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上分别站着五个下人,有的手里拿着宽厚比人还高的木板,有的手里拿着带着刺的干枝条,枝条有长短之分,上面的刺也有细微不同,还有拿着戒尺的,还有的人拿着正好一手捧起的木板,木板上凹凸不平,和沈济淮身下跪的那块木板是同一种。

    李清寒:‘看样子,我是来晚了。’

    沈伯韬见他们来了,面色缓和了些,但脸色仍旧不好,他分别看了看他们三人最终目光停在李清寒的身上,“唯月,你怎么过来了”

    李清寒尚未开口,沈伯韬就又道:“是不是恒维(沈三)这混小子把你喊来的。”他转头盯着沈知维,语气笃定。

    面对有着怒气的沈父,沈知维看起来老实极了,他乖乖的站在一边摇头说:“应该是大哥或者二哥派人叫来的吧。”

    “你当为父是傻子吗?”沈伯韬捋着胡子,把自己对他们的了解说了出来,“你大哥顶多自己给淮川求情,让我下手别太重。唯月昨日受了如此惊吓,他怎么可能会把唯月叫来呢,就算唯月没受到惊吓,那他也绝不会把她叫来,他可是你们三兄弟中最为稳重的那个,是断不会做出此事的。”

    “而你二哥,”他斜了一眼沈济淮,“呵,他啊,最看重脸面了。”

    “你们今日来给他求情,明日他就会把自己关屋子里,至少要避你们避上个三天。”

    李清寒用尽全力控制嘴角上扬,她真的有点忍不住想笑了。

    事实证明,哪怕已经步入大乘期了,嘴角仍旧是最难控制的部位,这种场合可不能真地笑出来,李清寒用了少量灵力把嘴角下压。

    沈知维又道:“那就是小妹派人把大姐叫来的了。”

    沈初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在问‘你看我像是有空派人的样子吗?’

    沈伯韬看了一眼沈初又看了一眼沈知维,“恒维,我看你是糊涂了。”

    “咳咳。”李清寒咳了两声,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父亲莫怪,是我自己想来的。”

    “济淮昨晚已经尽心尽力了,更何况谁也没料到会出那样的事,”她的声音冷淡,却透露着担忧,“济淮的心里也不好受的,父亲,就别再罚他了。”

    “要是让旁人知道父亲为此重罚了济淮,还得以为我被吓出了大毛病呢。”

    沈初也赶紧说道:“父亲你瞧,就连大姐姐都给二哥求情了,父亲这回就宽恕了二哥吧。”

    “况且大姐姐昨日刚受了惊吓,这两日最要紧的是让大姐姐保持愉悦心情,养好身体,父亲要是执意罚二哥的话,大姐姐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又怎么能专心休养呢?”

    李清寒也附和着点头,“小妹说得对。”

    沈亦璟先是朝着沈父拱手,随后直起上身说道,“父亲,孩儿以为二弟在昨日的事上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因恒维的疏忽长姐才会遭此劫难,但他并非故意而为,长姐也替他求情。”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沈父的神情,见他的神情没有变化,才敢继续说下去,“以孩儿来看小惩一番,再让他多反省几日,抄抄家规家法就足够了,孩儿可以为父亲分忧,看着二弟。”

    李清寒只想快点离开,张开嘴说了句客气话,“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要是父亲相信女儿的话,女儿也可以帮忙看着二弟的。”

    沈伯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清寒,似乎对他们很满意,“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不外如是。”

    “看到你们兄弟姐妹几人一起为他求情,我要是还不松口的话,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那就按瑾煜说的做,至于他的家法家规抄几遍又到底抄没抄,就交给唯月还有瑾煜来定、来看着了。”

    他低斜着眼睛说:“行了,起来吧淮川。”

    沈济淮听到这话,缓慢地站了起来,站到一半的时候还踉跄了下,要是下人没有及时过去扶他的话,他肯定会跪倒在地。

    沈伯韬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要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咳一声,让崔曼兮跟上去。

    在路过李清寒身边的时候,沈父停下脚步说道:“唯月,你这几日好好休息,等下我会叫府中的大夫给你把脉,要是想找人说话了,尽管去找初儿和瑾煜他们三人,你要是不嫌弃父亲的话,也可以过来找父亲。”

    “父亲一直很想和你好好地聊聊天。”

    李清寒刚才还是想笑,但不能笑,现在则变成了笑不出来,“我以为父亲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和女儿说话。”

    沈伯韬没再急切,他平静又认真地说:“怎么会,就算再忙,跟你说话的时间总是有的。”

    “女儿记下了。”李清寒低下头,语气不轻不重地说,“父亲慢走。”

    沈伯韬看着她,应了一声,离开了祠堂,崔曼兮跟在他的后面,在迈出祠堂前回头望了一下。

    两个长辈走了,沈知维这些个小辈才敢凑到沈济淮身边。

    “二哥,你感觉如何?”沈知维问。

    “淮川,我已经提前叫了大夫,等下你直接回屋就行,不过我看你如今这个样子,要不要叫人扶你回去?”沈亦璟问。

    “既然大哥已经给你叫了大夫,那我就不给你送药了,我觉得大哥说的对,还是叫人扶你回房吧,二哥你就别逞强了,我们几个谁不知道你啊。”沈初说。

    沈济淮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下人散开,也会开了,沈大沈三和沈初要过来扶他的手,说道,“大哥,他们两个人过来落井下石就算了,你怎么也过来说风凉话啊,我可用不着别人扶。”

    “我虽然是文人,但身体不输武官。”

    “你们可太小瞧我了,要是这样我就得让人扶的话……”

    他三言两语的就散去了祠堂里沉闷的气氛,其他三人的神色也皆缓和了些,和之前那故作轻松的神情不一样。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好不热闹。

    李清寒没有走过去,就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兄妹四人,直到他们四个人想起了她,朝着她看了过来。

    李清寒才道:“看你无事,我可就放心了。”

    “行了,我先行一步,你们四人你别在这里长留。”

    如果没看到他们四人聊得欢快的话,李清寒肯定要说‘我昨日不是叫你派人喊我吗’,来装一装好姐姐。

    可她不想在气氛好不容易调节起来的情况下再说这种话,就随便说了两句,告辞了。

    他们四个先是一愣,刚要开口说话,李清寒摇摇头,转身离开。

    她一个人走在石板路上,速度不快不慢地朝着她暂住的小院走。

    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在这种时候,他们几个也会为彼此求情啊,真是的,我还以为会有好戏看呢,白期待一场了。’

    ‘不过我那生父对他们几个居然还算了解,应该说这才是父亲对子女正常的样子吗?’

    ‘他对他们的评价还挺有意思的。’

    回到小院子里,李清寒一眼看到敞开着的房门,和在门附近摸着狼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小春。

    听到小春和峥珺说着‘你这几日到底有没有如厕的话’,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她想这时候是不是离开比较好,可惜就算她现在就转过身,那也是来不及的。

    小春还是发现了她,她立马站了起来,用只抱峥珺两只前腿的方式把他抱起,对李清寒说:“小姐,如意这两天有没有如厕?我好像都没见过他排泄呢,会不会是身体出了毛病啊?”

    峥珺面朝李清寒眼中的幽怨都要有实体了,李清寒后悔回来了,她想还不如在祠堂多待一会儿,待在沈府四兄妹身边说假话呢,或者去找她那个生父也行啊。

    沉默片刻,她还是开口说道:“他日日都会跑出去排泄的,小春你无需在意这点,如意可能……”她斟酌了一番,“可能比较内敛,不喜欢别人围观他排泄。

    “而且在野外粪便是会吸引其他的野兽的,所以你没看到如意排泄也正常,这说明他是一只正常的狼。”

    峥珺低下头,视死如归般闭了闭眼睛。

    他居然会产生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顺着药瓶的味道找她的想法。

    李清寒的感受其实还好,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她不是小春话里的那只狼。

    千凡在戒指里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春换了个姿势,看了一眼峥珺,“原来是这样嘛,那我就放心了。”

    “小姐,三少爷刚刚可有为难小姐?”

    李清寒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小春这样问,她疑惑反问,“他为什么要为难我?你又从哪里看出他是来为难我的?”

    小春弯腰峥珺说道,“三少爷来的时候看着可凶了,身边还围着一圈的人,可吓死人了。”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都知道三少爷的脾气是最不好的那个,”她往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在小姐回来之前,三少爷可发了好几次脾气,还差点把好几个下人赶出去。”

    她的声音更小了,“我就差点被赶出去了,要不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来得及时,那我们这些人可都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要是被卖入风月之地,我可就不活了。”

    李清寒却没关注她对沈知维的形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后面那一句话上。

    “被卖入风月之地?”她重复道。

    小春点头神情和平常无异,“我的身契在沈府,要是主子不想留我了,我肯定是要被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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