宰割。这里面一定有内鬼，有王氏的人在出卖自己的本家，才让王莽被害，周遭被屠，而这个人……八成就是几次三番想要王莽命的那个人。
刘欣或者傅家曾经就是靠利用合德来挑拨离间，从中获取了皇位。如今故技重施，和王氏叛徒里应外合，正好铲除王莽。
一想到刘欣，记忆仿佛一下回到茅草屋养伤的那个时候，当年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经登基成为了当今皇帝。我不得不感慨，人世间只要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如果广戚王真的是冯先生，那刘欣可谓是从小便同他关系密切，他们共同对付王莽的几率很大。如今封地忽然来了个花坊主人，若也是他，那这件事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长安自然是不安全的，封地风险也未可知，从王莽今日举动不难看出他想要留在这里，改变这里，既然不能在长安完成自己的理想，那就在自己的封地内完成吧……
我得出这个结论后，心猛然一颤，想到自己救下王莽时他奄奄一息惨状，傻傻的抓住王莽的内衫衣袖，“王莽，无论是长安还是这里，你的危险都没有解除，你此时就这样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
王莽没让我说完，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已经辞官，和前朝也算断了联系，这里是我的地界，他们就算在想我死也不会胡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莽舒了口气，侧身面向我，淡笑一声，“我既然已经选择成了这封地的城主，就是决定要留下来。”
什么？
他要留下来，不回长安了。
我拢着外衫的手骤然一松，衣服从肩上滑落下去。
王莽目光中带着摄人的温度，偏头同我视线交汇，“小凤，我留在这里，你愿不愿……”
我抬手捂住耳朵，第一反应躲避了这个问题。
我从没想过这件事，这对我来说太过震撼，太过不知所措了。我话都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甚至脑子里不断涌出千变万化的想法。
每一个想法，都让我不寒而栗，也让我难以相信。
“小凤凰，我没打算让你现在就告诉我答案，但你答应我，回去好好想想，好吗？”王莽再次拿起自己的外衫给我披上，这次他只是拢了拢衣衫，很快就放开了我。
窗外的雨好像停了，又好像在下，我渐渐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了。
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突然发现又回到了他的地界，来到他的身边，甚至如果我愿意还有机会同他在这里过一辈子。
这真的不是一场我喝醉后的梦吗？
我心乱如麻，摆手让他别叫我小凤凰，脑子乱糟糟的，“我早改了名字，叫史梦君，你不要再叫我以前的名字了。”
王莽看出我的慌乱，隐晦的重复了一次我的名字，眼眸沉沉的说了一句，“若是你真一开始便打算忘记我，又何须梦君。”
我慌不择路，听出他话里的意味，勉强解释道，“你莫要多想，这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君也并非是某个男子。”
王莽的眸光落在我不断摇晃的满头珠翠上，捏了捏指缝的凹陷，似还想在说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再谈，今天我和他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我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将他的外衫还给他，刚好马车也总算到了凤忘尘。
我有些慌，眼睛也不去看他，躲着他的视线，咬着手指撤离他身旁说，“城主大人事务繁忙，我就不请你来府上喝茶了，今日多谢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马车停在凤忘尘门口，小厮搬来脚蹬给我下车，我虽然身子依旧轻飘飘的，但也不想再让他抱我，一心快速想离开这个同他的密闭空间。殊不知即便我在怎么避嫌，以后做生意还需要仰仗着他，我们之间已经永远不可能成为陌生人了。
王莽看我双腿无力还执意自己朝门口走，脸上阴晴不定，他简单穿上外衫，脚步敏捷的几步追上摇摇晃晃的我，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俯下身打横将我抱起，在忠叔惊诧的视线下，一路将我抱回到后院的书房。如今他已经坦白身份，自然不用装模作样。
这画面像极了那晚我受伤他抱我回来的样子。
王莽跨进门槛就想朝内室走，我立刻扭动身子让他停下，他本就衣衫开到胸腹处，没什么遮挡，让我这样一蹭，身体里的火像是万马奔腾，在难驯服。
“别乱动！”
我抬手指着书房的椅子，口吻很差的命令道，“我不回内室，我要坐在椅子上。”
他怔住脚步，低头看我一眼，眼睫深沉的移开，向椅子走去，将我稳稳的放在上面坐好。
服侍我的侍女认识他，也没有多问，看我们淋了雨，递过干净的汗巾让我和他擦拭身上的雨珠，站在一旁看我没别的吩咐，默默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懂事的带上了门。
我不知王莽到底跟过来做什么，但总觉得不该让他留在我这里，所以，我干脆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坐在书桌前对他下逐客令，“城主大人，夜深了，我这里虽客房居多，但也不方便留城主过夜，还是请您尽快离开，不要让小人难做。”
王莽拿汗巾擦脸的手顿住，白净的手背上绷出浅浅的筋骨纹路。他将方巾攥在手中，目光驻足在眼前之人身上，本以为她会耐着性子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刚刚的话，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给了他答案。
真的就一点也不想留在他身边吗？
他猜到一切真相全盘托出后，必然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可也心存侥幸，万一她真的选择了他呢？
万一她同意了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王莽冷笑一声，眼瞳微沉，一言不发的凝视书桌后的我，有些精疲力尽。
突然，他丢掉方巾，双手撑着桌子，上半身一下靠了过来。我身后就是椅背，根本无路可躲，俊俏的脸刹那贴近，惊的我倏地屏住了呼吸。
“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让我离开？”
他语气不善，撑在桌上的手没有半点松动，指尖都要陷进木头里，气势浓的吓人，居高临下的瞥视着我。
我靠着椅背，仰起头，含糊道，“多说无益，城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眼中弥漫开密不透风的惆怅，语调毫不客气，掐住我下颔问，“是你曾说过，如果我放弃了那些你厌恶的东西来找你，你便会接受我，你忘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下颔上的手都在颤，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这样无情。
可此话一出，我原本混乱纠结的脑子一下清明，原本躲避的视线也掀起扫到他脸上，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拢合在一起。
他……只是在试探我？
他并没有真的想要放弃长安。
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我瞬间两眼泛红，口中苦涩万分，眼前像是钻出一个小人，给了我一个耳光后，又在无情地嘲笑我刚刚竟有过一瞬想要答应他。
他怎能轻易放弃那些东西。
我真傻，他是王莽啊……
我失效，理性让我直接打碎了他的试探，不在心软拖沓，“那是过去！今时不同往日了。城主当年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如今不过一城之主，身份高低有别，我的话自然不在作数。”
王莽一怔，想不到我会在此时讥讽他，近乎失神的望着我，恍惚中似没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
我继续狠心道，“况且，那是燕赤凤曾对你许下的承诺。如今，我已经是凤忘尘的史梦君，自然无法实现那些年轻时虚无缥缈的诺言。无论你现在是谁，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的，你走吧……”
王莽红着眼眶，瞳仁都漫出血色，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都做到这般模样，眼前的女人还如此决绝。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心里有他，但就是不愿同他在一起，难道她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刺骨的凉意一下席卷了他。
他哑着嗓子问我，“为何？”
我横了他一眼，“不为何。”
“给我个理由，我立刻就走。”
我抬眼，对上那沉默又悲哀的视线，给了他理由，“我不爱你了，早就忘了你。”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自从新帝继位，朝廷的动荡从未停息，傅太后同皇上一直针对王氏一族。姑母也在不能一手遮天，而打压姑母的第一步，就是除掉我这个替她卖命的前朝爪牙。我身边的人被他们一个个除掉、迫害，我不知广戚王到底站在那一边，所以那时才会乱了方寸。”
王莽一口气说了很多，脸上的寂寥和愁绪没有半点隐藏。这一点也不像那个善于伪装情绪的他。
我低下头，发梢的水滴答一声落在脚边，声音缓慢无力，“那天……我并没看清他的脸，也不一定就是……”
“是不是他都无妨。”
王莽打断我的话，哑着嗓子道，“我只是害怕他会伤害你。毕竟他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不会伤害我的！”我几乎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
王莽眼眸一深，沉沉的看着我，“你就那么信他？”
周遭的气氛一下凉了下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空气里也弥漫出一股植物潮湿的腐朽味道。
我眸中情绪翻涌，长长的吸了口气，“王莽，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深邃晦暗的眸注视着我，这一次没有丝毫掩饰压抑，“怕他在你心里重过我。”
“……”
冯先生怎会重过王莽？
他怎么会这样想。
我重重的喘息，盯着他拉的笔直的唇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论是冯先生还是刘康，都不可能超过王莽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理解王莽是怕王氏一族的事连累到我，所以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才这样纠结。
当年的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王莽刚刚的话没撒谎，如今动荡的朝政下，的确没人敢帮助元城王氏。否则，他堂堂一个有着军令的大司马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辞去了官职。
王莽在朝廷之中不说自己的势力党羽，就单说王氏一脉，也不可能这样孱弱，认人宰割。这里面一定有内鬼，有王氏的人在出卖自己的本家，才让王莽被害，周遭被屠，而这个人……八成就是几次三番想要王莽命的那个人。
刘欣或者傅家曾经就是靠利用合德来挑拨离间，从中获取了皇位。如今故技重施，和王氏叛徒里应外合，正好铲除王莽。
一想到刘欣，记忆仿佛一下回到茅草屋养伤的那个时候，当年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经登基成为了当今皇帝。我不得不感慨，人世间只要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如果广戚王真的是冯先生，那刘欣可谓是从小便同他关系密切，他们共同对付王莽的几率很大。如今封地忽然来了个花坊主人，若也是他，那这件事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长安自然是不安全的，封地风险也未可知，从王莽今日举动不难看出他想要留在这里，改变这里，既然不能在长安完成自己的理想，那就在自己的封地内完成吧……
我得出这个结论后，心猛然一颤，想到自己救下王莽时他奄奄一息惨状，傻傻的抓住王莽的内衫衣袖，“王莽，无论是长安还是这里，你的危险都没有解除，你此时就这样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
王莽没让我说完，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已经辞官，和前朝也算断了联系，这里是我的地界，他们就算在想我死也不会胡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莽舒了口气，侧身面向我，淡笑一声，“我既然已经选择成了这封地的城主，就是决定要留下来。”
什么？
他要留下来，不回长安了。
我拢着外衫的手骤然一松，衣服从肩上滑落下去。
王莽目光中带着摄人的温度，偏头同我视线交汇，“小凤，我留在这里，你愿不愿……”
我抬手捂住耳朵，第一反应躲避了这个问题。
我从没想过这件事，这对我来说太过震撼，太过不知所措了。我话都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甚至脑子里不断涌出千变万化的想法。
每一个想法，都让我不寒而栗，也让我难以相信。
“小凤凰，我没打算让你现在就告诉我答案，但你答应我，回去好好想想，好吗？”王莽再次拿起自己的外衫给我披上，这次他只是拢了拢衣衫，很快就放开了我。
窗外的雨好像停了，又好像在下，我渐渐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了。
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突然发现又回到了他的地界，来到他的身边，甚至如果我愿意还有机会同他在这里过一辈子。
这真的不是一场我喝醉后的梦吗？
我心乱如麻，摆手让他别叫我小凤凰，脑子乱糟糟的，“我早改了名字，叫史梦君，你不要再叫我以前的名字了。”
王莽看出我的慌乱，隐晦的重复了一次我的名字，眼眸沉沉的说了一句，“若是你真一开始便打算忘记我，又何须梦君。”
我慌不择路，听出他话里的意味，勉强解释道，“你莫要多想，这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君也并非是某个男子。”
王莽的眸光落在我不断摇晃的满头珠翠上，捏了捏指缝的凹陷，似还想在说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再谈，今天我和他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我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将他的外衫还给他，刚好马车也总算到了凤忘尘。
我有些慌，眼睛也不去看他，躲着他的视线，咬着手指撤离他身旁说，“城主大人事务繁忙，我就不请你来府上喝茶了，今日多谢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马车停在凤忘尘门口，小厮搬来脚蹬给我下车，我虽然身子依旧轻飘飘的，但也不想再让他抱我，一心快速想离开这个同他的密闭空间。殊不知即便我在怎么避嫌，以后做生意还需要仰仗着他，我们之间已经永远不可能成为陌生人了。
王莽看我双腿无力还执意自己朝门口走，脸上阴晴不定，他简单穿上外衫，脚步敏捷的几步追上摇摇晃晃的我，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俯下身打横将我抱起，在忠叔惊诧的视线下，一路将我抱回到后院的书房。如今他已经坦白身份，自然不用装模作样。
这画面像极了那晚我受伤他抱我回来的样子。
王莽跨进门槛就想朝内室走，我立刻扭动身子让他停下，他本就衣衫开到胸腹处，没什么遮挡，让我这样一蹭，身体里的火像是万马奔腾，在难驯服。
“别乱动！”
我抬手指着书房的椅子，口吻很差的命令道，“我不回内室，我要坐在椅子上。”
他怔住脚步，低头看我一眼，眼睫深沉的移开，向椅子走去，将我稳稳的放在上面坐好。
服侍我的侍女认识他，也没有多问，看我们淋了雨，递过干净的汗巾让我和他擦拭身上的雨珠，站在一旁看我没别的吩咐，默默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懂事的带上了门。
我不知王莽到底跟过来做什么，但总觉得不该让他留在我这里，所以，我干脆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坐在书桌前对他下逐客令，“城主大人，夜深了，我这里虽客房居多，但也不方便留城主过夜，还是请您尽快离开，不要让小人难做。”
王莽拿汗巾擦脸的手顿住，白净的手背上绷出浅浅的筋骨纹路。他将方巾攥在手中，目光驻足在眼前之人身上，本以为她会耐着性子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刚刚的话，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给了他答案。
真的就一点也不想留在他身边吗？
他猜到一切真相全盘托出后，必然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可也心存侥幸，万一她真的选择了他呢？
万一她同意了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王莽冷笑一声，眼瞳微沉，一言不发的凝视书桌后的我，有些精疲力尽。
突然，他丢掉方巾，双手撑着桌子，上半身一下靠了过来。我身后就是椅背，根本无路可躲，俊俏的脸刹那贴近，惊的我倏地屏住了呼吸。
“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让我离开？”
他语气不善，撑在桌上的手没有半点松动，指尖都要陷进木头里，气势浓的吓人，居高临下的瞥视着我。
我靠着椅背，仰起头，含糊道，“多说无益，城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眼中弥漫开密不透风的惆怅，语调毫不客气，掐住我下颔问，“是你曾说过，如果我放弃了那些你厌恶的东西来找你，你便会接受我，你忘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下颔上的手都在颤，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这样无情。
可此话一出，我原本混乱纠结的脑子一下清明，原本躲避的视线也掀起扫到他脸上，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拢合在一起。
他……只是在试探我？
他并没有真的想要放弃长安。
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我瞬间两眼泛红，口中苦涩万分，眼前像是钻出一个小人，给了我一个耳光后，又在无情地嘲笑我刚刚竟有过一瞬想要答应他。
他怎能轻易放弃那些东西。
我真傻，他是王莽啊……
我失效，理性让我直接打碎了他的试探，不在心软拖沓，“那是过去！今时不同往日了。城主当年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如今不过一城之主，身份高低有别，我的话自然不在作数。”
王莽一怔，想不到我会在此时讥讽他，近乎失神的望着我，恍惚中似没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
我继续狠心道，“况且，那是燕赤凤曾对你许下的承诺。如今，我已经是凤忘尘的史梦君，自然无法实现那些年轻时虚无缥缈的诺言。无论你现在是谁，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的，你走吧……”
王莽红着眼眶，瞳仁都漫出血色，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都做到这般模样，眼前的女人还如此决绝。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心里有他，但就是不愿同他在一起，难道她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刺骨的凉意一下席卷了他。
他哑着嗓子问我，“为何？”
我横了他一眼，“不为何。”
“给我个理由，我立刻就走。”
我抬眼，对上那沉默又悲哀的视线，给了他理由，“我不爱你了，早就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