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眼疾手快,忍痛拔剑劈向箭矢。箭矢上裹挟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即使他早有准备用尽了全力,也仅是勉强打偏了两寸。

    黎述早在发现栖月放出箭矢时便顺手拉过一人挡在身前。白罗这一动作反倒让本该落在胸口正中的箭没入那人心口。

    栖月轻啧一声,望向白罗调侃道:“你与人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人于死地。你该不会是想借刀杀人吧?”

    “休要血口喷人。”

    栖月一脸受了惊的表情,“这么凶做什么?”话音一转:“反正一会儿你们都会在地下团聚,有什么话你们再慢慢聊。”

    “就凭你?”黎述轻蔑一笑,眼神快速向一旁廊道瞥了一眼,“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黎国人不尚武,黎述对此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他根本不知道栖月方才那一箭的威力有多大,只顾着逞口舌之快。

    白罗倒是知道,可他疼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黎述。

    “一起上,把她们拿下。”黎述命令道。

    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护卫一拥而上,凶狠的扑向二人。

    栖月面色不改,立于杜若身侧,岿然不动。

    斜刺里冲出一人,墨发高束,一身黑衣。手执一杆银枪,径直攻向围扑而来的黎国人。

    她身形灵活的在一众护卫包围之间游走,银枪飒飒让护卫无法靠近被她护在身后的两人。

    栖月望着她游刃有余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

    突然出现的人让黎述一颗心骤然沉到底。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他彻底慌了神。

    是她!怎么会是她?

    槐安国的将军怎么会出现在青霜城,莫非槐安国暗中加入了燕月两国的盟约?那他们黎国日后岂非孤掌难鸣了。

    黎述试探的喊道:“来人可是槐安国的刘将军,这是我黎国与月国之事,与你槐安国无关,你若就此罢手,速速离去,本王可当做没见过你。”

    刘凝冬一心与护卫缠斗,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黎述气恼的咬紧牙,该死的……

    可他没有办法让刘凝冬停手哪怕他已经搬出黎国施压亦无济于事。

    他所剩无几的护卫没过片刻尽数倒在刘凝冬的银枪下,只剩下站在他身边身受重伤的白罗,还有……

    屋檐上忽然落下一人,举剑偷袭杜若。

    栖月一手将杜若拉至身后,一手甩出数枚银针,偷袭之人被挡住进攻的脚步,匆忙挥剑挡开银针。

    如此耽误一会,刘凝冬解决完了院中护卫折返回来,将他一道收拾了。

    败局已定,黎述面色灰白,深知今日自己怕是要折在这了,心中仍是不甘。

    “本王倒是好奇,慕王府究竟给了刘将军什么好处才能让你置槐安国不顾为月国人卖命?”

    刘凝冬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到栖月身后,手握银枪垂首而立,俨然是一副恭敬听命的姿态。

    黎述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是何人?”这话是对栖月说的。

    现在他才意识到,站在慕王妃身边的人身份不俗,仅凭她能让天下有史以来唯一以女子之身被授官的冷面将军刘凝冬对她言听计从,便知她来历不凡。

    “王爷说笑了,本姑娘就是一个普通的,轻功好一点,有一点脑子的……人罢了。”

    “要论耍手段,放眼天下谁人能与你们黎国人一较高下呢?”黎国人惯爱使小人伎俩天下四国谁人不知,他们不以为耻反视为荣。

    他们在乎的仅有自己手中的权利富贵,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死再多人他们亦不在乎。

    被人当面数落嘲讽,对于出生皇族的黎述而言还是头一遭。

    不等他怒骂,栖月已再次将弓拉满。

    如同噩梦的熟悉破风声再度传来。

    黎述眼前一花,白罗冲上前用身体为他挡了一箭,箭矢正中心口。

    “白罗!”

    白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拼尽最后的力气,强撑着开口:“快走,殿……下。”

    说完,便沉沉合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黎述惊恐的望向栖月,颤抖着开口,企图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你不能杀我,我是……”

    “黎国大皇子。”栖月的声音先他一步道明他的身份。

    “你,你都知道。那你还敢杀我的人!”

    栖月无语一瞬,这人是惊吓太过把脑子吓傻了?

    “你觉得呢?”

    看她的箭第三次对准自己,黎述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状若疯癫,失声大喊:“不……你不能杀我,黎国不会放过你的。”

    一次次徘徊在死亡边缘,恐惧早已侵蚀了他的理智。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早已忘记自己视死如归的决心,不顾形象的喊叫,求饶。

    希望栖月能饶他一命,让他回到黎国,他谋算多年不甘心就此功亏一篑。

    栖月发箭的动作停住,脸上露出茫然,“阿娘教我要与人为善……”

    黎述一喜,便听见栖月蓦地冷酷的声音:“更教我要斩草除根。”

    他对她的人,对无辜百姓下杀手的时候可从未仁慈。她当然不可能放过他。

    何况,世上唯有蠢人才会养虎为患。

    栖月勾唇冷笑,手上一松。

    这一箭穿入黎述心口,彻底结束了他。

    闹剧落幕,一地狼籍。

    栖月对刘凝冬道:“来的倒及时。”

    刘凝冬望向栖月,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嘴上一如既往的对栖月抱怨着:“都怪墨江突然涨潮耽搁了几日,不然我能来的更快些。”

    “幸好是赶上了。”她小声嘟囔道。

    “几年不见了,刘将军真是威风很多啊!”

    “哎呀,姑娘~您又打趣我。”威风凛凛的形象没撑过片刻,刘凝冬在栖月面前又恢复了昔日的调子。

    她很是自来熟的转向杜若,期待的询问:“王妃,您还记得我吗?”

    杜若望向眼前英姿飒爽的姑娘,又听方才黎述称呼她为“将军”以及言语间提及的“槐安国”,杜若轻易便能知道刘凝冬眼下的身份。

    “你是槐安国的刘将军。”扬名四海的女将,天下怕是无人不知。

    刘凝冬点头,继续期待的望向杜若。杜若凝眉思索,搜肠刮肚还是没有想到与刘凝冬有关的事,她疑惑的眼神投向栖月,栖月凑近小声提醒:“她曾经在我身边待过一段时间。”

    经过栖月的提醒,杜若隐约记起,曾经的栖月身边的确跟着两个丫鬟,难道……

    “我还是姑娘身边的小丫鬟,金枫。”瞧杜若没有记起她,刘凝冬没打算继续为难人,干脆的开口一脸骄傲的介绍。

    栖月挽起杜若的胳膊,“院里凉,咱们先进屋暖和。”

    屋内炭盆烈火如炽,驱散了周身严寒。

    三人围坐在桌旁,刘凝冬兴致高涨,天南地北的给两人讲自己行军途中的奇闻异事。

    栖月边听边抽取其中有用的线索,分析局势;杜若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催促刘凝冬快些讲下文。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快步朝屋子走来,刘凝冬脸上兴奋的神情一收,起身戒备的握紧手边的银枪。

    杜若没有听见脚步声,不明所以的望了一眼刘凝冬又以眼神询问栖月。栖月面色寒肃,对她摇了摇头。

    房门被人轻敲两下,“王妃,王妃可安好,属下王富盛代王爷传话。”

    “是王副将,让他进来吧。”杜若道。

    栖月点头,扬声道:“进。”

    王富盛推门而入,先朝杜若行了一礼:“王妃,军营那边突然生了变动,王爷一时无法脱身,故而派遣属下回来保护王妃。”

    杜若焦急询问:“军营生了何事?”

    “这……属下不清楚。王爷今夜本欲先发制人铲除军中细作,原是一切顺利,忽然又冒出一群人,不知是敌是友。”

    实际上,王富盛怕杜若忧心还是有所隐瞒,那群人一冒出来就卯足了劲要刺杀王爷。

    幸而是在慕家军中,那里是王爷的主场,哪容他们放肆。

    拼杀之时,慕卓诚担心王府情况,命王富盛带一小队人先行回来保护王妃还有栖月。

    瞧杜若眉眼焦急,栖月轻握住她的手,宽慰她:“既然王爷先让人回来,想来他是应付的来,若姨……放宽心。”

    “既然王妃无事,不如属下先带人去处理一下院子。”

    他刚踏进院子,一地七倒八歪的人,害他以为王妃出了意外,差点把他吓死,幸好听见有女子的说话声,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杜若挥了挥手,王富盛抱拳一礼而后退下,离开之际不忘替她们合上房门。

    “阿欢,你说军营能出什么变故?”

    栖月意有所指道:“不论什么变故总归都是冲着慕家军来的。黎国人想让月国乱,他们好趁火打劫。有人想浑水摸鱼,做背后的黄雀。”

    杜若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压低声音凑近栖月问:“你说的不会是……朝中……”

    栖月抬手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破不说破,这背后的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等缓过来再找他们算一算旧账也不迟。”

    杜若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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