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全了,小爷带着这么多伙计呢!”玄明基并没有听出单婉话里的意思。

    “可自我出门以来,除却马儿被流民惊的疯跑那次,倒是只被李公子欺负过。”单婉依然低着头,不去看他,从玄明基的角度看她似是委屈的样子。

    “小爷那不是被人算计下药了嘛!”玄明基一想到昨晚,莫名的有些紧张、有些不自在,仿佛他现在还有些饥渴难耐,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茶水。

    “那日突然闯入我房间的男子呢?难道不是李公子的手笔?”单婉眼神幽怨,突然抬头看着他,索性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我那天听到动静就出来了,最后还不是小爷救了你嘛!加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小爷救了你,我救了你两次,就算之前有什么误会,救命之恩还抵不过吗?”

    玄明基说话的语气很软,似是有些央求的意味。

    他心虚,但是他打死也不能承认,他怕一承认,单婉就真的再也不理他了。这件事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

    单婉不服气的呵了一声,还真是泼皮,死不认错。

    整个后院都被包下,跑进来一个人就那么凑巧闯进单婉的房间欲行不轨吗。

    前一日还怀疑她是刺客,第二日放个男人进来,无非是要试探她到底会不会武功罢了。

    她倒是真希望自己会些拳脚功夫傍身。

    但是反过来说,他那天也确实及时出手制止了。后面还请医雇人的看顾她,昨夜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她也看得出他确实极力去克制自己了。

    这么一想,这泼皮公子除却有些无赖,心地倒是不坏,起码比宫中那些伪善的人强的多。

    “那就——功过相抵吧。”她故意拉长了前面两个字,看玄明基的反应。

    玄明基听到功过相抵四个字,立马开怀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竟然显有些可爱。

    单婉端起茶杯,用茶杯掩饰这自己嘴角的笑意。

    “那单姑娘是答应一起结伴而行了?”玄明基一激动直接握住单婉的手腕。

    单婉垂眸看着他的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轻轻攥着她的手腕,就让她冰冷的手都感到温热。

    自己去建康,就算有银钱也不能确保不出意外。

    她刚刚已经想要为自己重新活过,所以她不能死也不能出意外。

    她微微点头:“就是不知道公子打算何时出发?”

    这一问,让玄明基一下子想到建康还有一堆头疼的事等着他,他可不想早点回去。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一些,手也顺带着收了回去:“单姑娘若是不急,可否等个几日?”

    “李公子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妥吗?”单婉看他的表情变化,似乎是真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玄明基眼睛一转:“是啊,我还要去趟信阳呢,那边生意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呢。不如,单姑娘与我同去,你就当游玩便可。”

    他说完,就一边佯装随意喝口茶,一边仔细观察单婉的神情。

    单婉有些犯难,她是着急去找哥哥的,可是看这些地方的反应,西京的消息居然一点没有漏出来,就连建康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这是不是说明,圣上还没有到建康。

    攻占西京的是北蛮人,可若幕后真有那位贤王后人的操控,未来局势并不可控。

    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晚一些到建康也许是好事。

    想到这,单婉故作为难的看着玄明基:“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李公子呢?”

    “不麻烦啊,小爷带着这么多人,又不差你一人的。”

    玄明基没想到单婉真的能答应和他一起去信阳游玩,不,是去做生意。

    “可孤男寡女出门在外,很容易被非议的。”单婉眉头微蹙,毕竟世人对女子更为苛刻。

    “谁敢非议,小爷打断他的腿就是了!”玄明基不以为意,谁还敢说他的闲话了。

    “李公子,就算人多势众,打断了他们的腿,反而更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况且这世道对女子总是更为严苛。”单婉表情露出一丝无奈。

    “那、那要不我们扮作——兄妹?”玄明基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是假扮夫妻,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回去了,他怕单婉以为他又故意欺负她。

    单婉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那我叫你婉儿。你叫我哥哥?”玄明基兴致勃勃的说着。

    “好,也只能如此了。”单婉笑着答应了。

    “那你叫句哥哥来听听?”玄明基一脸期待。

    单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敷衍道:“哥哥。”

    “婉儿,还一直没问过你芳龄几许。你别误会小爷,小爷是怕被人问起来,咱兄妹身份被揭穿了可不好。”玄明基巴巴的看着她,生怕她又觉得他冒犯了她。

    单婉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红,这让她想起以前刚及笄时,跟母亲出门,总会被和母亲交好的夫人询问年岁时的情形。

    “今年二十有二,虚度了这些年华,让李公子见笑了。”

    “正是桃李年华啊,我虚长你四岁,你叫我哥哥,不算吃亏。那你可婚配了?”玄明基不知怎的,也被带着有些紧张,一时间也正经了不少。

    单婉脸上的红晕都染到耳朵了,声音也有些小:“还、不曾。”

    “太好了!”

    单婉抬头看他。

    玄明基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我是说,婉儿这样才貌双全,将来在建康,定能找个如意郎君。”玄明基手心都有些湿滑,他头一次跟人说话能紧张到如此。

    “哥哥能在外如此逍遥,想来家中定有贤惠嫂嫂操持吧。”不知怎的,单婉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一句。

    “没有!小爷才不会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呢!”玄明基想到纪家,就一股宁死不屈的神情流露出来。

    “那、一直拖着婚事,家中长辈也允许吗?”

    一般男子不到二十便都娶妻了,二十多岁不娶妻的要么家境不好,要么就是患有隐疾。

    昨天她被死死抱住的时候,她很确定李公子应该是没有隐疾。他出手阔绰,又认的宫中御赐之物,家中应当是建康的达官显贵。

    好像还真是像他说的,他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可家族中竟然这么任由他吗?他的家族如此宽容吗?

    “切,小爷才不受他们的那一套呢。若这辈子连个自己喜欢的人都娶不到,还活个什么劲!”玄明基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恨不能眼睛长在脑顶上。

    可他的话却深深的触动了单婉,这是她头一次听一个男子这样说。越是名门望族越是注重联姻。婚姻不是喜欢,而是利益够不够多,权利够不够大。

    往往两情相悦的最后都不是家族所需,要么棒打鸳鸯,要么至多进门做个妾,甚至做个妾,都要带来可观的利益才行。

    他为了娶一个喜欢的人成婚,居然到这个年纪也不娶妻,还敢公然对抗家族。

    如此倒反天罡,竟然让单婉心中也生出一丝痛快和敬佩,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柔软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思单纯的缘故,怎么看他都不像二十有六的年纪。

    玄明基不由的陷进她的眸中,似乎里面有星辰大海。

    他忍不住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婉儿,我、阿不,嗯——你这么看着小爷,是不是心悦小爷?”

    单婉:“......”

    下一秒,玄明基被单婉请出房间。

    玄明基被赶出来看到卫同就在外面,多少觉得有失颜面,就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隔着门对单婉嘱咐道:“那个,你今日好好休整,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卫同小声道:“殿下这是打算回去了?”

    “卫同,你是第一天跟本王吗!要不你替本王回去和纪初雁过。”玄明基在皱着眉一脸不悦。

    卫同知道殿下一提起纪初雁就不痛快,可这么一直飘着也不是回事啊。

    “那殿下是要去哪?属下也好准备啊。”卫同一脸无奈。

    “去信阳!”

    “那、单姑娘也一起去?”

    “当然。哦对了,你去买辆马车,要舒适些的。”

    “是。乐坊那边......”

    “你亲自去官府,既然是乐坊有问题,那就全抄了吧。”

    玄明基漫不经心的说着,脑子还在后悔刚才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卫同去了官府。

    他对门口的衙役露了一下自己的令牌,衙役立即跑的进去通报了,另一个衙役则小心翼翼的领着卫同进入。

    婢女立即端上茶点。

    “下官见过卫大人!”县令匆忙来到后堂,立即恭恭敬敬。

    平口是康王的封地,对县令来说,康王比皇帝都重要。

    卫同是康王的贴身护卫,官不大,却是近水楼台,得罪不得。

    平口这个小地方能得他光临,也是蓬荜生辉啊。

    “大人不必多礼。”卫同一拱手,也算给县令见了礼。

    “康王可是也在平口?”县令也是人精,卫同都在平口,康王还会远吗。

    “殿下已离开平口,这段时间殿下对平口的风土人情很是赞不绝口。只是......”卫同故意等着县令来问。

    “只是什么,还请卫大人明示!”县令笑着陪在卫同的旁边。

    “殿下想去听听地方小曲,去乐坊后,回来竟然被下了药!”卫同皱着眉,一脸要问罪的架势。

    “什么......”县令的头上已经渗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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