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琴和宁仇被带走了,至于他们被带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顾婉兮一概不知,因为她身边不再允许有戎宫以外的人伴当,替代冯、宁两人来照顾她的宫人也都不懂中原语。她就像一只被困牢笼的金丝雀,不得允许,不能出殿,他人也不得拜访,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王后和禄心。

    于公,她入宫最大的目的,领悟与传话的任务已经完成,戎王不需要她再做其他的事;

    于私,这也是禄心对她的保护,免得她再次被二王妃拉下水,卷入争斗,也免得某方恼羞成怒,失去理智来杀她泄愤。

    为此,禄心以她曾经中毒为借口,增派了宫殿的防卫,出入宫殿的宫人也都是从小跟着禄心的心腹。

    顾婉兮仿佛又回到了在中原后宫的日子,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等待日落月升,而且现在比当时更无聊。当时还有沈庭燎和暖玉陪着她,她也想着要怎么逃出去,总算有事情打发时间,而现在,她就只能待在一间奢华却又孤寂的宫殿里,无人说话无人伴当,更无缘于宫殿之外的风云诡谲。

    这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三月有余,禄心推开殿门,对她说道:“走吧,盟约即将签订,你们该离开了。”

    盟约即将签订,就是说事情已经结束。

    顾婉兮没有问谁胜谁败,禄心将她带去谁的身边,谁就是胜利者。

    很高兴,来迎接她的是宁仇。

    “将军和少将军还在商议盟约细节,就要签字了,得抓紧时间。”宁仇高兴地解释道,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当然也有掩盖不住的疲态。他不等顾婉兮询问,就将这三月来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

    对南宫志等人而言,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戎王也不会允许他们慢吞吞的花费几年的时间去完成目标,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谋臣那样,步步为营地为被扶持者谋划,只能剑走偏锋,把水搅浑,浑水摸鱼,快速达成目的,而顾婉兮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就是那瓶毒药。

    因为宁仇的指证,以及太医在冯月琴衣服上找到的毒液,中原使团瞬间成为毒害顾婉兮和南宫朔的嫌疑人,连带着乌木措的死也有了几分中原使团的影子。巴朗立即带兵冲入使臣所住的驿馆,在彭开旗的行箧夹层中找到了瓷瓶的碎片,经过太医证实,碎片上的毒液与冯月琴衣服上的毒液是一致的。巴朗将这件事告知了因避嫌而守在驿馆外的南宫朔,南宫朔怒火中烧,大步流星冲入房间,也不顾士兵的阻拦,抽出大刀就向彭开旗砍去。

    他的目的是要引出躲在暗处的暗武卫,所以招招狠辣,刀刀致命,接连砍翻了阻挡在彭开旗身前的伴当,其余人员看他是真下杀手,连巴朗都阻止不了,纷纷弃了彭开旗的性命不管,左右散开逃命。

    彭开旗也被南宫朔的凶狠吓傻了眼,看一眼地上血肉翻飞的尸体,立时心怯胆寒,却又生出无比力气,分别抓住两名本来挡在自己身前的伴当,拖延他们逃命的步伐以保己命。伴当们见大刀砍来,纷纷用力挣脱,同时惊呼道:“饶命啊!与我们无关啊!”

    南宫朔却不管这么多,一刀砍断了一名伴当的脖子,另一名伴当幸运点,在南宫朔刀落之际挣脱了彭开旗的束缚,往旁倒了一点,南宫朔只砍下他的一只胳膊,饶是如此,也疼得他倒地大呼,哀嚎震天。

    彭开旗看得腿软,挪不动步,只能指着巴朗,强打勇气,声音发颤道:“我、我是中原使臣,若是枉死在此,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等着我朝铁骑踏破防线,与尔等开战吧!”

    一个使臣的命当然引不起这么大的波澜,但无论怎么说,一国外使死在己方都城,说出去也确实不光彩。巴朗只能再次站出来阻挡南宫朔,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抽出兵器,挡在彭开旗身前,只是还不等士兵们排好阵势,南宫朔就瞅准空隙钻了过去,举刀砍向彭开旗。

    彭开旗见状“哇”的一声撒腿就跑,也亏得巴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南宫朔的衣角,让他行动稍缓,那一刀只在彭开旗后背划出一道口子,没把他砍成两半。

    鲜血如水,汩汩奔流,彭开旗瞬间吓破了胆,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后背却拔凉拔凉的冷,天旋地转,霎时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南宫朔。南宫朔也一个反身,挥刀割破了被拉住的衣角,再次向彭开旗杀去。

    彭开旗心中惊呼道:我命休矣!

    就在刀锋立于其头上时,房间里忽然多出一柄短刀,挡下了南宫朔的攻击。

    来人布衣蒙面,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狠辣决绝,他只看了南宫朔一眼,便翻转刀面,驾着南宫朔的大刀向前滑进,直削向南宫朔握刀的手指。南宫朔疾步后退,在他身后却又出现一名男子,持刀攻向他后背。南宫朔翻身躲过,就在这时,又一名男子跃窗而入,来到彭开旗身边,准备带他离开。

    南宫朔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更不可能留情,容他们离开,便使出全力与对方厮杀,而巴朗见有陌生人闯入,也顾不得南宫朔了,带领士兵冲向彭开旗,想阻止跃窗而入的男子。

    求生的欲望摧毁了理智,彭开旗情急之下大声喊道:“他们是我的人,不用担心!”

    巴朗皱眉道:“你的人?你呈交上来的人员名单里没有他们啊。”

    这句话让彭开旗找回些理智,凡外国来使,都要提交人员名单,不仅使臣,连护卫和马夫的名字都必须在名单之上,出使亦是如此,现在他房间里突然出现三个没在名单上的,还个个武艺高强,定然让人怀疑其意图。

    果然,巴朗沉声下令道:“拿下。”

    彭开旗指着南宫朔,一脸哭相道:“巴郎大人,会死人的啊!”

    巴朗也是被南宫朔的莽撞之举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呵斥道:“南宫朔,你到底想干什么!快停下!”

    南宫朔置若罔闻,与两名对手在房间里飞檐走壁,起转腾挪。翻窗进来的男子见同伴们拿他不下,也加入战团,变成四个人在房间里打来打去了。

    四人打得激烈,旁人根本插不进手,巴朗命人看住彭开旗,并让太医救治那名断臂的伴当,然后对着四人有心无力地骂道:“荒唐!荒唐!快给我停下!”

    没人听他的话。

    暗武卫不登名册,其目的就是为了不受限制,方便行动,同时保护彭开旗不被南宫志暗害,破坏两国结盟,是以当他们确认南宫朔是真的会杀了彭开旗时,他们不得不现身。既已现身,就誓要杀死南宫朔以泄其愤。南宫朔也不是等闲受死之辈,招式往来间观察三人武功的不同,同时寻找一招制敌的机会。

    终于,他确认了谁是杀害乌木措的凶手,便故意使一个破绽,让自己硬承那人一掌,同时借机杀死了另一名趁机攻来的暗武卫。

    计划得逞,南宫朔不再恋战,翻身跃回巴朗身旁,只是重心不稳,略有趔趄。巴朗见状立即来到南宫朔身前,将他与另外三人隔开,呵斥道:“这里是戎都托尔干,不是仍由你们撒野的中原!”

    暗武卫们对巴郎的话充耳不闻,只慢慢挪动身体,寻找最佳的出击位置,南宫朔也是双眼紧盯着他们,只是用另一只手撕开了被击中的左臂,然后长刀用力在手臂上一划,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然后忍着剧痛,将皮肉撑开。

    在场众人,包括那三名暗武卫,都被南宫朔莫名其妙的举动惊住了,巴朗更要大声责骂,可是当他走近了,看见了南宫朔伤口下的白骨,以及白骨上的裂痕,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击中南宫朔的人,就是杀害乌木措的真凶!

    他刚才还骂南宫朔荒唐,可此时此刻,他却变成了屋子里最“荒唐”的人。

    只见他低声嘶吼,双目通红,“呀”的一声抽出兵器,转身向那三名暗武卫攻去。暗武卫惊异骇然,但对方是戎国大臣,他们不敢动手杀害,只能格挡躲避。巴朗盛怒之下没有发现对手是在放水,只一面攻击,一面大吼道:“乌木措!老子给你报仇了!”可他冲锋陷阵在行,若论武艺比拼,可真不是暗武卫的对手,好在躲在暗处的萧臻和宁九听到他的呼声后,知道南宫朔计划已成,便也翻窗冲进房间,助他拿下暗武卫。

    南宫朔流血过多,虽不能加入战团,却打碎了桌上的茶壶,将碎片捏在手中,瞅准时机就向暗武卫掷去,打乱他们的攻击或防御,在几方配合之下,终于拿下了三名暗武卫。

    “说!为什么要杀我儿子!”巴朗站在三人面前,如一头雄狮咆哮着,撕心裂肺,悲痛欲绝。那三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们懂得最基本的规矩,纷纷咬碎藏在龋齿里的毒药,一命呜呼,众人阻止都来不及。

    巴朗又把目光投向彭开旗,彭开旗惊恐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对了,你,你!是你陷害,一定是你陷害我!不然萧臻和宁仇怎会在此!”

    彭开旗指着南宫朔,南宫朔则两眼一翻,很合事宜的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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