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董礼貌。哥哥,您也看见了,咱们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在打人。”不待董礼貌胡乱猜测,林瘦娟已上前一步,指认道:

    “她就是我们京剧院的黑恶势力,背后被金主爸爸包养了,仗着煤老板二奶的身份,无法无天,肆意打人。不光打我这个同事,还打戏迷这个陌生人。”

    林瘦娟吃了在卫生间没有摄像头的亏,这回从推门那一瞬间就拿出手机偷偷录像,刚好将她打人的一幕拍了进去。

    就算拍出来涉嫌侵犯隐私,她也不怕。回去后就恶意剪辑,采用春秋笔法,只挑对自己有利的就是了。必须在小作文年代,做时代的弄潮儿。

    林瘦娟说话间,便挤出了几滴眼泪,往前站了两步,作势便要倚靠在制服身上。

    董礼貌差点yue了,在看见林瘦娟的第一时间,就防备了一手,在凡事讲证据的年代,迅速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

    还未开口,就见制服往后站了站,与她拉开了点距离。

    口中提醒道:“女士注意自己身份,我们是秉公办事,不用特意拉关系啊。”

    “我就是太害怕她了,被她打出心理阴影,看见她就心脏不舒服。哥哥,现在扫黑除恶一直在行动,她就是黑恶势力,你们快抓她。”林瘦娟对提醒视而不见,还一把抓住了制服小哥哥的胳膊,往他身后藏了藏。

    这回制服收回了方才的客气,语气严厉道:“我不是你哥,别乱攀亲戚。你站在那儿好好说,她何时何地打了你,又为什么打你。”

    制服说完,方才自己站远些,她就追过来。既然惹不起躲也没用,这回便在原地不动,而是将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划拉开,将她推远了几步,让她跟自己保持距离。

    “你再这么动手动脚,我算你袭警啊。”

    “哥哥,我是合法公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儿。就算有那个胆量,也没那份心啊。我是拥军女孩,也是哥哥们的迷妹。”林瘦娟被拒绝两次,看着制服那张公事公办的扑克脸,不能像拿捏其他男人那样,贴一下、捏一下、蹭一下,不经意间撩一下,就能让对方迷迷糊糊,进而给自己当牛做马。

    她纵使再有脸皮继续小骚一下,也没胆量对着制服这样了。

    “其实我跟她也没怎么,只是聊天时,拌了两句嘴,她就把我按到女厕所的水池里打,差点把我杀了。对,她就是想把我淹死。她这是杀人未遂啊。”

    林瘦娟见制服不为所动,一门心思想着听两面供词,立即去怂恿另一个受害者——蒋文明,期待能找到同盟。

    “靓仔,你刚刚也挨揍了是不是?你不要怕,有制服小哥哥在这,她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大胆说出来,一定要将恶人绳之以法。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说完,不忘展开温柔攻势,对着陌生人寒嘘问暖道:“你没事吧?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皮肉之苦。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儿。不能仗着年轻就马虎大意,若是留下后遗症,是一辈子的事。保不齐都影响你找女朋友生孩子,后半生都耽误了。”

    蒋文明几次想打断,可还是静静听完了。台下这不比台上有意思多了?

    一向是爱打抱不平的性子,这回出于对董小姐的尊重,给她自己处理的决定权,才没贸然插手。

    眼下听见绿茶都cue自己了,不回应便不礼貌了,很快开口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女朋友打人,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诬蔑她被包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告你诽谤呢?”

    林瘦娟一瞬间在风中凌乱,心底非常不甘心。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世界,这帮雄性凭什么对董礼貌言听计从,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制服拒绝自己的撩拨也就算了,如今这个受害者都能反水,踢翻自己示好。

    “还有,什么我女朋友打人,我们这是小两口闹着玩呢,打是亲骂是爱,夫妻情趣懂不懂?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两口子家里的事。”蒋文明又补了一句。

    小小的楼梯间,因为人流的奔涌,而霎时间显得有几分拥挤。

    陈量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他心底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希望董礼貌否认,却见她不光没有这个意思,还浮现出一丝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得意。

    “就是,你说我有干爹,你有证据吗?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说清楚了,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行咱们就法庭见,让你因诽谤罪进去待几天,让你闺女不能考公。”董礼貌一口气说完,在蒋文明身后没有出来的意思,还朝她扮了个鬼脸。

    “我!”林瘦娟孤立无援,瞬间有几分气短。

    “我不生闺女,你才生闺女呢。你少在这诅咒我。”

    鞋尖踢着地面,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低着头嘟囔说:“我就是随口说说。”

    “那我随口说你也夜店做鸡行吗?”董礼貌反问道。

    突然觉得很荒谬,只觉自己下嘴还是轻了。说她生女儿,明明是祝福好不好。

    蒋文明也跟着补了一句:“你说我女朋友打你,看来也是随便说的。”

    “如果是因为你这样牙尖嘴利,使的小董动了手,想必也不足为奇。”

    门口处传来的声音,使几个人的目光一齐望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金奕言忙疏散了人群:“没事没事,正常消防检查,大家都忙去吧。”

    说罢,没过来看热闹,而是去招待欢送散场的戏迷和关系很好的同行。

    陈量行看着这一幕,只觉自己识人不清,被林瘦娟太会装糊弄了过去。

    “帝都京剧院从不遗世独立,一直跟地方京剧院、□□、各界合部门搞好关系。你身为一团团长,本该力挽狂澜,结果你没有平事的能力,还出来找事,让底下的演员替你擦屁股,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久违的盛况,他又得了个小角儿,本该是言笑晏晏的事。他却被迫中断与挚友谈笑应酬,在处理这狗屁倒灶的事。

    心底带了气,说话的语气便又重了两分:“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学戏之前先学做人。你们又是如何报答我的?我说过,有才无德的人,还请另谋高就,不要在帝都京剧院,因为一条臭鱼搅和的一锅腥。”

    “陈院这意思是,摆明了我没有德性?”林瘦娟喜欢搞京剧饭圈那套,一直被粉丝捧着,哪儿受过这个。

    涨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缝去钻,可她没有退路。现在后悔报警也晚了,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我是打扰了您,可我又没让您来做和事佬。您还不是怕我这个前辈,欺负了董礼貌这个新人,才屈尊降贵,巴巴地跑过来?你自己关心则乱,为什么又要怪罪到我头上。”

    林瘦娟自己没面子,便开始胡乱攀咬。

    陈量行没制止她的胡言乱语,因半真半假的话,怎么能算胡言呢。

    只回头对警察说:“你好,我是帝都京剧院的院长陈量行,她们事先报警,我并不清楚。浪费了警力资源,十分抱歉。”

    “是陈院长啊,我们付局前两天还跟您吃过饭呢。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为首的制服立即跟他握了握手,随后解释了一句:

    “我们接到群众电话,不管怎样,都得第一时间出警,这是命令也是任务。若是报假警,我们会让她承担该承担的法律责任。但如果是真的,我们也会第一时间、不遗余力地、替人民挽回性命和财产损失。”

    “是我管理不善,遇人不淑,给你们添麻烦了。”陈量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说:

    “若你信得过的话,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不会让你们付局为难。老朋友应该是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拆台。我只会比别人更配合他的工作,不叫他为难。”

    制服略略迟疑了一瞬,看向林瘦娟:“你说她打你,你有证据吗?”

    林瘦娟忽地有一瞬间惶恐无错,先求救似的看了一眼陈量行,随后才慌忙从包里摸出手里。

    找出被打后,拍下来的照片,只是那伤口太过于不明显,甚至构不成证据。

    她将照片交给了制服,还在盼着事情有转机。就像她从前许多次那样,给新人下马威,明明都顺风顺水。

    蒋文明长腿一迈,上前瞥了一眼,生怕这个轻易处分的院长,这回黑白不分。

    忙开口戏谑道:“这算什么伤口?还没我给我家礼宝平常剪指甲的时候,流的血多。就你细皮嫩肉?再晚点送医院里,伤口都愈合了。都说艺术家敬业,你怎么比小鲜肉还矫情?”

    蒋文明说完,手臂上又被董礼貌拧了一下。他故作呲牙咧嘴,更衬得小两口浓情蜜意。

    “警察同志,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的小霸王当着你们面还家暴我呢。不过我想我更需要妇女主任。民不举官不究,我不报警,也用不着别有用心的人替我出头,我嫌窝囊。我自己没有手机,没长嘴,不会报警吗?”

    “如果我是演出受伤,我什么话都不会说。可我凭什么白白被人打?”林瘦娟意识到大势已去,瞬间红了眼眶,对着陈量行,还在做最后的祈求:

    “我小时候就在为咱们京剧院效力,演娃娃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你不能胳膊肘这么往外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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