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杨婉看着空着的那几个位置,把李清寒和沈初带到了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上。

    沈初看着这个位置,不知怎的发起了呆。

    把位置安排好了,杨婉这才抽出时间看向李清寒带来的幼狼,她看到竹篮中的幼狼后,眼中有些惊喜,“沈姐姐,不知这小狼叫什么名字?”

    李清寒望向峥珺说道,“他叫如意,很听话,绝不会伤人的。”

    沈初回过神来,她先是看了看其余人,而后才和这两人一样看向了竹篮中的幼狼。

    杨婉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这样可爱的幼狼,沈姐姐就是说它伤人,我都不会信呢。”

    “它看起来这样小,能吃东西吗?还是说得喝羊奶?”

    李清寒:“能吃东西了。”

    杨婉:“那等一下我让人给它拿一碗肉羹和一碗羊奶过来。”

    沈初看了一眼杨婉又看了一眼峥珺,低下了头。

    “不用如此麻烦。”李清寒说。

    杨婉一边对不远处的丫鬟招手,一边说:“你是我的客,你带过来的小狼也自然是我的客,作为主人家又怎能怠慢自己邀请过来的客人呢。”

    峥珺深感意外,这种是因为被当成李清寒的宠物,而得到的待遇他并不想要,却也没法拒绝,他暗暗在心中说道,‘哼,我绝对不会用这里的任何东西的。’

    杨婉对着那丫鬟叮嘱下去后,又对李清寒说:“我听说沈姐姐身体不好,自小体弱多病,所以特意选了避风的地方,本来还想着若是还有风的话,便搞来几扇屏风为沈姐姐挡着点,或是挪到室内去。”

    “而且在沈姐姐来之前还有风呢,我本来都想好要挪到哪了,但沈姐姐来之后竟一点风都没有了。”

    “这老天爷都特意庇佑着沈姐姐呢。”

    李清寒只是笑没有说话。

    杨婉和李清寒又说了两句话,转头看向沈初,她温声和沈初寒暄了起来,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架势。

    杨婉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耳熏目染,这两年又常和奉京贵女打交道,哪怕是公主她也是常有过交流的,再加上已经嫁出去的姐姐偶尔还会回来给她传授经验。

    她很快就意识到李清寒不是个好接近的,刚开始也只是感觉,在短暂的交流后,她更加确定这一点。

    沈初虽然自小在奉京长大,名声又是如此的大,常年在贵女之间游走,自然也不是个好接近的,但杨婉也没打算要真正的接近沈初,只不过是给李清寒做个样子,日后若是再找李清寒的话,也能通过沈初这条路走。

    沈初清醒地知道这一点,却也没有拒绝,而是配合着杨婉,毕竟她也有需要通过杨婉才能得到的东西。

    二人都知道彼此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因此十分默契地装出了相见恨晚的模样。

    李清寒看她们聊得如此之好也没想那么多,她观察着这里的其他贵女,观察过后又开始暗中欣赏。

    她看着空着的位置相继来人,但她和沈初正对面的那两个位置却迟迟没人去。

    又恰巧杨婉和沈初与另一位客人寒暄结束,李清寒找好时机主动出声问道:“杨婉妹妹不知对面那两个位置是谁?”

    杨婉看向还空着的两个位置,回答道:“是顾府的那两位。”

    “顾希姐姐昨日派人跟我说,若是她长姐有时间还愿意来的话,便会陪同着一起过来,虽然没说准,但这位置总得留的。”

    “再等上一盏茶的时间若是还未到的话,那我便不等了,直接开始宴席。”

    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亭子内的其余人也都听到了这话,她们和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各异。

    没过多久,一阵谈话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齐齐望去,只见杨婉母亲微笑着和顾希、顾枳两姐妹寒暄着。

    等走入亭子杨母把她们带到李清寒、沈初对面的位置上,杨母微笑道:“我就不在这多留,免得你们这些小姑娘拘谨,”她侧头看向杨婉,“婉儿,招待好大家,绝不可有任何怠慢。”

    说完杨母又拍了下杨婉的手,低垂的眼眸看着李清寒,杨婉明白母亲的意思,她脸上挂着浅笑,低下头说:“母亲就放心吧,婉儿绝不会有任何怠慢,母亲就放心离开吧。”

    杨母笑道:“你这孩子,还赶上我了,行了,我这就离开,你莫送我,就在这好好陪着大家。”

    杨婉应下。

    待杨母离开后,杨婉端庄从容道:“大家别站着了,都入座啊。”

    众人入座,在坐下之时李清寒和顾希各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朝着对方扬起微笑,微微颔首。

    李清寒悄悄看向被放在她左侧的峥珺,峥珺身下垫着软垫,身前还有一碗肉羹和一碗羊奶,他正躺在软垫上,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那两个碗。

    这时候点心和水果也被端了上来,李清寒收回视线,看向坐在最前方杨婉,杨婉旁边还放着一床琴,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支刚折下来的芍药。

    “按理说这击鼓传花应席地而坐才方便,但我想着席地而坐的话,寒气难免会入体,而且我刚大病初愈没多久也经不起折腾,这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说到这时,她面露惭愧,“还望大家委屈下,这击鼓传花就坐在椅子上玩,可好?”

    她们这样的女子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身上的衣裳脏了些,坐姿不规范,那些都是不行的,都是会被人放大说的。

    而这击鼓传花却又需要席地而坐,若是彼此之间隔得太远了,那玩起来就不那么方便了,虽然说可以把彼此之间的位置安排得近一些,桌与桌之间,椅子和椅子之间的距离短一些,但传了出去依旧会得人议论。

    说不定还会被人说她们这些人就是喜欢端架子,往小了说她们自己的名声坏了,往大了说或许会牵连父兄,让百姓以为朝廷命官端架子看不起老百姓呢。

    她们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因此很少会有人提起击鼓传花这项活动。

    但杨婉这次就解决得很好,或许她自身大病初愈是假,但在众人眼里沈唯月身体不好是件众所周知的事,哪怕是寻常的百姓都知道一二。

    若是传出去了他们也只会说杨婉处理得好,一没有伤了沈唯月身体,二又没让沈唯月这个客人难做。

    杨婉不愧是杨家女。

    再加上这一场宴席集齐了刚回奉京沈唯月、很少露面长在宫中的顾希,还有那边疆女将军顾枳

    哪怕真的传出去了,谈论的重点也不会放在这小小的击鼓传花上了。

    杨婉都那样说了,其他姑娘又哪有不应的,她们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

    亭子里有十多位姑娘,她们先后出声安慰了几句杨婉,又立马表示不妨事,这样也会玩得开心。

    就连李清寒也跟着沈初和其她姑娘们附和了两声。

    杨婉松了一口气,她放松一笑说道:“虽是击鼓传花,但我们以琴声代替鼓声,以苦茶换清酒,”她特意说道,“那茶虽苦,但对身体极好,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因这对身体好的茶,而故意不对诗、不作诗。”

    “另外我想着只是对诗、作诗的话过于无趣,不如再增添问答和点曲弹琴吧。”

    杨婉见无人有异议,便解释道:“等下我弹琴,琴声停住的时候,”她拿起一只芍药花,“这芍药花在谁手里那我们就可以问她一个问题,她要是不愿回答就用喝苦茶,这便是问答,而点曲弹琴则是我们提出一个乐曲让她弹,不管是什么样的曲子都行,她若是不知道的话,那便喝苦茶。”

    “而就由我们大家一起来决定那个手持芍药花的人,是要对诗、作诗还是问答、弹琴。”

    其他姑娘们看了看杨婉又看了看李清寒,心里已经明了杨婉用意。

    李清寒本人也明白了,她并不反感,但有些意外和好奇,她很想知道这些小姑娘会问什么样的问题,又会不会让她弹琴作诗?

    ‘虽说很少和他人谈诗词,也从未有过,只为弹琴而弹琴的时候,但我诗词还是略懂一二,琴曲也知道得甚广,所以我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吧?’李清寒暗自想到。

    杨府丫鬟们端上苦茶,击鼓传花也正式开始。

    芍药花落入顾枳手中,琴声也随之而起,芍药花在小姑娘们的手中流转,她们轻抿着的唇,眼里有着紧张兴奋,神情却依旧从容端庄,挑不出任何错来,她们竖起耳朵听着琴声,一双眼睛紧盯着芍药花。

    琴声忽地停下,那芍药花正在徐姑娘的手里,徐姑娘把芍药花拿到面前轻嗅花香,她抬起明眸嫣然一笑,说道:“不知是要让我做什么?”

    “既然是用芍药花,那不如便念上一首和芍药花有关的诗,大家觉得怎么样啊?”罗姑娘说道。

    “我觉得可以。”杨婉说。

    徐姑娘望了望其他人,“那我可就念诗了。”她举起芍药花缓缓念道:“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

    (唐·白居易)

    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

    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

    空门此去几多地,欲把残花问上人。

    话音落,众人聊了几句这首诗,琴声再起,第二轮开始了。

    那芍药花离李清寒愈来愈近,李清寒看着沈初接过芍药花,她刚一抬手,琴声就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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