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斯延悄咪咪地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算着还有多久就不用担心鸡蛋过期了。

    中午就做糖醋荷包蛋,然后晚上买几个西红柿用西红柿炒鸡蛋,明天做鸡蛋羹拌饭和鸡蛋饼,然后这么下来吃个两三天的话……最后只剩下八个鸡蛋,就腌了吧。

    真的是完美。

    其实他当初也不该趁着超市打折就买那么多鸡蛋的,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只能吃一样东西的痛苦。

    “小平安?平安啊?”

    路斯延回神,“怎么了?”

    “下午带你买几条裤子去?”

    “……”

    又想给他套上西装裤?他年纪轻轻的就想过得舒服,这下好了,路先生来了又得让他注重礼仪、修养、外貌。

    而且那条破了洞的裤子……也没有特别寒酸吧?

    ……成盛他也别想揍了,让姜应找几个人给他点教训得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下午穿什么出门?睡衣?”

    “我的行李……”路先生看了一眼路母要杀人的眼神,咽了口唾沫,“……穿你的。”

    “……啊?”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短短一天半让路斯延震惊了六次的?

    路斯延把筷子放下,“我、我那都是卫衣什么的,您……穿的习惯吗?”

    “反正都是衣服,穿什么不是穿?”

    “……”

    路斯延顶了顶腮帮子,他怎么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来哄老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住在这里……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爸爸,您究竟是来干嘛的?”

    路先生把杯子放下,眼底有几分漫不经心,“听说有某个小混蛋早恋,我这个做家长的不得来看看吗?”

    “……”

    路斯延闭了闭眼睛,十分无语地抿了抿唇,紧接着又想解释,却被路先生手机上的一张照片噎得说不出话。

    “不愧是我的儿子,满脸红疹还这么上镜。”

    路斯诚露出了吃瓜脸,他似乎懂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路斯延。

    他这个朋友圈惹的祸啊……!

    路先生关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露出了迷之微笑,“照片上的小姐是孟家的大小姐吧?喜欢人家?”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啊。”

    路先生两只手交叠,撑住了鼻梁,他这张脸保养的还真是不错,都四十多了,看着跟三十多的人一样。

    还逃不过他的法眼?照片上自己的好儿子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还娇里娇气得红了脸,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大方。

    路斯延捂了捂脸,他的好爸爸啊,给他留点面子吧,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已经被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路母用一只手撑着脸,一言不发。

    他怕不是忘了他以前比小平安疯多了?都快老掉牙了又教训起儿子来了。

    “某些人还真是健忘啊,也不知道是谁年轻的时候离家出走了七年,独自一人来到奕澜市撩妹。”

    “……”

    说的是他没错了。

    路斯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路母,又看了看路先生。

    路先生做出了路斯延的同款表情。

    “吃饭吧,边吃饭边说话容易闪了舌头。”

    “……”

    下午。

    路斯延找出来了自己的一件宽松卫衣跟一条阔腿工装裤,看起来倒也算正经。

    但是他看着路先生单薄的裤片儿还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

    “问。”

    “像您这样的总裁董事长,平常穿秋裤吗?”

    “……”

    路先生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他到底是怎么问出这种傻逼问题的?

    他只默默地解开了睡衣扣子,开始换衣服,一边穿还一边没好气儿地说:“老寒腿是我应得的。”

    因为他不穿秋裤。

    “噗……!”

    路斯延捂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路先生打量着那条裤子,“没别的装饰什么的?”

    “还……用装饰?”路斯延指了指自己的脸,“有这张脸,我穿老头衫都帅。”

    “你也不想想你那张脸是谁给的,复制粘贴还让你有优越感了?”

    “……”

    路先生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还是想把他从房间里赶走。

    路斯延差点被推出去,但在被推出去的前一秒他还是问了一句:“内裤还换吗?”

    路先生抬了抬眼皮,“你有啊?”,没穿过的。

    路斯延记得还有一盒没穿过的,他打开了衣柜门翻了翻,最后把那盒内裤拿出来放到了床上,“还没穿过呢。”

    路先生看着那个盒子就不太正经,logo做的花里胡哨的,他打开盒子,结果是一盒卷的板板正正的花裤衩。

    他转过身去憋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路斯延红着脸解释,“……这是我妈买的!”

    “知道了知道了。”

    他拿出一卷,抖搂开,在自己身上对比了一下,似乎差不多,现在的孩子已经发育的这么好了吗?

    路斯延戴上鸭舌帽跟耳机,手插着兜就到客厅沙发上去了,过了一会儿路先生也出来了,展开双臂展示着他那一身衣服。

    他是真的会穿,内搭一件T恤,外面穿一件宽大的卫衣,正好露出T恤白色的边边,他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黑钻耳钉,路斯延这才注意到他爸爸原来是有耳洞的。

    他也没老实地穿着那条阔腿的工装裤,反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它变成束脚的裤子了,并把裤腿扎进了袜子里。

    好嘛,这么潮谁知道你是爸爸啊?

    “看,显不显年轻?”

    “嗯,要是不梳大背头就更好了。”

    路先生往下捋了捋发丝,最后也只溜下来两根须子,就这样吧,也挺利落的。

    “我有个问题。”

    “如果是秋裤的问题,你还是别问了。”

    “不是秋裤,就是您……为什么有耳洞?”

    路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年轻的时候打的,一直没长死。”

    “您……”,年轻的时候挺疯狂啊。

    路先生看着路斯延鄙夷的眼神,不屑的笑了笑,他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路斯延拿出了一双自己的运动鞋,“试试?”

    路先生翻过鞋底看了一眼码数,正好是42码的,穿起来刚刚好。

    路斯延想着刚刚路先生的行为,视线不自觉地下移,“你穿了?”

    “什么?”

    “花内裤。”

    “……没有。”

    路斯延想想也是,他这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穿着花裤衩出门呢?

    “走吧?”

    路先生拿着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小诚呢?”,他从桌子上拿了两个口罩,一个自己戴上一个给路斯延。

    路斯延接过口罩也带上了,“跟我妈上公园玩儿去了。”

    “那走吧。”

    路先生跟路斯延上了车。

    司机在看到路先生穿着的一瞬间惊得水都喷出来了。

    这是在玩儿cosplay?COS自己亲儿子?

    “怎么了?”

    “……没事儿,您穿这身还挺年轻的。”

    路先生只挑了挑眉,没说话,司机发动了汽车,“路总,去哪个商场?”

    “我名下的都去一遍吧。”

    “好。”

    路斯延有些惊诧地看着路先生,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又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看着我?真奇怪。”

    不是,到底是谁奇怪啊?他光是在奕澜市名下有十几个商场,一会儿不得把腿逛废了?

    但是考虑到他是长辈……

    “没事儿。”

    “……”

    路先生撇了撇嘴,用手撑着脸闭目养神了。

    路斯延捣鼓着手机,孟楠溪在问他有没有挨打。

    路先生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个缝。

    【你挨打了吗?】

    这条信息顶着的时间是早上八点。

    【没有,老人心软很正常。】

    “……”

    什么叫老人?

    他才四十多,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穿这身衣服说自己刚刚二十岁不过分吧?既然二十多岁那他应该是年轻人。

    【那你爸爸还挺……慈祥。】

    【可不嘛,让他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扇我嘴巴。】

    “……”

    为什么扇你,你心里没点数儿吗?

    【那得多疼啊?你爸爸胳膊上的肌肉那么大。】

    看到这里路先生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果然这些年健身还是有好处的。

    【不疼,他那都是死肌肉,老年人也没啥力气。】

    “……”

    路先生翻了个白眼,咬着牙琢磨怎么悄咪咪地把儿子干掉,还不用负刑事责任。

    他就不能不提“老”这个字吗?

    不疼也挺好,再给你几耳光估计也不疼,脸皮那么厚。

    路先生最后选择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在心里默念三遍“亲生的”。

    这张脸不用亲子鉴定都知道是亲生的,可以说路斯延几乎任何地方都跟路先生非常相似,儿子像爸爸很正常,但是他这老脸红的毛病就让路先生不太理解了。

    路母年轻的时候也没那么畏畏缩缩的啊,他这到底是遗传了谁?

    路先生想起了那张照片,那位孟家的小姐很好,不管是外貌,教养,还是别的各种方面,但她太过顺从,可惜不是孟老爷子亲自调教出来的,做路家的太太,她还不够格儿。

    也就是小平安见过的女孩儿太少,如果跟他一样,当初看上路母不为别的,就为了她那一股子张扬傲气的性格。

    见到她的第一面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艳”。

    那是在她的十五岁生日宴上,路先生那时是被压着出席的,因为路氏跟路母的家族有婚约,路先生那时候十六七岁,比现在的路斯延还放肆。

    他在宴会上有了小脾气,也顾及着自己有未婚妻,没有邀请任何女嘉宾,满脸写着不耐烦,想起来那时,估计他的岳父大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肯定很不满意。

    再到后来路母盛装出场,他当时眼神直勾勾地都看愣了。

    她那时脸上还有未散的奶膘,头上别着小皇冠,笑得张扬又放肆,像极了尚未长大的小老虎,她看向路先生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就好像在说:“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就这?”

    再到后来路母十七岁时,有个自不量力的绑匪想干票大的,把路母绑了去,关在废弃大楼里向两大家索要三个亿。

    路先生的岳父瞬间慌了,他当时就差给绑匪跪下了,他嘴里念叨着一会儿钱就送过来,路母却临危不惧,她微挑着眉,看向路先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路先生那时已经成年,被家里送到部队当了几年义务兵,有持枪证,当即拿起手枪将绑匪一击爆头。

    他当时也真够鲁莽的,如果说绑匪真的会取路母的性命,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年少轻狂啊,现在他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如果是现在的他,肯定不会开那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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