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栩到了,跑着到了姜应面前,扶着墙刚喘了几口气,姜应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手又这么冰。”

    许栩心虚地撇了一眼吸烟室的玻璃门,把姜应握住的手收了回来,“还有长辈在呢。”

    姜应微笑着眨了眨眼,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膀,姜政焕从吸烟室里走了出来。

    怕自己身上有烟味对许栩的印象不好,把外套放在吸烟室里了。

    “你好,我是姜应的父亲。”

    “伯父好,我叫许栩,是姜应的……”

    许栩一时语塞,在姜应爸爸面前,她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自己,说“朋友”或者“女朋友”好像都不太合适……

    那不就相当于说:“我跟您儿子早恋了,我是他的早恋对象。”

    这也……不太礼貌吧?

    姜政焕“呵呵”一笑,打破了许栩脸上尴尬的表情,“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我对许小姐还是很满意的,我们家庭很开放,不介意他交朋友,就是有些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毕竟你们还小。”

    “还有就是……”姜政焕微皱眉看向姜应,“我家这小子,平时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幼稚鬼,他要是惹你生气了,把他打一顿就行。”

    许栩笑了,还是没敢笑得张扬,只是嘴角弯弯露出几颗牙齿,仍然能在她脸上看出张扬的野心。

    这张脸实在是太具有攻击性了,眼尾上挑着,不笑时高贵冷艳,笑时张扬肆意,生气时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嚣张的意味。

    皮肤极白,唇似是天生便红得娇艳,高高的小翘鼻,侧面线条及其流畅,这么一张脸,姜应只能说美得张扬,美得放肆。

    路斯延和孟楠溪退居一侧,他们两个也不好插手姜家的事,毕竟他们是外人。

    不过看着许栩跟姜应都走到父母满意这一步上了……也挺羡慕的。

    路斯延拉了拉孟楠溪的衣袖,两个人还是悄咪咪地牵起了手,青涩的年纪,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地,孟楠溪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上的一层薄茧。

    他脸颊绯红,害羞却仍然用炙热的眼神望向孟楠溪。

    “你还有多久出院?”

    “一周吧,怎么了?”

    “我准备让许栩带我去附近的一些什么俱乐部去看看。”

    “很好啊,等我出院还能陪你一起。”

    孟楠溪眼睛亮了亮,似是心情不错,挽住了路斯延的胳膊。

    路成修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亲密,路斯延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矫情啊。

    怎么路斯延就这么腻歪人呢?随谁了呢?

    怎么感觉有点像姜政焕那德行呢?随姜政焕了?

    不能吧,这是他儿子啊。

    当初没抱错吧?

    应该没有,路斯延和他长得那么像。

    路成修自我评价,不黏老婆。

    这在姜政焕看来就是放屁。

    他恨不得把俩眼珠子都放蒋玥元肚子里,要是有个机会能让路成修成为她肚子里的蛔虫,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上。

    这还是轻的,他时常怀疑路成修是不是有病娇属性,十几岁的时候只要蒋玥元身边有一个异性,路成修就气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去。

    也就是孟享那么胆大。

    路成修和蒋玥元结婚之后更黏人,基本上是走哪跟哪,也怪不得蒋玥元怀路笙情的时候,孕吐的是路成修。

    出去应酬吃个饭,人家还以为他酒量不行,吐了不下八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关键是那时候蒋玥元孕期情绪不好,总爱大哭,据路成修本人描述,那时候蒋玥元想让他从十四楼跳下去,他不跳,她就哭了一上午。

    路成修给她买了好几个包又被父母打了一顿才哄好了,他被打得差点就下去见到了他的岳父大人。

    后来她看见路成修鼻青脸肿的脸就想哭,她说自己怎么嫁了个这么丑的男人,觉得自己肯定是审美出了问题,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让路成修把脸转过去,不许让她看见。

    路成修倒是想出了个好法子,他让蒋玥元躺他后背上睡觉。

    确实是看不见脸了。

    再后来她又想见她过世的父亲,路成修带她去了墓园,蒋玥元还是哭,她说她想看见活的。

    路成修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啊,他默默地一边哄她一边又给蒋玥元下单了几个包,包不管用就买几身衣服。

    重要的是老婆,而不是老婆哭了他会被长辈打一顿。

    路成修挨了打也委屈,又不能跟老婆说,只能找姜政焕抱着他痛哭。

    姜政焕到死都忘不了路成修一个一米九多的大男人跟个怨夫一样,抱着他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那时候姜政焕就说:“给你带来了孩子,孩子都不用你怀,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该委屈的是人家小玥,怀孕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谁让你管不住自己。”

    这么一听路成修更委屈,孩子是蒋玥元提议要的,确实不用他怀,但是孕吐的是他,腰酸腿疼的也是他,甚至长妊娠纹的还是他,这个孕直接让他怀了得了,省得蒋玥元每天还得挺着肚子,那么重,但是你还别说,蒋玥元倒是被他保护地挺好。

    怀了孕也尊重她的选择,让她继续坚持自己的事业,放产假路成修就替她料理公司事务,一切功劳算她头上,出了事他担着。

    孩子一生下来给保姆带,蒋玥元美滋滋地产后修复,享受生活,时不时喂个奶抱抱孩子。

    倒是路成修整天围着孩子转,跟姜政焕炫耀自己老婆生的是女儿。

    恨不得把路笙情宠上天,姜政焕想抱都不给他抱,连摸都不让摸,说大人身上有细菌,一会儿他女儿该生病了。

    说的就好像他自己身上没细菌一样。

    路笙情小时候确实可爱,小脸又白又嫩,一双大眼随了蒋玥元,那头柔顺的长发谁摸了谁高兴。

    抱着小玩偶一颠一颠地跑过来,一句“伯伯”心都化了。

    但是到了路斯延这一胎就不一样了,路成修跟蒋玥元一起吐,也多亏了他们家卫生间多。

    除了孕吐,其他的还是跟怀路笙情的时候一样,腰酸腿疼长妊娠纹的还是路成修。

    姜政焕也真是奇了个怪了,凌姚怀孕的时候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凌姚的妊娠反应也不是很重,基本上每天都心情不错。

    或许是因为蒋玥元生孩子的时候年纪还小吧。

    路成修垂下头,越看路斯延越觉得丢人。

    孟楠溪摩挲着路斯延的手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般,问道:“你明天想吃什么?”

    路斯延挠头,觉得自己总让女孩子做饭有点不太好,而且他也不能得寸进尺点起菜来。

    “我……我想饿着。”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总不能老让你给我做饭,多累呢。”

    “……”

    他之前不是吃得挺开心吗?

    怎么现在又……

    知道是她做的就不吃了?

    不是,什么意思?嫌弃她?

    孟楠溪默默地把手抽走了,“我不嫌累,你想吃什么随便说,注:你应该想吃糖醋里脊了。”

    孟楠溪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之前路斯延去饭店就点的这个菜,她觉得他应该爱吃。

    “那就糖醋里脊吧。”

    “我这么勤劳,你不得奖励我一点什么?”

    “给你吃糖。”

    路斯延摸摸孟楠溪的脑袋,趁她不注意从她口袋里掏出糖,然后又送到她面前。

    “呐。”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

    路斯延默默地把糖又放回了她的兜里。

    “我只是近视,不是瞎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兜里有糖?”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凑到孟楠溪耳边说的,又怕路成修看到,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玻璃门。

    “自从你知道我低血糖之后,貌似一直揣着糖,关心我?”

    “啊对对对,关心你。”

    孟楠溪把自己腕上的平安扣手链解下来,放到路斯延手上,“你之前拿走的那个是女款的。”

    “啊?”

    “女款的上面的装饰品是小鹿,男款的是麦穗。”

    等等,小鹿?麦穗?

    怎么感觉那么巧呢?

    ……难道姜应和许栩早就策划好了?

    他们两个还真是……神助攻。

    俩人正窃窃私语,路笙情和许琮却急的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又出什么事了?”

    许琮和路笙情正挽着手,路成修阴着脸推开了吸烟室的门。

    “你妈……病了,医生说,最多只剩下两个月了。”

    一瞬间,路笙情眼里的光散了,整个人几乎快要站不住,许琮扶着她,不停握着她的手,她身上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温度,手冰得刺骨。

    “还,还有救吗?”

    路成修眼眸的光更黯了,他只摇了摇头。

    路斯延也上前,想安慰自己的姐姐,却迎面就是一耳光。

    “妈妈病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路斯延垂下了头,妈妈不让他说,也怪他,他在刚来奕澜市的那两年里,什么都没有,他也倔,不肯花路家一分钱,连手机都买不起。

    那时候路斯延十四岁,出去搬砖都没人要他,打工,端盘子,店长好心,一来检查的就说他是自己儿子。

    后来路笙情逼着他给他买了手机,她说她要知道他的现状。

    路斯延的手机三年没换过,手机壳都是原来那个。

    就那么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十六岁,蒋玥元病的实在是没了法子,他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在医院一天的开销。

    他终于用上了那张银行卡。

    后来也只有妈妈看病,或者实在揭不开锅了才用那张银行卡,卡里还有不少钱。

    都怪他,如果他没听妈妈的,如果他早点告诉爸爸,她是不是还能继续活下去,带着爱活下去。

    而不是让她享受了爱,又匆匆离开。

    但是妈妈很痛苦啊,他也舍不得,她因为这个病,没了自尊心,没了从前的的容光焕发,现在又要她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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