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惠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就算皇帝舅舅让她去宫中一聚,她都没去,金榜下来后,她又在府中待了整整一月才出门。

    云宁和宋聿风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李兰惠觉得可以出门了,他们二人也正好赶回来了。

    在听到府中的人说,李兰惠这段时间足不出户时,他们一家三口相视一笑,虽没多说,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刚笑完,云宁、宋聿风二人的眼中就浮现出了心疼,在他们将要开口时,李兰惠先一步问起了此次出行的收获,九岁那年之后,她很少会过问他们二人剿匪之事,云宁二人听到她难得问起此事,二人立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说得那叫一个生动。

    李兰惠静静地听着,说到最后,云宁时隔多年再一次说道:“乖女儿,下一回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吧?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出去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哪怕不回这奉京了都行。”

    “什么郡主公主驸马的,我们都不做了。”

    “我们可以去江南一带为商,也可以继续剿匪,顺便到处走走,大漠上的风景你肯定还没见过,乖女儿,你要是想的话,为娘也可以带你去……”

    不等她说完,李兰惠就道:“娘,莫要说这些了,就算舅舅同意了,那些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云宁眉头一皱,“我们一家离开,又碍不着他们事。”

    “他们就是给皇帝递折子说我们又能怎样?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还不是说走就走,等他们知道此事的时候,我们早就走远了。”

    李兰惠叹了一声,“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要是想走皇帝舅舅肯定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派人保护我们一家。”

    “可您是公主,总有人会以辱没了皇家而向皇帝舅舅上奏,皇帝舅舅绝不会听他们的话罚我们或是找回我们的,只会替我们扛下这压力。”

    宋聿风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假死吧,要是真想离开的话,我们就假死,这样也能一走了之,还没什么后顾之忧。”

    他看见李兰惠笑着说,“你那皇帝舅舅也不用替我们扛压力了。”

    李兰惠没有说话,她显然有些心动,她确实不喜欢在奉京待着,更讨厌必须遵守的规矩。

    云宁、宋聿风一眼看出李兰惠的动摇。

    云宁露出笑颜,她拉起李兰惠的手拍了拍,“既然不想留在这,那就走吧,无非就是改名换姓,此生不再踏入奉京。”

    “惠儿,你若是想走我们就走,不过走了可就再也回不了了。”

    李清寒神情复杂,他们要是走成了,李兰惠又怎么可能嫁给沈伯韬,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在他们三人谋划假死计谋之时,李兰惠收到邀约,思虑过后她选择赴约,去之前,她哪能料到自己会落入水中,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男子所救。

    李兰惠被人送回永宁公主府时还陷在昏迷中,云宁和宋聿风一人留在府中陪着李兰惠,一人则去宫中把御医拉了过来。

    李兰惠昏睡了整整三日,而在她昏迷期间,云宁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日在场的人都‘请’到了永宁公主府,其中就包括沈伯韬。

    那日永宁公主府的门关得死死,守在两边的不只有永宁公主府的侍卫,就连皇帝特派给他们的人也守在了院中。

    这架势摆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那日在场的人都杀了呢。

    云宁叫他们把那日发生的事儿一一道出,若是有不敢说的地方,或是有弄虚作假的地方,她就把他们送去专门审人的地方。

    宋聿风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院子里的人没有敢反抗的,把知道的事儿都说了出来,等轮到沈伯韬的时候,云宁起身大手一挥,叫人把他架起来,跟着自己走。

    来到只有她和四位侍卫的后院,云宁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在听完沈伯韬的讲述后,更是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恶狠狠地说,“你最好只是划舟,碰巧路过救了我女儿,不然我让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说完她面露笑容,松开了他的脖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探花郎吧,你想要什么答谢?官职?还是钱财?”

    “如今是在翰林院任职?还是哪?区区一个探花,如今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吧,你想什么都好,尽管说出来吧。”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你救了本宫的女儿一命,本宫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

    沈伯韬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他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公主误会了,郡主曾为下官解过围,下官只是为那日的恩情报答郡主而已。”

    李清寒站在他的旁边,弯着腰看着他的脸,“不像是装的。”

    千凡则蹲在沈伯韬的面前,“不可能吧,你把时间往回调一下,让我再看一遍他说那话的表情。”

    “难不成你爹说的是真的?”

    李清寒也干脆蹲了下去,“我感觉不太可能。”

    “沈伯韬给我一种很奸诈的感觉,你懂吗?虽然他在我面前装的很真,很像是一个愧对于我并且深爱着我的父亲,但我又不是没人爱,装出来的爱和真实的爱,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一个卑鄙奸诈的人,”她顿了顿说,“不过也有几分,他这个时候还是个君子的可能,但我感觉几率很小。”

    李清寒说什么千凡就信什么,他又看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先继续往下看吧,实在不行,等到日后我们就去搜他的魂,入他的梦。”

    二人继续往下看,在云宁转身往外走时,沈伯韬缓慢站了起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险,李清寒没有错过这一幕,还反复观看了两遍。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不可能是个好人,说不定连我娘的落水都是他谋划的。”李清寒指着沈伯韬说,“这眼神一看就不怀好意。”

    回到前院,云宁客气地让众人离开,还让下人给在场的人都送上了一份薄礼,而沈伯韬则被他们扣在了公主府,以要好好报答他的名义。

    李兰惠昏睡的第二日,云宁更是直接把她带入了皇宫,宫中所有的太医都来看了一遍,哪怕入了宫,云宁二人也没放下心来,他们不分昼夜地守在她床前,一直守到她醒过来二人才舍得合眼。

    李清寒对他们入宫的事一无所知,他们在皇宫里的时候,李清寒没有直接跳到他们回来那日,而是观察起沈伯韬来,就连他的一言一行,李清寒都要想上一想,思索他是不是话中有话?

    李兰惠在宫中待了半月之久,她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见沈伯韬,沈伯韬瘦了些,在见到李兰惠后,他红着脸,拘束地整理了一下衣着。

    活像是从未见过李兰惠这样女子的毛头小子。

    李清寒点评道:“真会装。”

    千凡也附和道:“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会装的人。”

    李兰惠看他这副模样闭了闭眼睛,睁眼好后问道,“你在家乡可有妻子?”

    沈伯韬摇摇头,“下官家境贫寒,父亲又早早离世,家中只有我和一老母亲艰难度日,怎会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下官。”

    李兰惠点点头盯着他问,“那你可愿娶我?”

    此言一出,沈伯韬往后退了一步,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这、这……”

    “啊?”李清寒和千凡皆发出了一声惊呼,两人都没想到居然是李兰惠主动提出了这点。

    “你不愿意?”李兰惠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何不愿?娶了我,你的仕途将会一路坦荡。”

    “还是说你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的女子为妻?”李兰惠上下打量他,“我以为你会愿意为自己的仕途牺牲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沈伯韬有些着急地说,“并非是郡主所想的那样。”

    “我并不是不喜郡主,只是我们刚见三面,就谈论这些未免有些草率了。”

    “而且郡主该择一良配,而不是我这样的穷书生。”说到这,他的声音变小许多,“即使我考中了探花,但我和郡主依旧是云泥之别。”

    李兰惠道:“我刚刚说过了,娶了我,你的仕途将会一路坦荡。陛下自会下旨给你升官,赏金银,赐宅邸,这样你也不算是高攀。”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等升官的旨意下来后再娶我,这样外面的闲言碎语也会少些。”

    “我甚至可以派人去外面散播,是我眼光好,选了一个好夫君。”

    沈伯韬听她这样说,面露不解,“郡主,下官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嫁与下官。”

    “因为你救了我,”李兰惠特意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要是不嫁你,你可知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

    沈伯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怎会如此啊。”

    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郡主,下官给你赔礼道歉了,那日是下官冲动。”他弯下腰,“群主,恕下官直言,以郡主的家世就算不嫁给下官,也没人敢在郡主面前说三道四的。”

    “郡主若是想避嫌的话,便让陛下把下官拍到偏远地方去吧,下官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奉京一步。”

    他苦口婆心道,“以郡主的家世,想娶郡主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何必委屈了自己嫁给下官呢。”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郡主何必放在心上。”

    “啊?!”李清寒和千凡又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声惊呼里带着浓烈的疑惑,他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沈伯韬不应该马上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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