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巧禾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你！”
她梗脖子面红耳赤呵道，“你说过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洛舒予歪了歪头，好半晌才想起怎么一回事。
啊，嫡妹不说，她都想不起来。
随后洛舒予心中没有起伏地回正头点头，轻飘飘赞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少女眼淡漠地与洛巧禾对视，唇角下去些许，一丝浅笑挂在脸上，满不在乎的问：“可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洛巧禾万万没想到洛舒予真的在打这个算盘，她像是守约的人要看对方失信，责怪她不守信用，话里都含着谴责。
“你、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对不对？”
谁都知道是司清泫先伸的手救洛舒予，其后不仅没责怪她的无礼，还在岸边搂抱了她。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就仗着司三郎温和有礼就这么勾搭他?”
一般人不会觉得勾引人是通过扇人巴掌的方式来的，但被洛舒予话里话外一暗示，洛巧禾便被牵着鼻子走了。
顿时看洛舒予更厌恶，从单纯生气变成了又气又急。
“你！”
洛舒予看得真想笑了，征求意见似的问：“那怎么办呢，谁让司三郎的确温和有礼，我好生心慕，其他郎君都没有他般令我心神向往。”
知道跟嫡妹多费口舌是浪费时间，但看小姑娘气成这样说不出话，也挺有意思的。
怕是再说几句，嫡妹就要气的掉泪了。
哎，区区一个司清泫，至于么。
“而且他并未责怪于我，上哪里找这么好的郎君。”
虽然之后就未必了，但她要夸大其词，那些积压的怨怒，总不能老一个人受着，这不公平。
她忍着恶心，惺惺作态友好地握住洛巧禾的手，好言好语细声道：“好妹妹，别生我气了，司三郎英俊潇洒，又如此温情。”
少女一点点蛊惑着眼前的人，“你既心悦他，换做是你，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如果洛巧禾能注意到藏在杏眸眼底的阴冷之色，她就不会心神一荡、羞怯地别过头。
几番言谈过后，洛巧禾已然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那股又惊又怕又气的心结随洛舒予的话一荡，散开了。
换做是她……
她不禁去想打马而过潇洒的郎君，不禁去想男人面容上一寸寸眉目和鼻唇，不禁去想如果他抱着的是自己……
光是想想就激动地想跳起来。
洛舒予松手，将小姑娘表情尽收眼底，看出对方的蠢蠢欲动，她欣慰地拍拍洛巧禾的肩膀。
试吧，反正她不一定有好下场，多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给她作伴又怎么样。
就算司清泫不秋后算账，宋妙灵也饶不了她们。
“妹妹这样漂亮、性格活泼，有的是人喜欢，怎么会懂我的困扰。”
洛巧禾结巴地低语起来：“可、可司三郎未必会喜、喜欢我，我、我……”
洛舒予小小地惊呼，替嫡妹不满：“怎么会！”
一边半推开她侧身进院门，一边叹气：“那只是司三郎还没看到妹妹。”
吃醋的语气一出，给洛巧禾增加不少信心。
小姑娘这会儿晕乎乎地在脑海里畅享跟司清泫的未来了，她故作忧心地低头悄声问：“可司三郎跟宋小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怎么还会喜欢其他女子呢？”
到这种程度，饶是把洛巧禾带进去的洛舒予，也不由怜悯地看她一眼。
傻孩子，这不是什么都知道，还能被她牵着走，看来是真没脑子。
但帮人帮到底，洛舒予继续不动声色忽悠回答：“那也终归是外人说，司三郎迟迟未娶宋小姐，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
“何况他亲易近人，一来一往不就有机会了吗？”
洛舒予把洛家寄予她的期望在话间发挥的淋漓尽致，“做不成他的妻，做个妾我也很满足，做不了妾，我什么也不亏。”
“像我这样的人，嫁于谁不是嫁，不如选个喜欢的。”
“妹妹你说呢？”
洛巧禾喃喃愣道：“是啊，有什么亏的呢。”
眼看差不多了，洛舒予呼一口气，终于能把人安然送走了。
“我身子不适，就不陪妹妹游玩了，听说春晓阁那边风景不错，妹妹可以去看看。”
说罢朝跪地的娟儿道：“还不送妹妹离开？”
娟儿踉跄起身，捶腿迫使麻木的腿能站起来，走到洛巧禾身侧。
“三小姐要去哪儿？奴婢送您一程。”
洛巧禾哪儿还有心思在意这些，什么也没说走了。
洛舒予揉揉脑仁，心想总算清净了。
娟儿这时候才能问上一句话。
“二小姐不下山了么？”
洛舒予转身朝屋门走去，随口道：“下不去，山上遭贼，山路被封锁了，你跟我爹说过了？”
“没，奴婢没找到他们。”
那也正常，毕竟这儿还挺大的。
“那就不用说了，我要睡一会儿，你自己随便，去玩还是休息自己看着办。”
走到门口，洛舒予推开门进去，在关门之前她看着娟儿戒备道：“没事儿别来叫醒我。”
隔绝世外，窗外金光落了满屋，她关上窗，累的头发都顾不得擦干，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许是上辈子嫁入司府后就没好好休息过，死前又心力交卒，这一觉睡得也很不安慰。
梦里的她去擦流血的手腕，怎么擦，血都在流，一遍一遍，血水盛满一碗又一碗。
没有其他的场景，她适应了般麻木看着发生的一切。
不愿意放弃，就一直擦着手腕，哪怕知道都是徒劳。
血流不尽，一碗碗血水接连消失，少了一碗再多一碗，那些血水都去了哪里呢……
这一睡就是睡了三个多时辰，睡到天黑被人叫醒。
睁眼望着天花板，浑身倦怠的比没睡之前还累。
“二小姐，老爷找您。”
洛舒予：“……”
她听到了没说话，一动不动、眼也不眨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那些梦里的画面在瞬间有了味道，血腥刺鼻，染红了天花板。
“呕——”洛舒予侧身，手比脑子反应迅速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二小姐？！”
洛舒予干涩艰难地开口：“给我水。”
胃里翻江倒海，一天什么都没吃，一股苦胆汁味沿着喉咙涌上，混合着铁锈味，压的她眼冒金星。
娟儿赶忙端来水递给洛舒予。
撑坐起来接过水杯，她喝了几口，勉强冲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杯凉水下肚，慢慢缓了过来。
见鬼，上辈子也没这样过。
难道重生完，身心都脆弱了？
洛舒予虚弱的声音响起：“找我干什么。”
娟儿支支吾吾说：“好像是想找您谈谈关于司家三子的事儿。”
哦，那看来洛巧禾还没冲动行事，不然轮不到她。
“他在哪儿等着我。”
这边是未出嫁的女子寝居，跟旁人是分开住的。
“在不远处的凉亭等着您。”
娟儿经晌午一事，对洛舒予态度变不少，“夫人也在那。”
洛舒予一觉没睡好，也不想再睡，利落起身，捞起带来的唯一一件披风去找人了。
夜幕星光闪烁，竹林间道路旁悬着暖灯，晚风捎带着溪水的凉游走，灯影绰绰。
地上拖着她老长的身影，她一步步踩着，打了个哈欠。
娟儿见她不紧不慢，跟上后头有了闲聊的心思，小声试探道：“二小姐，您真要把司三郎当人选？”
这话一点都不避讳，那本厚厚的画册连带着娟儿都看了，以便帮洛舒予小心攀枝。
洛舒予反问道：“怎么不说司家三子了？”
本是闲聊，娟儿却以为洛舒予别有用心在问，当着主子面唤是不太好。
尤其是听了洛舒予跟洛巧禾那番交谈的话。
“是奴婢唤错了。”娟儿主动认错，“二小姐莫怪。”
“无碍，唤什么都行。”洛舒予好奇外人到底怎么被司清泫迷惑而已，她可不是像娟儿误解的哪种想法。
话音淡去，路上又没了声响，娟儿不开口，洛舒予也没什么要说的。
睡觉时头发自然干了，出来把头发低束，不怎么在乎形象了。
想必待会洛永宏看到她，会先批判她一身行头。
她不自觉回忆起上辈子那些放血的夜晚，想起今日的噩梦，摸上右手手腕转动，感受细腻无痕的肌肤，轻叹一口气。
叹完才不解自己在叹什么气，明明一切都过去了。
至于洛巧禾，洛舒予用仅残留的一丝良心希望她还是别做傻事了。
那么小个姑娘，看上谁不好要看司清泫。
不做傻事，安安稳稳长至十五，她的娘亲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夫君，她会安然无恙过完一生。
她的娘亲，虽拿自己当工具，但对自己女儿是极好的，不然养不出嫡长姐和嫡妹这种性子。
洛舒予在未出嫁的无数个日夜都会想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嫡长姐和嫡妹能得亲生母亲的喜欢，自己不行。
后来有日隐约明白了什么，也许并不是她不好，母亲作为突如其来夺取夫人夫君的妾室，自是要生个儿子来稳住自己的地位。
很可惜，先出生的是个女儿；
不过反过来，要是生出儿子，也就不会有她。
那些不解和难过，随一岁岁长大，随师父的陪伴，渐渐淡然。
要离开的话，她会去最后一次看望母亲的坟墓，上世生养之恩已还，洛家高升，未来她的庶弟前途无限。
今世亲缘当尽，再也没什么好追究执着的了。
一路上漫无目的想了很多，洛舒予问自己重生是自己想要的吗？
上辈子死也不想重来，恨不得魂飞魄散；重生后，尽管是落水之后，她还是生出一丝庆幸。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她对自己说，或许再等久一点，一年没有就两年，两年没有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总会有答案。
到时候自己会在何处呢？
还活着吗？
还会问一遍自己同一个问题吗？
未知里充满诱惑，深藏危险，她在一波三折后，还是有了一点盼头的希望。
希望自己会过得比上辈子好，曾经不怕死的死期囚徒，现在虔诚地许愿。
拜托拜托，让她活得久些，活得自由些。
眼皮垂落，洛舒予揉揉眼睛，当做风沙迷了眼。
娟儿跟着她，看风吹鼓披风，明暗中白浪翻滚，那抹身影清瘦笔直，不知为何，觉得二小姐孤单又落寞。
忍不住加快两步，走近她重新说话。
“二小姐，下午司家三子来过一趟。”
风落了，浪也落了，竹影摇晃打在披风上，成了装扮。
“奴婢说您在休息不易见客。”
洛舒予脚步未顿，如常走着，看花枝招展作画，星辰漫天。
“他说明日还会再来，希望您能见他一面。”
“不见的话，后日继续来，直到您见为止。”
“……”
洛舒予停下来，扭头看她，冷笑着说：“那就告诉他，在春晓阁我说的很清楚了。”
“我会见，见一次羞辱他一次，直到不欢而散。”
“堂堂司家三子，受不受得住。”
“你！”
她梗脖子面红耳赤呵道，“你说过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洛舒予歪了歪头，好半晌才想起怎么一回事。
啊，嫡妹不说，她都想不起来。
随后洛舒予心中没有起伏地回正头点头，轻飘飘赞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少女眼淡漠地与洛巧禾对视，唇角下去些许，一丝浅笑挂在脸上，满不在乎的问：“可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洛巧禾万万没想到洛舒予真的在打这个算盘，她像是守约的人要看对方失信，责怪她不守信用，话里都含着谴责。
“你、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对不对？”
谁都知道是司清泫先伸的手救洛舒予，其后不仅没责怪她的无礼，还在岸边搂抱了她。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就仗着司三郎温和有礼就这么勾搭他?”
一般人不会觉得勾引人是通过扇人巴掌的方式来的，但被洛舒予话里话外一暗示，洛巧禾便被牵着鼻子走了。
顿时看洛舒予更厌恶，从单纯生气变成了又气又急。
“你！”
洛舒予看得真想笑了，征求意见似的问：“那怎么办呢，谁让司三郎的确温和有礼，我好生心慕，其他郎君都没有他般令我心神向往。”
知道跟嫡妹多费口舌是浪费时间，但看小姑娘气成这样说不出话，也挺有意思的。
怕是再说几句，嫡妹就要气的掉泪了。
哎，区区一个司清泫，至于么。
“而且他并未责怪于我，上哪里找这么好的郎君。”
虽然之后就未必了，但她要夸大其词，那些积压的怨怒，总不能老一个人受着，这不公平。
她忍着恶心，惺惺作态友好地握住洛巧禾的手，好言好语细声道：“好妹妹，别生我气了，司三郎英俊潇洒，又如此温情。”
少女一点点蛊惑着眼前的人，“你既心悦他，换做是你，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如果洛巧禾能注意到藏在杏眸眼底的阴冷之色，她就不会心神一荡、羞怯地别过头。
几番言谈过后，洛巧禾已然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那股又惊又怕又气的心结随洛舒予的话一荡，散开了。
换做是她……
她不禁去想打马而过潇洒的郎君，不禁去想男人面容上一寸寸眉目和鼻唇，不禁去想如果他抱着的是自己……
光是想想就激动地想跳起来。
洛舒予松手，将小姑娘表情尽收眼底，看出对方的蠢蠢欲动，她欣慰地拍拍洛巧禾的肩膀。
试吧，反正她不一定有好下场，多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给她作伴又怎么样。
就算司清泫不秋后算账，宋妙灵也饶不了她们。
“妹妹这样漂亮、性格活泼，有的是人喜欢，怎么会懂我的困扰。”
洛巧禾结巴地低语起来：“可、可司三郎未必会喜、喜欢我，我、我……”
洛舒予小小地惊呼，替嫡妹不满：“怎么会！”
一边半推开她侧身进院门，一边叹气：“那只是司三郎还没看到妹妹。”
吃醋的语气一出，给洛巧禾增加不少信心。
小姑娘这会儿晕乎乎地在脑海里畅享跟司清泫的未来了，她故作忧心地低头悄声问：“可司三郎跟宋小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怎么还会喜欢其他女子呢？”
到这种程度，饶是把洛巧禾带进去的洛舒予，也不由怜悯地看她一眼。
傻孩子，这不是什么都知道，还能被她牵着走，看来是真没脑子。
但帮人帮到底，洛舒予继续不动声色忽悠回答：“那也终归是外人说，司三郎迟迟未娶宋小姐，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
“何况他亲易近人，一来一往不就有机会了吗？”
洛舒予把洛家寄予她的期望在话间发挥的淋漓尽致，“做不成他的妻，做个妾我也很满足，做不了妾，我什么也不亏。”
“像我这样的人，嫁于谁不是嫁，不如选个喜欢的。”
“妹妹你说呢？”
洛巧禾喃喃愣道：“是啊，有什么亏的呢。”
眼看差不多了，洛舒予呼一口气，终于能把人安然送走了。
“我身子不适，就不陪妹妹游玩了，听说春晓阁那边风景不错，妹妹可以去看看。”
说罢朝跪地的娟儿道：“还不送妹妹离开？”
娟儿踉跄起身，捶腿迫使麻木的腿能站起来，走到洛巧禾身侧。
“三小姐要去哪儿？奴婢送您一程。”
洛巧禾哪儿还有心思在意这些，什么也没说走了。
洛舒予揉揉脑仁，心想总算清净了。
娟儿这时候才能问上一句话。
“二小姐不下山了么？”
洛舒予转身朝屋门走去，随口道：“下不去，山上遭贼，山路被封锁了，你跟我爹说过了？”
“没，奴婢没找到他们。”
那也正常，毕竟这儿还挺大的。
“那就不用说了，我要睡一会儿，你自己随便，去玩还是休息自己看着办。”
走到门口，洛舒予推开门进去，在关门之前她看着娟儿戒备道：“没事儿别来叫醒我。”
隔绝世外，窗外金光落了满屋，她关上窗，累的头发都顾不得擦干，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许是上辈子嫁入司府后就没好好休息过，死前又心力交卒，这一觉睡得也很不安慰。
梦里的她去擦流血的手腕，怎么擦，血都在流，一遍一遍，血水盛满一碗又一碗。
没有其他的场景，她适应了般麻木看着发生的一切。
不愿意放弃，就一直擦着手腕，哪怕知道都是徒劳。
血流不尽，一碗碗血水接连消失，少了一碗再多一碗，那些血水都去了哪里呢……
这一睡就是睡了三个多时辰，睡到天黑被人叫醒。
睁眼望着天花板，浑身倦怠的比没睡之前还累。
“二小姐，老爷找您。”
洛舒予：“……”
她听到了没说话，一动不动、眼也不眨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那些梦里的画面在瞬间有了味道，血腥刺鼻，染红了天花板。
“呕——”洛舒予侧身，手比脑子反应迅速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二小姐？！”
洛舒予干涩艰难地开口：“给我水。”
胃里翻江倒海，一天什么都没吃，一股苦胆汁味沿着喉咙涌上，混合着铁锈味，压的她眼冒金星。
娟儿赶忙端来水递给洛舒予。
撑坐起来接过水杯，她喝了几口，勉强冲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杯凉水下肚，慢慢缓了过来。
见鬼，上辈子也没这样过。
难道重生完，身心都脆弱了？
洛舒予虚弱的声音响起：“找我干什么。”
娟儿支支吾吾说：“好像是想找您谈谈关于司家三子的事儿。”
哦，那看来洛巧禾还没冲动行事，不然轮不到她。
“他在哪儿等着我。”
这边是未出嫁的女子寝居，跟旁人是分开住的。
“在不远处的凉亭等着您。”
娟儿经晌午一事，对洛舒予态度变不少，“夫人也在那。”
洛舒予一觉没睡好，也不想再睡，利落起身，捞起带来的唯一一件披风去找人了。
夜幕星光闪烁，竹林间道路旁悬着暖灯，晚风捎带着溪水的凉游走，灯影绰绰。
地上拖着她老长的身影，她一步步踩着，打了个哈欠。
娟儿见她不紧不慢，跟上后头有了闲聊的心思，小声试探道：“二小姐，您真要把司三郎当人选？”
这话一点都不避讳，那本厚厚的画册连带着娟儿都看了，以便帮洛舒予小心攀枝。
洛舒予反问道：“怎么不说司家三子了？”
本是闲聊，娟儿却以为洛舒予别有用心在问，当着主子面唤是不太好。
尤其是听了洛舒予跟洛巧禾那番交谈的话。
“是奴婢唤错了。”娟儿主动认错，“二小姐莫怪。”
“无碍，唤什么都行。”洛舒予好奇外人到底怎么被司清泫迷惑而已，她可不是像娟儿误解的哪种想法。
话音淡去，路上又没了声响，娟儿不开口，洛舒予也没什么要说的。
睡觉时头发自然干了，出来把头发低束，不怎么在乎形象了。
想必待会洛永宏看到她，会先批判她一身行头。
她不自觉回忆起上辈子那些放血的夜晚，想起今日的噩梦，摸上右手手腕转动，感受细腻无痕的肌肤，轻叹一口气。
叹完才不解自己在叹什么气，明明一切都过去了。
至于洛巧禾，洛舒予用仅残留的一丝良心希望她还是别做傻事了。
那么小个姑娘，看上谁不好要看司清泫。
不做傻事，安安稳稳长至十五，她的娘亲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夫君，她会安然无恙过完一生。
她的娘亲，虽拿自己当工具，但对自己女儿是极好的，不然养不出嫡长姐和嫡妹这种性子。
洛舒予在未出嫁的无数个日夜都会想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嫡长姐和嫡妹能得亲生母亲的喜欢，自己不行。
后来有日隐约明白了什么，也许并不是她不好，母亲作为突如其来夺取夫人夫君的妾室，自是要生个儿子来稳住自己的地位。
很可惜，先出生的是个女儿；
不过反过来，要是生出儿子，也就不会有她。
那些不解和难过，随一岁岁长大，随师父的陪伴，渐渐淡然。
要离开的话，她会去最后一次看望母亲的坟墓，上世生养之恩已还，洛家高升，未来她的庶弟前途无限。
今世亲缘当尽，再也没什么好追究执着的了。
一路上漫无目的想了很多，洛舒予问自己重生是自己想要的吗？
上辈子死也不想重来，恨不得魂飞魄散；重生后，尽管是落水之后，她还是生出一丝庆幸。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她对自己说，或许再等久一点，一年没有就两年，两年没有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总会有答案。
到时候自己会在何处呢？
还活着吗？
还会问一遍自己同一个问题吗？
未知里充满诱惑，深藏危险，她在一波三折后，还是有了一点盼头的希望。
希望自己会过得比上辈子好，曾经不怕死的死期囚徒，现在虔诚地许愿。
拜托拜托，让她活得久些，活得自由些。
眼皮垂落，洛舒予揉揉眼睛，当做风沙迷了眼。
娟儿跟着她，看风吹鼓披风，明暗中白浪翻滚，那抹身影清瘦笔直，不知为何，觉得二小姐孤单又落寞。
忍不住加快两步，走近她重新说话。
“二小姐，下午司家三子来过一趟。”
风落了，浪也落了，竹影摇晃打在披风上，成了装扮。
“奴婢说您在休息不易见客。”
洛舒予脚步未顿，如常走着，看花枝招展作画，星辰漫天。
“他说明日还会再来，希望您能见他一面。”
“不见的话，后日继续来，直到您见为止。”
“……”
洛舒予停下来，扭头看她，冷笑着说：“那就告诉他，在春晓阁我说的很清楚了。”
“我会见，见一次羞辱他一次，直到不欢而散。”
“堂堂司家三子，受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