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在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有人特意过来告知李清寒,她那便宜父亲沈伯韬今天没事想和大家一起用晚膳,让她等下过去。

    李清寒听到这个消息后更烦她这个便宜父亲了,她想,‘没事干那就找事啊,还一起用晚膳,跟你吃饭不管什么好吃的东西都能变得不好吃,光想想都觉得浪费饭菜。’

    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对小春说,“小春,你给我留些饭,我回来吃。”

    “啊?”小春惊讶道,“小姐,等下不是要去和老爷他们一起用膳吗?”

    “对啊,所以我才叫你给我留些饭的。”李清寒又想了想,说:“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是给我留的。”

    小春虽然不知道李清寒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想小姐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于是她应道:“小春记下了,小姐。”

    在马上就要走出屋子的时候,李清寒停住脚步,转头说道:“你记得吃晚饭,一定要多吃一些。”

    “好。”

    听到了这声好,李清寒才放心的离开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小春蹲到峥珺的面前,“如意啊如意,今日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吃晚饭了,等下我就去取饭,你想要吃些什么呀?”

    峥珺无奈地抬头看着这个小丫头,他耳朵动了动,嗷呜了两声。

    小春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样,慢慢地点着头,煞有其事地说:“什么?你说你想吃肉羹啊?你还说要吃那日在杨府吃到的肉羹啊?”

    峥珺的嘴微微张开,对小春说的话十分吃惊,他又嗷呜了几声。

    小春又点点头说,“好好好,等下就给你弄肉羹,虽然吃不到杨府厨子做的肉羹,但我们沈府厨子的肉羹也一样好吃的,而且杨府肉羹的制作方法,我们的厨子也都知道了,如意一定会吃得很满意的。”说着她还伸出手拍了拍峥珺的头。

    ‘我是绝对不会满意的!’峥珺僵在原地,暗暗想到。

    小春拍头的动作转变成摸狼头,“如意,你今天怎么那么莽撞啊?突然就从顾家将军的怀里扑了出去,还往小姐身上扑。”

    “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被你扑倒了,摔坏了身体可怎么整?”

    “就算没被你扑倒,被吓到了,那也是不好的。小姐被你吓得可连篮子都给扔到地上了,那软件都脏了。”

    “如意,你下次可不许这么做了,小姐喜爱你,所以没有责骂你,而且对于百般照料,万般呵护着,但你绝不能意气用事,再做出如今日般任性、莽撞的举动。”

    她絮絮念着,“小姐总是说你聪明、乖巧,所以你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吧?你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这么干了。”

    小春还在念叨着,可峥珺已经听不进去。

    ‘我吓到她了吗?她当时的确是把篮子扔到了地上,原来那是因为我吓到她了吗?她难道是担心我摔到地上,伤势变重?原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吗?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这点。’

    ‘她也不像是会被我扑倒的样子啊,我现在只是幼狼模样,力气不大也不重,又怎么可能会把她扑倒呢?难不成是我身体恢复了,不自觉地用了很多力气?’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毕竟我是妖,不是真的幼狼,她当时好像的确往后退了,或许是我那时无意之间动用了不符合如今形态的力量,所以给她扑了个踉跄。’

    ‘也就是说我吓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还差点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扑倒在地,还对她有过不好的印象……’峥珺开始反省自己,陷入了自责愧疚的情绪中。

    小春一口气说了太多,有些口干舌燥的,她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却的茶,一饮而尽,又转头看见峥珺低着头不动弹,便认为他真的听懂了自己的话,甚至误打误撞地觉得他感到了自责。

    她走回去又蹲到了峥珺的面前,“如意,你也不用如此难过自责,你只要以后不这么做了就行。”

    “小姐有恩于我们,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做让小姐受伤的事儿,如意你可要记住这些,别转头跟着肉羹咽到肚子里又排了出去。”

    说到这,她突然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如意,你这两天可有过如厕?”

    峥珺听到她的话,暂时把反省抛到了脑后,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最后决定装作没听懂。

    他走到平时放他食物的碗碟前用头推了推,一副我饿了的模样,又叫两声像是在催促。

    小春还是有些担心他这两日没有如厕,却见他催促得紧,仿佛马上就要饿过去了一样,小春无奈妥协道:“好啦好啦,我这就去取饭,如意你别叫了。”

    等小春走了,峥珺松了一口气,像是刚刚历经了什么大战一样,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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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月,来,坐在我的左边。”沈伯韬见李清寒来了,主动开口说道。

    李清寒看了看还站在一边的崔曼兮五人,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走了过去,她并未推辞,直接坐了下去。

    “父亲都这么说了,作为儿女的也不好开口拒绝。”她抬头看着还站着的人,“你们说是吧,崔姨,弟弟妹妹。”

    “唯月说的是。”崔曼兮脸上挂着一抹有些勉强的笑。

    沈伯韬不慌不忙地拿起面前的茶,“曼兮,你今日就委屈委屈,坐在我右手边吧。”

    李清寒微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快速收回视线后,她微笑看着崔曼兮,缓缓开口道:“父亲,我并不看重所坐的位置,要是崔姨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那父亲大可不必让我坐在这上。”

    她转头看向沈伯韬,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我知道父亲怕我多心,心系我这个女儿,但一个座位代表不了什么。”

    “唯月绝不会因为一个座位就觉得父亲心中没有我和母亲二人。”

    “但要是因为这一个座位让崔姨和父亲之间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唯月是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的。”

    “不过我也知道崔姨不会因为一个座位而和父亲计较,或对父亲心生不满,崔姨和父亲在一起多年,肯定是最了解父亲的人,定然会理解父亲爱女心切,一不小心乱了阵脚。”

    沈伯韬微微侧头看着李清寒,“唯月说得对,曼兮绝不会因此和我心生嫌隙的。”

    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李清寒懂规矩的低下了头,说:“可就算崔姨了解父亲,不会因此和父亲心生嫌隙,那也不能次次都如此委屈了崔姨,若是次次都如此的话,难免会让弟弟妹妹们因母,对我或对父亲心生不满。”

    “而这次唯月也不想辜负了父亲,便坐在这里了,但以后,这位置还是还给崔姨坐吧。”

    话音落下,安静的几许,沈伯韬笑了出来,拍了拍李清寒的肩膀,夸赞道:“真是我的好女儿,不让为父两难,你母亲这些年对你真是教导有方了。”

    李清寒笑笑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向还站着的五人,“还愣着干嘛,都坐下啊?难道是不想吃饭了?”

    “瑾煜(沈大),你们兄弟三人要是不想吃的话就不吃了,但你们妹妹可不行,她年龄还小呢,这饭该吃还是得吃。”

    “你们母亲也不行,她要是不在我面前把饭吃了,我总是会觉得她身子不舒服。”

    崔曼兮遮面笑了出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不敢不吃了。”她走到沈伯韬右手边的位子坐下,又朝着沈初招了招手,“初儿,来,和母亲坐在一起。”

    沈初走了过去,嘴上应着,“我这就来,母亲。”

    沈亦璟自觉地走到李清寒的左手边坐下,沈济淮、沈知维紧随其后。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没一会儿饭菜就被下人呈了上来。

    亦如她刚回到这里的那日一样,沈伯韬动筷子了他们才能夹菜吃饭,吃饭时所有人都一声不响的,吃完饭了,还要等着沈伯韬放下筷子准许他们离开。

    李清寒只要了小半碗饭,小口小口的吃着,仍旧很快就把饭吃完了,她没让人再添饭,吃完了就等着沈伯韬。

    沈伯韬还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他说了让他们离开后,李清寒就立马站了起来,“父亲,我先回去了。”

    不料在即将迈出门的时候,沈伯韬却叫住了她,“唯月,你先等等。”

    李清寒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撑起一个笑容,回头望去,“怎么了,父亲?”

    沈伯韬看了眼崔曼兮,“你崔姨有话跟你说。”

    李清寒望向崔曼兮。

    崔曼兮起身朝着她的丫鬟挥了挥手,一个二十有余的女子走到李清寒身边,双手呈上了几本书,“我想你从寺庙到这里来长途跋涉书什么的肯定不方便带,便特意给你准备了女训、女诫、女论语、女范捷录什么的,不然你还得自己再准备。”

    李清寒双手接过书,一字一顿道,“多谢崔姨。”她盯着书面上‘女诫’两个大字,“要是没别的事儿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沈伯韬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唯月,多注意身体,要是有不适的地方就派人跟我说。”

    “父亲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她转身快步离去,手里紧紧地抱着了那几本书。

    她此时的心情是回到奉京后史无前例的糟糕,她真想把这几本书拍到写它的人的脸上,不不不,应该用这几本书狂扇写它的人的脸。

    ‘真是有够晦气的,早知如此,今日我就该装病的。’李清寒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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