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兮惊讶地转过头,发现是另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那男子看向南宫朔,细声说道:“公子,走。”

    南宫朔摇头,男子继续说道:“他们人太多,带上她,我们谁都走不了。”

    正说话间,屋顶上的一名侍卫偷偷绕向两人身后,刚走到一半,就被男子发现,呵斥道:“停下!再动我就杀了她!”说着手上用力,在顾婉兮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曹庸心中气急,脸上却冷笑道:“你们到底是想带她出宫,还是想要她性命?”

    男子却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沈庭燎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不怕坏了他的事,就来试试!”

    说着手上再度用力,顾婉兮吃痛,禁不住叫了一声,几滴血也沿着匕首滴落到地面。

    曹庸明知他们不会动手杀人,却也害怕顾婉兮再受伤害,只能示意侍卫停在原地,随后说道:“行,我给你们时间考虑。”

    南宫朔则低声呵斥男子道:“你做什么!”

    男子眼睛盯着曹庸,嘴里细声说道:“公子,顾姑娘对他们有用,不会害她性命的,走吧。”

    南宫朔道:“不会害她性命,可是会……”说着看了眼顾婉兮,顾婉兮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色骤然一红,正要说话,那男子又说道:“公子,现在曹庸还不知道你的身份,顾姑娘在咱们手里,他才会投鼠忌器,再不走,若是漏了陷,只怕连姑娘都没有活路了。”

    南宫朔咬了咬牙,说道:“带她走,我能逃出去。”

    听到这回答,男子显然气急,连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说道:“公子,大家本就不同意你冒险入宫,我是知道你定会擅自行动,所以才跟着你来,可你也要明白,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别的一概不管,你若执意不走,我就只好杀了顾姑娘,让你死心。”

    南宫朔道:“你敢!”

    看到南宫朔眼神骤变,曹庸忙问道:“考虑好了吗?”

    男子瞪了眼他,随后转头继续对南宫朔说道:“如果您为了顾姑娘而不顾自己性命,那属下就只能这么做了,我相信诸位大人也会支持属下的做法。”

    南宫朔眼神冰冷地看着男子,男子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顾婉兮夹在中间只觉得莫名其妙。

    南宫朔明明是来救自己的,怎么这转息之间,自己就从被救者变成人质了?

    而且什么叫自己对沈庭燎有用?除了感情和身体,她对沈庭燎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曹庸知道南宫朔的身份后,会连她也一起杀?

    但顾婉兮可以确定的是,这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南宫朔若不肯走的话,他真的会下杀手。

    而且她也发现,今晚的南宫朔有些奇怪,意气用事、优柔寡断,与他平日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她看了眼曹庸,耐心正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便说道:“走吧,沈庭燎现在对我用情至深,不会伤害我的。”

    南宫朔急道:“你不知道……”

    “公子!”男子打断他道,“没时间了。”

    顾婉兮见他还在犹豫,便大声说道:“曹大人,他们同意了!你快让侍卫们退下,这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太吓人了!”

    男子感激地看了眼顾婉兮,随后快速移动,站到顾婉兮身后,用她的身体挡住自己。

    南宫朔知道事已无可挽回,便说了声对不起,放开顾婉兮的手后转到男子背后,背对着他们,看向后方。

    这是要离开的阵势了。

    曹庸挥动右手,示意侍卫都退到他身后,给入侵者留出逃离的空间。

    这下变成南宫朔在前带路,男子挟持顾婉兮跟在南宫朔身后,他们慢慢往前走,刚走进一个房间,南宫朔就从怀里掏出一颗圆球砸在地上,圆球霎时爆出烟雾,遮住了曹庸等人的视线。与此同时,男子立即拉住顾婉兮,跟着南宫朔跑向另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后,南宫朔掀起一块木板,按动了板下的机关,石墙上开出一道一人宽的通道。

    南宫朔这次没有犹豫,率先进入,男子则看向顾婉兮道:“抱歉,带你一起走的话,他们会穷追不舍。”

    顾婉兮点头表示明白,说道:“打晕我,不然我没法解释你们是怎么离开的。”

    男子正要动手,却突然将顾婉兮拉至自己身前,同一时间,一把刀停在顾婉兮胸口处,只差一寸就能刺入其胸膛。

    曹庸没想到男子竟然真敢拿顾婉兮当盾牌,气得立即转身向他追去,可男子已经跑到通道口,按下了另一个机关,通道内立即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整个房间也随之震动不已。

    曹庸还没反应过来,通道里又传来一股强劲的气流,气流里夹沙带石,让他根本睁不开眼,而房间的震动也更加明显,通道上方的石墙竟然逐渐碎裂,砸了下来。

    墙体坍塌,房梁也会随之落下,曹庸没法,在抓人与救人之间,他只能选择顾婉兮。

    他拉上顾婉兮就往外跑,两人刚跑出来,房屋就完全塌了下来,因此产生的尘埃遮天蔽日,站在里面连人都看不清。

    “挖,把他给我挖出来,我要活的!”曹庸对着已成废墟的房屋大喊,侍卫们也顾不得灰尘,忙上去挖人。好在冷宫本就凄凉,建筑更是简陋,没多久侍卫就清空了通道前的梁木石块,看到了被埋没其中的男子。

    一把匕首穿胸而过,早在他被砸之前,他就已经自杀断气了。

    曹庸面色沉重地看着男子,点了点头,起身后说道:“是条汉子。”

    顾婉兮也上前两步,看到了尸体。

    除了胸口处的匕首外,男子的身体被碎石砸得血肉翻飞,四肢扭曲,脑袋上更是被砸了一个坑,流出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

    顾婉兮的嘴里泛起酸味,呕吐的感觉奔涌而上,她让忍不住侧身低头,努力控制。

    曹庸见她这番模样,吩咐人送她回去。可侍卫们刚走到她身旁,她就挥手后退道:“别碰我!”

    她的眼神既害怕又凌冽,让侍卫们不敢轻易靠近。曹庸正要说什么,却看到沈庭燎和孙季大步走来。

    沈庭燎走到顾婉兮身旁,先看了看男子的尸体,又看了看顾婉兮,见她脸上神情复杂,只当她是被吓着了,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我来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随后又对曹庸说道:“赶紧收拾了,去议政殿等朕。”

    曹庸知道现在不是说事的时候,略施一礼,指挥侍卫搬运尸体。

    沈庭燎不顾顾婉兮反对,将她抱回了翠云阁。太医早就得到消息在屋外等待,见两人来,忙进屋为顾婉兮诊断。

    夜深风寒,顾婉兮一直穿着湿衣服,早就冷得手脚发凉,只是之前处于危险之中,她没在意,现在安全了,寒意阵阵袭来,冷得她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沈庭燎见了心疼不已,也顾不得冷,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用身体温暖她,然后问太医道:“怎样,美人有没有事?”

    太医诊断完毕,收手道:“禀陛下,美人无事,只是有些寒气入体,臣开几幅驱寒的药即可。”

    沈庭燎低头看了眼顾婉兮,说道:“她抖成这样,只喝药就行了?听着,你最好尽心医治,美人若是因此留下病根隐患,朕要你的命!”

    太医听后吓了一跳,这下明白眼前女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忙又说道:“那臣再开副药,此药熬制之后加入美人沐浴的热汤里,连续三天,与内服之药相互配合,很快就能将美人体内的寒气去干净,还有调节气血之用。”

    沈庭燎道:“那还不快去,热水呢,还没好吗?”

    宫女上前道:“热汤已经备好,美人可以沐浴了。”

    沈庭燎对顾婉兮说道:“你先泡泡热水,去去寒气,我去找曹庸,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入宫挟持你。”

    顾婉兮害怕他想到南宫朔,忙抓住他的手道:“别,别走,我怕。”

    顾婉兮可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娇弱的模样,更没这般需要过他,沈庭燎心生欢喜,把她抱得更紧,好道:“好,我不走。去把曹庸叫来。”

    后一句是对孙季说的,孙季听后吩咐人去请曹庸。顾婉兮则在宫女的搀扶下进入内室沐浴。没多久曹庸来了,虽然隔了道门,顾婉兮还是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其大意是,挟持顾婉兮的黑衣人已经逃走,他们也没能从留下的尸体上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冷宫下的通道他们清理出来了,竟是通往皇城外永宁巷。

    永宁巷是延城最贵的一条街,居住者多为达官显贵,暗道出口在此处,可真是有意思。

    沈庭燎立即下令调查永宁巷的所有人,并且让曹庸把少府的人带来,他还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宫里挖暗道!

    顾婉兮不知道南宫家的府邸是不是在永宁巷,为了避嫌,她也不能向任何人打听,只能在心里干着急。而且今晚的事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有什么事正围绕着她发生,可偏偏只有她对此一无所知。

    沐浴完毕后,顾婉兮感觉好多了,虽然时不时会打两个喷嚏,却也没有冷得发寒。她走出浴室,没想到沈庭燎还没走。

    “你,不走吗?”她疑惑道。

    沈庭燎道:“出了这种事,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况且你不是怕吗,我留在这陪你。”

    顾婉兮道:“那皇后呢,你今晚不是要去她宫里吗?”

    沈庭燎道:“她会理解的。怎样,还冷吗?”

    顾婉兮正想说不冷,劝他回去皇后宫里,偏偏身体在这时候不配合,她还没说话,就又打了个喷嚏。好了,现在也不用回答了,沈庭燎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道:“别想这么多了,先休息,有我在呢。”

    见他这般模样,顾婉兮忍不住叹息道:“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沈庭燎笑道:“滴水穿石,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顾婉兮垂下眼睑,没再说话,好在宫女把药端来了,沈庭燎让她喝了药就早些睡。

    太医怕她受到惊吓,晚上无法安眠,就在药里加了助眠的药材,顾婉兮喝了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了沈庭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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