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生气
孟乐知脸色不太好。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甚至顺利得超出了他的设想。
原本也只是想让白忠发现他看上的能源地也是斯特拉考察队认定的，产生一些摩擦，可为什么会爆发那么强烈的冲突？
这个视频是谁拍的？
那场坍塌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连续几天，他看着戚以然照常忙前忙后，没有半点异常。
谈到这件事也只是惊讶白忠的作死行为。
自从两年前戚以然和陈微末私自达成协议，孟乐知就知道，他这个志从来不在军队的副手也许找到了更好的跳板。
孟乐知独自在办公室，看着桌上的沙漏出神。许久，他联系上了莫尔若。
“干嘛干嘛啊，干活呢！”
背景是深灰色的山丘，一队人正在把尸体从碎石中拖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孟大上校，你这个手伸的也太长了吧？”莫尔若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替你家欧治打抱不平，特地打视频过来看热闹？”
“问你正经的。”
莫尔若轻轻嘁了一声，调转了一下视频方向：“看着那个半坑没？初步认为是能源爆炸，但是这里土质特殊，虽然里面反应剧烈，但相当于用锅盖把火闷在了里面，所以造成的坍塌不严重，那两队人才能有活口。”
“是什么类型的能源？好像产生的能量并不多。”孟乐知明知故问。
“还有残留的气体能源，但是吧…”莫尔若摸了摸下巴，“我感觉这个挺怪的。”
“哪怪？”
“你看啊，根据现场还原，相当于是白忠在山的左边挖，斯特拉在右边挖，直线距离非常近。但是斯特拉是最先到的，所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占据了最佳挖掘点。但实际爆炸更靠近白忠这边，而且他这边的爆炸痕迹很干净，一点也没剩。”
莫尔若也不是结构和能源的专家，心里有疑问，可嘴上却不能说的太明白：“难道白忠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下就找到了更好的接入点？”
见孟乐知没回应，他又道：“反正白忠违背星际通则的事是没跑了，也确实杀了斯特拉的人。欧治这口气你也算是出了吧。但我劝你啊，别掺和，不然反惹一身骚。”
他最后这句忠告也算是真诚。
白忠那人做的事本来就不厚道，联邦军区基本都不想管他。但如果因为这种人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那真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孟乐知又问，“拍视频的地点找到了吗？”
“找着了。不远。”莫尔若给他展示了一下，如果不是白忠和斯特拉的人对峙得太专注，其实还挺容易发现周围有人的。
“这的人我也问了，都是走走停停的过客，出事那天就还剩一个人留在这没走，而且他也只是看到白忠他们从这里离开，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谢了。”
“呦，今天那么客气？”
“非得骂你你才好受是吧？”
“怎么多说一句就急眼了。”莫尔若像逗小孩一样。
他也是后知后觉。
当初在无界之城奚落陈微末，说她自暴自弃，也没想到后面她这么逆来顺受，顺得有些出乎他意料。
就好像她给别人递了刀子并向全联邦宣告——老娘不想活了。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孟乐知这小子怎么上头了呢？
打那之后他对孟乐知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毕竟他不会难为一个人模人样但魂儿经常不在的人。
“不过这个白忠，一个吃闲饭的商人，带着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科学家，还挺能跑。”莫尔若忽然感叹。
虽说星际很大，白忠这种人也肯定狡兔三窟，但如果真想查还是能查到他可能的落脚地的。
然而至今杳无音信。
“你说会不会…？”
莫尔若给了孟乐知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别瞎猜。”
“你明明也猜了。”
“工作吧，少说话。”
孟乐知切断了视频。
爆炸，怎么会什么线索都不留？
这本身就是问题。
如果是能让一切烧成灰烬这种程度的爆炸，那白忠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就算人人都注意到这一点，谁也无法凭空追查。
也许这事就到这了。
“队长！”戚以轩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这种冲动的事一般只会发生在欧治身上。
“怎么了？”
“林千星…他杀了白忠！”
“…什么时候？”
“就刚刚，他在Jf68-35星系发现了白忠的行踪，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生了冲突，白忠就死他手上了。”戚以轩这才把呼吸稳定下来。
这事虽然跟他们无关，但是斯特拉要的人被联邦士兵杀了，这可不是友情援助那么简单。
孟乐知脸上表情逐渐消失，一言不发地盯着戚以轩，忽然冷笑一声。
戚以轩被看的有点害怕：“…怎么了队长？”
“有陈微末的联系方式吗？”
“有…”
自从欧治和沐风华回来，她就把陈微末的新联络方式要了过来。
现在应该只有孟乐知没有…
“现在联系她。”
“啊？”
“立刻，马上。”孟乐知几乎是下命令式地让她做。
“有事吗？”陈微末的声音从光脑传来。
“那个…”戚以轩还没开场，孟乐知直接出声。
“你在哪？”
“…在蒂尔特斯附近，怎么了？”
“在Es46-79星附近见一面。”
这里是蒂尔特斯和联邦中间的一个小星球。孟乐知自从知道她的坐标，就把联邦到那的路径都查了一遍，了熟于心。
“有什么事吗？”陈微末再次问道。
“五小时后见。”孟乐知没说，走到戚以轩跟前，无情地挂断。
“…队长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害怕。”戚以轩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也不解释，十分平静，但是隐形的怨气冲天。
“我出去一趟。照常盯着驻地出入和联邦出入境的人。”
自从自由科技盯上孟乐知之后，他每次单独出行，都会让希泊其他人注意这两个地方，都已经成为他们几个的不成文规定了。
“这么突然吗？你真去啊？”
孟乐知走的很快，留下戚以轩一头雾水。
而那边的陈微末被挂断，表情也很微妙。
她和伊尔在回蒂尔特斯的路上，突然被扣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
“他找你做什么？”伊尔问道。
“可能…吵架吧。”
陈微末淡淡回应：“掉个头，一会你在飞行器上等我一下。”
等她到了约定地点，孟乐知已经在等她了。
看起来是把引擎榨干狂飙过来的。
“是有什么急事吗？”陈微末刚拽开椅子，还没坐下，就听孟乐知问道。
“这几天折腾白忠，累了吧？”
孟乐知开门见山，手指轻点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微末。
果然。陈微末动作一滞，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在他对面。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你试着说说？”
孟乐知见她油盐不进，胸中那股隐隐的怒火放大了几分。
“怎么不让伊尔也进来？他帮了不少忙吧？”
“让他看着飞船，别让人破坏了。”陈微末打着马虎眼，并不接茬。
“两年前你找以然退队，那时候我只知道你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到今天白忠出事，我才意识到，能让以然心甘情愿合作的事情，一定是她最想做的。”
也就是她父亲戚淮波非正常死亡的真相。
用真相两个字不太恰当，因为根本无从查起。
戚家只能凭着戚淮波生前的点滴细节一点点倒推出害死他的人。
“戚将军生前查到一些事情，有些人不能接受公开。而顾青烈就是反对的人。”孟乐知相信，陈微末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说了也没事，“我让以然把能源地的事透露给白忠，我的目的只是白忠，可是你们两个，决意要把顾青烈也牵扯进来。”
“嗯…怎么牵扯？”陈微末好像听故事一样，还主动提问。
“白忠贪婪却怕事，就算贪心，也是利用灰色地带钻空子，像这种直接杀人的事，他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
“可是如果他不当场杀了斯特拉的人，那消息就要流出去了。”陈微末也不甘示弱。
“所以你利用伊尔的能力，推了他一把。”孟乐知眸光一沉，“让他们用冲动和恐惧压垮了最后一丝理智，让这件事的性质变质。”
“合理，继续。”
“至于过程，以然当时立刻把奥图星的位置和地形结构发给了你。而你，或许用了蒂尔特斯王国的什么东西，激发了一场小型爆炸。”孟乐知边说边调整，“又或许，白忠他们一开始听到的风声根本就不是气体能源，而是你布置的东西，所以他们的挖掘位置很奇怪。”
“为什么说我用了蒂尔特斯的东西？你要把他们也扯进去？”
“因为你的手。”孟乐知眼神扫过那个手套，“寻常武器根本不能把你伤成这样。你的手是在蒂尔特斯丢的，那那里根本就不会像是表象那样落后。他一定是有，能够自卫的能力，有能让他们安居一隅的能力。”
陈微末心里真的很想让他闭嘴。
他再把他对蒂尔特斯的猜测说下去，那娜塔莉娅就要灭口了。
“然后呢？”陈微末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想把这个话题赶紧岔过去。
“本来事情一直到白忠逃逸，我也只是认为是你和以然搞的事，可刚刚我才想通。”孟乐知目光转冷，拳头不自觉握紧了一些，“你的合作对象不止以然…
…林千星，对吗？”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甚至顺利得超出了他的设想。
原本也只是想让白忠发现他看上的能源地也是斯特拉考察队认定的，产生一些摩擦，可为什么会爆发那么强烈的冲突？
这个视频是谁拍的？
那场坍塌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连续几天，他看着戚以然照常忙前忙后，没有半点异常。
谈到这件事也只是惊讶白忠的作死行为。
自从两年前戚以然和陈微末私自达成协议，孟乐知就知道，他这个志从来不在军队的副手也许找到了更好的跳板。
孟乐知独自在办公室，看着桌上的沙漏出神。许久，他联系上了莫尔若。
“干嘛干嘛啊，干活呢！”
背景是深灰色的山丘，一队人正在把尸体从碎石中拖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孟大上校，你这个手伸的也太长了吧？”莫尔若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替你家欧治打抱不平，特地打视频过来看热闹？”
“问你正经的。”
莫尔若轻轻嘁了一声，调转了一下视频方向：“看着那个半坑没？初步认为是能源爆炸，但是这里土质特殊，虽然里面反应剧烈，但相当于用锅盖把火闷在了里面，所以造成的坍塌不严重，那两队人才能有活口。”
“是什么类型的能源？好像产生的能量并不多。”孟乐知明知故问。
“还有残留的气体能源，但是吧…”莫尔若摸了摸下巴，“我感觉这个挺怪的。”
“哪怪？”
“你看啊，根据现场还原，相当于是白忠在山的左边挖，斯特拉在右边挖，直线距离非常近。但是斯特拉是最先到的，所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占据了最佳挖掘点。但实际爆炸更靠近白忠这边，而且他这边的爆炸痕迹很干净，一点也没剩。”
莫尔若也不是结构和能源的专家，心里有疑问，可嘴上却不能说的太明白：“难道白忠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下就找到了更好的接入点？”
见孟乐知没回应，他又道：“反正白忠违背星际通则的事是没跑了，也确实杀了斯特拉的人。欧治这口气你也算是出了吧。但我劝你啊，别掺和，不然反惹一身骚。”
他最后这句忠告也算是真诚。
白忠那人做的事本来就不厚道，联邦军区基本都不想管他。但如果因为这种人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那真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孟乐知又问，“拍视频的地点找到了吗？”
“找着了。不远。”莫尔若给他展示了一下，如果不是白忠和斯特拉的人对峙得太专注，其实还挺容易发现周围有人的。
“这的人我也问了，都是走走停停的过客，出事那天就还剩一个人留在这没走，而且他也只是看到白忠他们从这里离开，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谢了。”
“呦，今天那么客气？”
“非得骂你你才好受是吧？”
“怎么多说一句就急眼了。”莫尔若像逗小孩一样。
他也是后知后觉。
当初在无界之城奚落陈微末，说她自暴自弃，也没想到后面她这么逆来顺受，顺得有些出乎他意料。
就好像她给别人递了刀子并向全联邦宣告——老娘不想活了。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孟乐知这小子怎么上头了呢？
打那之后他对孟乐知就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毕竟他不会难为一个人模人样但魂儿经常不在的人。
“不过这个白忠，一个吃闲饭的商人，带着几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科学家，还挺能跑。”莫尔若忽然感叹。
虽说星际很大，白忠这种人也肯定狡兔三窟，但如果真想查还是能查到他可能的落脚地的。
然而至今杳无音信。
“你说会不会…？”
莫尔若给了孟乐知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别瞎猜。”
“你明明也猜了。”
“工作吧，少说话。”
孟乐知切断了视频。
爆炸，怎么会什么线索都不留？
这本身就是问题。
如果是能让一切烧成灰烬这种程度的爆炸，那白忠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就算人人都注意到这一点，谁也无法凭空追查。
也许这事就到这了。
“队长！”戚以轩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这种冲动的事一般只会发生在欧治身上。
“怎么了？”
“林千星…他杀了白忠！”
“…什么时候？”
“就刚刚，他在Jf68-35星系发现了白忠的行踪，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生了冲突，白忠就死他手上了。”戚以轩这才把呼吸稳定下来。
这事虽然跟他们无关，但是斯特拉要的人被联邦士兵杀了，这可不是友情援助那么简单。
孟乐知脸上表情逐渐消失，一言不发地盯着戚以轩，忽然冷笑一声。
戚以轩被看的有点害怕：“…怎么了队长？”
“有陈微末的联系方式吗？”
“有…”
自从欧治和沐风华回来，她就把陈微末的新联络方式要了过来。
现在应该只有孟乐知没有…
“现在联系她。”
“啊？”
“立刻，马上。”孟乐知几乎是下命令式地让她做。
“有事吗？”陈微末的声音从光脑传来。
“那个…”戚以轩还没开场，孟乐知直接出声。
“你在哪？”
“…在蒂尔特斯附近，怎么了？”
“在Es46-79星附近见一面。”
这里是蒂尔特斯和联邦中间的一个小星球。孟乐知自从知道她的坐标，就把联邦到那的路径都查了一遍，了熟于心。
“有什么事吗？”陈微末再次问道。
“五小时后见。”孟乐知没说，走到戚以轩跟前，无情地挂断。
“…队长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害怕。”戚以轩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也不解释，十分平静，但是隐形的怨气冲天。
“我出去一趟。照常盯着驻地出入和联邦出入境的人。”
自从自由科技盯上孟乐知之后，他每次单独出行，都会让希泊其他人注意这两个地方，都已经成为他们几个的不成文规定了。
“这么突然吗？你真去啊？”
孟乐知走的很快，留下戚以轩一头雾水。
而那边的陈微末被挂断，表情也很微妙。
她和伊尔在回蒂尔特斯的路上，突然被扣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
“他找你做什么？”伊尔问道。
“可能…吵架吧。”
陈微末淡淡回应：“掉个头，一会你在飞行器上等我一下。”
等她到了约定地点，孟乐知已经在等她了。
看起来是把引擎榨干狂飙过来的。
“是有什么急事吗？”陈微末刚拽开椅子，还没坐下，就听孟乐知问道。
“这几天折腾白忠，累了吧？”
孟乐知开门见山，手指轻点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微末。
果然。陈微末动作一滞，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在他对面。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你试着说说？”
孟乐知见她油盐不进，胸中那股隐隐的怒火放大了几分。
“怎么不让伊尔也进来？他帮了不少忙吧？”
“让他看着飞船，别让人破坏了。”陈微末打着马虎眼，并不接茬。
“两年前你找以然退队，那时候我只知道你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到今天白忠出事，我才意识到，能让以然心甘情愿合作的事情，一定是她最想做的。”
也就是她父亲戚淮波非正常死亡的真相。
用真相两个字不太恰当，因为根本无从查起。
戚家只能凭着戚淮波生前的点滴细节一点点倒推出害死他的人。
“戚将军生前查到一些事情，有些人不能接受公开。而顾青烈就是反对的人。”孟乐知相信，陈微末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说了也没事，“我让以然把能源地的事透露给白忠，我的目的只是白忠，可是你们两个，决意要把顾青烈也牵扯进来。”
“嗯…怎么牵扯？”陈微末好像听故事一样，还主动提问。
“白忠贪婪却怕事，就算贪心，也是利用灰色地带钻空子，像这种直接杀人的事，他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
“可是如果他不当场杀了斯特拉的人，那消息就要流出去了。”陈微末也不甘示弱。
“所以你利用伊尔的能力，推了他一把。”孟乐知眸光一沉，“让他们用冲动和恐惧压垮了最后一丝理智，让这件事的性质变质。”
“合理，继续。”
“至于过程，以然当时立刻把奥图星的位置和地形结构发给了你。而你，或许用了蒂尔特斯王国的什么东西，激发了一场小型爆炸。”孟乐知边说边调整，“又或许，白忠他们一开始听到的风声根本就不是气体能源，而是你布置的东西，所以他们的挖掘位置很奇怪。”
“为什么说我用了蒂尔特斯的东西？你要把他们也扯进去？”
“因为你的手。”孟乐知眼神扫过那个手套，“寻常武器根本不能把你伤成这样。你的手是在蒂尔特斯丢的，那那里根本就不会像是表象那样落后。他一定是有，能够自卫的能力，有能让他们安居一隅的能力。”
陈微末心里真的很想让他闭嘴。
他再把他对蒂尔特斯的猜测说下去，那娜塔莉娅就要灭口了。
“然后呢？”陈微末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想把这个话题赶紧岔过去。
“本来事情一直到白忠逃逸，我也只是认为是你和以然搞的事，可刚刚我才想通。”孟乐知目光转冷，拳头不自觉握紧了一些，“你的合作对象不止以然…
…林千星，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