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听见老婆要跟自己离婚,想到马上就要失去免费保姆和免费鸡了,作为婚姻的得利者,自然是不愿意了。

    嘴里叭叭道:“你怎么这么自私!我看你就是不爱孩子,只顾你自己。你天天就为了你自己享受,你真不负责任!女儿有你这种妈,倒了大霉!”

    “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你凭什么打我脸?我千里迢迢,远嫁过来奔赴你,不要彩礼。是为了让你打的吗?”女替身被气得浑身哆嗦,泪腺发达,说话时便泪如雨下,

    “都他妈二十一世纪了,我不信不能离婚!”

    屋内,传来孩子哇哇大哭声,蒋文明没有一丝担心,甚至这伴奏成了他指责的有力武器,继续叭叭:

    “你看你个疯婆子,你把孩子都吓哭了!你就是在家待傻了,待废了,与社会脱节了!我早劝你,你应该一边上班、一边在下班时间搞个副业、一边带小孩、一边考公务员,这样老了才有退休金。”

    “哈!你口口声声为了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你带过一天孩子吗?你给孩子买过一次玩具吗?孩子是我照顾的,我妈养的。孩子只是你的挡箭牌、遮羞布,是你拿来胁迫我的工具!你提孩子,都是侮辱了孩子!”女替身结束了跟他撕扯,因为占不到半分便宜。

    尤其心里牵挂着卧室里的孩子,孩子每一声啼哭,都牵动着为娘的心。

    “你都不是公务员,也没有退休金,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凡事,得自己先做到了,才有资格去要求别人。”

    女替身说完,便第一时间往另一个房间跑,生怕孩子摔了、磕了、碰了。

    “我用不着你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考公务员,我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再说,我管你怎么了?你是我老婆,我就管你!那我不会拍戏,我还不能点评明星了?我不会制冷,就不能评价冰箱了?”旁边的门铃声响起,蒋文明拉开门,是饰演他亲戚的一帮人。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进门,直接抢走了小女孩,抱起来、扛在肩上就跑。

    女替身想追出去,却被蒋文明一把拽住,恶狠狠地说:

    “我告诉你,要离婚你离,要走你走,但是孩子!你别想带走!”

    女替身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抢走,险些哭得断了气,拿出手机,立即报了警。

    这一场一镜到底,几个人都接住了戏。

    导演在屏幕后,提了要求:“扇耳光的时候太轻了,再来一条,真打试试。反正是替身。”

    蒋文明不喜欢导演将人区别对待,却也不得不承认,众生平等——建国之初、父母那一辈还行得通。

    现在贫富差距大、阶级固化严重,追求人人平等,越来越难了。

    女替身也要求道:“是啊,蒋先生,您就真来吧。我不怕为艺术献身,只要咱们这个片子播出去能好看,市场上能大卖,我就值了。”

    甚至导演还多了一个提议:“咱们这样吧,除了打巴掌,再加一个用脚踹。你穿着拖鞋,把她的脸踩在脚下。让她闻你的臭脚,增加女一号的屈辱感,这里还能作为一个卖点。”

    “但是导演,我觉得那样就不正常了,会降低观众的代入感。这个世界上,还是平凡的渣男多,极端渣男少。”蒋文明实在下不去腿。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导演要求后,很快又过了一条。

    蒋文明被反复NG了许多次,一次次心里被折磨,终于过了,整个人体力透支,仿佛虚脱了一般。

    坐在场外,崔辽立即给他递了杯水:

    “怎么样?拍起来是不是特别过瘾,特别爽?”

    “我又不是暴力狂,怎么会以打人为乐?如果让你去拍一个虐猫、虐狗的变态狂,你会觉得很舒服吗?”蒋文明反问道。

    他坐在片场,自己的戏份拍完了,却没急着离去,还保持着剧中的情绪和状态。

    看女替身开始了下一场戏,几个穿着制服的群演过来,开启了警察问话模式:

    “你慢慢说,怎么了?你说你的孩子被人抢走了?是谁抢走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剧本中的设定,这时候男二号已经出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女一号一人。

    她拉着警察叔叔,因为焦急、声音也有些发颤:“是我丈夫,叫他老公实在太恶心,就是我室友。”

    警察皱了皱眉,怀疑她是报假警的,但依旧秉承为人民服务的态度,没有嘲讽和怀疑。

    对每一位群众,都保有真诚和耐心:

    “你是说——你丈夫?这孩子,是你和你丈夫的,不是你跟你前夫的对吧?女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夫妻间吵架是很正常的,说开了就好了。还有,您的精神状态还好吧?”

    她想说自己有产后抑郁,可怕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失去孩子抚养权,愣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已经过了哺乳期,孩子不能自动判给母亲。

    “警察叔叔,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出生就是我一个人带的,我没有老人帮忙,孩子她爸也从来没带过一天。让他带孩子。他就说,孩子不找他;或者说他不会带孩子。孩子有分离焦虑,而且又爱生病。他家重男轻女,是不会细心周到照顾小女孩的。”

    想到孩子整夜整夜的哭,哭得嗓子哑了,想要找妈妈,便心如刀绞。

    “女士,咱们先冷静一下,爸爸不是人贩子。如果你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跑了,或者抢走了,我们会管。但是你这属于家庭内部矛盾,我建议你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夫妻没有隔夜仇。”警察同志已经收起了笔和小本子,没急着走,又劝了劝:

    “而且他是孩子的爸爸,能害孩子吗?你也说,你很累了,你不如歇歇。也借着这段时间,让孩子跟他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他妈的狗屁警察,就因为我不是外宾,你们就不管是吧?如果是外国人丢了自行车,你恨不能动用全国的警力去找。我孩子都丢了,你就会和稀泥。”女替身彻底绝望后,疯魔般冷笑了一声,哭丧着脸道:

    “是啊,我没办法不担心我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世上每个女人都不一样,有的可以自己打麻将、不管孩子;有的可以用余粮养娃,好吃的先宠着自己。可我不是啊,我是女儿奴,我不愿意让她有一点点不舒服。而且她去奶奶家,绝对不会只有一点点不舒服。”

    警察同志扶额,已经准备离开了。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远嫁,无依无靠的,不然我也可以找我的舅舅、兄弟,去把孩子抢回来。婚姻到底给了女人什么?法律到底在保护谁?为什么连警察叔叔,也不能成为我的依靠了?”女替身追了出去,扒着门框,号啕大哭:

    “我想拿起法律武器,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可没人替我伸冤。那我只能去她奶奶家杀人放火了,我告诉你们,我为了见我女儿,什么都干的出来!”

    此时镜头一转,拍到女替身嘴角抽了抽,一半笑得疯癫、一半绝望内敛,画面定格后,导演喊了咔。

    片场内,掌声雷动。

    “不错,非常好,保持这个情绪,咱们再过一条。”导演暗自记下了这个替身的名字,她虽长得不似女一号那样明艳动人,但女一号整过容,她去打过针、估计也差不多。

    会演戏的不多,以后考虑用她了。

    很快又拍了一场戏,是女一号去婆婆找孩子。

    场景转换成了农村布景,女一号的婆婆是个过气演员,演技非常在线。

    叉腰站在门口,跟她戏中的儿子、简直从一个鼻孔出气,骂道:

    “孩子没在我这!你爱上哪儿找、上哪儿找去!你也算是个女人?我儿在外面工作,晚上跟朋友去ktv玩,你从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关心一下,你配做人儿媳吗?”

    “我给他自由不好吗?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行?”女替身声嘶力竭。

    随后又像个疯子一样,把婆婆在农村自建房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甚至仓库、厨房、猪圈都找了一遍,依旧不见自己孩子。

    只有群演扮演的周围邻居,抱着手臂、磕着瓜子,东家长西家短地过来指指点点:

    “她脑子有问题吧?肯定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大学生嫁给初中生,城里女孩嫁给农村男人呢?”

    女替身几乎忘了自己从前何等漂亮,工作时如何受老板赏识,结婚前旅行、健身时,是何等自信阳光。

    如今对女儿思念成疾,恨不能给人跪下,只一个一个问了过去:

    “你看见我女儿了吗?你把我女儿还给我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她晚上看不见我,会想妈妈,会上火、会哭的啊!她从来没离开我,你们这样绑架她,会吓坏她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我不离婚了好不好?我求你们了,只要让我见我女儿,我怎样都行。她只爱吃我做的辅食,你们现在给她喂的东西,她消化不了啊。她会饿啊。”

    这时候男方亲戚,故作理中客地站出来,抓着她的胳膊,把产后没恢复好、弱不禁风地她推了出来:

    “好了,别在这嚎丧了。说了孩子不在这,快走吧。不管你咋生气,永远别拿孩子作法。当妈的不心疼孩子,你还指望谁对孩子、能比你更疼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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