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宁就这样在瑞士度过了大半年,连带过了圣诞节和春节。

    周牧云和金宴一放假也赶了过来,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给家里装扮着,装点些节日气氛。

    金宴学着和周妈妈、陈姨一起剪福字,周牧云在一旁“欣赏”着老师的毛笔字,嗯,虽然看不出来是个福字。

    周康宁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没啥自己的事情,想起来外面亭子里也可以打扮。她迈开小短腿走过去,揪着爸爸的衣服,“爸爸,出去挂中国结!”

    周牧云见到女儿眉开眼笑,想着终于可以离开一会了,要不然自己笑得脸都僵了,老师还没停手。

    父女俩穿上外套,拿着中国结去了院子。

    外面雪刚停,周牧云抱着穿着像中国娃娃的女儿嘎吱嘎吱走着。

    周康宁咯咯笑着。

    周牧云把女儿放下,拿起一个中国结俯身询问哪个位置好,周康宁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亭子布置的喜庆。

    周牧云捏了捏女儿头上可爱的小啾啾,“人小,主意倒很大!”

    周康宁呵呵笑。

    周牧云调整着一个中国结的角度,听到隔壁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有人推着机器在铲雪。

    他望了过去又低头不经意问道,“隔壁主人家还没回来?”

    他本想借机上门道谢,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周康宁抬手要抱抱,等被抱起,周牧云慢吞吞走到栅栏边,父女俩一起朝隔壁看。

    “哥哥不在!”周康宁摇头,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亮亮的,“哥哥的眼睛是绿色的,很好看!”

    确实是个小帅哥,估计长大了是个大帅哥。

    周康宁内心成熟的小人想着。

    周牧云却嫉妒了,“绿色的眼睛就好看了?宁宁在这里这么久,好看的眼睛肯定见得多了。”

    周康宁眼前当然要安抚自己的爸爸,别看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私底下可真是有点幼稚,难怪妈妈经常吐槽。

    “不是的!爸爸的黑眼睛最好看了。”

    “花言巧语……”周牧云捏捏她鼻子,嘴上佯装责备,脸上却笑开了花。

    周康宁趴在他背上,幸福地享受着爸爸的安抚。

    “宁宁……”周牧云摸着周康宁的背,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我们要换个地方生活了……”

    周康宁眯着眼,慢悠悠回道:“回家吗?”

    “不是,我们要去海城了……”这是他们一家人一个重大的转折,周牧云没把女儿当成小孩子糊弄,而是郑重的先和她通个气。

    周康宁瞬间清醒,立马抬起头,“海城?”

    周牧云拿起纱布抹掉她嘴边的口水,点点头,抱着女儿坐在他腿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放大给女儿看。

    “就是这里,在海边,气候温暖,爸爸要被调到这里工作,我们宁宁马上要上幼儿园了,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周康宁那个时候不懂,差不多到时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地图上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过的地方。

    前世的周康宁,因为出差去过海城几次,第一次去因为没有经验她大夏天穿着单薄,却差点被冻死在写字楼的空调里。

    这个城市,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历史,也意味着她的爸爸如果去那里工作,面对的是更加错综复杂的环境。

    他们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爸爸……”周康宁摸摸周牧云的脸,“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呀!”

    周牧云想起当初自己决定跨出那一步的时候,金宴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那表情和现在女儿一模一样。

    周牧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到她们母女面前,证明自己有多爱她们。

    “宁宁呀!你真是我最爱的小公主。”周牧云狠狠抱着周康宁。

    周康宁有点喘不过气,但还是努力为自己的妈妈争取地位,“妈妈是大公主!”

    “哈哈哈……”周牧云放声大笑。

    室内的人都听见院子里周牧云开心的笑声。

    周妈妈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自己的儿子和孙女玩起了打雪仗,拍拍站在身边儿媳妇的手,“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金宴望着窗外,点点头,握紧了周妈妈的手。

    陈姨在厨房里吓了一跳,看了看外面,会心一笑。

    另一边,一直在努力倒腾毛笔字的老人,终于写出了一个规规整整的“福”字。

    周牧云去海城担任联络办下属科技教育部的负责人,负责教育、科学等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其实,他是副职,但因为正职的短暂空缺,让他先管着全部事宜。

    明眼人都知道,这位从地方直接提上来又直接派来联络办的“空降兵”前面的路径早已被铺好。

    金宴工作同时调动,属单位外派,负责两地外事联络对接,但工作范围和原先比狭窄了很多,上升通道也缩紧。

    周牧云为此感到歉疚,他的选择他走的每一步都让妻子被动跟着自己协同一致。

    金宴倒早已想开,或者说,自从生了宁宁之后,她心里的那股劲松了很多。

    李翘薇和她说工作调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的丈夫做了选择而你作为妻子,身份会为此有更大的改变,这就是婚姻的魔力,有些人看着是枷锁,有些人看着是阶梯,而你也是如此,关键在于你怎么看。

    金宴从不认为自己是大女主,她没有这样的心,但她也不认为自己该依附于男人,无论如何变迁,她做的始终是自己。

    认真工作,爱家庭,找到自我,平凡中坚守一些不平凡。

    挥别依依不舍的奶奶和爷爷,周康宁在皑皑白雪中离开了瑞士。

    这一个农历新年,周康宁跟着爸爸妈妈来到了兰城。

    去年她迷迷糊糊的来过一次,那次匆匆奔波,让她生了场病,让爸爸妈妈心疼不已。

    上次她是突然被爸爸妈妈抱着离开,周康宁一路迷迷糊糊来到了兰城,没多看几眼,就被带着往灵堂。

    她这才知道,是太婆婆去世了。而一反常态一路安静的妈妈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金宴再次回兰城的时候,心情是压抑复杂的。

    上一次来是如何的惨痛,她至今不愿意回想。

    她抱着周康宁望着眼前熟悉的路和房子,周牧云停好车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姨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岁月一点点把她曾挺直的背也压弯了些。

    金宴不再回想过往,笑着迎了上去。

    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去江边散步。

    周牧云一手抱着周康宁,一手拉着金宴。

    这几年,江边的这条路变成了的人行道路,静止车辆进出。城墙外灯光又被设计了下,不再艳丽,而是变得更加厚重。

    闲散的人们,或星星点点或三五成群,或说或笑,走在灯光掩映下的江边步道。岁月静好在这小城渲染出层层烟火。

    金宴抬头看了看,略有遗憾地说:“当时,我穿着最好的衣服,车早早的停在这里,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打我电话。”

    周牧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故意没说话,只是对着周康宁说:“宁宁,看到没有?你妈妈可爱你爸了……”

    金宴立马反击,掐了掐他腰上的软肉。周牧云嘶的一声,金宴一阵冷哼。

    周康宁趴在肩头,习惯了父母打闹。

    她静静地看着江面波光荡涤,想起前世自己的小时候。

    小时候外公外婆的家也是在这样的水边,只是没有这样宽广。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唯有溪水边外公外婆忙碌的身影,让她久久未能忘怀,记到了现在。

    她能体会到自己妈妈回到这里的心情。

    时光就是这样的一去不复返。

    3月的海城,风还有些大。

    周康宁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下了飞机。周牧云带着一家人低调的上任。

    可出了机场,他们就看见沈渭城拄着拐杖站在车身旁,在这喧闹的人来人往的地方。

    金宴拉了拉周牧云的袖子,她怎么不知道沈渭城会来接机。

    周牧云拍了拍她的手,头摇一摇。他也不知道。

    沈渭城懒得理会小夫妻的眉眼官司,指挥着旁人去搬他们的行李。自己则拄着拐杖慢慢踱步而来,望着周康宁。

    周康宁看着丝毫没有变化的沈渭城,再一次赞叹。

    “沈叔叔!”她张开双手要她抱。

    沈渭城眉开眼笑接了过来,“小公主还记得我?”

    周康宁大大点了点头,扑在他肩头。

    他身上一直有股幽兰花香,让她记忆深刻。

    周牧云一头黑线,他就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女儿对沈渭城天生亲近,搞得他时不时心里不是滋味。

    金宴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想着什么,手一拐,“差不多得了,宁宁多个人对她好不行吗?”

    沈渭城低头拉拉周康宁的衣服,接了句,“我是来接小公主的,又不是来看你这老脸的。”

    周牧云深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回道:“以前的咖啡你可欠了不少。”

    沈渭城眉一挑,单手抱着周康宁,先对她说:“走,叔叔带你逛逛海城。”然后又不知对着空气什么的说:“家里要多少有多少。”又变脸似的边走边逗着周康宁。

    金宴暗笑两人幼稚,拉着周牧云也往前走。

    周牧云告诉自己,不跟这疯子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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