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事业需要始终不渝的精神——伏尔泰。

    获得成功第一要素是什么?有人说是金钱,有人说是人脉,有人说是机会......但都不是,获得成功的第一要素是对获得成功的执念!

    老湾区科协秘书长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靠窗放着二张写字台,靠墙放着一个木制的书架,靠门处放着一大二小的布艺沙发。

    沙发上坐在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和二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个年轻女孩在倒茶。

    中年男子就是当时的上无十四厂厂长张惠全——中国第一代生产CMOS的专家,而二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个是我的同学——老湾区科协秘书长范春容,还有一个就是我。

    这天,我的同学范春荣告诉我说他约好了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让我去一起商谈承接国产微处理器的应用开发的事。

    “X!”坐下后,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给我倒茶,并和我打着招呼。

    “小赵,你工作得怎样?”我笑着询问道。

    小赵是个漂亮的女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原是我成立的中试室的一员。

    后来我的电大同学范春荣去区去科协,当了秘书长,需要找一个助手,那时的区科协还属于事业单位编制,因此不能随便招人,因此就来找我,把小赵借去帮忙。

    事实上,小赵也是我留在我的“电大”同学范春荣身边的一个“眼线”,这样老湾区科协一有风吹草动,特别是如果发现了对我们有利的机会,她都会让我第一时间知道。此外,有时候有些事,我不方便直接对范春荣说,就让小赵转弯抹角地帮我把信息带到。

    “小赵工作很得力,现在所有的杂七杂八的工作我都扔给她去处理了。”范春荣见我询问,就代小赵回答道,说完,又对小赵说:“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的。”小赵说着走开了。

    接下来,一个对我的个人职业生涯有着转折性意义的会议开始了。

    张厂长先对的情况作了简单介绍......

    接着范春容转过头来对我说:“可是一个国字号的微处理器项目,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我赶快表表态。

    我自然明白范春容的意思,于是点头表示同意,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的条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中试室里只有一张饭桌和二条板凳,一台电子管的示波器要开机先预热一小时,一个万用表要用手不停地拍打指针才会动。”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因此我老老实实地讲了我现在所具备的条件。

    “因此,过去我们常说是‘用小米和步枪打败了飞机加大炮的敌人’,那么现在的我则是‘要用长矛和大刀去打败洋枪洋炮了’,所以我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义、和、团’,这能胜任吗!”最后我耸了耸肩膀,加强了语气自嘲着对张厂长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我不想接下这个国字号微处理器的应用推广任务,而是因为我不希望张厂长对我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本以为张厂长听了我的话,多半要打退堂鼓了,想不到张厂长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这样吧,下周我正好要去的研发基地检查工作,届时我们一起去那里看一下,然后再下结论如何?”

    我这个人天生的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因此一听自然喜出望外,当场同意了,因为能去中国最先进的微处理器研发基地看看,一定大开眼界!

    `

    一周后,我们出发了。

    那时,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高铁,甚至那时的温州还没有通火车。于是我们坐车在黄土道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到了温州,当时的研发基地所在城市。

    温州有一条大江穿城而过,叫瓯江,江上有个岛,四面环水,当时的研发基地就在岛上,我们的车来到了瓯江边上停了下来。

    “X,下车活动活动,渡船要过一会才来。”张厂长一面说一面下了车。

    确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这腿都麻了,于是我也跳下车来,不停地跺着脚。

    张厂长站在江边,点燃了一支烟,二眼深情地遥望着江中心的小岛,我从他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父亲来看望在外打工的孩子的眼神,这愈发引起了我对江中小岛上的国字号微处理器研发中心的好奇。

    “张厂长,为什么要把研发中心建在岛上啊?这样多不方便!”我跺了一会脚,感觉好多了,就来到张厂长身边,同样遥望着江中的小岛,问道。

    “安全!”张厂长吐了一口烟,望着江面若有所思地答道。

    “安全?”我不明白张厂长的意思,难道不建在岛上就不安全了吗?于是我不解地反问道。

    “对,安全,这样可以方便防止敌人破坏!”张厂长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踩灭了,转身对我说道。

    就在我和张厂长交谈时,渡船来了,于是我和张厂长跳上了渡船来到了岛上。

    到了岛上我才明白张厂长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看到了岛上有一组组荷枪实弹的军人沿着岛的四周在巡逻。

    “真不愧是国字号的微处理器研发中心啊!保卫工作如此缜密!”我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这更加让我对揭开中国第一代仿制CPU国字号微处理器研发中心的神秘面纱充满了向往之情。

    张厂长带我来到了二大排新建的简易平房前,参观了起来。

    参观了一圈,我没有看到我期望中看到的设计微处理器芯片所需要的CAD或EDA系统,却发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这二大排的平房,除了少数几间是办公室、宿舍和食堂外,剩下的所有里面的布置都一模一样:

    四周都是刷得雪白雪白的墙壁,而且绝对没有任何家具和其它物件是靠墙放的;

    距离白墙大约三米左右的地方,放着一排大约只有半米高小炕桌一样的方桌,每个桌子前面的小板凳上面对着白墙坐着一个年轻人,桌上摊着一张白纸,几支笔,和一把尺;

    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圈幻灯机。

    难道这就是国字号微处理器的研发中心?

    就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张厂长又把我领到了另外一间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布置同样很简单,屋子的一侧放着一架显微镜,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手上带着橡皮手套的人坐在显微镜前,眼睛专注地看着显微镜,同时右手不停地在研磨着什么,一会儿,右手累了,换成左手,继续研磨。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因为我所看到的,和我心中想象中的国字号微处理器芯片研发中心大相径庭!

    “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啊?”我满腹狐疑地问张厂长道。() ()

    张厂长见我狐疑的脸色,就笑着问我道:“怎么?没想到吧?”

    我见张厂长这么问我,更加狐疑了,心想:“难道张厂长请我来就是要让我看这些的?”

    张厂长见我的表情更加狐疑了,就收起了笑容,脸色凝重地说:“他们在逆向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

    “他们在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当时我对半导体设计还是一个门外汉,因此听了张厂长的话就不解地问道。

    “对!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不让我获得先进的半导体设计技术,因此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了!”张厂长听我这么问,就紧锁着眉,点点头,说道。

    原来上无十四厂在接到了国家下达给他们的仿制微处理器的任务后,由于缺乏先进的CAD和EDA系统,因此只能组织了上百个大学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先是用金刚砂慢慢地把芯片封装表面给磨去了,露出了里面的电子线路,然后用显微照相机拍下来,接着再去磨下一层......

    而用显微照相机拍下来的电子线路照片则用幻灯机投放到白色的墙上,此时坐在小桌前的人负责把墙上的电子线路投影给画到纸上......

    就这样:

    先是一层一层地慢慢磨;

    然后一笔一笔仔细地画;

    接着再由有经验的电子线路设计人员把一张一张画好的图纸里分散的电子线路给综合到一起;

    最后整理出一套完整的电路图纸。

    试想,一个微处理器芯片是很多很多层的,每一层,磨的时候都必须非常小心,因为电子线路的厚度是以微米计算的(现在是纳米),稍有不慎,把电子线路给磨破了,那就相当于整个电路中就少掉了一块,那么,整个设计图纸就无法还原!

    同时我也知道:一个微处理器芯片的集成度是很高很高的,用人工把全部电路图画下来,那要多少张图纸啊?又要画多少笔啊?而且只要有一笔(一条线)画错了,那整个电路就不会工作!

    于是,我听了张厂长的话,不仅惊叹地问道:“这要研磨多久,又要画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已经这样干了快一年了!”张厂长见我脸上一片惊讶的神情,自豪地对我说道。

    我听张厂长说他们已经干了快一年了,不由地惊呆了。

    我想起了小学时候念过的一篇课文“愚公移山”。

    想不到,在这里我看到了现实中的“愚公移山”!

    张厂长看我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愣在了那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见了吗,我们也是在‘用大刀长矛打败敌人的洋枪洋炮’,所以我们也是‘义、和、团’,因此我们是一伙的!”

    张厂长说的时候同样在“义、和、团”三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实际上,我们的整个国家现在也是在‘用大刀长矛打败敌人的洋枪洋炮’”张厂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时至今日,每当我想到当时的场景,我仍然会热泪盈眶!

    因为这,就是我们国家第一代仿制微处理器,项目代号的现场!

    我突然感到:做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对我来说,已经不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而是多了一份责任和义务!

    于是,我义无反顾地接下了推广微处理器应用开发的事。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你没有懊悔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席慕蓉。

    ......

    拒绝严峻的冶炼,矿石并不比被发掘前更有价值。

    只有脚踏实地的人,才能够说:“路,就在我的脚下。”

    从温州回来后,我开始投身于国产微处理器的应用开发,然而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我人生弯道超车的开始。

    我开始领导我的中心试验室组装微处理器主机板。

    什么意思?

    微处理器不就是一颗芯片吗?难道还需要组装?

    没有错,那个年代中国生产的微处理器确实需要组装!

    (即日本的)微处理器,在日本,是一块脚的DIP芯片。

    因为当时虽然微处理器的设计图纸被破解出来了,但生产这样集成度的芯片需要非常先进的半导体生产制造设备,而中国当时由于美国和西方的制裁而无法获得这样的半导体生产制造设备。

    于是,上无十四厂想出了把一片微处理器芯片分解成五片来生产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所以最终生产出来的微处理器要用一块电路板把这五片芯片连接起来,才能变成一片完整的微处理器“芯片”!

    换句话说,日本的只有厘米长,厘米宽的样子。而我们的却有厘米长,厘米宽!

    形象地比喻一下:日本的只有人手的拇指大,但中国的和一本开的书一样大!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了中国自己的四位“微处理器”了。

    在我们的努力下,组装出来的国产微处理器主机板终于工作了,但是新的难题接踵而来,因为我很快就发现,组装成功了国产微处理器主机板只是整个事情的第一步,接下来更重要的是把国产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起来,但如何把国产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到具体的项目中去?我完全没有经验。

    这好比一只蚕,虽然经历了从卵到幼虫,但要真正成虫,则还需破茧这一步!

    然而:

    没有风浪,就没有勇敢的弄潮儿;

    没有荆棘,就没有不屈的开拓者;

    峻险的高山,是为不畏艰难的攀登者准备的;

    汹涌的大海,是为不畏惊涛骇浪的水手准备的;

    我坚信自己会有“破茧”的一天!

    抱着一颗正直的心,专心致志地干事业,就一定会完成许多事业——赫而岑。

    欲知X后事如何,请看卷:拥抱改革/我和小贾的故事(上)。

    【卷看点】

    年,中国的改革开放迎来了第一个高潮——个人可以承包企业了,与“中国芯”结下了不解之缘的X由此迎来了一个火红的年代,他成了上海的第一批企业承包者......

    然而,风险永远与机会同在,困难永远比成功先到,在风险和困难面前,正值而立之年的X又会谱写出怎样的一曲青春之歌呢?

    与此同时,他在承包过程中认识了他人生的第五个女孩——一个他昔日的“电大”校友......这个女孩会是谁呢?而已经到了男大当婚年龄的X又是否会在这场办公室恋情中和这个女孩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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